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初期,日本欲憑借其經(jīng)濟和軍事上的暫時優(yōu)勢,在中國戰(zhàn)場上采取速戰(zhàn)速決的戰(zhàn)略,以盡快結束對華戰(zhàn)爭,好集中精力應付他未來的亞洲大陸擴張的預設對手——蘇聯(lián)。因而,“七七事變”后的一段時間內,軍事上勢頭正盛又頗為自信的日本軍隊,于其占領區(qū)內臨時拼湊起偽“治安維持會”,處理地方政務。對偽軍反而并不重視,沒有大規(guī)模收編投降的武裝團體,更沒有在關內建立一支正規(guī)偽軍的打算。
甚至直到1937年年底,在日軍頒布的《軍占領區(qū)治安維持實施要領》中,依然這樣規(guī)定:“中國投降的武裝團體,解除武裝后使之歸農或當勞工”,對一般土匪,懷柔使其歸順后,“使其另謀生路”。據(jù)資料統(tǒng)計,當時華北負責治安、警備的偽軍計有原國民黨政府北平憲兵隊1000余人,冀東偽政權保安隊所組成的警防隊3個團約4000人,其他零星還有各地縣警備隊、連莊會、民團、保甲等武裝人員,還都是屬于自衛(wèi)性質的武裝,力量相當薄弱。這些武裝由日軍實際控制和指揮。
1938年,日本速戰(zhàn)卻無法速決,中國廣大的土地使得日軍如被吸進泥澤一般,在對華戰(zhàn)事中越陷越深,兵力開始不敷分配;有限的軍隊只能控制各中心城市及重要交通線,而八路軍乘機在其缺乏控制的農村展開活動,使得日軍前后受困。人員補充不及和兵力不敷運用的難題,嚴重地困擾著日軍。于是,日本改變了初期的策略,開始重視在偽政權下編組偽軍的政策。
1938年5月1日,華北陸軍軍官學校在通縣成立,后來,華北治安軍的下層干部差不多都出自這里。此后,為滿足偽軍對各類人才的需要,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華北陸軍憲兵學校、華北陸軍軍士教導團、華北陸軍軍官隊及治安軍各專業(yè)班隊也都陸續(xù)建立起來,拉開了華北治安軍組建的大幕。
當時,與日軍合作組建偽軍的主要推動者是齊燮元,他是河北寧河(今天津市)人,清末秀才,北洋陸軍學堂炮科畢業(yè),曾任江蘇軍務督辦、蘇皖贛巡閱副使。1937年7月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在北平投降日本。之后,他參與組織偽政府籌備處,策劃成立偽華北臨時政府,組建并指揮偽治安軍充當日本侵略中國的幫兇。1940年3月任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兼治安總署督辦、偽華北綏靖軍總司令,指揮偽軍在華北推行治安強化運動。在國民政府中因仕途失意,轉而投向偽政權的原國民黨軍隊將領并不在少數(shù)。
除中央軍投敵之外,地方武裝力量也是偽軍的重要來源。另外,一些民間武裝及幫會、秘密宗教武力等也往往是日軍爭取的力量。
1940年汪偽政權建立后,偽軍人數(shù)也從1938年的7.8萬人急劇上升到了14.5萬人,而日本投降時,這一數(shù)字甚至達到了200余萬人,遠遠超過了在華日軍的人數(shù)。他們有為生計所迫投敵的,有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得不降日,也有部分流氓或土匪頭子,為了升官發(fā)財而投汪偽的。1941年,豫皖蘇邊區(qū)有超過2萬人的偽軍,成員有地方豪紳、退伍軍人、部分土匪、流氓、地痞等。其內部成員及裝備都不一致,各有系統(tǒng),各懷鬼胎,故有利害沖突時,彼此矛盾也十分尖銳。
抗日戰(zhàn)爭臨近結束時,國、共兩方在對偽軍的爭取上展開了激烈的爭奪。考慮到當時國民黨軍事上的優(yōu)勢地位,絕大多數(shù)偽軍選擇了投靠國民黨。然而國民黨并沒有對偽軍一視同仁,因此國民黨對于實力較強的偽軍予以收編,而對武裝或戰(zhàn)斗力差的部隊則采取了淘汰裁編的策略。在政治與人際關系的考量下,那些繳出兵權,或是實力差的,或是因人事糾葛的因素被法院或地區(qū)最高指揮官以“漢奸”的罪名判處死刑及各種徒刑的偽軍成員,也比比皆是。
1945年,已失掉華北綏靖軍總司令位子的齊燮元,日本投降后隨即被捕。在審判庭上,與中央軍嫡系沒有太多聯(lián)系的他,只能強辯說,汪精衛(wèi)、蔣介石才是漢奸,他們都聽外國人的,而“我齊燮元不是漢奸,我只聽我自己的”。然而這套理論并沒有阻止他作為漢奸被處死在南京雨花臺。
(摘自新華出版社《民國風云人物》 編者:《國家歷史》雜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