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亞欣

對于很多人來說，山本耀司這個名字已經(jīng)太過熟悉，熟悉到他甚至早就能流暢地講出那些關于山本耀司的故事。山本耀司是一個傳奇，時尚江湖上總有他的傳說，但是想與其本人面對面的過招卻又是難上加難。不過幸運的是，借由2012年的中國·如意論壇，我們也領略到了山本耀司本人的風采。

2012年的3月底，很多熱愛服裝設計的人都不由興奮了一下，因為山本耀司來了。

這世界上一樣的人很多，但只有那些與眾不同的人才能成為大師并最終被人們所記住。山本耀司就是這樣的人。

山本耀司常說，他是反時尚、反流行的?！艾F(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些強有力的勢力在前面，他們已經(jīng)建立了他們的帝國，作為我們這種新生的力量如何才能從中崛起？如果想要崛起，你就得必須要出奇，需要有一些與現(xiàn)在暢銷的不同的東西，不去模仿他，不去亦步亦趨的追隨他，而是把后面隱藏的但是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魅力找出來，并且放大、呈現(xiàn)出來。但這可能需要有敏銳的觀察力和經(jīng)驗。我是反流行、反時尚的人。所以我從沒走過時尚的陽關大道，而是走的獨木橋。這也就意味著，我不可能有一個很大的市場，不可能有讓人愉快的銷售額?！?/p>

作為日本浪潮設計師的代表，山本耀司一直是中國許多年輕設計師的偶像，他們也希望能從山本耀司的經(jīng)歷中吸取寶貴的經(jīng)驗，從而復制一番設計師走向國際并被國際認可的道路。但成功只可以借鑒，卻不能被復制。三十年前日本可以出現(xiàn)一個山本耀司，如果放到今天也許就不可能。每個人都有他獨特的一面，這些人正是因為擁有其獨特之處才能造就許多傳說和不可能的可能。

山本耀司剛進入巴黎市場的時候也受到了一些非議，即便是現(xiàn)在也有人會說：“山本耀司，其實你并不成功，因為你并沒有賺到錢?！贝蟾旁?985年、1986年左右的時候，一位美國男記者專門約山本耀司做了一個采訪，過程中他說美國人都不愿意坐日本人造的車，又怎么可能去穿日本人設計的服裝？其實就是明白了告訴山本耀司，我們不需要你，你哪兒來的哪兒去吧！曾經(jīng)也有一個女記者對他說她挺理解他的，實際就是在說：“我腦子里明白你的表達，但是我心里不接受你。”

從1982年參加巴黎時裝周至今已經(jīng)過了30年，山本耀司說他也會問自己30年里為什么能持續(xù)這種設計師的工作，假設他從事的是純粹的藝術創(chuàng)作的話，也許我們都不會知道有一個叫做山本耀司的人。作為一個時裝設計師，每個時裝節(jié)、時裝周的發(fā)布日期是確定的，就像完成學校的作業(yè)一樣，設計師必須在規(guī)定的日期之前完成，這其實也督促了他的工作。因為他本身是一個非常懶的人，假若沒有一個確切的發(fā)布日期，他一輩子也許都不會去做這項工作。過去的30年當中，他一直是這樣完成他的工作的。他做服裝的初衷是因為他不想像平常人一樣在社會中如螻蟻般忙忙碌碌每天上下班，他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做服裝設計就是他喜歡的事情。

很多人都說山本耀司是善于做減法的設計師，這世界難得的就是可以做減法的設計師。山本耀司說，他本身在生活中就是一個會做減法的人，但他的設計并不僅僅著眼于減法?！拔抑灰幸粋€學生住的宿舍和一張床就足夠了，我所有的工作都可以在床上完成，我可以在上面看電視、看書、抽煙、喝水。這種生活對我來說是一種理想的生活，所有的東西就是一個包，當我對這個地方厭煩了的時候，我拿起這個包就能夠搬走。所以我常說我自己是身無長物，往小了說這是我個人的一種習慣，往大了說是一種思想、思維方式，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當我們擁有的東西越多的時候，我們越會被我們擁有的東西所掌握，會為自己所擁有的財富、東西所擔心，這是所有的人都會遇到的問題。我本人并不僅僅著眼于成為一個做減法的設計師。假設我們把服裝設計師稱為藝術家，那藝術家的作用是干什么的？是對我們當今的這種現(xiàn)狀，大家認為美的東西來提出自己的不同意義，也就是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我覺得這是藝術家的使命所在。不光是時尚行業(yè)，所有的領域都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對現(xiàn)在公認的、美的東西、好的東西，我們可以提出自己不同的意見，提出異議，這就是藝術家的使命所在。我堅信這一點，現(xiàn)在仍然堅信這一點，并且一直以此前為提做我的工作。這是一種叛逆，通過叛逆來為社會做出貢獻在我看來是藝術家的宿命，或者說是理想的藝術家的狀態(tài)。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你不去做一些出格的東西，至少你要對現(xiàn)實有疑問，然后在這種疑問的基礎上去創(chuàng)造發(fā)表自己的作品。最起碼在時尚的行業(yè)，我個人一直是比較反感被稱作時尚設計師?！?/p>

作為二戰(zhàn)之后所成長、涌現(xiàn)的日本設計師代表，山本耀司的今天與他的母親息息相關。山本耀司的母親是一名裁縫，從他小時候開始就總是在做一些細碎的工作，他曾問他的母親：“媽媽，我能怎么幫助你？”他的母親說：“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去學做服裝?！庇谑欠▽W院畢業(yè)之后，他便開始了他的服裝設計之路。

戰(zhàn)后他的家里很窮，他是由母親獨立撫養(yǎng)成人的，這段經(jīng)歷讓他對女性產(chǎn)生了一種很復雜的情感。他說這是一種愛和憎恨并存的心理。當女性正面走過來的時候他不能正視，必須要跟她錯開視線。而當這個女性背對著他走過去的時候，他反而會想要叫她停下來，想要叫她。于是在他之后的設計中也非常重視這樣的背影。在他幾十年的設計師生涯中，工作女性瞬間稍縱即逝的背影常常會成為他設計的靈感。他說這或許是上天所給予他的一份禮物，他不過將這份禮物好好善用起來。

山本耀司來中國了，每個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會興奮不已，幻想能和大師之間有近距離接觸和交流。短短72個小時的時間讓很多人大呼“不過癮”。但大師的想法不可復制，大師的精髓可以傳遞，最重要的是借由此次交流我們能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無論是中國的時尚產(chǎn)業(yè)還是年輕的服裝設計師們，山本耀司固然是一個傳說，但也許我們也可以造就下一個傳說，因為服裝界或者說時尚界原本就是一個造夢的樂園。

在談到亞洲的時尚產(chǎn)業(yè)的時候，山本耀司說：“我們很幸運我們都是亞洲人，我們不用去當猶太人或其他種族的人。我們靠自己的力量前行，如果需要聲援的話，我們?nèi)毡救酥粫枰袊说穆曉Ｔ诎屠?，年輕的設計師是會不斷涌現(xiàn)的，有很多人來來去去，也有些甚至只是在路邊賣一些小飾物。所以不論年輕人怎么樣變化，怎么樣人來人往，我們真正做的這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但是你要是做商業(yè)的話，我們在銷售方面可能會不如他們。如果我們想要在商業(yè)上取勝，日本的紡織產(chǎn)業(yè)作為國家來說已經(jīng)放棄了，這個只有中國今后還有力量來做起來，所以想要超越歐美的話，未來一定在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