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升陽

頤和園、圓明園是“三山五園”區(qū)域的核心地帶，對“兩園”周邊地區(qū)的改造關系到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和中關村科技園區(qū)建設、居民住房解困、交通狀況的改善和旅游事業(yè)的發(fā)展等一系列重要問題的解決。

隨著頤和園被確定為世界文化遺產和北京奧運的成功舉辦，頤和園、圓明園周邊地區(qū)的整治和改造日益受到各方重視。頤和園、圓明園是清代以“三山五園”為主題的北京西郊園林區(qū)域的核心地帶，具有十分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對頤和園和圓明園 （以下簡稱“兩園”）周邊地區(qū)的改造不但關系到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也關系到中關村科技園區(qū)建設、居民住房解困、交通狀況的改善和旅游事業(yè)的發(fā)展等一系列重要問題的解決。

“兩園”地區(qū)位于北京的西北郊、海淀區(qū)的中心地帶。從地貌、文物和城市規(guī)劃的不同角度進行劃分，可以得出不同的范圍。

從地貌景觀特征上看，它主要包括玉泉山、萬壽山以東的低地，以及兩山以北的山前沖積扇。大致范圍為東起萬泉河東北段，向南至海淀臺地邊緣，包括巴溝以南的低地，西面以玉泉山為界，北面到達北旱河、清河一線。

從歷史文化上看，屬于清代“三山五園”的組成部分，大致東到鑲白旗、正白旗清華校園、藍旗營一線，南到海淀、泉宗廟址和藍靛廠一線，西面到玉泉山，西北以西山為界，北面以圓明園八旗護軍的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營房為界，是由皇家園林、皇家寺廟、八旗駐軍、人工渠道以及其他眾多文物古跡構成的區(qū)域。

從城市規(guī)劃的角度看，則涉及規(guī)劃的可操作性，范圍亦小于上述兩種劃分，大致來說它東抵清華大學西墻，南至北京大學和西北四環(huán)路一線，西至玉泉山東，北至清河河道和紅山口一線。其中包括了9000多戶平房居民，數(shù)百家單位，一座世界文化遺產，多個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和市、區(qū)級文物保護單位。這三種劃分區(qū)域的方法所涉及的區(qū)域范圍大小不一，但它們都涵蓋了頤和園、圓明園和玉泉山之間的區(qū)域，是影響“兩園”保護的重點區(qū)域。

酷似江南的水鄉(xiāng)景色

這塊區(qū)域的河湖水系在近幾百年間有過很大的變化，受到人類活動的強烈影響。我們可以將本地區(qū)的水系演變分為自然的河湖水系時期和人工改造的河湖水系時期。本地的自然水系形成于大約5000年前，永定河離開此地向南擺動，在故道中留下了曲折的小河和眾多的湖泊，發(fā)育出玉泉山水系和萬泉河水系 ，以及萬壽山以北的河流和湖泊。最近的研究表明，在頤和園附近的低地中廣泛埋藏著黑泥或草炭層。在頤和園、海淀、巴溝、六郎莊、西苑、肖家河、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一帶，地下約2-3米深處，黑泥、草炭片片相連。薄者10-20厘米厚，厚者超過1米。年代早的已有四五千年，晚的只有數(shù)百年，反映出湖沼長期存在且廣泛分布的特征。年代測定表明，北京大學勺園的古湖沼形成于距今約5000年前，昆明湖最初成湖時間約在3500年前 。玉泉山前地下4米的草炭年齡約為3170年 。那時在萬壽山與紅山之間應是一塊高地，受此高地的阻擋，玉泉山泉水和西山山水在萬壽山西部匯聚成河，即當?shù)貧v史上有名的甕山泊。水流由甕山泊流向東南，與巴溝萬泉莊一帶的泉水匯合，沿海淀臺地邊緣流向清河，成為清河水系的上游。

后期人工改造的水系從金代開始，人們開始對當?shù)厮颠M行改造，開鑿金河，將玉泉山泉水輸往中都北郊的大寧宮。元至元三年（1266年）郭守敬開玉泉以通漕運，其后又建白浮堰，將西山諸泉之水聚于甕山泊，再由通惠河引入大都，以供漕運之需。至治年間再次“疏玉泉河”（《元史·英宗本紀》） ，以引玉泉之水。上述引水工程擴大了甕山白水域，同時也極大地改變了當?shù)氐暮雍到y(tǒng)，它使玉泉和西山之水大多流入大都，減少了進入萬泉河和清河的水量。及至明代，低地中的湖沼得到進一步的開發(fā)，形成大量水田。明末清華園、勺園等園林的興建，對東部的萬泉河河道產生影響。萬泉河除了一部分進入園中，成為園內河水外，其主流成為護園河道，具有了人工改造的形態(tài)。在萬壽山后，由于白浮堰的廢棄，原來經青龍橋南流之水斷流，甕山泊的部分湖水沿青龍橋北的白浮堰故道北流，經肖家河東轉，匯入清河，構成萬壽山北面的水系。清代，伴隨著大規(guī)模的園林建設，當?shù)睾拥赖玫礁嗟母脑?。乾隆年間將甕山泊擴建為昆明湖，玉泉山下開鑿了高水湖和養(yǎng)水湖，以存蓄玉泉之水。為了增加昆明湖的水量，又修建了由香山、臥佛寺引水至玉泉山的石渠。在西山腳下疏浚了南、北旱河，疏浚了由玉泉山至長河的金河。在昆明湖以東，萬泉河水系得到整治，乾隆年間疏浚了萬泉河源頭的28口泉眼，開辟了六郎莊以南的小長河和六郎莊以北的馬廠河，并通過渠道將昆明湖水引至圓明園。其中一條渠道將昆明湖東岸的二龍閘水引至圓明園，另一條由頤和園后山的東出水口將水引至圓明園。這些河水最終都匯入萬泉河，流向清河。此時的萬泉河不但是暢春園的護園河，也是含芳園、圓明園和東園的護園河，曲折婉轉于諸園之間，為這些園林提供了水源。同時，伴隨著園林的建設，在大大小小的園林中出現(xiàn)了數(shù)不清的人工湖泊，水域面積增加了，經人工改造的或人工開鑿的河湖逐漸取代了天然的河湖。這一時期的主要河渠有：玉河、長河、金河、清河、萬泉河、小長河、馬廠河以及石渠和北旱河等。由于清代皇帝十分重視水稻種植，在昆明湖東堤和長河堤岸上，建有很多引水閘口，頤和園以東的稻田除可得到萬泉河水的澆灌之外，還可得到昆明湖水的澆灌。在頤和園周邊地區(qū)形成既可灌溉農田，又可為園林供水的完善的水利系統(tǒng)。

這里農業(yè)開發(fā)由來已久，大約在新石器晚期，低地周圍已有人類生活，戰(zhàn)國、西漢時期出現(xiàn)了許多的聚落，在萬泉莊至清華大學一線的海淀臺地邊緣和青龍橋地區(qū)曾出土過不少這一時期的遺址和墓葬。到遼金時期，低地中也出現(xiàn)了聚落的遺跡。由于低地中水源豐沛，十分適合于水田的開發(fā)，因此到明代后期，由于南方人在此地的開發(fā)，甕山山前一帶形成了宛若江南的水鄉(xiāng)景色?！堕L安客話》云：“西湖去玉泉山僅里許，近為南人興水田之利，盡決諸洼，筑堤列塍，為莆為畬，菱芡蓮菰，靡不必備，竹籬旁水，家騖睡波，宛然如江南風氣”。《帝京景物略》亦描述其景云：“人家旁山，臨西湖，水田祺布，人人農，家家具農器，年年農務，一如東南，而衣食樸豐，因利農也。”在六郎莊、巴溝一帶亦是“水田龜坼，溝塍冊冊”。明米萬鐘于海淀北筑勺園，“最后一堂，忽啟北窗，稻畦千頃”。 稻田之多，已遍布于海淀與甕山之間的低地中。這種水鄉(xiāng)景色與北方干旱少雨、到處風沙的景象形成鮮明對照，給人以深刻印象，形成獨具特色的景觀魅力。

清朝，由于幾代皇帝的大力提倡和刻意拓展，水田面積大為增加。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在青龍橋設稻田廠，又在功德寺和六郎莊各設官場一處，并在玉泉山、六郎莊、圣化寺、泉宗廟、長河兩岸和圓明園周圍等地擁有官種稻田。此外，在御園中也開辟了稻田。《養(yǎng)吉齋叢錄》稱：“御園弄田，多雍正、乾隆年間所辟治。如耕云堂、豐樂軒、多稼軒、隴香館是也。嘉慶間，復治田一區(qū)，其屋顏日‘省耕別墅，為幾暇課農之所?！?六郎莊、巴溝、玉泉山、青龍橋一帶的萬畝稻田，構成一派水鄉(xiāng)景色，乾隆皇帝有詩句贊美之：“十里稻畦秋早熟，分明畫里小江南?！薄爱嬂镄〗稀?，正是明、清兩代人對當?shù)厮l(xiāng)景觀的感知。稻作農業(yè)不但形成了有若江南水鄉(xiāng)的景色，也造就了京西稻的盛名，具有皇家御稻之稱的京西稻因此而名揚京城。

園林景區(qū)的形成

該地區(qū)園林建設歷史可追溯到金代，金章宗時在玉泉山興建芙蓉殿行宮，作為避暑之所，后人稱之為章宗“西山八院”之一，山下玉泉垂虹則是金代燕京八景之一。元代在中都城北興建大都城，甕山泊與京城之間的距離大為縮小，成為大都人的重要郊游之所，海淀旁的“丹棱泔”也成為“郊居之選勝”。明代以降，在海淀與甕山之間的低地中，墨綠的稻田與小橋流水、湖塘清波構成一幅優(yōu)雅的水鄉(xiāng)景色。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和優(yōu)美的景觀，不但使這一地區(qū)進一步成為京城的旅游避暑勝地。而且也造就了眾多的名園別墅，構成當?shù)刈匀蝗宋木坝^的一大特色。明代，在玉泉山麓建有望湖亭，為皇帝駐蹕之所，其南有周皇親別墅和史園兒。在海淀附近有武清侯李偉的清華園和米萬鐘的勺園。清華園規(guī)模宏大，“方廣十里，中建挹海堂”。其旁為米萬鐘的勺園，“園僅百畝，一望盡水”。二園名聲顯赫，人稱“李園壯麗，米園曲折。米園不俗，李園不酸。”造園水準受人稱贊。

清代，本地區(qū)迎來了園林建設的高潮。查慎行《自怡園記》說：“旁水之園，舊以數(shù)十，海淀最著。今天子既規(guī)以為暢春園，有詔聽王公大臣于其傍各營別業(yè)。”從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起，清廷在海淀附近的低地中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皇家園林建設，首先在明代清華園舊址建起暢春園。隨后，建起靜明園、圓明園、西花園、靜宜園、長春園、清漪園、綺春園、熙春園和春熙院等多座規(guī)模巨大的皇家御園，以及圣化寺、泉宗廟等寺院行宮。在清漪園建設之前，已在甕山腳下建有好山園 ，1991年曾在昆明湖底發(fā)現(xiàn)其遺跡。這些園林在清朝中后期被統(tǒng)稱為“三山五園”，形成清代最重要的皇家園林景區(qū)。在御園的旁邊是王公大臣的賜園，有澄懷園、蔚秀園、舒春園、洪雅園、嗚鶴園、朗潤園、鏡春園、自得園、熙春園、承澤園、澤公園、倫貝子園、大公主園、那王園、禮王園、伯王園、車王園等，在此空間中先后出現(xiàn)的園名還有自怡園、含芳園、十笏園、近春園、清華園等。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官家或私家花園，如軍機處七峰別墅、于敏中宅園等。海淀、掛甲屯、六郎莊等地都是這類花園、別墅集中的地方，清人王閩運在《圓明園詞》注中說：“初園居盛時，內廷諸臣文武侍從具有賜居，環(huán)掛甲屯，列第相望，如鄉(xiāng)村焉。”它們與“三山五園”一起，構成西郊園林區(qū)的壯觀景象。由于清代皇帝對當?shù)剞r業(yè)的提倡和支持，不但在園林周圍開辟了大面積的稻田，而且將水稻種進了御園之中，形成園林與田園水鄉(xiāng)景色融為一體，田中有園，園中有田的景象，從而構成京西稻作景觀與園林景觀交融的文脈特征。

近代，經英法聯(lián)軍的焚掠和八國聯(lián)軍的破壞，西郊園林皆遭摧殘，此后僅頤和園等少數(shù)園林得以部分恢復，暢春園、西花園、圣化寺、泉宗廟等被夷為農田，圓明園僅留下山形水系的輪廓。民國年間情況稍有變化，近春園遺址上建起清華大學，淑春園舊址為燕京大學所購，以后嗚鶴園、朗潤園、鏡春園、蔚秀園、承澤園等相繼并入燕京大學，奠定了今日北大校園的基礎。掌管京城衛(wèi)戍大權的王懷慶也在圓明園前的湖泊上建起了達園，許多圓明園遺物成為其園中的裝飾物。此外一些小型的私人花園別墅仍在不斷建設之中，如掛甲屯有吳鼎昌的吳家花園，董四墓有程家花園和樂家花園等，但西郊園林的總趨勢仍是處在衰敗之中，直到解放后才有了根本的轉機。

寺廟景觀的變遷

本地區(qū)寺廟建設起于何時不得而知，附近的臥佛寺傳為唐兜率寺，普安店北山上有遼代磚塔。金代在玉泉山建起莢蓉殿，研究者多疑其為金章宗八院之一，很可能就是一座寺院行宮。元代建大都城之后，甕山泊一帶成為大都西北近郊的游覽勝地，游人迭至，寺廟也因而興盛起來。元世祖忽必烈在玉泉山建昭化寺，山麓有元人題刻之七真洞等，而最著名者為甕山泊岸邊的大承天護圣寺，寺建于元天歷二年（1329年），朝廷曾“發(fā)衛(wèi)卒三千助大承天護圣寺工役”，并將大量籍沒資產、田地賜寺為永業(yè)，布達實哩皇后亦以銀五萬兩資助于寺。寺中建有行宮，為皇帝駐蹕之所，并供奉文宗皇帝及太皇太后御容。寺前湖中建有三臺，傳為元朝皇帝釣臺。元至正（134l-l368年）初年寺毀于火，隨后復修。1980年代初曾在寺前稻田中出土元代漢白玉欄板、望柱和建筑基礎，文物部門推測其為寺前的釣臺遺址。大承天護圣寺是元代本地區(qū)規(guī)模最大，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座寺院。

明代，本地區(qū)的寺廟建設漸趨興旺。宣德二年（1427年）重修大承天護圣寺，更名功德寺，仍建有行宮，宣德皇帝和嘉靖皇帝都曾駐蹕于此，嘉靖以后轉而衰敗。明代本地區(qū)寺廟數(shù)量明顯增加，今可統(tǒng)計者在46座以上，尤其以中晚期為多，僅青龍橋附近就有松林庵、三元庵、西方庵、慈恩寺、娘娘廟、妙應寺、關帝廟等多座寺廟，玉泉山附近有上下華嚴寺、龍王祠、觀音庵、金山寺、一笑庵、崇真觀、補陀寺、凈土庵、隆佑庵、七圣庵、大悲庵、凈安寺等。此外在其他主要村莊也都有新的寺廟興建起來。清代，本地區(qū)的寺廟數(shù)量有了成倍的增長，除了再次重修功德寺外，還在御園周圍的村落和旗營中新建了大量寺廟，今可統(tǒng)計者約在72座以上。如掛甲屯有前大樹庵、后大樹庵和觀音庵，圓明園以東的大石橋村有關帝廟，頤和園北的安河橋村有三圣庵和三官廟等等。此外，在圓明園、頤和園周邊各旗營房中，都建有關帝廟，在海淀、樹村、安河橋和藍靛廠還分別建有清真寺，加上明代流傳下來的寺廟，到清代后期本地區(qū)分布于御園周圍的寺廟達100座以上，規(guī)模多不大，數(shù)量卻不少，其中一些流傳至今。

墓葬景觀的興衰

本地區(qū)位于京城乾方，背山面水，被認為是風水俱佳之地，自戰(zhàn)國以降迄于唐代，墓葬埋藏未曾中斷。自從遼建南京以來，本地區(qū)就一直是京城重要的墓葬區(qū)之一。在樹村和青龍橋小山下都出土過遼代磚室墓，并有墓志出土。玉泉山北面的金山腳下有金代家族墓地，出土過石槨木棺墓多座。元代，著名丞相耶律楚材的家族墓地座落于甕山腳下，并建有耶律丞相祠，數(shù)年前，在耶律楚材墓旁又出土其后人墓葬兩座。如今，耶律楚材家族墓已成為頤和園中的重要參觀景點之一。明代玉泉山北面的金山腳下建起了皇族的陵園，“凡諸王公主天殤者，并葬金山口，又諸妃亦多藏此?！毕群笤嵬?、公主、妃、嬪等100多人。景泰皇帝亦以王禮葬于此，他是北京唯一一位葬于天壽山皇陵之外的明代皇帝，景泰陵今仍保存有墓墻、隆恩門和乾隆碑亭。多年來在董四墓、娘娘府和四王府一帶已有多座明代墓葬出土，涉及王、公主、妃嬪等十多人，至今在當?shù)厝杂心冠＿z跡可尋。清代官僚、太監(jiān)亦在附近營建墓地，形成片片松林。例如在暢春園東有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四川巡撫杭愛墓，功德寺旁的碾莊，有圓明園太監(jiān)墓園，石碑尚存。民國年間，大小墓葬紛紛出現(xiàn)，20世紀30年代，萬安里建起現(xiàn)代公墓，不少社會名流下葬于此。承懷園和圓明園宮門前的空地被九一八事變后入關的東北軍購得，改為東北義園，直至今仍作公墓使用，并計劃建造歐式風格的骨灰堂。

市場網(wǎng)點的分布

早在元代建立大都以前，中都城通往居庸關的大道之一即由海淀經過，海淀正是一個帶有商業(yè)、服務業(yè)特征的名稱。這條大道由海淀向西北經青龍橋或騷子營至雙塔土城，與經清河朱房古城的大道會合后通往居庸關。本地區(qū)正是道路所經之地，當會給區(qū)域內的古老村落帶來商機。本地村落中商業(yè)經濟的發(fā)達時期是在清代皇家園林興建之后，由于有大量園林、別墅和旗營的存在，消費人口十分龐大。因而促進了商業(yè)的發(fā)達，使一些原有的農業(yè)村落具有了服務性的功能。當時除了海淀作為地區(qū)的商業(yè)中心以外，位于御園周圍的自然村落也多成為小的商業(yè)中心，買賣街、營市街應運而生。如掛甲屯、成府、水磨、樹村、大有莊、西苑、青龍橋、四王府等村都有買賣街存在，頤和園東宮門前營市街的地名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代。這些商業(yè)點中，有一些主要是為旗營服務的，1929年，社會學家李景漢在《北平郊外之鄉(xiāng)村家庭》（上海：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社會調查部，1933年）中描寫到：“當前清時，北京西北一帶地方八旗的營房很多。這些住官房，吃皇糧的旗人都是手頭寬裕，優(yōu)游自在，不屑于學習任何職業(yè)。因此附近各村落的漢人或當差，或開小生意，或耍手藝，都很容易謀生，過舒服日子?！比鐠旒淄驮谇∧觊g就頗為繁盛，曾有不少的鋪戶。“其中一小堂藥鋪專制開胸順氣丸，四遠馳名，至今尚存?！钡?，自1860年西郊園林被英法聯(lián)軍焚毀后，當?shù)氐纳虘艏娂娺w往他處，到八國聯(lián)軍入侵之后，這些村落就愈加衰落。1929年，掛甲屯只有“一個油鹽店，一個煤鋪，兩個小雜貨鋪和兩家小藥鋪”了。只有處在清華、燕京兩所大學之間的成府，得益于兩校的建立，增添了數(shù)十家店鋪，有了幾分繁榮（金勛：《成府村志·燕京大學》，民國二十九年手抄本）。

歷史文化景觀的保護與利用

兩園地區(qū)的歷史文化景觀大致可以歸納為三個方面，其一是規(guī)模宏大的園林景觀，它肇端于金元時期，鼎盛于清代中葉，雖然它在近代遭受了列強的摧殘，但仍給我們留下了大量寶貴的文化遺產，構成本地區(qū)歷史文化景觀的主體。其中頤和園已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為世界文化遺產，圓明園遺址是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靜明園是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近代在本區(qū)域內建立起來的清華大學和燕京大學，也都利用了園林舊址，他們當年的校園和建筑如今也已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此外，頤和園旁邊的中央黨校也部分地利用了昔日的園林景觀，給今日的校園留下了美好的景觀。

其二是園林周圍的水鄉(xiāng)景色。圍繞在園林周圍的萬畝水田與皇家園林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處處楊柳低垂，荷香四溢，隨處清泉涌現(xiàn)，流水潺潺。當年對于那些習慣了北京黃沙蔽日氣候的人們來說，是最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致，因而水鄉(xiāng)景色很早就成為本地區(qū)自然景觀的標志。但近年來水鄉(xiāng)田園景色大面積消失，2000年為了節(jié)水的需要，停種了所有的稻田和荷塘，而改為林木綠地或高爾夫球場，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損失。今后應適當恢復一些水鄉(xiāng)景色，以保護本地區(qū)歷史景觀結構的完整性。

其三是為園林服務的村落體系，這一體系鼎盛于清代，它包括護園的營房和穿插期間的自然村落。八旗兵民一體的特征使得這些營房既是旗人兵營，又是旗人的村落。由于它數(shù)量較多，幾乎分布于整個區(qū)域，因而形成本區(qū)域村落的特點之一，它是在護衛(wèi)方面服務于園林，同時又是當?shù)氐闹匾M群體。另一類村落是本地原有的自然村，它們在園林區(qū)形成之后，多成為服務于園林和八旗的村落，為之提供商業(yè)、服務業(yè)和勞務的支持，為園林中的從業(yè)人員提供住宿的場所，本地的小型商業(yè)中心都分布在這些村落之中。同時，它們還是大量政府官員郊居之所，多有士人活動其間。這一切賦予本區(qū)域以深厚的文化底蘊，應在區(qū)域改造中加以注意。首先應保留原有地名，在未來的改造中，其中的多數(shù)村落將會消失。

近幾年來當?shù)貧v史文化景觀的變化十分迅速，原來的郊野如今已成市區(qū)，現(xiàn)代風格的高大建筑在區(qū)域內和區(qū)域周邊大量崛起，當?shù)氐拇迓溆械囊呀浵?，剩下的也已作為危舊房改造的目標，將在今后幾年中拆除。為此，應盡快進行調查，制定保護方案，在加強歷史文化景觀保護的同時，適當重塑某些重要的景觀。第一，在條件許可時，恢復頤和園周圍的部分水田，尤其是六郎莊地區(qū)和頤和園與玉泉山之間的地帶，恢復頤和園二龍閘到圓明園的河道。第二，保護村中的寺廟建筑、老宅園、地名和其他文化景觀，盡快開展先期的調查和研究，制定具體的保護方案。在這方面，最為重要的區(qū)域是青龍橋地區(qū)，應該在該地區(qū)重塑一個符合歷史風貌、同頤和園相協(xié)調的街道景觀，從而更好地烘托起區(qū)域的歷史感。第三，利用萬柳廣場綠地建設的時機，基本恢復西花園遺址，為一山兩園地區(qū)增加一座歷史風貌的園林，形成頤和園、圓明園、西花園三園并立的格局，使昔日宏大的西郊園林區(qū)得到某種程度的恢復。

在區(qū)域規(guī)劃中，應充分考慮到歷史文化資源的深層次開發(fā)，使整個區(qū)域成為一個適宜于旅游、休閑的場所。另外，開發(fā)利用好頤和園、圓明園周邊的綠地，保留圓明園北面的綠地。尤其是西洋樓景區(qū)北面的地區(qū)，曾是重要的園林區(qū)，是“三山五園”的組成部分，應恢復為園林綠地景觀，不宜再搞其他建筑。應利用好西花園遺址，可對其做部分復建，使之與頤和園、圓明園呈鼎足之勢，使清代皇家園林區(qū)的格局相對完整。第三，擴大水上旅游的范圍，打通圓明園與頤和園之間的水上通道，開辟往來于兩園之間的游船航線，開設清河通往頤和園、圓明園的水上旅游航線，遠期還可恢復或建立西花園與頤和園、圓明園之間的水路聯(lián)系。其四，開放玉泉山靜明園，并做好玉泉山與頤和園之間地區(qū)的規(guī)劃，使之能為休閑、旅游服務。

（作者系北京大學歷史地理系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