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紅

（云南財經大學 外語部，云南 昆明 650221）

網絡語言模因的復制及傳播方式

王 紅

（云南財經大學 外語部，云南 昆明 650221）

模因論以新達爾文進化論為基礎揭示了文化進化的規(guī)律。作為文化信息單位，模因在網絡語言的發(fā)展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其復制與傳播方式有兩種：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和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表現型，它們?yōu)樨S富語言發(fā)展提供了一條快捷、有效的途徑。

網絡語言；模因；復制；傳播

1 引言

模因(meme)和模因論(memetics)的研究始于20世紀70年代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的暢銷書 《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1]。 由于模因涉及的范圍非常廣，從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計算機科學直到語言學，它都擁有巨大的研究潛力，所以道金斯的觀點引起學術界的廣泛關注。許多學者先后撰文闡述和發(fā)展模因的含義和規(guī)律,在20世紀末形成了用模因解釋文化進化的新流派。蘇珊·布萊克摩爾(Susan Blackmore)的《模因機器》（The Meme Machine）[2]更被視為模因論發(fā)展史上的里程碑，西方學界由此掀起模因學研究的新浪潮，并形成了幾個主要流派:信息觀、思想傳染觀、文化進化觀和模因符號觀[5]。而我國對模因論的研究才剛剛起步，2003年何自然教授提出的“語言模因論”標志著我國語言學界開始真正對模因論進行研究。

2 Meme的概念

1976年,牛津大學動物學家理查德·道金斯在探討基因自我復制以及相互競爭促進生物進化的基礎上提出了文化傳遞單位meme。國內學者對meme有過多種翻譯,根據謝朝群的統(tǒng)計，meme有諸如 “米姆”、“摹因”、“擬子”、“理念因子”、“冪母”等數十種翻譯[4]，但最為廣泛接受的是何自然教授的譯法——模因。何教授仿照道金斯的做法，比照gene的漢譯“基因”，將meme翻譯為“模因”，既較好地表達了meme“模仿”之意，而且從英語的meme到漢語的“模因”又恰好反映出了人的模仿天性。

道金斯杜撰meme一詞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說明文化進化規(guī)律,倡導對社會文化作進化研究。根據道金斯的觀點，模因是一個文化信息單位，那些不斷得到傳播的語言、社會文化習俗或觀念等都屬于模因[6]。對模因學說作出突出貢獻的是其學生蘇珊·布萊克摩爾。1999年,布萊克摩爾出版其著作《模因機器》,該書在很大程度上充分完善了前者的觀點，初步確立了模因論的理論框架[6]。布萊克摩爾指出，當某種思想或某種信息模式出現，在它引致別人去復制它或別人對它重復傳播之前，它還不算是模因。只有當這種思想或信息模式得以傳播、仿制才具有模因性[7]。因此任何能夠通過“模仿”的過程而被“復制”并得以傳播的東西都可以稱為模因。模因作為文化傳播單位,表現形式繁多,像“音樂曲調、思想觀念、諺語、服裝樣式、陶罐制作方式、房屋建筑樣式”等都是不同形式的模因。在模因的作用下,語言通過模仿得到復制及傳播,任何字、詞、短語、句子、段落乃至篇章,只要通過模仿得到復制和傳播,都有可能成為模因[8]。

3 模因的復制及傳播

模因論從全新的角度解釋文化的進化規(guī)律，其核心概念是模因,而模因概念的核心則是模仿。模因主要通過模仿得到復制、傳播與發(fā)展，因此文化領域內人與人之間相互模仿并進行變異創(chuàng)新是文化得以進化的重要規(guī)律。在語言學領域，模因論引入了信息復制的觀點，認為模因是一種信息單位,也是文化的基本單位,通過非遺傳的方式,特別是模仿而得到傳播。模因存在于人的大腦之中,以人腦為傳播宿主，它自我復制的途徑是從一個人的大腦復制到另一個人的大腦，從一個宿主過渡到另一個宿主，像病毒那樣得到傳播，是一種可傳染的信息模式。而一個人一旦被這種病毒感染，它們就會寄生在他的腦子里，并將此病毒傳播給他人。這種病毒可能會改變被傳染者的行為，并同時引起他們著力去宣揚這種行為模式，這就是模因通過模仿和復制使其得以傳承的過程。模因復制和傳播的方式有“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和“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表現型[9]。

3.1 內容相同形式各異——模因基因型傳播

布萊克摩爾對模因進化進行了分析，她認為以傳遞信息內容為主的模因儲存在人的大腦中,與基因相類似，其實質就是信息在被模仿和傳播時，其內容始終一致，但表現形式可能一致也可能不一致的傳播方式[10]。這意味著同一信息在不同的語境中可以以不同的形式傳遞，這種類型的模因可以比喻為基因型的模因。

3.1.1 相同的信息直接傳遞

這類信息可以在合適的場合下不改動信息內容而直接傳遞，即直接通過引用的方式進行復制和傳播，最為常見的就是各種口號、名人名言、格言警句等。

在接受記者關于中美針對南海問題的采訪時，前駐法大使吳建民回答：“一旦大國之間出現分歧，就馬上說要‘亮劍’，這是簡單化的想法。”這里就套用了熱播電視劇的題目《亮劍》的名稱。原中紀委書記吳官正在家書里寫道：“有的人狗仗人勢，如不嚴加管教，鄉(xiāng)無寧日。”他在這里直接引用了人們非常熟悉的習語。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袁剛在其著作《改革阻力，利益集團還是意識形態(tài)》里寫道:“政治體制改革就是政治開放，逐步開放政權，拋棄蘇聯模式集權于黨的那一套，用孫中山先生的話說，叫‘還政于民’?！币陨线@些都是通過引用將相同的信息直接復制和傳遞的模因。

3.1.2 相同的信息以異形傳遞

這類信息在傳遞過程中會出現變異，其意思發(fā)生了改變，不再表達模因本身的意思。在當下網絡盛行的年代，很多網絡語言就具有這一特征。比如“暈”表示“看不懂”，“拍磚”表示“提意見”?！缎录t樓夢》剛播出時，很多人認為它與87版的差距很大，導演李少紅在宣傳時就曾說過“歡迎拍高質量的磚”。還有拼音字母縮寫，如“RPWT”表示“人品問題”，網絡上所說的“人品問題”不再是通常意義上的“一個人的道德品質有問題”，而是表示“一般來說，只要某人遇上了不可解之事，統(tǒng)統(tǒng)可歸結為其有RPWT”，而“公雞”也不再是通常意義上的家禽了，而是“公家的計算機”。

3.2 形式相同內容各異——模因表現型傳播

此類模因指復制傳播模因過程的行為表現，根據需要對固有的成分靈活變動，它們采用同音的表現形式表達不同的內容。

3.2.1 同音異義橫向嫁接

語言模因在保留原來結構的情況下，以同音異義的方式替換原有語言中的部分內容。此類型的要求就是不改變原來的語言結構，只是根據需要將其中的關鍵詞換成同音異義詞，使其語義更靠近要表達的新意思。

如2010年物價的飛漲在網絡上促生了一系列代名詞，“蒜你狠”源于大蒜價格瘋漲,甚至比肉、雞蛋還貴后人們的無奈，人們可以很自然就聯想到“算你狠”。網友根據著名相聲演員馬三立的相聲段子發(fā)明的 “豆你玩”,是繼“蒜你狠”后的又一流行用語。 而在“豆你玩”之后,“糖高宗”、“姜你軍”、“油你漲”、“蘋神馬”、“鴿你肉”,大批三字經猶如一副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形象地展示出食品接力漲價的現狀和民眾的關注與無奈。

3.2.2 同形聯想嫁接

同形聯想嫁接是指語言形式不變，但在不同場合中使用會產生不同的意義。它借助原型中某些字詞，引導人們拋開原詞句的常用義或比喻義聯想到新的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這在廣告中尤為常見。

有一則蚊香的廣告是這樣的：“默默無蚊的奉獻。”顯然，這里的“蚊”字諧“聞”字。默默無聞在《現代漢語詞典》里的解釋是“不出名、不為人知道”，這與蚊香燃燒起來無聲無息的情景極為相似。這則廣告語不但追求讀音相諧，更注意了形態(tài)的相似，因此更容易讓人產生意義的過渡和嫁接。

太平洋保險公司的廣告語是這樣的：“平日注入一滴水，難時擁有太平洋?！弊鳛閲H聯合的保險公司，“太平洋”三個字也讓人聯想到了它遍布全球的穩(wěn)定業(yè)務，給入保戶一種安全感，這是形似。更甚者，在意義上，它契合我們傳統(tǒng)文化心理中集腋成裘的好品德和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良好風尚。

3.2.3 同構異義橫向嫁接

這是指語言模因的結構形式都不改變，但內容變了，為另外的詞語所取代,對耳熟能詳的原型稍加改動。同構異義傳播的模因不限于單個的詞語，也可以是語句、段落，甚至篇章。此種模因往往套用某個特定結構，別出心裁地換以不同內容。

如2010年國慶期間紅遍網絡的“小月月”事件，使得“看過小月月后，神馬都是浮云”這句評論迅速流傳開來?！吧耨R”是“什么”的諧音，而“浮云”指虛無縹緲、轉瞬易逝、不值一提，形容超然物外的人生境界?！吧耨R”和“浮云”的神奇之處，則是當這兩個詞結合在一起時便可組成萬能句式，推之四海皆可用，所以開始被廣泛地運用到社會生活語境當中。例如：

加班就加班，神馬都不要說，說了也是浮云。

周立波：粉絲神馬的，都是浮云。

唐駿：文憑神馬的，都是浮云。

南勇：足球神馬的，都是浮云。

再如姜文在《讓子彈飛》里的臺詞“讓子彈飛一會兒……”成了這部賀歲片最深刻的記憶。不經意間，“讓……飛一會兒”火了：

主編：“怎么還不交稿，什么時候了都？”記者：“讓稿子飛一會兒?！保襟w版）

顧客：“服務員，我們的飯菜怎么還沒好？”服務員：“讓米飯飛一會兒。”（飯店版）

產品mm：“還沒改好？”程序員：“讓代碼飛一會兒。 ”（IT 版）

員工：“工資什么時候漲？”老板：“讓錢飛一會兒?！保有桨妫?/p>

甲：“11月的 CPI都過 5%啦？”乙：“讓物價飛一會兒?！保ㄎ飪r版）

韓國實彈射擊后，某士兵問長官：“怎么朝鮮那邊沒動靜？”長官：“讓子彈飛一會兒?！保ǔn版)

4 結 語

模因概念的邏輯外延很廣泛，事實上現實生活中充滿了各種模因現象，借助模因概念，可以對其有效地分解和重構。模因論的核心概念是模因，而模因的核心則是模仿，綜觀人類文明史，隨處可見模仿的痕跡。在各學科領域的研究發(fā)展中，模因論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具體到語言學，模因論深刻地闡明了語言的作用，使人類對語言淵源、傳習、變異、應用等問題的認知向前大大跨進了一步。模因寓于語言之中，任何語言只要通過模仿得到復制和傳播，都有可能成為語言模因。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內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另一種是形式相同內容各異的表現型。

[1]Dawkins,Richard.The Selfish Ge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2]Blackmore,Susan.The Meme Machi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3]何自然，何雪林.模因論與社會語用[J].現代外語，2003，（2）：200-209.

[4]謝朝群，林大津.meme 的翻譯[J].外語學刊，2008，（1）：64-67.

[5]何自然.語用三論：關聯論·順應論·模因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123-186.

[8]何自然，語言中的模因[J].語言科學，2005，（6）：54-64.

Copying and Spreading Mode of Network Language Meme

WANG Hong
(Yunnan Finance and Economics University,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Kunming Yunnan 650221，China)

Based on the new Darwin’s theory of evolution,Memetics has revealed the rule of cultural evolution.As a unit of cultural information,meme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etwork language.Its copying and spreading mode lies in two ways:genotype,one content in different forms,and phenotype,different contents in one form,which will enrich and develop language quickly and efficiently.

network language;meme;copy;spread

H030

A

1674－5787（2012）01－0050－03

2011-12-10

本文為云南省教育廳2011年度課題部分成果，項目編號：2011Y026。

王紅（1976—），女，云南鎮(zhèn)雄縣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語用學。

責任編輯 閆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