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傳躍
(吉首大學 歷史與文化學院,湖南 吉首41600)
辛亥革命是在近代中國內(nèi)憂外患的背景下,由一批愛國的仁人志士領(lǐng)導的,一場以實現(xiàn)國家的獨立和富強為目的的民族民主革命。在眾多的革命者中,有的專注于通過暴力來推翻滿清專制統(tǒng)治,為建立民主共和的國家掃清障礙;也有的注重通過發(fā)展教育來培養(yǎng)革命力量和提高國民素質(zhì),以為國家建設(shè)長遠考慮;然而這兩條道路也可以是并行不悖的,因此有一批革命者在力行反滿的同時也在積極的發(fā)展教育,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被毛澤東稱為“學界泰斗,人世楷?!钡牟淘唷?/p>
之前有學者提出蔡元培辛亥革命時期的思想是民主革命與教育救國思想二元并存的[1],筆者對此比較贊同,不過覺得還需進一步指出的是這種二元并存其實是統(tǒng)一于民族主義這一思想根源的。所以筆者就從民族主義這一理論視角,以蔡元培的《釋仇滿》 和《對于新教育之意見》兩篇文章為核心,來對其在辛亥革命時期的革命反滿與教育救國的言行進行解讀,從而揭示蔡元培辛亥革命時期民族主義思想的主要內(nèi)容。
清末革命黨主要的目標是推翻腐朽的清王朝的專制統(tǒng)治,然后建立民主共和的國家來擺脫民族危機,因為清王朝的最高權(quán)力掌握在滿人手中,所以革命既是一場要結(jié)束封建專制走向共和的民主革命,也是一場要以漢人為主體的力量推翻滿族統(tǒng)治的民族革命?!胺?(排)滿”這一極具民族主義色彩的口號恰滿足了民主革命和民族革命的雙重需求,故在當時為廣大革命新知所接受。正如章開沅先生總結(jié)說,“排滿”就是推翻以滿族親貴為主體的封建王朝,這樣的斗爭目標可以說是規(guī)定得集中而又明確。[2](P60)
然而,“反滿”口號的作用也是具有兩面性的,一方面它在清末這一現(xiàn)代民族意識尚未形成、傳統(tǒng)的族類意識即“華夷之辨”思想尚有很大影響的時期,對于發(fā)動民眾、團結(jié)革命力量方面有其巨大的號召力;但另一方面“排滿”也是民族分離主義的一種形式,雖然暫時可以作為政治上有利的戰(zhàn)斗口號,但與中國民族主義的長遠目標背道而馳。在“排滿”這一政治口號在被廣大革命黨接受的同時,一部分革命黨人對其理解卻有所偏執(zhí)走向了極端的種族復仇主義,其中代表有鄒容和章太炎。例如鄒容在1903年發(fā)表《革命軍》,并由章太炎作序,鄒文中有“誅絕五百萬有奇被毛戴角之滿洲種”[3](P7)、“驅(qū)逐住居中國中之滿洲人,或殺以報仇?!盵3](P55)這樣明顯的鼓吹種族仇殺的言論;至于章太炎,早在1898年就在其文章《正疆論》中說過:“《春秋》之義,復仇者生于九世,是故吾支那之與滿洲,不共戴天,不共履后土”[4]這樣的仇滿言論,之后又在1901年發(fā)表《正仇滿》來宣傳反滿復仇的民族思想,在當時中國思想界引起極大反響。對于鄒、張二人這種極端的種族主義,蔡元培并不贊同,故1903年在《蘇報》 作《釋仇滿》一文,表達出了與鄒、章不同的理性的民族主義。在此需要說明的是,鄒容的《革命軍》與蔡元培的《釋仇滿》同是1903年發(fā)表,而后者要比前者早發(fā)表兩個月,故不能直接證明《釋仇滿》就是針對《革命軍》而寫,但從鄒容自日本回國后寄居在愛國學社,章太炎亦在其中,鄒、章與蔡可以說是朝夕相處,加之鄒、章二人性格疏狂并非內(nèi)斂之人,故“他們的這種觀點自當表露,則元培此作,亦可視為對盲目排滿論之代表鄒、章之批評。”[5](P37)
蔡元培在《釋仇滿》一文中,首先指出滿漢兩族血液(統(tǒng))、風習這區(qū)分種族的兩個主要方面,區(qū)別已經(jīng)慢慢消失,“由是而言,則又烏有所謂 `滿洲人' 者哉!”[6](P245)以此說明滿漢已融合,并無種族之別,自無對滿人仇視之理。其次,蔡氏并未忽略“排滿”作為革命的強有力的政治口號的功能,故將“滿洲人”一詞專指滿族統(tǒng)治集團,“`滿洲人'之名詞則赫然揭著于吾國,則亦政略上占有特權(quán)之一紀號焉耳?!盵6](P245)并指出滿族統(tǒng)治者“世襲君主”、“駐防各省”、“不治實業(yè)”等三個方面對社會的危害,強調(diào)了對這些滿族權(quán)貴革命的必要性。再次,結(jié)合歷史說明當時絕大多數(shù)漢人已經(jīng)沒有種族之成見,特別是在太平天國運動時期,要推翻滿人政權(quán)的太平軍對滿漢皆殘害,而全力抵抗破壞者多數(shù)為漢人,故“足證其種族之見之薄弱也”[6](P246);最后,蔡氏分析了“仇滿”論出現(xiàn)的政治原因,他指出早期中國人因不知生物進化論,認為其他少數(shù)民族為“羊狼鹿之遺種”,自西學傳入后,“群知人為動物進化之一境,而初無貴賤之別”。[6](P246)這樣種族成見稍釋,不過以種族之別為基礎(chǔ)的“仇滿”之論卻更甚,何以出現(xiàn)這種怪現(xiàn)象?蔡指出最主要的原因是一部分革命黨人出于政治需要,“而聯(lián)想所及不免自混于昔日種族之見?!盵6](P246)然后又進一步指出,倡種族論者之目的“一曰暴動,二曰陰謀”,并以實例證明其皆是禍國殃民之舉,總結(jié)倡仇滿論者“要之無滿不仇,無漢不親;事之有利于滿人者,雖善亦惡;而事之有害于滿人者,雖兇亦吉。此則純乎種族之見者也?!盵6](P246-247)認為若滿族貴族自覺放棄其特權(quán),則無仇滿人之必要,仇滿之論自釋。文章最后蔡元培指出革命黨中宣揚仇滿者是為“暴動”、“陰謀”,為假仇滿;而滿清頑固派和康梁?;逝山浴霸诒J厣贁?shù)人固有之特權(quán)”,在民權(quán)日張為大趨勢的情況下,兩派如此反動維護滿族貴族之特權(quán),使其成為眾矢之的,才是真正的仇滿。
通過對蔡《釋仇滿》一文的解讀,可以發(fā)現(xiàn)蔡氏主要指出了“仇滿”論的理論謬誤、現(xiàn)實危害以及提出的政治原因,有較深刻的分析與認識;同時指出“排滿”之目的在于結(jié)束滿族貴族的專制統(tǒng)治,明確了革命斗爭的對象,有利于推動革命朝著正確的方向發(fā)展。在章太炎、鄒容等宣傳《革命軍》為代表的仇滿言論時,“孫中山當時也認為滿洲人不是中國人,滿洲政府不是中國政府,說 `當滿洲人之未入支那,不過黑龍江畔之野蠻游牧',中國民族運動的任務(wù)就是要`將滿洲韃子從我們的國土上驅(qū)逐出去'?!盵7]在這樣一種背景下,蔡元培提出了與其他革命黨人不同的較理性的民族主義的見解,雖然并未很快起到“釋”仇滿的效果,且其《釋仇滿》之后不久仇滿的《革命軍》 便發(fā)表出來,但是蔡氏試圖消弭仇滿的錯誤言論的努力,以及對于孫中山等革命黨人后來修正自身的民族主義理論的貢獻,是應(yīng)該充分肯定的。
早在1985年耿云志先生就指出,教育救國論是“不發(fā)達國家在走向近代化過程面臨內(nèi)外危機的情況下產(chǎn)生的”,“其主旨是通過發(fā)展教育來謀求國家的獨立、民主和富強,并認為這是最根本的,唯一有效的救國途徑”。中國近代的教育救國論,“從戊戌維新運動時期起,長期為大部分知識分子所尊信”。[8](P186)我們?nèi)艨疾觳淘嘈梁ジ锩鼤r期的教育實踐與理論,可知蔡之言行與耿之理論是很好的互相印證。
戊戌變法前,蔡元培思想上雖傾向維新,但對維新黨人采取的做法并不贊成。他認為中國這樣大,積弊這樣深,不在根本上從培養(yǎng)人才著手,要想靠下幾道上諭來從事政治改革,把這全部腐敗的局面轉(zhuǎn)變過來,是不可能的。戊戌政變失敗后,康梁轉(zhuǎn)至國外,六君子被殺,更堅定了蔡元培的看法,以為“康黨所以失敗,由于不先培養(yǎng)革新之人才,而欲以少數(shù)人戈取政權(quán),排斥頑舊,不能不情見勢絀。”[9](P3)他認識到政治改革必先培養(yǎng)人才,辦教育則是培養(yǎng)人才的根本途徑。此后蔡元培對北京政府感到無可希望,便決定離開翰林院而委身教育,回到家鄉(xiāng)主持紹興中西學堂,這可以視為蔡氏人生的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即開始了他教育救國的實踐。
蔡元培在教育實踐中,除了要求學生掌握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以外,還注重培養(yǎng)學生革命與愛國的新思想,期間雖有挫折但是一直堅持。在主持中西學堂期間,“教員的思想,明顯分為新舊二派,新派教員馬用錫、杜亞泉、壽孝天、胡道南等,篤信進化論,反對君尊卑民、重男輕女。提倡新思想最力的是元培、馬用錫與杜亞泉。馬用錫教文辭,提倡民權(quán)、女權(quán),杜亞泉教理科,宣傳物競天擇。引起舊派忌恨與反對,常與辯論?!盵5](P20)因為蔡元培支持新派,校董徐樹蘭出而警告,引起蔡不滿,故不久辭職。此事反映出蔡之辦教育宗旨在于培養(yǎng)順應(yīng)時代的新民,不能實踐自己的教育理想便不再委曲求全離開,這種情況在以后也多次出現(xiàn)。之后兩年蔡元培先后在浙江剡山書院、上海澄衷學堂做管理,在上海南洋公學期間從事教育改革而倡言革命,并逐漸把革命與教育相結(jié)合。其學生黃培炎后來總結(jié)蔡在南洋公學的教學,十分中肯,其文稱:“斯時吾時之教人,其主旨何在乎?蓋在啟發(fā)青年求知欲,使廣其吸收,由小己觀念進之于國家,而拓之為世界。又以邦本在民,而民猶蒙昧,使青年善自培育其開發(fā)群眾之才,一人自覺,而覺及人人。其所詔示,千言萬語,一歸之于愛國?!盵10]其間蔡又參與創(chuàng)辦和領(lǐng)導的愛國女校、中國教育會、愛國學社成為近代中國教育的先驅(qū)組織,并進而和中國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相呼應(yīng),這些都是其教育救國思想的早期實踐。
在這些實踐過程中也并非是一帆風順的,而是有許多波折。如1903年,因為愛國學社要求從中國教育會中獨立出去,“對于學生不顧大體,在清廷極力取締愛國學社之際鬧獨立,蔡元培表示十分痛心”[11](P47),在自己努力調(diào)解未果之后宣布“我本要上德國留學去,我辭去會社事”[12](P402)于是便于6月15日離開上海前往青島學習德語為留德做準備,而6月底即發(fā)生了轟動全國的“蘇報案”,鄒容、章太炎得被囚,愛國學生因此解散、中國教育會也處于停頓狀態(tài),而蔡元培卻因為在青島得以幸免未遭牽連。在蘇報案后,蔡氏在教育受挫的情況下更多的投入到革命中如創(chuàng)辦革命刊物和革命組織,期間雖重整中國教育會和愛國女校,但重點還是為革命服務(wù),尤其是愛國女校更是作為從事暗殺和暴動的活動機關(guān)。但是,由于客觀環(huán)境的不利和自身書生性格的問題,革命活動屢屢受挫。在這樣的背景下,原本就有留學德國打算的蔡元培,感到“所圖皆不成,意頗倦”,加上清政府正準備派遣翰林院編修、檢討出洋留學,于是經(jīng)過一番波折之后,蔡元培1907年開始了四年的留學德國生活。蔡氏赴德的目的在1906年12月給學部的呈文中做了解釋,“竊職素有志教育之學,以我國現(xiàn)行教育之制,多仿日本。而日本教育界盛行者,為德國海爾伯脫派。且幼稚園創(chuàng)于德人弗羅比爾。而強迫教育之制,亦為德國行之最先?,F(xiàn)今德國就學兒童之數(shù),每人口千人中,占百六十一人。歐美各國,無能媲者。爰有游學德國之志?!盵13](P452),可見蔡元培赴德主要還是為了教育救國的理想,與此前不同的是他開始從教育的實踐轉(zhuǎn)向教育理論的學習與研究。在德期間,蔡氏先由柏林后入萊比錫,悉心研究哲學、文學、文明史、人類學等,還寫成《中學修身教科書》 五冊、《中國倫理學史》 一冊,翻譯《倫理學原理》一書,這些都對他后來教育思想體系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
蔡元培在留德回國后,就任南京臨時政府教育總長期間發(fā)表了《對于新教育之意見》一文,我們可以從中看出他對于教育思想中強烈的國家關(guān)懷,也最能反映其教育救國的宗旨。在《對于新教育之意見》一文中,蔡元培首先對教育進行分類,“教育有二別:曰隸屬于治者,曰超軼乎政治者?!盵14](P250),其中隸屬于政治的有軍國民主義教育、實利主義教育、與德育主義教育,這三者是與國家現(xiàn)實命運聯(lián)系最為緊密的,因此也可以理解為教育救國中最核心的問題,也是最能體現(xiàn)蔡元培辛亥革命時期教育救國思想的。關(guān)于軍國民主義教育,蔡氏說道:“然在我國則強鄰交逼,亟圖自衛(wèi),而歷年喪失之國權(quán)。非憑藉武力,勢難恢復……則如所謂軍國民教育者,誠今日所以不能不采也?!盵14](P250)明確的指出了軍國民主義教育對于維護國家安危的重要性,為教育必須采納之方針。接著蔡氏指出:“今之世界,所恃以競爭者,不僅在武力,而尤在財力。且武力之半,亦由財力而孳乳。于是又第二個之隸屬政治者,曰實利主義之教育,以人民生計為普通教育之中堅。”[14](P250),并強調(diào)我國現(xiàn)在資源開發(fā)不夠,實業(yè)發(fā)展也還在不足,人民失業(yè)者較多,國家貧困,所以實利主義之教育,也是國家謀自強的當務(wù)之急。在軍國民主義和實利主義的關(guān)系上,蔡元培指出二者皆為富國強兵之主義,并指出此富國強兵之策要想健康發(fā)展,還必須要德育主義,“顧兵可強也,然或溢而為私斗,為侵略,則奈何?國可富也,然或不免知欺愚,強欺弱,而演貧富懸絕,資本家與勞動家血戰(zhàn)之慘劇,則奈何?曰教之以公民道德?!盵14](P251)對于公民道德的含義,蔡元培將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作為其要旨,雖然這口號并不是蔡元培首先在中國提出,像孫中山資產(chǎn)階級革命家等人早就開始宣傳。但是如此強調(diào)其在教育中的作用,并把“自由”、“平等”、“博愛”思想分別與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核心的“義”、“恕”、“仁”相對應(yīng)起來:“自由之謂也。古者蓋謂之義?!?、“平等之謂也。古者蓋謂之恕?!?、親愛之謂也,古者蓋謂之仁?!盵14](P251)在革命黨人中,應(yīng)是首創(chuàng)。雖然這種對應(yīng)法對于自由、平等、博愛的核心含義把握不一定十分準確,但是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蔡氏試圖溝通中西方思想文化的努力,且這種類比更容易讓廣大民眾所接受,有利于其在中國的傳播,推動中國人的思想啟蒙。
在近代中國尤其是辛亥革命時期,時代的主題就是關(guān)于解決緊張的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因而先進知識群把主要的注意和精力都放在社會政治問題的討論和實踐活動中,對于通過教育實現(xiàn)啟蒙國民和傳播文化,卻較少有暇顧及,而辛亥革命時期的蔡元培在投身政治革命的同時也力行教育救國的實踐,并且在當時都起到了積極的影響,就顯得尤為可貴了。
蔡元培作為政治革命家,認識到要挽救民族危亡則需推翻滿清貴族的專制統(tǒng)治,但也清醒地認識到革命對象是滿清貴族而不是所有滿人。故其《釋仇滿》一文對種族主義的“仇滿論”進行了批判,他提出的這種較理性的民族主義,避免了義和團式的不辨對象的殺戮,推動了革命的健康發(fā)展。同時蔡元培作為教育家,先是因國內(nèi)的形勢激起了他的教育救國之心,繼而開始了一些列教育救國之行,再到最后《對于新教育之意見》這樣的教育救國之思,都是其民族主義思想的體現(xiàn)。懷中教育救國的理想,蔡元培通過啟蒙大眾、傳播文化來培養(yǎng)了革命與建設(shè)的人才,為民族災(zāi)難的早日擺脫,國家富強的早日實現(xiàn)做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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