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手自畫像:
蒹葭,90后文字狂熱者。陽光抑郁癥。精神潔癖。在文字的世界里尋找世間的最后一片凈土。以拒絕的姿態(tài)擁抱純愛,以想象的方式縱情歡愛。
他成了王爺
大學(xué)戲劇社的演出節(jié)目里,王清陽是王爺,而我是他苦苦追來的平民福晉。在戲里,我要與他極盡各種深情的對視,更要有瓊瑤式的天崩地裂,天知道我演得多辛苦。最后一幕里,王清陽摟著我背對著舞臺,在耳邊催我快點露出一臉甜蜜。
不僅如此,我還要念肉麻得要命的愛情宣言,而王清陽卻在偷偷地笑。我氣不過,一腳踩在他腳背上,恰逢我的臺詞完了,他需要轉(zhuǎn)過身面對觀眾,看他忍住痛還要裝作被感動的幸福樣,我內(nèi)心稍稍解氣。
但讓我沒料到的是,這出戲意外地成功,臺下響起哄堂掌聲,還伴著“王爺,王爺”的尖叫。我傻了,而王清陽一臉笑意地鞠躬。這與起先的設(shè)想太不一樣了,王清陽用一個月紫記的蛋糕賄賂我演這個戲。
他可憐兮兮地說:“錢寶丫,算我求你了,要是沒人給我搭戲,社長就讓我去校園門口裸奔,你也不想看到那樣吧?”
我掇了掇王清陽的胸口:“還不錯,有胸肌,裸奔也不丟人。”
氣得王清陽跳腳。但最后,我還是敗下陣,誰讓他知道我是個吃貨,能精準(zhǔn)地抓住我的七寸。我想,反正只是幫王清陽完成任務(wù),但戲演完的那晚,大家都不再叫王清陽的名字,而是干脆給他冠上“王爺”這個名號,說他把一個深情王爺?shù)慕巧鲅莸昧芾毂M致。
我坐在旁邊,大叫不妙,果然,一群人圍住我,“福晉,福晉”地收不住嘴。
可我還得忍住,為了紫記一個月的蛋糕,不能當(dāng)眾掀了王清陽的面子。
沒出幾天,學(xué)校都傳出了我和王清陽是一對般配的“王爺福晉”,任我磨破了嘴皮說那只是場戲,也不能阻止流言瘋傳。
我找到王清陽,抓著他的衣領(lǐng),先是抗議,后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王清陽,你把我的清白都?xì)Я?,我還沒談戀愛呢!”
王清陽將胸口貢獻(xiàn)給我擦眼淚鼻涕之后,仰天長嘆:“錢寶丫,不如,你就從了我吧,好歹我也是個王爺啊?!?/p>
“屁?!蔽也渫曜詈笠坏窝蹨I,瀟灑地轉(zhuǎn)身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提醒王清陽把這件事向校友解釋清楚。
逃不王爺?shù)氖终菩?/p>
王清陽果然在宣傳欄上寫了一紙告示,但內(nèi)容卻是:福晉,老地方見,本王留。
大家都笑王清陽膽子真大,明目張膽地調(diào)情。我撕了告示,氣極敗壞地趕到天臺,那是我與他排戲的地方。他背著手,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倒有一點王爺般的玉樹臨風(fēng)了。
我甩甩頭,暗罵自己別忘了來的目的??墒俏业谋亲颖任业纳囝^要靈敏,聞到蛋糕的香味,將質(zhì)問王清陽的話拋到腦后,追著他要蛋糕。
他賊笑地躲開我的進(jìn)攻,非讓我喊他“王爺”才肯給。
我不想讓他得逞,邁腳走了幾步,肚子卻不爭氣地響起。好吧,一句“王爺”換一客蛋糕,這交易也不算太壞。
但是,我錯估了王清陽的奸詐,他居然錄下我喊“王爺”的聲音,天天在宿舍放,很快,我成了深情福晉,室友還說,將來我和王清陽結(jié)婚,是不是來一場清朝的婚禮。
我尖叫著抗議,室友卻調(diào)侃我:“喲喲喲,福晉還會害羞呢。”
這下,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整個大學(xué)生涯,我沒能收到一封情書,也沒人捧著花在女生宿舍喊我名字,虧了!
室友點著我的額頭罵我不知足:“有那么深情的王爺陪著你,少嚷嚷,你不要啊,多的人想當(dāng)他的福晉?!?/p>
我翻翻白眼,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王清陽已經(jīng)在人前做足工夫,除了我不承認(rèn),其他人都認(rèn)定我和他一對,只要我抗議,肯定惹來一幫人指責(zé)我辜負(fù)“王爺”的深情。
我只有生悶氣的份,王清陽拿著蛋糕討好我,我生他的氣,但不會跟美食過不去,其結(jié)果就是,我的身體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變圓。我看著秤上的數(shù)字,有種想撞墻的沖動,王清陽攔住我:“別,胖點好看,我就喜歡你胖?!?/p>
可我不要他喜歡,我暗下決心,一畢業(yè),就跟他分道揚(yáng)鑣,老死不相往來。去他的王爺,去他的福晉。
休了王爺
我連最后的畢業(yè)歡送會也沒去,換了號碼,存心遠(yuǎn)離王清陽。就在我成功瘦下來,往職場“白骨精”奮斗時,王清陽那張賊笑的臉,卻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掇了掇他的胸,又拉拉他的臉,確定那是貨真價實的人。但我沒有絲毫重逢的喜悅,因為,公司傳遍了關(guān)于我和王清陽“王爺和福晉”的事。同事羨慕死了:“寶丫,有這么好的王爺追著你,我看,你要找皇上謝主隆恩才對?!?/p>
于是,我費(fèi)盡心機(jī)想擺脫的“福晉”稱號,還是功虧一簣。
王清陽皺著眉看我裹著職業(yè)裝的身體,他說:“本王喜歡你胖一些,快給本王胖回來?!?/p>
我恨不得撲上前抽死丫。但他拿出蛋糕在我面前晃啊晃,惹得我不停吞口水。他又使出原來的手段,讓我喊他一句“王爺”就讓我吃。
還當(dāng)我是學(xué)校里那個傻丫頭呢。就在我張口想罵他時,王清陽卻用勺子將蛋糕塞進(jìn)我嘴里,還笑瞇瞇地問我:“福晉,好吃么,慢慢來,別急,沒人跟你搶?!?/p>
這幅場景恰巧被同事看見,馬上傳了出去,紛紛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吃喜糖,還有同事遞給我婚慶公司的電話,說那兒做活動,打折。
我氣不過,狠狠咬了王清陽一口。
在體重再次飚過120斤后,我做了個決定。我對王清陽說:“我要跟你絕交,抗議無效!”
他沉默了一會,半晌,他說:“福晉,你這是要休了本王么?”
這回,換我愣住了。以前,也說過“絕交”之類的話,但每次,王清陽都會糊弄過去,從不當(dāng)真。我的聲音卡在喉嚨,傻傻地看著他離去,留下一個憂傷的背影。
再有同事喊我福晉的時候,王清陽就會上前解釋:“她是錢寶丫,不是福晉?!?/p>
同事看看我倆,一臉莫名奇妙,把我拉到一邊問是怎么回事。
我勉強(qiáng)擠出一個微笑:“那只是個玩笑,我和他不是戀人?!?/p>
同事可惜地嘆了嘆:“王爺是個好男人?!?/p>
我沉默著,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他是好男人,只是一直以來,我習(xí)慣在他面前囂張跋扈,習(xí)慣像個女王一樣驕傲,所以拉不下臉跟他說一句那只不過是句玩笑。
他不再來纏著我,我們就像普通的同事,除了公事,沒有過多的交集。
王爺另有新歡
王清陽突然請假,忙著往外趕,甚至絆倒了文件架,他顧不上撿,就沖了出去。
我很好奇是為什么原因讓他失去冷靜。
過了一會進(jìn)來的同事向我投過一枚同情的眼神,我一頭霧水,心里七上八下:不會是這段時間心神不寧,工作出了什么紕漏,老總要找我麻煩吧。
但很快我就明白那個眼神的意思。
公司附近的餐館,王清陽和一位美女坐在一起,他殷勤地拉椅子,點菜時詢問她的意見。不知怎么,那面畫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和王清陽一起吃飯,他總是慢吞吞地走在我后面,點餐時,不會將菜單給我看,徑自做主,我埋怨沒有人權(quán),他搬出的道理一套套:“本王還沒說你先上桌沒規(guī)矩呢?!?/p>
那頓飯,味同嚼蠟。
既然王清陽的動作那么快,那我也不能落后,我號召認(rèn)識的朋友給我介紹牽線,所有人都說我瘋了,放著好好的“王爺”不要干嘛呢。
我急了,放出話:“王爺已經(jīng)被我休了,誰再提,我跟誰沒完?!?/p>
我開始馬不停蹄地與人見面,約會。
他們會說:“錢寶丫的名字好可愛哦,以后我就叫你‘寶寶好不好?”我總會想到“福晉”這個名字,以前我煩透了這個詞,巴不得它從詞典上消失,可是現(xiàn)在我不由自主地懷念這個詞,還懷念這個詞的幕后主使——王爺。
可是他每天中午和那位美女呆在一起,同事不無可惜地說:“錢寶丫,你就是死腦筋,這下讓人搶先了吧,聽說,他們已經(jīng)住一塊了?!?/p>
“咣當(dāng)”,勺子掉在地上,頓時沒了食欲,早早回到辦公室,盯著王清陽的位置發(fā)呆。
王爺和福晉
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同事突然說:“錢寶丫,還減肥呢,你都快趕上趙飛燕的風(fēng)范了?!笨墒聦嵤?,我沒有減肥,只是身體不受控制地瘦下去。
王清陽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我身后。夜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吹起,又讓我回想起那年在教學(xué)樓的天臺,他那王爺般的玉樹臨風(fēng)。
“錢寶丫,我有話對你說。”王清陽表情是鮮有的正經(jīng)。
我將梗在喉嚨里的蛋糕咽下去,看著他,臉上很平靜,心里卻已經(jīng)兵慌馬亂了:他要跟我說什么,是不是要發(fā)結(jié)婚請?zhí)o我了?
王清陽突然掐了我腰一把,我自小就受不了癢,他一碰我,就忍不住笑出來。
王清陽又變戲法似地變出蛋糕:“吃,養(yǎng)胖點?!?/p>
我這個標(biāo)準(zhǔn)的吃貨,第一次在美食面前沒有食指大動,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對歭。
最后他先沉不住:“福晉,能不能把休書收回去?”
我愣了半秒,確定我沒有聽錯,也沒有看錯他的表情。于是驕傲重回我的小宇宙,跟王清陽算起總帳來:“那個漂亮MM是怎么回事?你替她拉椅子,還將點菜權(quán)給她!”
“她只是我表妺,來這邊,家里人讓我照顧她。你每次去吃飯都像餓鬼投胎,哪里輪得到我發(fā)揚(yáng)紳士精神,不讓你點菜是因為你的認(rèn)知里就沒有‘營養(yǎng)這個概念!”
我被反駁得無處可逃,很是委屈。王清陽小心翼翼地問:“休書可以撕了么?”
這段時間的冷戰(zhàn),于他,于我,都是一種凌遲的折磨。
于是,我猛點頭,王清陽如釋負(fù)重:“王爺和福晉終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p>
我疑惑地抬頭:“人家是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亂改干嘛。”
我的王爺特帥氣地甩甩頭:“本王的劇本,本王做主?!?/p>
也許,早在劇本最初,我就被“王爺”俘虜成為他的“福晉”,只是我一心認(rèn)為那是演戲,不肯承認(rèn)自己早已假戲真作。
任編輯: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