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日

倫敦奧運，“三叉戟” 重出江湖

文/明日

舉世矚目的第30屆奧運會正在英國倫敦舉行。和賽場內如火如荼的競賽氣氛相比，賽場外的安保舉措也正緊張有序地布置展開。實際上，去年年底以來，倫敦警方就已采取多項行動，旨在清除幫派犯罪和街頭暴力對于奧運安?？赡艽嬖诘碾[患。其中最為著名的，莫過于今年2月8日凌晨，英國大倫敦地區(qū)警察廳采取的“三叉戟行動（Operation Trident）”。（圖/IC）

城市頑疾：街頭暴力和幫派問題

倫敦曾是世界幫派之都。據(jù)倫敦警察廳統(tǒng)計，首都地區(qū)約有250個街頭幫派，成員總計約4800人，其中62個幫派“高度危險”。據(jù)統(tǒng)計，22%的嚴重暴力犯罪、17%的搶劫案和14%的強奸案系這些幫派所為。近來，隨著幫派生活所代表的“自由自在”、“無所拘束”、“酷”等符號漸漸成為能夠吸引年輕人的一種亞文化。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從心理上接受幫派文化，與此同時，越來越多年輕人成為街頭暴力的犧牲品。據(jù)統(tǒng)計，2010年倫敦共有16名青少年在幫派斗毆中喪生。而2011年前七個月便已達到此數(shù)。

倫敦的街頭暴力問題由來已久。據(jù)分析，這是由于英國社會對于邊緣群體的無形排斥所致。這些主要由移民、失業(yè)者和流浪漢組成的邊緣群體，對于城市的繁榮無從分享參與，積累的挫折、壓抑、嫉妒和憤怒，漸漸形成一種反社會情緒。特別在魚龍混雜的貧困社區(qū)，混雜著種族與年齡、就業(yè)與境遇多種因素的被拋棄感和被歧視感，構成暴力犯罪的共同心理基礎。

而幫派問題更是令城市治安管理部門頭痛不已。去年12月26日，一名18歲小伙在牛津街一家鞋店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隨即十余名兇徒從小巷中涌出。被害人未逃出百米，便被對方圍毆，不幸斃命街頭。警方隨后逮捕了近10名嫌疑人，并從他們身上發(fā)現(xiàn)了許多兇器。這樣的小打小鬧只是幫派犯罪的冰山一角。英國大黑幫之一的努南家族，則以私施酷刑遠近聞名。2007年在幫派內斗中被暗殺的迪西·努南曾吹噓道：“沒有人敢碰我們，我們家武裝成員的人數(shù)比警察還多，我們的槍既比警察多又比警察好?！边@個家族主要靠販毒與洗黑錢謀取暴利，其家產(chǎn)已超過5000萬英鎊。他們甚至于在2008年4月公開揚言：“這個城市白天是警察治理的，晚上則是我們的天下?！睋?jù)說，社區(qū)居民對這伙人又恨又怕，以至曾有一次，努南家族成員因涉嫌謀殺被審時，由于社區(qū)無人敢出庭作證，嫌犯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監(jiān)房。

險些因預算被裁撤的“三叉戟”

面對幫派問題和街頭暴力，英國警方投入巨大，但收效頗為有限。例如，2007 年，英國動用近1 億英鎊打擊黑幫，然而收回的財產(chǎn)僅有1370 萬英鎊，一位警署總長抱怨道：“我的警員長期處于緊張與危險狀態(tài)，疲于奔命?！备鶕?jù)倫敦公共安全與犯罪對策中心2011年的一份報告，倫敦和英國其他大城市的街頭暴力和幫派問題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周期性增加的趨勢，需要以專項行動為短期舉措、以社會治理為長期的綜合方案。報告指出，假如警方的檢查和治理不夠強力有效，反而會讓幫派分子形成“警方行動不過如此”的情緒，從而造成匪情的反彈。報告建議警方專門設立針對幫派和街頭犯罪的機構，配備專項資金、人員和警械，在政策和法律上給予一定行動特權；或者，重新啟動一度因預算問題塵封擱淺的“三叉戟行動”部隊，以治理這類不消反長的犯罪問題。

“三叉戟行動”（Operation Trident）始建于1998年3月，直接隸屬于倫敦警察廳。創(chuàng)設這一機構的初衷，是為了控制發(fā)生在倫敦市朗伯斯（Lambeth）自治區(qū)和布倫特（Brent）自治區(qū)的一系列黑人槍擊案件?！叭骊眻?zhí)行官是一位名為克勞蒂婭·韋伯（Claudia Webbe）的女性高級警官?！叭骊袆印钡闹袠袡C構，是一個名為“行動指揮中心”的團隊。這個團隊中既有犯罪防控專家，又有近戰(zhàn)指揮高手，還有來自法律咨詢部門的法律顧問。他們通力合作，專門針對幫派犯罪、有色人種社群犯罪、槍支毒品犯罪等痼疾，受倫敦警察廳的直接管轄和指揮。此外，“三叉戟行動”還有意吸收更多有色人種警察參與行動。截至2004年，該機構的300名警官中已經(jīng)有16名黑人警察，這一比例大大高于其他行動機構。2004年底，“三叉戟行動”開始與另一個行動小組“特拉法加爾行動”共享信息和管轄權限，對于全倫敦的非致命槍擊案也享有了管轄權。

“三叉戟行動”擁有其他警方不具備的法律特權，他們有權向污點證人承諾赦免其罪責，以鼓勵他們和警方合作，密報幫派和槍支犯罪的線索。漢斯托克指揮官（Adrian Hanstock）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電視、平面和網(wǎng)絡媒體上，向公眾表明“三叉戟行動”的“大眾路線”：“任何人，只要他們獲知關于當?shù)厣鐓^(qū)和幫派的任何犯罪線索，都可以放心大膽地聯(lián)系我們，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他們曾經(jīng)偵破過阿弗里爾·約翰遜（Avril Johnson）案、米歇爾·卡比（Michelle Carby）案等一系列驚動一時的幫派和毒品犯罪，可謂名震一方。

不過，這一行動機構一度受到財政預算和公共輿論的困擾。2010年，一位負責財政和人事管理的官員戴安娜·阿伯特（Diane Abbott）稱：“我確實很尊重三叉戟行動對倫敦治安做出的貢獻，但是市政府確實也應該考慮其他方案，來對社區(qū)的治安和槍支犯罪進行控制。雖然三叉戟很努力，但倫敦的槍支犯罪仍然在不斷見漲?！辈粌H如此，在2006年的米克·肖弗德（Mick Shepherd）案中，“三叉戟行動”又飽受公眾的質疑與非議——著名槍支收藏家米克·肖弗德大量銷售槍支，而這些槍支又與多起謀殺案有關，“三叉戟行動”懷疑其與幫派犯罪有密切關聯(lián)，遂查收他的數(shù)百支藏槍——然而經(jīng)過十個月的審判，最終肖弗德被無罪釋放，并公開嘲笑“三叉戟的想象力實在太過豐富”，倫敦警方再度在公眾輿論中顏面掃地。于是，2010年倫敦市財政調整方案提交市議會審議時，人們發(fā)現(xiàn)“三叉戟行動”的經(jīng)費被大幅削減。議員們甚至提交了將其并入其他行動部門的提案，建議倫敦警方將這柄耗資巨大而收效不顯著的三叉戟“放進冷清的收藏室”。

警方出擊，為奧運保駕護航

或許，“三叉戟行動”注定不應退出歷史舞臺。2011年8月4日，倫敦警方攔截了一名疑為幫派成員的29歲男子。雙方槍戰(zhàn)中警方將其擊斃。這一事件引發(fā)了當?shù)孛癖姷牟粷M，上百人走上街頭抗議。抗議隊伍一度失控，上百名青年焚毀警車、公共汽車，搶劫沿街店鋪。警方此后逮捕了近4000人，其中約20%為街頭犯罪團伙成員，然而警方在維持治安、迅速行動方面暴露出的軟弱，也飽受質疑。同時，公眾也紛紛抨擊警方治理幫派犯罪不力，呼吁加大防控犯罪的力度。

為了治理街頭犯罪，也為了給奧運會保駕護航，2011年10月倫敦警察廳新任總長霍根·豪走馬上任，便著手重新啟動“三叉戟行動”。此舉得到倫敦市長約翰遜的大力支持。更為重要的是，倫敦奧運使英國政府將對安保和秩序的要求提升到“3A”級別。這一切都為“三叉戟”的重出江湖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2012年2月8日凌晨，在“行動指揮中心”的籌劃下，這次三叉戟行動迅速展開，315名涉嫌非法持有槍支、販毒藏毒、洗錢及參與幫派犯罪的嫌犯落網(wǎng)。倫敦警察廳總長霍根·豪將此次行動稱為倫敦警方打擊幫派犯罪的“階梯式飛躍”。約翰遜市長亦致以盛贊，他稱這次行動充分展示了打擊幫派犯罪的“協(xié)調一致和果決的推動力”。

不過，此役是否能有效打擊幫派犯罪、讓倫敦地區(qū)的犯罪率實現(xiàn)顯著下降，霍根·豪承認，也許要“兩年、三年，或者五年才能看到明顯成效”。倫敦也將引入很多國際打黑經(jīng)驗，比如借鑒芝加哥的“駐警貧困區(qū)”行動，撥派警力長駐黑人區(qū)和貧困區(qū)。倫敦還將參考瑞典“斯德哥爾摩幫派介入與防治項目”的成果，由不同部門采取“多面向策略”進行相互支持。通過系統(tǒng)性的努力，三叉戟行動有望繼續(xù)以張弛有度的方式推進下去，克勞蒂婭·韋伯率領的三百余名警員，也繼續(xù)活躍在倫敦街頭，成為今年夏天奧運安保的一抹亮色。

以“三叉戟行動”為序幕，來自全英國的警方力量被抽取協(xié)助奧運安保。據(jù)內政部大臣特麗莎梅稱，來自全國的11支警力已和3500名軍人一起被調往參與奧運安保，主要保證倫敦以及其他地區(qū)的奧運場所安全。據(jù)英國警官協(xié)會公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有12000名警察將在比賽高峰日參與奧運場館附近的執(zhí)勤。不同于軍隊安保側重反恐的是，警方安保奧運側重點在預防和偵察犯罪，保護生命財產(chǎn)安全，確保女王及皇室的安全，確保奧運公共交通安全等。與此同時，奧運安保協(xié)調員、警察廳總長助理克里斯·阿利森（Chris Allison）負責開展的一項長期警務籌備工作，也已初見成效。阿利森曾經(jīng)參與去年八月的暴力騷亂治理工作，他的團隊和“三叉戟行動”進行了密切的合作，以求遲早消除安全隱患。六月中旬，警方逮捕了兩名嫌犯，因為懷疑他們正在策劃一起針對奧運會獨木舟賽事的襲擊。以此為契機，警方再次開始了針對恐怖襲擊陰謀的出擊行動，并逮捕了14人。阿利森說道：“我們已經(jīng)建立了額外的警備計劃，確保我們能夠有更多的警察加入，一旦出現(xiàn)問題就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蓖ㄟ^提前布控、打黑除患、嚴密布防、社會監(jiān)測等方式，警方有信心建立起有效嚴密的安保系統(tǒng)，確保象征著和平、友誼的奧運盛會圓滿舉行。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