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同謀變成了對手
結(jié)婚半年,沒想到竟為雞毛蒜皮的破事吵了N次,那天的爭執(zhí)是為晚餐的內(nèi)容問題……爭了幾分鐘,我把圍裙一扔,指著他的鼻子說,姜憶軒,我不跟你吵了,我煩了。
他推開我的手,李寶嘉,我也不想跟你吵,我也煩了。
然后,我去客廳朝沙發(fā)上一坐打開電視,他進書房開電腦……
看,半年而已,不管之前多么浪漫過,不管婚禮上說得多么生動、彼此的眼神多么含情脈脈,都可以被鍋碗瓢盆在短短的半年里,消滅得一干二凈。早知道,結(jié)這個破婚干嗎,談了兩年多戀愛都沒這么吵過,每天手牽手還覺離得遠(yuǎn),一天一百個電話還嫌不夠多。
越想越氣,遙控器一把扔出去,什么破電視,沒一個好看的。
書房里就傳來不懷好意的一聲偷笑。我生氣他就那么開心!怎么從戀人到婚姻,就等于從同謀變成了對手呢?氣了又氣,想了又想,決定給表姐打個電話。
表姐,相貌平平的女人一個,如今三十有余,婚齡六年,是眾人皆知的幸福女人,和我那個人高馬大的表姐夫,世間罕有的恩愛。據(jù)說從來沒有吵過架,至今仍如熱戀般甜蜜。
曾經(jīng)我是相信的,也沒準(zhǔn)兒正是因為有表姐這樣的例子我才被誤導(dǎo)進了婚姻,現(xiàn)今我卻很持懷疑態(tài)度,都是一樣的人,都是一樣的柴米油鹽、一樣的紅男綠女,憑什么她那里就永遠(yuǎn)是春暖花開?要么是假象,要么……她有訣竅不成?
此時我正水深火熱
電話里,表姐的聲音懶洋洋的。只有幸福的女人才會懶洋洋的吧,我現(xiàn)在每天說話都跟吃了槍藥一樣,快速而激烈。
表姐說,李寶嘉,終于想起姐來了?我以為你就此成為姜憶軒的附屬品了呢。
這人,不知此時我正水深火熱,還如此打擊我。不過倒也是,我想起來,結(jié)婚后就沒聯(lián)系過她,不像以前過單身,三天兩頭跑去她家蹭飯吃。但不聯(lián)系卻非她所說的原因,而是因為忙亂不堪。天知道一個家怎么那么多事,衣服要洗、地要擦、花要澆水、電費要提前購買……還要每天上班。我也沒心情跟她解釋,直截了當(dāng)詢問,姐,你跟姐夫,你們真不吵架?從來不吵?意見不一也不吵……
連珠炮般追問,都圍繞“吵架”一詞。
表姐聽得大笑,跟憶軒吵架了?
何止吵架,三天大吵、兩天小吵,你不知道他……
表姐打斷我,我是不知道他,他又不是我男人,但你知道他啊,他可是你的男人。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據(jù)理力爭,擺事實、講道理。
那你現(xiàn)在還一樣嗎?表VmCNhvOERlxUaD9jz3c5Tg==姐一句話噎住我。
是啊,不一樣的不止姜憶軒自己啊,以前我也不這樣啊,溫柔小女人一個,嬌滴滴、軟綿綿。都是這無良的婚姻形式害了彼此。
笨蛋才把責(zé)任到處亂推。表姐說,李寶嘉,你不是個笨女人啊,怎么一結(jié)婚就沒智商了?
竟然責(zé)備我?表姐,那請指點迷津——本來就是討教,責(zé)備就責(zé)備吧,你只消告訴我,為什么你們不吵?
表姐笑說,有吵架的空不如吹吹枕頭風(fēng),都是耗時間,換個方式結(jié)果就不同。
???難不成是說,決定晚飯吃什么之前、地板誰擦之前、周末去誰媽家之前,先上床?這太過分了吧!
表姐笑岔氣,你會不會變通???你可以在床上的時候把可能存在的問題先解決了。
噢!原是這般的先后順序,容我慢慢參透參透。
不過是拿捏準(zhǔn)了男人的軟肋
掛了電話換了個臺,都市頻道在播《甄■傳》。陳建斌版的四爺實在不夠帥,這個曾經(jīng)很酷的男人一發(fā)福,實在不入眼了。不過孫儷這女子我始終喜歡。于是多看了幾眼。
剛好這一幕,華麗麗的龍床上,甄■素顏朝天、鬢發(fā)微亂、半支身體側(cè)看四爺,柔聲細(xì)語同那個被叫做皇上的男人說,臣妾覺得呢……
這剛承歡寵的女子,在此時婉轉(zhuǎn)同四爺提出蓄謀已久的意愿。四爺亦正心花怒放時分,自是大方點頭應(yīng)允。甄■兀自微笑,是“陰謀得逞”的那種勝利的笑。
忽然想,若換個時分換個方式,不知她這意愿是否可實現(xiàn)。想來是不能,四爺起身后,腦子肯定比躺在溫柔鄉(xiāng)中時要清醒,她選擇此時提,不過是拿捏準(zhǔn)了男人的軟肋。
哦,原來表姐的招數(shù)絲毫不新穎,幾百年或者更久遠(yuǎn)之前,女人就懂得運用,不過是——不過正是因為到了現(xiàn)今,女人把男女平等當(dāng)做頭等大事,早已懶得也不屑去邀寵或低眉順眼,早已個個都是大女子主義,難不成,表姐是讓我再穿越回男尊女卑的時代去?
妥是不妥呢?我需權(quán)衡。
想來想去,不覺兩個小時已過去。肚子終于提出抗議,咕咕作響,正決定填飽肚子再說,那邊姜憶軒也已堅持不住,探出頭來略帶挑釁地問,還吃不吃了?你若不吃我出去吃了。
若是以前,這話一定能再次挑起爭端。但因有前面表姐和甄■這點鋪墊,我成功克制住自己,深吸一口氣問,你打算吃什么?
我問得平和,姜憶軒有些意外,一時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吃、吃什么呢?
要么你去吧,吃完隨便給我?guī)c什么。我笑笑——明顯覺得這笑有點假,但卻足以打倒姜憶軒的挑釁,一時無言以對,愣了半天才說,要不,一起去吧。你想吃什么,我請客。
你請???我翻他一個白眼,嬌滴滴開玩笑,你的錢還不是我的錢?
姜憶軒忍不住就瞄了一眼電視,想來前后大相徑庭的態(tài)度嚇到他,哈,這還沒在枕頭上吹風(fēng)呢,效果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看來,老祖宗那里有些東西還是不能徹底扔的。我暗暗叮囑自己,穩(wěn)住神,繼續(xù)拿捏拿捏!于是乎,聲音更加柔媚,老公,我想過了,以后咱們別吵了,要是我任性了,你就讓著我點好不好?以前你不都是讓著我嗎?
幾句話,這男人竟然臉紅了,看樣子是想道歉,又放不下面子,如何也是男人。于是臉紅半天說,走,去吃廣東菜,剛開那家,你愛吃的。
哦。我跟著他的臺階就下來了——男人都是順毛驢,其實情商都一般。表姐說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這廝牽住了我的手。
東倒西歪地相互攙扶
那頓飯吃得皆大歡喜,我知道其實姜憶軒不愛吃廣東菜,但,他愛喝啤酒,于是主動要一打他喜歡的小喜力,并索性拿出戀愛時的豪氣來陪他。
他不再叫我寶嘉,而是叫我李寶嘉。在喝了半打之后,我們終于尋到共同話題,一起聲討“萬惡”的婚姻里種種繁瑣,把這么長時間的不和睦統(tǒng)統(tǒng)歸咎到婚姻這件事上去,畢竟戀愛時,生活單純到只需互相想念就可以。但是,姜憶軒說,戀愛再好,也不能離婚啊。
是是。我趕緊附和,結(jié)了就結(jié)了,哪能倒退啊,不信咱就對付不了……
忽然很有共同語言,不像新婚半年的夫妻,倒像兩個遭遇共同困難的朋友,借一點酒訴訴苦,最后竟然搶著付賬,很令服務(wù)員懷疑我們的關(guān)系。
最后東倒西歪地相互攙扶著回去。走在樓梯上,我取笑他,姜先生,你酒量不行了。
他嘿嘿笑,李寶嘉,你這樣真可愛。
皆大歡喜——事實表明,表姐的方式老套但可取。
原來,哄才是萬能的
枕邊風(fēng)卻是第二天早上吹的,睜開眼睛,看姜憶軒已經(jīng)醒了,正很有愛心地看著我。柔情之下我沒有忘記表姐的話,飛快把要處理的事想了一遍,如下:老公,不太忙的話,今天記得去交電費哦,就離你近的那家銀行;還有呢,晚上我想吃魚,沒關(guān)系,我下班去買,你就別管了;另外,我在淘寶看中一件衣服,發(fā)給你看看,你要是也喜歡,幫我買下來哈……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撫摸他的額頭——像甄■撫摸四爺那樣。
姜先生躺在那里,聽著我的柔聲細(xì)語,說一聲點一下頭,令我疑心他是否完全記下來。但是,管他呢,反正他是應(yīng)允了的,即使處理不周全,也不好反悔的,大不了重提一次。
當(dāng)然,要求那么多也要有點主動表現(xiàn)的,在他額頭親一下爬起來,老公,我去煎荷包蛋。
他也一骨碌翻身而起,我熱牛奶,中西餐結(jié)合,比較有營養(yǎng)。
說實話,這和諧一幕令我有不真實之感,難道,這么簡單就把問題解決了?枕頭風(fēng),真就那么好用?
還是有點小懷疑,直到屢試不爽后,才慢慢確信了男人的好哄程度。原來,哄才是萬能的,而爭,是萬萬不能的。算下來,沒有一件事是爭來的。
并且,我還發(fā)現(xiàn),枕邊風(fēng)原來也不是只在枕頭上吹的,兩個人在一起,可以隨時隨地。只要那唇邊吹出的風(fēng)夠溫柔、夠嫵媚、夠嬌氣,都具有枕邊風(fēng)的力量。兩個月后,我已運用得游刃有余。
偶爾,姜憶軒接我下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微微側(cè)過頭,靠近他說,老公,要不,晚上去看我媽?。恳?,去免稅店轉(zhuǎn)一圈?。恳?,你自己去陪客戶吧,我不太舒服呢……每一次,聲音自我唇邊吹到他的耳際,柔柔的軟軟的,總能慢慢吹化他并不堅硬的心。
編輯 / 張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