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勇華
(華東政法大學 政治理論部,上海 201620)
《逍遙游》作為《莊子》全書的首篇,對于整部《莊子》具有提綱挈領(lǐng)的作用。在該篇開端處,莊子運用生花的妙筆塑造了兩類對比鮮明的形象——鯤鵬與蜩、學鳩、斥鴳。那么,在這兩類形象當中,究竟何者達到了逍遙之境,各家的詮釋出現(xiàn)了嚴重的分歧??v觀中國莊學發(fā)展史,我們可以將前輩時賢對于上述問題的經(jīng)典注解歸納為四種代表性觀點,下面細作述評,希望有助于加深人們對于莊子逍遙義的理解。
一
第一種觀點以晉人向秀、郭象為代表,認為大鵬和斥鴳雖然大小有別,但是只要足于其性,同樣可以實現(xiàn)逍遙。眾所周知,在向、郭所處的時代,玄風大暢,士人皆好鉆研《莊子》,尤其是最為難解的《逍遙游》篇。《世說新語·文學》中記載:“莊子逍遙篇,舊是難處;諸名賢所可鉆味,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可見,向秀、郭象對于“逍遙義”的注說已經(jīng)達到當時理論界的最高水平。至于其具體內(nèi)容,劉孝標在該條注中引向、郭逍遙義云:“夫大鵬之上九萬,尺鷃之起榆枋,小大雖差,各任其性,茍當其分,逍遙一也。然物之蕓蕓,同資有待,得其所待,然后逍遙耳。唯圣人與物冥而循大變,為能無待而常通。豈獨自通而已!又從有待者不失其所待,不失則同于大通矣?!币老?、郭之見,大鵬與斥鴳盡管在形態(tài)和飛行高度上存在巨大差異,但是只要任性、當分,“得其所待”,都是無往而不逍遙的。在《逍遙游注》中,郭象進一步闡發(fā)了上述觀點:“夫小大雖殊,而放于自得之場,則物任其性,事稱其能,各當其分,逍遙一也,豈容勝負于其間哉!”“茍足于其性,則雖大鵬無以自貴于小鳥,小鳥無羨于天池,而榮愿有余矣。故小大雖殊,逍遙一也?!痹诠罂磥?,大鵬高飛九萬里,小鳥低飛蓬蒿間,乃是各自的性分使然,其間并無勝負優(yōu)劣之別。如果它們能夠完全發(fā)揮自己的天性(“任性”、“足性”),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稱能”),那么都可以實現(xiàn)逍遙。反過來說,假使二者汲汲營求于性分之外,小者羨大,大者希小,結(jié)果必然事不勝力,動不稱情,最終雙雙陷入困苦之中而無法獲得逍遙。
雖然向秀注早已失傳,但是其中的基本概念和核心思想?yún)s被郭象承襲下來。在此基礎(chǔ)上,經(jīng)過全面而深刻的改造與重塑,郭象的《莊子注》就以見解獨到自成體系而流行于后世,享譽于百家。唐代陸德明在《經(jīng)典釋文·序錄》中這樣寫道:“唯子玄所注,特會莊生之旨,故為世所貴。”雖然“特會莊生之旨”一語未免給人溢美之辭的嫌疑,但“為世所貴”四個字卻如實點明了郭象注在莊學史上無以替代的顯赫地位。直到明代,快雪堂主人馮夢禎仍說:“注莊子者,郭子玄而下凡數(shù)十家,而精奧淵深,其高處有發(fā)明莊義所未及者,莫如子玄氏?!盵1](p28)后人不僅給予郭象注以高度的評價,而且還有許多學者自覺不自覺地認同、接受了向、郭的“逍遙義”。比如初唐著名道士成玄英說:“大鵬摶風九萬,小鳥決起榆枋,雖復遠近不同,適性均也。咸不知道里之遠近,各取足而自勝,天機自張,不知所以。既無意于高卑,豈有情于優(yōu)劣!逍遙之放,其在茲乎!”(《莊子疏》)現(xiàn)代臺灣學者李勉說:“消搖(以郭慶藩說法,‘逍遙’應(yīng)作‘消搖’)謂盡其性能而動也。茍已盡其性能矣,則大鵬之上九萬,蜩、鴳之槍榆枋,高下雖殊,消搖一也?!保ā肚f子總論及分篇評注》)[2]成、李二人認為,大鵬與斥鴳雖然飛行高低、遠近不同,但是只要適性盡能,同樣逍遙自在,這種理解與向郭義如出一轍。
向郭義一向被人們視為以己解莊,而非以莊解莊。因此,盡管他們的逍遙義具有理論上的圓融自洽性,但是距離莊子的原意卻相去甚遠。本來,莊子認為大鵬和小鳥之間不僅存在形式上(外在形體、飛行高遠)的差異,而且有著實質(zhì)上(境界、胸懷)的區(qū)別。但是,向、郭只承認前者而否認后者。進而,莊子強調(diào)只有無待的至人、神人、圣人才能達到逍遙之境,其他的人和物,不管是大鵬還是小鳥都不能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逍遙游。而向、郭則將莊子統(tǒng)合的逍遙劃分為有待逍遙和無待逍遙兩個層次,主張大鵬和小鳥只要任其性分、安于現(xiàn)狀都能實現(xiàn)有待逍遙。這樣向、郭就把莊子具有理想色彩的逍遙拉入到了現(xiàn)實的泥淖之中,從而完全消解了莊子思想的超越維度。故而,向郭之義并不可取。
二
第二種觀點以清人林云銘、宣穎、孫嘉淦為代表,主張大鵬逍遙,小鳥困陋。清初“以時文之法讀莊子”的林云銘,在其《莊子因·逍遙游題解》中強調(diào)“‘大’字是一篇之綱”,提出了大鵬因其“大”而逍遙的觀點。在林云銘看來,大鵬是“一大則無不大”,而蜩鳩則是“二小皆不足道”。前者身姿偉岸,志向高遠,象征著神游大道的逍遙者形象;后者形軀卑微,心胸狹窄,代表了拘于世俗小知的淺陋者形象。作為康熙末年的莊子文章學大家,宣穎承繼了林云銘“以大為逍遙”的思想。他在《南華經(jīng)解·逍遙游》中這樣闡發(fā)鵬飛南冥一節(jié)文字:“看此一節(jié),大鵬之所以橫絕南北,直具如此源委。夫脫鬐鬣于海島,張羽毛于天門,乘長風而薄霄漢,擴云霧而煽太清,斯其超忽,豈復恒境也哉!以上大鵬之逍遙游?!毕啾扔诖簌i的逍遙游,宣穎對于低飛無知的蜩鳩流露出了不屑之意:“鳥之飛,與人之行等耳。適近者不能知遠,二蟲豈足以知鵬?”[3]與林、宣二人執(zhí)“大”字釋逍遙一樣,雍乾之際的孫嘉淦也認為莊子在《逍遙游》中表達了“大而后能逍遙”的觀點。對于鯤鵬的宏大氣魄,孫嘉淦贊嘆道:“試觀鯤鵬,以背翼既大之故,遂至九萬高翔,無所夭閼,何等曠蕩!”而對于蜩鳩的卑小見識,孫嘉淦則鄙夷道:“蜩鳩以形軀既小之故,遂至飛榆枋,猶時控地,何等跼蹐!”[1](p122)通過對比,孫嘉淦得出結(jié)論:“小者困苦,大者逍遙,小大之辨昭昭然矣?!盵4]總之,上述三人認為大鵬逍遙自在,小鳥淺薄困苦,二者分屬兩種對立的境界。
以上觀點得到許多近現(xiàn)代學者的響應(yīng),如蔣錫昌、王仲鏞、浦江清等都持此說。蔣錫昌指出:“在鵬鳥,則乘海風將徙于南冥,在莊子,則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二者所游不同,其于逍遙一也?!桫F、斥鴳之自得一方矣,而不知彼等自視高于一切之心,即為不能逍遙之根?!盵2]視大鵬與莊子同達逍遙,而蜩鳩與斥鴳則不得逍遙。王仲鏞認為“逍遙游,是指的明道者——從必然王國進入自由王國以后所具有的最高精神境界。大鵬就是這種人的形象。蜩與學鳩、斥鴳,指世俗的人?!庇终f:“大鵬的形象高大雄偉,翱翔天海;蜩與學鳩、斥鴳的形象微末委瑣,上下蓬蒿,這本是以鮮明的‘小大之辯’(同辨,區(qū)別)來說明‘小知(智)不及大知(智)’。可是,向秀、郭象卻從這里歪曲了莊子的原意,附會‘齊大小’、‘均異趣’的道理?!盵5](p152)這里,王氏一面肯定大鵬與小鳥區(qū)別顯著,另一面又批評向郭的理解與莊子的本義不符。對此觀點浦江清表示贊同,他用更加通俗的語言分析道:“郭象說‘小大雖殊,逍遙一也’,則是莊子之旨,在齊大小,問題是莊子在別篇里有齊大小的思想,在這一篇里沒有,不但沒有,而且說小不如大。所以莊子的原意,與郭象的解說,恰恰立于相反的地位?!边M而,浦氏直截了當?shù)刂赋觯骸耙源鬄橥?,以小為陋,此類思想即《逍遙游》之正解?!盵6](p210)意謂大鵬通達逍遙境界,斥鴳囿于淺陋視域,此乃莊子本意。
客觀而論,上述觀點影響巨大,受眾頗多,然其不足在于僅僅觸及到莊子文字的表層意思,而沒有把握住莊子思想的深層義旨。一則它把大鵬與斥鴳視作對立的兩極境界,而莊子只認為兩者在境界上存在高低之分,并不強調(diào)它們處于兩個極端;二則過分執(zhí)泥于“大”字,將氣勢磅礴的大鵬看作逍遙的對象,而沒有認識到大鵬的橫空萬里仍然是有待于大風的飛翔,從而混淆了有待與無待的根本區(qū)別,最終偏離了莊子無待逍遙的本義。
三
第三種觀點以今人王厚琛、朱寶昌為代表,認為前兩種觀點均是莊子思想中所包含的。依他們之見,《逍遙游》全篇可以劃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從開篇到“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講的是無為論(即逍遙論);第二部分從“蜩與學鳩笑之曰”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講的是圓周形方法論;第三部分從“堯讓天下于許由”到篇末,通過文學描寫,附錄說明“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統(tǒng)而言之,莊子的哲學體系是由圓周形方法論與逍遙論(即無為論)共同組成的。站在圓周形方法論角度看,鯤鵬與斥鴳的大小區(qū)分是相對的,如果它們都能順任自然,也就同樣逍遙了。換成無為論的視角看,鯤鵬與斥鴳是有根本區(qū)別的,前者逍遙于至大之域,后者拘限于狹小空間。以向、郭為代表的第一種觀點主要是從《逍遙游》的方法論方面說的,講的是如何實現(xiàn)逍遙的問題;以朱桂曜、王仲鏞為代表的第二種觀點是就莊子的無為論來說的,講的是誰為逍遙主體的問題。兩種觀點各執(zhí)一得之見,陷入片面境地。因此,既不能以第一種觀點去否定第二種觀點,也不能以第二種觀點去反對第一種觀點。[7](p59-81)正確的態(tài)度是揚棄對立,全面把握。
很顯然,這種觀點是對前兩種觀點的融合與吸收。表面看來,它的論述更有層次,分析更加細致。但就實質(zhì)而言,不免主觀臆斷、隨意曲解而已。一是它將兩種不同的觀點雜糅在一起,而忽視了其間的截然對立與不可調(diào)和;二是它自認為莊子的逍遙論與無為論是一回事,而沒有看到兩者間的根本差異;三是它宣稱莊子的哲學體系是由方法論與無為論構(gòu)成的,而沒能注意到莊子思想的豐富性與復雜性;最后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點在于不管是它的方法論還是無為論,都強調(diào)大鵬已經(jīng)達到逍遙的境界,從而完全錯會了莊子的意思。
四
第四種觀點以晉人支遁、清人王夫之為代表,強調(diào)鵬鴳雖然大小有別,但是皆不逍遙。作為即色宗的代表人物,支遁對于《莊子》有著濃厚的興趣和精深的研究,尤其是對《逍遙游》篇最能發(fā)掘新意,超拔眾家,折服群賢?!陡呱畟鳌ぶФ輦鳌酚涊d:“遁嘗在白馬寺與劉系之等談《莊子·逍遙篇》,云:‘各適性以為逍遙?!菰唬骸蝗?,夫桀跖以殘害為性,若適性為得者,彼亦逍遙矣?!谑峭硕ⅰ跺羞b篇》。群儒舊學,莫不嘆服?!盵8](p160)可見,支遁注《逍遙游》的初衷乃是為了反對盛行于世的向、郭“適性逍遙”義?!妒勒f新語·文學》劉孝標注引“支氏《逍遙論》”云:“夫逍遙者,明至人之心也。莊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鵬鴳。鵬以營生之路曠,故失適于體外;鴳以在近而笑遠,有矜伐于心內(nèi)。至人乘天正而高興,游無窮于放浪,物物而不物于物,則遙然不我得,玄感不為,不疾而速,則逍然靡不適。此所以為逍遙也。若夫有欲,當其所足,足于所足,快然有似天真,猶饑者一飽,渴者一盈,豈忘烝嘗于糗糧,絕觴爵于醪醴哉?茍非至足,豈所以逍遙乎?”在支遁看來,大鵬生于北冥,徙于南冥,由于軀體龐大,路途遙遠,必須依賴海運厚風,才能扶搖直上九萬里,持續(xù)飛行幾個月,最終到達目的地。這個過程肯定是異常艱辛,極不舒適的。而斥鴳長于池澤之中,騰躍蓬蒿之間,本來沒有能力展翅高飛,但卻自以為是,嘲笑大鵬橫空天際,由此流露出了驕傲自滿的情緒。這種行為顯示了它的眼界低下,心胸狹窄。如果說大鵬是為外物所累,那么斥鴳則為內(nèi)心所困,二者同樣不能獲致逍遙。與支遁一樣,王夫之也十分喜愛《莊子》、用心鉆研莊子思想,并在晚年完成了兩部分量十足的莊學著述——《莊子通》和《莊子解》,前者是直陳己見的作品,后者屬于傳統(tǒng)的注疏體。在《逍遙游》題解中,王夫之明確地闡述了逍遙的含義:“寓形于兩間,游而已矣。無小無大,無不自得而止。其行也無所圖,其反也無所息,無待也。無待者:不待物以立己,不待事以立功,不待實以立名。小大一致,休于天鈞,則無不逍遙矣。逍者,向于消也,過而忘也;遙者,引而遠也,不局于心知之靈也?!笔紫?,從存在論的角度看,萬物雖有形體大小之別,但是并非絕然對立。個體若能超越小大之耦,擺脫各種外部因素依賴(“不待物”、“不待事”、“不待實”),做到“無小無大”、“休于天鈞”,那么自然達致逍遙。其次,從文法上看,“逍遙”作為連綿詞可以破成“逍”、“遙”二字,二者在內(nèi)涵上具有明顯的差異。如果只具其一,那么不可謂之逍遙;只有二者兼?zhèn)?,方能稱為逍遙。具體到鯤鵬與蜩鳩而言,王夫之認為前者“游于大”,“遙也,而未能逍也”;后者“游于小”,“逍也,而未能遙也”(《逍遙游解》)。亦即鯤鵬之“游”能大不能小,蜩鳩之“游”能小不能大。[9](p363)由于二者都沒有脫出自我之形限,結(jié)果,小者拘于其小,自以為是,以小笑大,以致不能引其身而登高遠;大者執(zhí)于其大,自命不凡,以大悲小,以致不能忘其大而游無窮。最終,兩者“皆未適于逍遙者也”(同上)。
支、王逍遙說,后世追隨者絡(luò)繹不絕。北宋王雱在《南華真經(jīng)新傳·逍遙游》中直言:“至于鯤、鵬,潛則在于北,飛則徙于南,上以九萬,息以六月,蜩、鳩則飛不過榆枋,而不至則控于地,皆有方有物也。有方有物則造化之所制,陰陽之所拘,不免形器之累,豈得謂之逍遙乎!”在王雱看來,鯤鵬與蜩鳩雖然在飛行高度和距離上有著天壤之別,但是都要受到造化限制、陰陽拘束,所以根本談不上逍遙。清末劉鳳苞認為鯤鵬與蜩鳩皆為“造物之生氣所鼓蕩”,都是“有待于息吹者”,因而均不逍遙。[10]現(xiàn)代學者張默生提出:“由逍遙游的境界來論,大鵬與蜩鴳,同是有待的,同是不自由的。”謝祥皓主張:“鵬、鴳對照,莊子著意表明的是‘小大之辯’,即大與小的差別,但不論是小還是大,均未能進入莊子的逍遙游之境。”[2]方勇指出:“凡天地之間,大至鯤鵬,小至學鳩、斥鴳,甚或野馬、塵埃,皆‘有所待’而后行,不可謂逍遙游”[11](p416)總之,上述幾位都認定鵬鴳雖然大小懸殊,但是同資有待,俱不逍遙。
比較而言,第四種觀點最切合莊子本意。細究《逍遙游》篇旨可以發(fā)現(xiàn),莊子其實是以無待詮釋逍遙,以有待規(guī)定不逍遙。作為終極的目標,只有無待的至人、神人、圣人才能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逍遙。而大鵬和斥鴳都是有所待的,前者主要受制于外在的條件,后者則更多地局限于自我的視域,因此皆未完全達到理想的逍遙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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