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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四姊妹的交往考析

2013-04-12 05:58:25徐新韻
淮南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 2013年1期
關(guān)鍵詞:呂碧城呂氏姊妹

徐新韻

(星海音樂學(xué)院,廣東 廣州 510500)

呂氏姊妹為光緒丁丑年進士呂鳳歧之四女,即呂惠如(1875-1925)、 呂美蓀 (1881-? )、 呂碧城(1883-1943)、呂賢滿(1888-1914),安徽旌德人。呂氏四姊妹之母為來安嚴琴堂孝廉之女,又是武寅齋太守(武凌云)夫人沈善寶之外孫女。呂氏四姊妹以清芬之后,各懷奇才,并卓絕奇。她們又承家學(xué),值過渡時代,積極參與社會活動,廣泛交游,積極興辦女學(xué),倡導(dǎo)女權(quán),著文立說,擅舊詞華,在當時遠近聞名。呂氏四姊妹為時所稱,然命運多舛,自幼喪父后,姊妹之間關(guān)系微妙,她們的交往曾是時人議論的熱點話題。

一、艱難度日

呂氏四姊妹中,呂惠如最大,比美蓀大近6歲,碧城比美蓀小2歲,呂賢滿最小,較碧城小5歲。呂氏姊妹出身名門,其父呂鳳歧1882年任山西學(xué)政,1886年自稱賦性直傲,恥于茍同于世,亦不相宜,遂決計乞病退休。呂鳳歧45歲生美蓀,47歲生碧城,51歲生賢滿,算是老來得女,對其四姊妹更是疼愛,呂氏四姊妹幼年過著算是無憂的小姐生活。不幸的是,1895年,呂鳳歧五十九歲誕辰之際,其六安城南新宅落成,州官和紳學(xué)就新宅為壽,呂鳳歧勞頓疾作,不過一月,撒手人寰。四姊妹的命運從此改變。因族人霸占財產(chǎn),庭幃未能寧居,呂母茹痛棄產(chǎn),帶著四姊妹投靠來安外婆家。次年,呂惠如嫁于嚴朗軒之子嚴象賢,時嚴朗軒司榷塘沽,惠如隨嚴象賢至塘沽,呂碧城為求較好之教育,一同前往。這樣,呂惠如和呂碧城在塘沽,而美蓀和賢滿在來安,這也為日后四姊妹之間的親疏埋下了伏筆。她們相依為命,共度難關(guān)。當時,呂母嚴氏和呂賢滿在外家受惡戚所厄,慘無生路,欲鳩自盡。呂碧城和呂惠如一起努力,求江寧布政使樊增祥星夜飛檄鄰省,呂母和賢滿方得救。這個時期,呂氏四姊妹雖然糊口于四方,但她們之間的情感還是很深厚的,一種親情使得她們心系彼此,相互勉勵,共度難關(guān)。

呂惠如作金陵分手感賦,詩曰:“此去如群雁,分飛各一天。離懷托明月,齊向故鄉(xiāng)懸”、“勝友初相識,臨歧恨莫排,至情惟我輩,分手況天涯。芳草憐佳節(jié),春云滯別懷,他時有歸夢,先遣到秦淮。”①呂惠如:《分手感賦》,呂惠如、呂碧城、呂美蓀、安蹇齋選輯《呂氏三姊妹集·惠如詩稿》,原著未注明出版社,1905年,第5頁。下引此書同此版本。詩句道出了姊妹分離的悲傷和不舍之情。在極度困苦的情況下,她以“自來堅本性,不信入淮遷”②呂惠如:《橘》,《呂氏三姊妹集·惠如詩稿》,1905年,第 3頁。詩句與姊妹們共勉。其《白海棠和兩妹》更顯姊妹之情濃厚:

一寸相思竟未灰,化為瑤草傍階隈。蝶衣粉薄涼侵骨,蟾魄香籠月滿腮。湘女正宜同素淚,玉環(huán)原合住瓊臺。斷腸誰唱朱家集,連理枝頭寂寞開。(呂惠如《白海棠和兩妹》,《呂氏三姊妹集·惠如詩稿》,第3頁)

呂美蓀亦有同樣的情懷,報以詩句“不羨春芳富貴家,幽人庭戶自清華”①呂美蓀:《豆花和長姊》,《呂氏三姊妹集·眉生詩稿》,1905年,第4頁。。其《寄諸姊妹》二首表達了對姊妹的依戀之情:

朝朝雙淚濕征衫,別緒離愁此日諳。恨煞西風(fēng)吹雁序,催飛孤影到江南。

天際家山入望微,行行回首淚重揮。西風(fēng)不解傷離別,偏送長亭落葉飛。(呂美蓀《寄諸姊妹》,《呂氏三姊妹集·眉生詩稿》,第4頁)

詩作悲涼蒼絕,令人起秋風(fēng)禾黍之思。呂氏姊妹為生活所迫,流離各地,她們借詩歌抒發(fā)離別之痛,自謂清華,互為寬慰。在悲痛的日子里,呂氏四姊妹在精神上相互攙扶,跌跌撞撞地向前,度過了她們的艱辛難耐的年少時光。

二、共同創(chuàng)業(yè)

1904年呂碧城從塘沽前往天津,先任 《大公報》主編,后在英斂之、傅增湘、方藥雨等人的幫助下,創(chuàng)辦北洋女子公學(xué)。同年,呂惠如、呂美蓀相繼趕津,任教于女學(xué),至此,呂碧城姊妹進入一個共同創(chuàng)業(yè)的時期。三姊妹相互扶持,姐妹之情亦見深厚,這種其樂融融的日子一直保持到1909年。

在共同創(chuàng)業(yè)的時期,惠如、美蓀和碧城各自的性格彰顯無疑,雖偶有摩擦,但很快和解。在天津共同辦學(xué)期間,呂碧城性格較為執(zhí)拗,與很多人,甚至與最親近的朋友英斂之都產(chǎn)生了矛盾。期間,呂美蓀經(jīng)常以調(diào)和者的身份,去幫助呂碧城協(xié)調(diào)關(guān)系。

呂氏三姊妹相處融洽,耕耘于女學(xué),亦共同考察訪學(xué)。1907年初,美蓀與碧城曾值新年散學(xué)之際,相攜進京,寓琉璃廠某園,悉心考察京師女界,于2月18日在外域傳習(xí)所演說,受到了有志者的同聲歡迎,她們演講激情昂揚,聞?wù)呔鶠楦袆?。②女士演說女學(xué):《順天時報》光緒三十三年正月初七日。在三個姐姐的影響下,1905年秋呂賢滿遠道求學(xué)于務(wù)本學(xué)堂,并于1907年赴吉林任雙城府女子師范學(xué)校教習(xí),直至1911年由吉林返滬。期間,她多次前往天津大公報館和北洋女子公學(xué)??梢?,在共同創(chuàng)業(yè)時期呂氏四姊妹相互協(xié)助,去實現(xiàn)共同的追求。

呂氏四姊妹仍以詩詞倡和,相互鼓勵和安慰。如呂美蓀《寄伯姊惠如》云:

笑共辭家別,何須醉濁醪。生涯原擾擾,江漢逝滔滔。久客翻憐慣,分飛亦自豪。相期莫相憶,鴻漸正秋高。(《遼東小草》,第42頁)

呂美蓀為姊妹們的執(zhí)著之追求和偉大之事業(yè)而感到“自豪”,所以即便是分離,亦不應(yīng)被兒女之情所困擾,而應(yīng)化悲慟為力量。1907年5月,呂美蓀到達奉天,她仍任教女學(xué),她和呂碧城兩地相望,總是以詩互慰:

已看蒼狗悠悠盡,何事人間佇苦辛。好向天風(fēng)聽濤去,自有自在兩吟身。(《寄和碧城》,《遼東小草》,第 48頁)

詩歌慨嘆時光荏苒,歲月匆匆,也寫出了呂氏姊妹之間相互唱和,自娛自樂的生活狀況。呂氏四姊妹的關(guān)系,正如呂美蓀詩所云“人生恩愛情,首惟在同氣”③呂美蓀:《女弟坤秀》,《褁麗園詩》,原書未注明出版社,1931年,第83頁。,何為“同氣”,想必就是性情相投。1909年之前,呂氏四姊妹同聲同氣,相互協(xié)助,在女學(xué)園地走過了一段共同之路。

三、姊妹反目

說起呂氏姊妹的矛盾,主要是指呂美蓀與呂碧城之間的不合,而兩人與呂惠如及呂賢滿均能和睦相處,《南社叢談·南社社友事略·呂碧城》記載:“美蓀,詩才不在碧城下,兩人以細故失和,碧城倦游歸來,諸戚友勸之毋乖骨肉,碧城不加可否。固勸之,她返身向觀音禮拜,誦佛號南無觀世音菩薩,戚友知無效,遂罷?!雹茑嵰菝罚骸赌仙鐓舱劇?,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 ,第141頁。左舜生亦云:“美蓀與碧城以家事失和,致三十年不通音問,故碧城晚年孑然一身?!雹葑笏瓷骸秴伪坛羌捌洹磿灾樵~〉》,《中國近代史話集》,臺北:傳記文學(xué)出版社,1986年,第387頁。都指出呂美蓀和呂碧城之間的不和,這也是民國時期眾所周知的一件事,但不和因何而起。1937年春夏間,《曉珠詞》卷三手寫本出版,其中《浣溪沙》一詞及其篇末自注似乎道出了其中之原因。詞曰:

莪蓼終天痛不勝,秋風(fēng)萁豆死荒塍。孤零身世凈于僧。老去蘭成非落寞,重來蘇李被趨承。浮名徒惹附膻蠅。

呂碧城又附注曰:“予孑然一身,親屬皆亡,僅存一‘情死義絕’不通音訊已將卅載者。其人一切行為,予概不預(yù)聞;予之諸事亦永不許彼干涉。詞集附以此語,似屬不倫,然讀者安知予不得已之苦衷乎?”①呂碧城:《曉珠詞》(卷三手寫本),原書未注明出版社,1937年,原著無頁碼。詞作最后一句在隨后出版的《曉珠詞》四卷本中改為“不聞媭詈更相凌”。②呂碧城:《曉珠詞》(四卷本),臺北:廣文書局有限公司,1970年,第43頁。“莪蓼”即哀悼亡親之詞、“萁豆”喻手足骨肉,“蘇李”借用蘇秦之典故,比喻姊妹間的無情;古代楚人謂姊為媭,此處“媭”當指呂美蓀。解讀詞作,可以看出呂碧城和呂美蓀之間的感情破裂,至少呂碧城視呂美蓀水火不容。從“不通音訊已將卅載”可以推測,呂碧城和美蓀之間的矛盾產(chǎn)生於1907年后。根據(jù)嚴復(fù)日記記載,1909年12月呂美蓀曾至嚴復(fù)公寓,求嚴復(fù)為呂碧城謀出洋。③嚴復(fù):《與夫人朱明麗書(1909年12月9日)》,《嚴復(fù)集》,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755頁。可見,1909年她們的矛盾尚未激化;且至1937年,兩人之間關(guān)系仍然沒有得到緩和。

姊妹為何反目?有學(xué)者認為呂碧城20歲以后,其一姊一妹先后去世,她又同二姊美蓀因為家產(chǎn)一事打官司,一直到死,她與美蓀始終‘情死義絕’,互不交往。④王廣西:《佛學(xué)與中國近代詩壇》,開封:河南大學(xué)出版社,1995年,第20頁。也有學(xué)者認為,兩人因侍母之因而導(dǎo)致不和;⑤祖保泉:《讀〈呂碧城詞箋注〉拾零》(一),《巢湖學(xué)院學(xué)報》2006年第5期,第1頁。但筆者認為上述說法都有待商榷。呂氏家族的財產(chǎn)幼年已為惡族所占,因而毫無足以可打官司的家產(chǎn),呂美蓀《記先大夫葬親事》一文云:“先大夫昆季六人,子嗣盡絕,六房僅留七女,雖薄有遺產(chǎn),俱不得承受錙銖。余女兄弟四人既長,各糊口于四方,自食其力?!雹迏蚊郎p:《記先大夫葬親事》,《褁麗園隨筆》,青島:青島華昌大印刷,1941年,第9頁。況1907年三姊妹分手后,呂美蓀和惠如皆已出嫁,呂美蓀曾為呂碧城謀出洋,而自言“時清光緒末葉也,彼時可求官費負笈歐西,卒以母老須養(yǎng),勢難遠游”⑦呂美蓀:《東游緣起》,《瀛洲訪詩記》,青島:青島市華昌大印刷,1936年,第1頁。,呂美蓀為了妹妹和母親自愿犧牲游學(xué)的機會。事實上,美蓀和碧城都很孝順。呂美蓀常感慨“有母在堂不自惜,胡為南北久飄零”⑧呂美蓀:《重過渤?!?,《褁麗園詩》,1931年,第 8頁。,1910年身在奉天的呂美蓀寫信與四妹呂賢滿,信中提及侍母一事,其詩云:“燈前昨夜接家書,為道高堂白發(fā)新。函商往復(fù)遣予季,歸侍庭闈老病身,”⑨呂美蓀:《送昆秀四妹由天津南歸》,《遼東小草》,原著未注明出版社,1909年,第29頁?!坝杓尽碑斨竻伪坛?,兩人寫信商量侍奉母親一事,而后,兩人均赴滬與嚴母同住。呂美蓀于1911年南下,而根據(jù)《呂碧城年譜》記載,呂碧城亦于1912年奉母居滬,直至1913年其母去世。因而,呂美蓀和呂碧城不大可能因為家產(chǎn)或侍親之故而反目。

閱讀她們的作品,關(guān)于她們的矛盾,呂碧城似有論及,“予之諸事亦永不許彼干涉”、“不聞媭詈更相凌”兩句似乎可以看出,呂美蓀曾經(jīng)干涉過呂碧城的事情,也自恃姐姐的身份勸說過呂碧城,但呂碧城對此表示不滿和憤慨,矛盾因此而起。 其中的一件事情就是勸婚。1909年日本欽差胡惟德斷弦,嚴復(fù)為呂碧城議婚,但嚴復(fù)1909年十月廿七給明麗信中說“此事早作罷論,據(jù)胡老二言,乃其兄已與一美國女學(xué)生定親,不知信否?碧城雖經(jīng)母姊相勸,然亦無意,但聞近在天津害病頗重。”⑩王縂:《嚴復(fù)集》,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755頁。呂美蓀作為姐姐勸婚不成,無奈去拜訪嚴復(fù),不僅將呂碧城拒絕后的境況告訴嚴復(fù),還主動拜托嚴復(fù)幫助呂碧城出洋留學(xué)。但她的勸婚想必遭到了呂碧城的強烈反對,分歧自此產(chǎn)生。

其次,由于性格不同,呂美蓀和呂碧城在生活方式和接人待物方面都大相徑庭。呂美蓀更多地繼承了傳統(tǒng)女性的特點,生活簡樸,溫厚,孝順,重情,其“性疏放,頗不拘于細節(jié)”?林畏廬,呂美蓀:《褁麗園隨筆》,青島:青島華昌大印刷,1941年,第82頁。,她“逢人勸善”,“遇事盡力行方便”,日省其身,“過惡亟思痛改”?呂美蓀:《自記免于火難》,《褁麗園隨筆》,青島:青島華昌大印刷,1941年,第56頁。,故其朋友眾多,并少有矛盾。呂美蓀《余性疏慵,一裘五載,絮毿毿見客,有過而笑曰“曷易之?”爰答以詩》曰:“交新期歲晏,物舊感情篤。況此敝褐溫,餐坐謝拘束?!?呂美蓀:《褁麗園詩》,青島:青島華昌大印刷,1941年,第9頁。連舊的衣衫都不舍的丟棄,更何況親人和友人呢,從而可略見呂美蓀的性情及生活作風(fēng)。呂美蓀喜歡四妹呂賢滿,是因為賢滿“能知孝母而友愛恭讓”,“食貧耐苦,獨愉愉于親旁”。?呂美蓀:《母妹陰靈》,《褁麗園隨筆》,青島:青島華昌大印刷,1941年,第89頁。相比之下,呂碧城卻似乎不具備 “友愛恭讓”,“食貧耐苦”的優(yōu)點。呂碧城一生多姿多彩,但性格怪異,自視過高,生活奢華,放誕風(fēng)流,不免有才女的剛愎和浮躁之氣。紙帳銅瓶室主記載:呂碧城“居海上同孚路,夷樓一角,位置井然,蓄犬一,女士琴書潛興,犬即偎伏其旁,出入汽車代步,生活殊富贍焉。”①紙帳銅瓶室主:《說林凋謝錄二》,李保民:《呂碧城詞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5頁。碧城亦自言“余尚奢華,揮金甚巨”②鄭逸梅:《南社叢談》,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41頁。,呂碧城還常常御晚禮服,袒其背部,翩翩作交際之舞。③鄭逸梅:《呂碧城放誕風(fēng)流·人物品藻錄》,《鄭逸梅選集》(第四卷),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81頁。呂碧城執(zhí)拗固執(zhí),個性極強,敏感尖刻,民國十四年,襟霞閣主撰一文,披露人蓄養(yǎng)動物一事,呂碧城認為影射彼名,誣辱其人格,乃訴之于法,襟霞閣主懼其擾,匿居吳中調(diào)豐巷,易名為沈亞公。呂碧城更登報究探,謂如獲其人,當以所藏慈禧太后親筆花卉立幅一以為酬。④紙帳銅瓶室主:《說林凋謝錄二》,李保民:《呂碧城詞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6頁。呂碧城旅歐其間,對待路人亦是不相謙讓,其《中途回巴黎車中瑣事》記載了她在回巴黎車中和法國兩個女子之間發(fā)生的事情:

午時予往餐車進膳,膳畢回廂,見二女子出殽于紙袋,以手劈食,油污狼籍。一叟復(fù)餉予紙煙,乃接受之,二女子知予返自餐車,飽而吸煙,觀彼饕餮,乃惱羞成怒,謂予不應(yīng)在車廂吸煙,予即停止。須臾,一叟復(fù)從衣袋中取雪茄煙作欲吸狀,予急取火柴進之,叟乃燃吸。予即向二女抗言曰:“彼亦吸煙,汝何不禁止之?”二女曰:“汝吸煙時我等方餐而惡煙味,現(xiàn)將餐畢,故不禁止?!庇柙唬骸败噹痉沁M餐之所,肉類油污使同座憎惡。此車本有餐室,汝何不往該處(二女因餐室價昂,故不往耳)?”惜予不能用法語說明,僅用英語,彼此略諳大意。一叟笑曰:“只許吸大枝雪茄,不許吸小枝紙煙?!庇柙唬骸笆氩辉S者?”乃故意取煙吸之,噴吐其氣于廂內(nèi),二女亦無如何。蓋彼等有意向予尋釁,故予亦不讓也。(《呂碧城詩文集》,第392頁)

對于車中遇到的法國兩女,呂碧城不管自己對錯,針鋒相對,毫不謙讓,還將此事記錄下來,將其收錄于《歐美漫游錄》之中,其性格剛烈執(zhí)拗,可見一斑。就算1942年冬,呂碧城胃疾復(fù)發(fā),其知友王學(xué)仁、陳靖濤等前去反復(fù)開導(dǎo),勸其延醫(yī)治療,呂碧城固執(zhí)己見,不聽勸說。呂碧城的生活作風(fēng)以及執(zhí)拗的個性必然遭到呂美蓀的反對和批評,呂碧城剛愎成性,是不會聽勸的,反而會產(chǎn)生對呂美蓀強烈的厭惡之情。

其實,所謂的矛盾,只是呂碧城一方之見。在呂美蓀心中,則不然,呂美蓀雖然對呂碧城有諸多勸說或批評,卻一直視呂碧城為親人。其詩曰:

負米走四方,奉母無甘旨。負土成高墳,哀悔自茲始。戴罪覆載中,媿彼嬰兒子。同氣共六人,二存四已死。有妹在遠瀛,東西暌萬里。孤走自謀活,辛苦未能已。海闊莫往視,何以對考妣。維我歷崄鞻,一世蠶叢里。倦投東海居,猶復(fù)慮鹽米。島客多重樓,我屋鷦巢比。(《詩將付印自題稿后》,《褁麗園詩續(xù)》,第 77頁)

上述詩作當作于1933年冬,此時呂賢滿早逝,老母去世,呂惠如病亡,詩中“有妹”便是指呂碧城。呂美蓀因不能探視遠在歐美的呂碧城而感到內(nèi)疚,可見,在呂美蓀心里,一直心系三妹呂碧城。而呂碧城對呂美蓀的不滿在內(nèi)心中沉淀,一直到1941年,方能釋懷。

四、生死之別

在呂碧城心中,呂惠如是姊妹中最親者,在出版《曉珠詞》時,特將惠如長短句附后。而呂美蓀的詞作中則反復(fù)表示對呂賢滿的悼念。姊妹之親疏遠近可見一斑,這也許是早年的生活注定了她們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呂美蓀是個重情義的人,惠如及賢滿的后事均由呂美蓀料理。

1914年,呂美蓀應(yīng)廈門女子師范女學(xué)之聘,與其四妹呂賢滿同行,學(xué)校在鼓浪嶼孤島中,四圍海氣氤氳、瘴氛至重,沒過五個月,賢滿忽得疾,民國三年冬舊十月二十七日含淚而瞑,年二十有七。呂美蓀傷心欲絕。按照呂賢滿遺愿,呂美蓀將其遺體運回上海,葬在萬國公墓里其母墓側(cè)??僧敃r租界已有定章,華人不得入萬國公墓。盡管如此,呂美蓀還是親自赴工部局懇求總辦西洋人某君,為妹求葬地,最終呂賢滿方得葬在其母墓旁。若干年后,呂美蓀重至鼓浪嶼,仍舊懷著刻骨的悲痛寫道:

相攜臨瘴海,乞食尚披缞。百難身猶在,孤途意莫哀。無違天地命,終荷吉祥來。與爾鸰飛比,何傷淚滿鱣。(《再到鼓浪嶼示季妹》,《褁麗園詩》,第14頁)

呂賢滿死后十四年,呂美蓀仍傷痛不已,作十一首詩追哭其季妹坤秀,詩作《追哭其季妹坤秀》寫道:

吾笄汝尚幼,送汝學(xué)滬濱。自劬多志氣,為疾此種因。及我走遼瀋,送汝到雙城。雙城雞林地,女學(xué)正須人。東車蜿蜒去,荒景使我驚。是時當八月,晴雪已飄庭。寒多體愈弱,念汝苦不勝。執(zhí)別撫肩囑,蘆坑熱須增。(《褁麗園詩》,第54頁)

雙城始匝歲,母命旋歇浦。而我先月歸,舶至岸迎汝。塞風(fēng)變舊顏,驚見瘦如許。國沸不復(fù)出,相依守蓬戶。踰年母棄兒,擗踴摧肺腑。汝痛不欲生,愿往追泉路。攜汝南游閩,欲殺汝悲苦。五月遠揚艶,雙飛投瘴雨。(同上)

正如呂美蓀詩作所寫“我亦為君故,沉吟遂至今”,①呂美蓀:《正月初六日女弟坤秀生辰悲涕有作》,《褁麗園詩續(xù)》,原著未注明出版社,1933年,第24頁。每到呂賢滿生辰之日,呂美蓀總是悲痛作詩,以示悼念。“再仰瞻遺像,一拜斂悲襟。凝睇壚煙直,靈兮或來歆。含泫還我室,開卷遣哀心。”②呂美蓀:《正月初六日女弟坤秀生辰悲涕有作》,《褁麗園詩續(xù)》,原著未注明出版社,1933年,第24頁。呂賢滿去世十九年重陽,呂美蓀痛念亡妹作詩六首,覺得“繄余同懷親,生未盡恩意。恩意無由補,徒酬以枯涕”③呂美蓀:《重九既近痛念亡妹坤秀》,《褁麗園詩續(xù)》,原著未注明出版社,1933年,第68頁。,她拿出珍藏十九年的坤秀的鞋子,睹物思人,悲痛更深,她悲呼“愿作飄風(fēng)葉,蓋汝孤墳黃。愿作驚霜蝶,飛汝長眠旁”④呂美蓀:《重九既近痛念亡妹坤秀(之五)》,《褁麗園詩續(xù)》,原著未注明出版社,1933年,第69頁。。哀傷之情難以言語。呂美蓀曾為其先母嚴淑人及亡妹坤秀營二發(fā)冢于青島,瀕海之山,銜哀作詩以紀之。直至1935年,呂美蓀在前往日本的船上,仍悲痛“母妹傷南天,壟草何萋萋。悲我同懷者,生在長相攜。如何今日出,不得同笑嬉?;仡^避眾客,涕下成漣漪”⑤呂美蓀:乙亥九月二十五日十一時乘舟東渡,舟中人為日人,美蓀不習(xí)日語,感覺甚苦,作詩以消永晝?!跺拊L詩記》,青島:青島市華昌大,1936年,第3頁。。呂美蓀情深意重,1925年,呂惠如病逝于南京,其螟蛉女九歲,托呂美蓀為之監(jiān)護,呂惠如立遺囑之律師意欲吞沒其遺產(chǎn),也是呂美蓀為之訴訟。

時至四十年代初,親人相繼離世,呂氏姊妹僅剩下美蓀和碧城,她們亦年邁六十。在呂碧城去世的前兩年,在澄切居士的調(diào)解下,兩人方得不計前嫌,書信往來。澄切居士 《呂碧城女士傳略》一文記載:“前年(按:1941年)冬為其骨肉參商,馳書調(diào)解,始締文字姻緣?!雹蕹吻芯邮浚骸秴伪坛桥總髀浴?,李保民:《呂碧城詞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5頁。又記曰:碧城“庚辰(1940年)東旋,止香港東蓮覺苑,成《觀無量壽佛經(jīng)釋論》,遠道郵,詮法宗唯識,頗精審。且復(fù)書勸其姊美蓀茹素,書詞激切,余有詩頌之”⑦澄切居士:《呂碧城女士傳略》,李保民:《呂碧城詞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頁。?!队^無量壽佛經(jīng)釋論》于1942年夏方得在上海和香港出版,因而“復(fù)書”也應(yīng)該在1942年夏秋間。1942年11月28日,在呂碧城去世的前兩個月,她函寄張次溪,信中有言:“惟來函所謂于蔚(按:徐蔚如)公宅,內(nèi)檢得鄙人手札五十余通,可備刊用云云,此則為鄙人所不愿,請先寄還鄙處為要。所有蕪函雖多討論佛學(xué),然大抵因一人一事請益之作,與公眾無關(guān)。其中談家務(wù)者,及涉及月溪法師者尤不愿宣布也?!雹鄰埓蜗骸秵韬魠伪坛桥俊罚畋C瘢骸秴伪坛窃娢墓{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517頁。“家務(wù)”想必涉及呂美蓀的矛盾,她不愿公布,意為已經(jīng)釋懷,是是非非已不再重要。

在清末民國時期,呂氏四姊妹因命運多舛、才華橫溢聞名于當時,她們之間撲簌迷離的關(guān)系亦因此成為時人議論的話題。事實上,呂鳳歧去世后,呂惠如和呂碧城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故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體裁愛好和性格上都有相同之處,她們同樣喜愛詞的創(chuàng)作,具有才女的執(zhí)傲,兩人關(guān)系較近;而呂美蓀和呂賢滿相依為命多年,同樣喜歡詩歌創(chuàng)作,性情溫和,感情較為深厚。很明顯,呂氏四姊妹具有兩種不同的性格特征,這也是呂美蓀與呂碧城關(guān)系不和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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