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化是語言的土壤,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本文從文化角度,運用對照比較法分析英漢語言部分詞匯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闡釋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詞匯所承載的不同的詞匯意義,旨在說明只有把語言放在其相應(yīng)的文化系統(tǒng)中加以審視,才能正確把握詞義,更好地進(jìn)行語言學(xué)習(xí)。
關(guān)鍵詞:文化內(nèi)涵 詞義 民族心理基礎(chǔ)
在詞匯學(xué)習(xí)中,人們傾向于尋找詞匯本身所具有的意義,會說這個詞是什么意思,那個詞是什么意思。其實,詞義背后所承載的文化也是不容忽視的,它不僅是一種語言符號,還具有更為復(fù)雜的多重文化意義。文化在詞義產(chǎn)生、運用、演變過程中均對其產(chǎn)生影響,而且在交流的不同情景中也影響著詞義。正如薩姆瓦所言:“人本身持有意義,詞激起了存在于人的意義?!辟x予語言符號何種意義取決于人對詞義的理解以及對其引申義的理解能力,而這種能力又往往取決于人們的文化意識。
文化滲透于生活的各個方面,思維方式、風(fēng)俗習(xí)慣、道德風(fēng)尚、審美情操、價值觀等促使我們在潛意識中趨向于習(xí)慣的、特定的、一定范圍大眾認(rèn)可的行為模式,這種文化心理通過世代相傳而形成了某種相對穩(wěn)定的文化意識,它影響著我們對外來刺激的感受,同時也影響著對事物所賦予的意義。詞匯中包含著極為豐富的文化信息,詞匯本身的存在、消亡和新陳代謝都折射出有關(guān)的文化信息,不同的文化意識也會對詞匯的意義產(chǎn)生影響。
在人們給各種事物命名不同名稱的時候,選取符號是任意的,但又不是完全毫無根據(jù)的,總會受其生活環(huán)境、風(fēng)俗習(xí)慣、歷史背景、心理特征等社會文化的影響。英語中“手”之義選取了“hand”而沒有選取別的符號,“hand”這一符號因而成為英語,而不是別的語言。但文化意識的作用是否就可以視而不見呢?當(dāng)然不是,最明顯的例子如:英美人很多都信仰基督教,英語的星期五“Friday”,就使人想到耶穌受難的日子,常常帶有悲觀、否定之義,這也就使得他們把愁眉苦臉說成“Friday face”,而星期日“Sunday”則會使人想到耶穌復(fù)活、做禮拜、過節(jié),常常帶有“神圣、歡樂”等義,這樣,就把最好的或最漂亮的衣服也說成“Sunday clothes”或“Sunday best”。受這種宗教文化影響很小的漢語中的“星期五”或“星期日”則沒有上述詞義。
再如,歐美人十分喜愛養(yǎng)狗,有狗戶口、狗居室、狗罐頭、狗潔身劑等。他們認(rèn)為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不會離棄,更不會背叛,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英語中的“dog”常用來指忠實的伙伴。如“a jolly dog(快活的人),you dirty dog(你這個壞小子,常帶疼愛色彩),a top dog(優(yōu)勝者),Every dog has its day(人總有得意的時候),to help a lame dog over a stile(助人于危難,仗義勇為),top dog(當(dāng)權(quán)者),sea dog(老練的水手),a big dog(大亨)”。與此相反,中國人對狗自古無喜愛之情,所以反映在語義上一般都帶有厭惡的色彩,如“狗屎堆、狗仗人勢、狗血噴頭、狗急跳墻、狗尾續(xù)貂、狼心狗肺、雞鳴狗盜、狗腿子、狗頭軍師”等等。再如“peacock(孔雀)”在中國文化中是吉祥的象征,人們認(rèn)為孔雀開屏是大吉大利的事。而其在英語中的意義基本上是否定的,表示“one making a proud or arrogant display of himself(一個洋洋得意、炫耀自己的人)”,它不強(qiáng)調(diào)孔雀美麗的一面,而強(qiáng)調(diào)驕傲的一面,英語中有“the young peacock(年輕狂妄的家伙),proud as a peacock”等用法。
讓我們再看看數(shù)字詞。英語國家的人們往往認(rèn)為單數(shù)吉利,如:在表示更深程度時,常在整百整千的偶數(shù)后再加上“一”,如“one hundred and one thanks(十分感謝、千恩萬謝),have one thousand one things to do(日理萬機(jī))”等;基督教文化的三位一體(the trinity)確定了“三”的神秘文化內(nèi)涵,人們習(xí)慣于把事物存在的量或其發(fā)展過程一分為三,以圖吉利。然而“十三”卻被視為兇數(shù),避之惟恐不及,樓房的第13層,常用“12A”代替,飛機(jī)、火車、劇院等沒有第13排,每月的第13日都不宜進(jìn)行喜慶活動。與之相反,中國傳統(tǒng)文化則認(rèn)為雙數(shù)是吉利的數(shù)字。人們喜歡雙數(shù)的偶合意義,追求“好事成雙”,渴望“雙喜臨門”,形容處世有方是“四平八穩(wěn)”,形容交通便利為“四通八達(dá)”,百事順心為“六六大順”,美不可言為“十全十美”。
再如顏色。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意識中,“紅色”象征“吉祥”“順利”“成功”“喜慶”,所以就有了“紅榜”“紅利”“紅跡”等說法,“紅”又指“(人)受寵幸發(fā)跡”,就有了“紅人”“走紅”“紅得發(fā)紫”這一類說法;但英語中紅色卻多表示不吉祥的意思,如“red light(危險的信號)”“red handed(雙手沾滿鮮血的)”“see red(暴怒而失去理智)”等。中國人認(rèn)為白色與死亡、喪事相聯(lián)系,如“紅白喜事”中的“白”指喪事(funeral),表示哀悼;但在英語文化中,“white”表示幸福和純潔,如新娘在婚禮上穿白色禮服,代表愛情的純潔和婚姻的貞潔。由此可知,“紅”和“白”在兩種文化中的認(rèn)知和理解完全不同。
詞的運用與演變是伴隨進(jìn)行的,詞的意義也在運用與演變的過程中受文化意識的影響。例如英語中“actor(演員)”,在莎士比亞時代為社會地位低、令人鄙視的職業(yè),提起這個詞人們也會想到“低三下四”之義,可到了影視時代,演員從舞臺走上銀幕,地位提高,令人仰視,隨著這種文化意識的滲入,“actor”一詞也具有了“高級人員”的隱含義。在漢語中也有類似的例子?,F(xiàn)代社會里,隨著市場經(jīng)濟(jì)的運行,“老板”這個詞中屬于舊文化意識中的意義下降,具有了更多的褒義色彩,就連好多物品也冠以“老板”的稱號,以示優(yōu)越,如“老板杯”“老板鞋”“老板椅”“老板牌抽油煙機(jī)”等,人們甚至還用“我家老板”來稱呼自己的老公。
不同的文化背景還促使我們對詞義作出不同的內(nèi)在反應(yīng),影響了對詞義的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杜鵑啼血”源于周末蜀王杜宇死后魂魄化為泣血的杜鵑這一典故。于是千百年來“杜鵑啼血哀號”的憂傷形象就深深印在了中國人的心中。“蟬”的形象也頗為相似。在古詩詞中很多對蟬的描寫也代表著“悲涼凄切,凄楚憂傷”的文化內(nèi)涵,如“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駱賓王《在獄詠蟬》);“日夕涼風(fēng)至,聞蟬但益悲”(孟浩然《秦中寄遠(yuǎn)上人》);“紅樹蟬聲滿夕陽,白頭相送悲相傷”(元稹《送盧詩》)等。對英美人來說,“杜鵑”和“蟬”并不具有這種悲劇模式,在理解這些詩句時,他們通過譯文可能會猜出語義,但中國人能體會到的“悲戚”的感情在他們頭腦中是不易形成的,在理解的過程中也就不會達(dá)到最好的效果。另一個例子,在中國文化中,“老師”常被比做“蠟燭”,這一典故出自李商隱的詩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庇捎谥袊糯诨槎Y上點紅蠟燭表示喜慶,于是“洞房花燭”便成了“婚禮”的代名詞,可英美人卻難以理解“candle”和“teacher”“wedding”的關(guān)系,他們想到的也許會是生日蛋糕上的生日蠟燭或者是燭光晚餐。
任何一個詞都會在我們的心里喚起一種表象,快樂的或悲傷的、美妙的或可笑的,不論它表達(dá)的是什么意思,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感受同一個詞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如“He is a wolf.”這個句子會使英美人理解成“他是個色狼?!倍袊藭氲健八暮菔掷?,豺狼成性?!币驗橛⒚廊怂斫獾摹皐olf”有“下流”之義,而中國人則偏重于理解為“兇殘”“野蠻”這一類的意義。英語國家的人在贊美一種事物美好時,如用“nice”則帶有“女性”特殊內(nèi)涵的感情色彩,而用“good”則在意義上是“中性”的,也就是不帶文體和感情色彩;由于文化的不同,中國人對這兩個詞在意義上的細(xì)微差別也許就不甚明了。
文化與我們息息相關(guān),文化以它不可抗逆的作用影響著詞義,因此詞義問題不僅僅是詞匯意義的問題。文化的影響不可忽視,只有透過文化,才能更準(zhǔn)確地理解詞語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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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真珍 云南昆明 昆明理工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學(xué)院 65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