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思倩

在剛過去的3月27日，臺灣發(fā)生了兩場“大地震”。一場是發(fā)生在南投縣的6.1級地震，另一場是馬英九的親信、國民黨主席辦公室主任賴素如因涉嫌貪污被調查。不過，后一場帶來的沖擊似乎更大。有媒體評論稱，馬英九一向視清廉為生命，怎么也沒想到其連任后不久，親近幕僚就接連出事。如果說之前的行政院秘書長林益世貪污案是政壇的7級地震，那么賴素如就有8級了。

個子不高，來頭不小

今年49歲的賴素如是臺灣政壇的重要人物，連任4屆臺北市議員，也是知名大律師。此次，她被疑在臺北雙子星大樓開發(fā)項目中涉嫌索賄1000萬新臺幣（1新臺幣約合0.21元人民幣，下同）而遭到調查。

賴素如個子不高，只有1米45，但來頭卻不小。早在馬英九擔任臺北市長時，就經(jīng)常與賴素如討論法律議題。2008年，馬英九首次競選臺灣地區(qū)領導人時，賴素如就進入其陣營，擔任競選總部法律咨詢中心負責人、政權移交小組執(zhí)行秘書等職。去年年初，她更是在馬英九的欽點下，出任競選總部發(fā)言人，后升任國民黨主席辦公室主任，確立“最接近馬英九的市議員”地位。

一次，國民黨中常會結束，馬英九還沒來得及扶梯下樓，便先伸手握向賴素如，兩人一路咬耳朵。他搭著她的肩，她順勢扶他的腰，甚為親密，從這些細微動作可以看出兩人交情不淺。

因為這樣的背景，賴素如經(jīng)常在臺灣政論節(jié)目上為國民黨說話，替“馬政府”辯護。在新聞頻道，最常見的畫面就是她在幫國民黨高層按鈴控告——從馬英九到臺灣地區(qū)副領導人吳敦義等人的司法案件,通通都由她包辦，儼然就是“御用大律師”。

不過，這位公正的大律師平日里總是一副笑容，人緣頗佳。所以賴素如卷入貪污案，很多人都感到難以置信，更有同黨議員訝異：“懂法的人怎會這樣！”而她累積多年的正派形象也因此一夕瓦解。

保駕護航，陷入貪腐

據(jù)報道，臺北雙子星大樓開發(fā)項目投資逾700億元，絕對算得上大手筆，是投資商眼中的一塊肥肉。去年，太極雙星公司中標時，還被臺北市政府譽為“有史以來最棒團隊”，但后來卻因繳不出18.9億元的履約保證金而宣告出局，并爆出貪腐案。

檢方是在調查偵辦其他案件時，意外發(fā)現(xiàn)該項目有問題的。后立案調查發(fā)現(xiàn)，太極雙星公司就是家“空殼公司”，核心成員不但借資驗收、偽造假外資證明，還通過詐騙、行賄等手段，依靠黑白兩道勢力，腐蝕議員，才得以承攬該項目，其中賴素如更是關鍵角色。

當時，為了取得雙子星大樓項目，太極雙星公司通過世益機電負責人彭建銘找到賴素如的哥哥，后傳話給賴素如，希望她在議會質詢、提案及表決時“護航”，結果雙方一拍即合。賴素如曾開價1500萬元，后對方“殺價”改成1000萬元，并要求分100萬、300萬、600萬3次付現(xiàn)。雙方談妥后，對方答應先付100萬定金，如賴素如提案二讀通過再付300萬，得標后付尾款600萬。

這種分期交付賄款方式，臺灣民眾并不陌生。林益世索賄也是采取同樣手法，依照“護航”的完成度再向廠商拿錢。更巧的是，林益世去年7月案發(fā)時，賴素如還擔任過他的辯護律師。但不久，賴素如就不愿再為其辯護，對外的說法是因高檢署特別偵查組提示林益世索賄錄音等事證，她驚覺“林益世沒說實話”，勸他認罪，隨即主動解除委任。此后，她還在臉譜發(fā)文說：“一直都選擇相信林益世，但看到相關卷證，非常詫異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難掩哽咽難過的心情?！爆F(xiàn)在看來，賴素如不愿幫林辯護，就是要在政治上進行切割，以免沾上一身腥。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在替林辯護時，自己已卷入貪污案。

庭審大哭，以表清白

律師出身的賴素如自然知道惹上貪污案的后果。3月27日，檢方對賴素如的住處、律師事務所，以及議會辦公室等處進行了搜查。賴素如在與辦案人員同車時，一路上對雙子星大樓開發(fā)項目的歷程做了說明，并聲稱議員監(jiān)督開發(fā)項目是職權所在，況且也沒有她受賄的事實，直到辦案人員正式提供監(jiān)聽譯文、證人筆錄等關鍵證據(jù)時，她才當場傻眼。

2011年10月29日，彭建銘拿著100萬現(xiàn)金到賴素如的律師樓，進行了交易。此后，賴素如便在議會上質疑臺北市政府在雙子星大樓項目上偏袒財團投資人，損害了小地主（個體）投資者的意愿，并提案小地主投資者可以尋找合作伙伴獲得優(yōu)先投資權，這為太極雙星公司中標清理了通道。

檢方指出，當年12月賴素如的提案一讀通過后，自認勝券在握，遂向對方要求二讀通過后改付400萬元，且再追加500萬元，宣稱多出500萬元是要打點其他議員。但臺北市議會國民黨團后來發(fā)現(xiàn)賴素如的提案有蹊蹺，在二讀通過前主動否掉了該提案。檢方的監(jiān)控錄音發(fā)現(xiàn)，太極雙星公司一方當時在電話中質疑“大小姐（指賴素如）縮手沒把握？”后來，就沒有繼續(xù)付錢。

賴素如原以為拿錢是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檢方早已上線監(jiān)聽，甚至派出狗仔隊跟蹤，搜集證據(jù)，還拍到賴素如和彭建銘相約的畫面。彭建銘被查后，便供出賴素如索賄始末。起初，賴素如拒不認罪，后等檢方提示證據(jù)才改口拿了100萬“選舉捐款”，但辯稱事后已退還，并不違法。

在庭審時，賴素如也試圖表明自己的清白。3月28日，檢方主張為防止串供，請求對賴素如進行羈押。一聽這話，她當庭大哭，稱“如果被羈押，就不想活了”。此次開庭本是秘密審理，但賴素如的聲音大到庭外都聽得到，說到激動處她還一度喘不過氣來，無法答話。庭審結束后，賴素如也一直擦鼻子，不?？奁?。當晚，賴素如還通過律師向國民黨辭去了國民黨主席辦公室主任、文化傳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與中央常務委員等黨職。3月30日，法院獲準了檢方的羈押申請，賴素如被送往臺北女子看守所收押。

用人不慎，跟著遭殃

賴素如涉貪一事當即震動臺灣，成為各大媒體的頭條。民進黨立法院黨團還召開記者會痛斥“馬英九政府”貪腐。

自從政以來，馬英九一路堅持清廉，妻子周美青都相當?shù)驼{，毫不奢華。在本屆領導人大選前，清廉成了藍綠營互攻重點，馬英九強調為避免瓜田李下，當選“總統(tǒng)”后，家人都提前退休、辭職，“政治人物一定要注意社會觀感”。但其親信一再涉入貪污丑聞，使得馬英九在選人、用人上備受質疑，其清廉形象也跟著葬送。國民黨“立委”羅淑蕾稱，沒想到第一大的核心人物也會出事，呼吁馬英九把身邊人“好好清一清”。

對此，馬英九向民眾進行了公開致歉。他說，他所屬政黨的黨員涉入司法案件，重創(chuàng)國民黨形象，身為黨主席責無旁貸，他向全體黨員與民眾道歉，今后一定要痛定思痛，痛徹檢討，切實改進。同時也尊重司法機關，希望司法機關毋枉毋縱，偵辦到底，厘清案情，也希望賴素如能面對司法配合偵辦。

不過，此時的道歉似乎太過無力。原本馬英九的政治聲望已因內(nèi)政治理不佳而跌落谷底，如今愛將涉貪無疑是雪上加霜。國民黨內(nèi)已有人向馬英九開出“第一槍”，讓他不要再想競選連任黨主席，正式對其權威進行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