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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樹根尋妻記

2013-04-29 16:30魏留勤
時代文學(xué)·上半月 2013年9期
關(guān)鍵詞:表嫂樹根表弟

魏留勤

叢樹根是接了表弟海成從南邊打來的電話,才下決心去找妻子朱小紅的。

那是前一天的晚上,叢樹根吃罷晚飯,提了豬食去豬圈里喂豬,就聽見開商店的鄰居牛大雨可著喉嚨喊:樹根,樹根,電話。叢樹根聽見,忙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妻子朱小紅好長時間沒往家里打電話了,叢樹根第一感覺,電話一定是妻子打來的。待叢樹根拿起電話,急切地“喂”了一聲,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喂,表哥嗎?我是海成。

叢樹根就有些失落同時也有了些擔(dān)心,問:海成,你表嫂沒事吧?

海成沒有回答表嫂有沒有事,而是給表哥說:哥,你來把表嫂弄走吧,別讓她在這邊干了。

叢樹根就問:咋了,咋了,你表嫂咋了?

海成說:這不是三言兩語的事,電話里說不清楚,你聽我的話,過來把表嫂弄走。

叢樹根就有些不明就里的慌亂,話語也顯得沒了頭緒:你看,老母豬快要抱窩,還要伺候兩個小孩子上學(xué),豆地也該打藥了……

沒等叢樹根說完,海成電話那頭說:你要是不想家庭散伙的話,就趕緊把表嫂弄回去。到時候表嫂要成了別人的老婆,你可別怪我沒給你提過醒。說完電話掛了。一旁的牛大雨見叢樹根攥著電話發(fā)怔就問:咋,小紅嫂子出啥事了?叢樹根醒過神來,一邊放電話一邊支吾道:沒,沒事,感冒了。說完心里惴惴地回了家。

夜里,叢樹根被表弟海成來的電話攪和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黑暗中瞪著眼睛翻騰著心事。

叢樹根和朱小紅住前后村,兩人從初中開始同班同學(xué),升高中時兩人又同時考進了縣城學(xué)校。三年間從村子到縣城,兩人一起來來去去便日久生情成了戀人。后來兩人高考落榜一起回家。叢樹根父母找了人去朱小紅門上提親,卻遭了朱小紅父母推拒,原因是嫌叢家在村里是單門獨戶,好事孬事沒個幫襯照應(yīng)。朱小紅父母哪知道閨女已和叢家小子早就私定終身,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愿做連理枝了。這樣的原因和理由根本沒法阻擋閨女的愛情和婚姻。朱小紅父母終是在閨女以死相脅下,很不情愿地把閨女嫁給了叢樹根。

叢樹根父母一輩子勤儉持家,家境在村里雖稱不上富足,可也算得上殷實門戶。怎奈“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先是叢樹根父母身患重病,不光命沒有拉巴出來,家里的積存也抖摟了個干凈。接著, 叢樹根跟著村里的建筑班給人建屋造房,不小心砸了腰,從此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出不得重力了。這樣妻子朱小紅就里里外外家里田里成了家里的頂梁柱。幾年下來,原本白凈俊秀的朱小紅,皮膚變黑了臉也上銹了。

雖然日子艱辛,有幾畝田地種著,溫飽卻也無憂。叢樹根腰有殘疾出不得力又無技能,在家養(yǎng)了幾頭豬,豬價起起落落的也掙不下幾個錢。朱小紅忙田空閑也去個人開的家庭作坊做工掙點小錢,日子過得緊緊巴巴。因為自己在村里是單門獨戶,叢樹根便犟著超生二胎。違反了生育政策,罰款自是難免。這一下讓原本就不寬裕的家庭負下兩萬多的債,日子更顯困窘。日子過得稀湯寡水,朱小紅卻是從沒有抱怨過,這讓叢樹根內(nèi)心對妻子朱小紅感激之余也多了一分愧疚。前年春節(jié),在外打工的表弟海成和媳婦過來串門,見表哥日子過得如此狼狽便鼓動他們一人守家一人出外打工掙錢。叢樹根和妻子朱小紅也覺得外出打工是條出路。叢樹根腰有殘疾,自是不能外出,過罷年,朱小紅就隨了海成兩口子出外打工去了。

叢樹根黑暗中掐著指頭算出妻子朱小紅離家兩年零五個月了。盡管在滾滾紅塵,浮世喧囂的當(dāng)下男女之間的事越來越不算事了,叢樹根卻從沒有歪想過妻子。一是妻子朱小紅和表弟兩口子在一起,有什么事的話,從表弟海成兩口子那里也不會依的。二是兩人從相愛到結(jié)婚,紛紛擾擾歷經(jīng)坎坷,是有愛情基礎(chǔ)的。婚后這些年雖說日子過得有些窘迫,兩人從沒紅過臉拌過嘴??墒潜淼芎3傻碾娫捵屗庾R到妻子朱小紅肯定有了事情,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作為嫡親表弟的海成,絕不會和自己開這種玩笑的。

表弟海成的電話,如同一只看不見的指頭在他腦子里撥弄了一下,不由得讓他想起一些事來。去年春節(jié),外出打工的人們都前腳跟后腳的回家過年,妻子朱小紅打電話說,工廠要留一部分工人年節(jié)期間加班,工資是平時的兩倍,她被留下,春節(jié)不能回家過年了。還說讓回家過年的表弟海成捎回五千塊錢,并囑咐叢樹根照管好孩子,料理好家。放下電話,叢樹根心里酸酸的。在感念妻子為能多掙點錢不能回家過年的同時,也為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不能為家撐起一片天而慚愧。

年前,表弟海成把表嫂朱小紅要捎的錢送到表哥家。因為妻子朱小紅和表弟海成同在一個廠子打工,叢樹根就向表弟打問妻子朱小紅和廠子的一些事情。表弟海成表情就有些怪,眼睛躲躲閃閃的,回話也是欲說還休,吞吞吐吐的。當(dāng)時叢樹根想是表弟在外一年,回家定是有好多事要做,好多門要串,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便沒往深處想。還有,春節(jié)時節(jié),村街上常三人一伙四人一群聚些村人在一起說說笑笑。這些人多是在外打工回家的人與一年沒見面的村人神侃外邊的稀奇見聞。閑下來的叢樹根也想湊過去熱鬧,往往是人們老遠瞧見他就指指點點。當(dāng)他走到近前,人們卻又噤了聲,瞧他的眼神也都斜斜的。

眾人笑著的臉上,讓他覺得藏著些東西在里面。當(dāng)時他想,一定是人們在背后說他沒本事沒能耐,笑話他一個大老爺們,讓妻子在外打工受累,連回家過年都不舍得。叢樹根就想,嘴長人家臉上,人想咋說就咋說,這樣的事擱在別人身上,自己也會這樣說的。這樣一想,叢樹根心里便也釋然了?,F(xiàn)在想來,事情怕是沒那么簡單,無論是表弟海成想說不說的模樣,還是人們對自己的指指戳戳,一定都和自己妻子朱小紅有關(guān)聯(lián)。

黑暗中叢樹根苦苦猜思著妻子朱小紅到底會出什么事。她莫不是耐不住寂寞和男工友混在了一起?莫不是吃不下打工的苦去了洗頭房、洗腳房做小姐?如果妻子朱小紅真的和人有事或真的做了小姐自己該咋辦啊。叢樹根床上滾來滾去的為這個問題糾結(jié)了好一陣子。其間,想起妻子朱小紅和自己這些年來在一起的諸多不易和她的諸多好處,最終還是在一聲嘆息中覺得還是應(yīng)該原諒妻子。心里原諒了妻子不等于再由著她順著坡往下滑,叢樹根決定,即便老母豬明天下崽,豆棵上滿是豆蟲也要趕緊去南邊把妻子朱小紅拽回家。

豬下崽可以不問,滿地豆蟲也可以不管,兩個孩子卻不能不顧。叢樹根先就想到了開商店的牛大雨。牛大雨從小和自己一起玩大的,兩家近鄰,平時相處得又不錯,把孩子托付給他叢樹根放心。

第二天,叢樹根找到牛大雨,把托付孩子的事給他說了。當(dāng)然他沒實話實說找妻子的原因,而是說了個謊,說是妻子朱小紅要回家,膽怯一個人回來,讓自己去接,長則三四天,短則兩三天就回來了。牛大雨爽快地應(yīng)了下來。

叢樹根記下了表弟海成的手機號和打工的地址,乘上一列南下的火車,去找妻子朱小紅了。

叢樹根坐了一夜一天的火車,在臨近黃昏時分,來到了表弟海成、妻子朱小紅打工的這座城市。出了車站,迎面撲來的是高聳林立的大樓,熙攘的人群,水流一樣的車輛和人聲、車鳴、音響攪混成一團的喧囂。雖然太陽還沒有落下去,可站在車站廣場上的叢樹根卻不辨東西南北了。叢樹根見不遠處的一個商店里有公用電話便跑了過去,叢樹根拿起電話就撥了表弟海成的手機號碼,一會兒電話那端傳來表弟海成的聲音:喂,哪一位?

叢樹根趕緊答道:海成,是我,樹根。

海成忙問:表哥,你在哪里?

叢樹根回答說:我到這里了,現(xiàn)在在車站廣場上。

海成說:你在那里別亂走動,我這就趕過去接你。

海成來到車站廣場找到表哥叢樹根,叢樹根見妻子朱小紅沒有來接自己,就問:你表嫂沒和你一起來啊。

海成說:走,先吃飯去,咱們吃著飯拉話。

海成帶著表哥叢樹根倒了兩次公交車,來到一個排滿小吃攤的街上。此時已是太陽西下夜幕四合。海成勾著頭骨碌著眼睛,不時四下瞟,倒像防人盯梢或怕人認出來似的。他們找了個攤位坐了下來,一會兒功夫,攤主便上齊了茶酒飯菜。邊吃邊說之間,叢樹根從海成口里得知妻子朱小紅已經(jīng)離開工廠一年多,去給他們老板家里做保姆了。并且得知老板姓杜名仲,五十來歲年紀,是這一方有名的企業(yè)家,妻子三年前遇車禍死了。這些對妻子去他家做保姆似乎沒啥關(guān)系,可作為打電話要他帶回妻子的表弟海成給他說這些,腦筋不算笨的叢樹根還是覺出了什么。叢樹根猶豫了一下,說:你表嫂三十多的人了,又是農(nóng)村出來的,人家恁大的老板,還不至于打她的主意吧。

海成說:你兩年多沒見過表嫂了吧,表嫂可是越活越年輕,越活越漂亮了。

叢樹根就小聲問:你是說你表嫂和那姓杜的老板有事?

海成縮著頭四下瞄了一眼,小聲說:聽人說,杜老板在家里不把表嫂當(dāng)保姆使喚,還聽人說老板要娶表嫂做老婆。有一回表嫂挽著老板的胳膊逛商場,我是親眼看到的。見表哥臉有點沉,海成就說:其實挎著胳膊逛商場也說明不了啥,當(dāng)時我就考慮,要不給你說吧,表嫂跟我出來的又在一個廠子打工,一旦讓人哄了,昏了頭迷了向,我咋向你交代啊,所以我就給你打了電話。

叢樹根一陣沉默后,說:我了解朱小紅,她不是那種人,她不會受人脅迫了吧。

海成說:細梢末節(jié)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表嫂人不錯,老板又喪妻,你又不在表嫂身邊,他們在一起誰又能保證不出事。時間能改變?nèi)?,環(huán)境也能改變?nèi)?。雖說多是傳言,可無風(fēng)不起浪,這次你過來能帶回表嫂就帶回去吧。

叢樹根站起身,說:走,帶我找朱小紅去。

海成就有些慌,四下瞄了一眼小聲說:表哥,你聽我說,杜老板腳踩黑白兩道,在這一方勢力大得很。他住的高檔別墅區(qū),凈是些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主,里邊有保安巡邏,門口有保安把守,哪是咱們隨便進的。特別晚上,沒主人引領(lǐng),陌生人別想跨進半步。

叢樹根說:依你說咋辦?

海成沉吟了一下說:我租住的小屋窄巴得很,又有你弟妹,不方便。今晚你就先找一旅店住下,明天我告?zhèn)€假,再陪你去找表嫂。海成停頓了一下,話語就有些支吾,說:表哥,明兒我不能和你一道進老板別墅里找表嫂,我不能不有所顧忌,這些年我在廠里苦拼苦打熬成了個中層管理人員。表哥你不是外人,告訴你無妨,老板年終給我們中層管理人員的獎金就是五萬塊,這可是除了月薪以外的錢啊,這五萬的獎金就要快頂一個普通打工仔兩年工資了,如果老板知道這件事上我在幫你,他會炒我魷魚的。你是我表哥,我不能不幫你,幫你我也只能在暗處。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叢樹根只能依靠表弟,表弟如此說,叢樹根不好再說什么了。這頓飯吃得叢樹根心里毛毛躁躁的。

翌日,九點左右的光景,叢樹根才等來了表弟海成。海成給表哥解釋說,他是等老板進了工廠,給老板說了瞎話,說自己頭痛要看醫(yī)生,老板才準的假。再就是老板在家的話,能不能順順當(dāng)當(dāng)帶出表嫂還真的不好說。叢樹根隨表弟海成出了旅店,上了一輛出租車。車上,表弟海成一再囑咐表哥,見到表嫂千萬不要說是他引領(lǐng)表哥找到她的,也別說他曾說過些什么,只說孩子想娘,家里養(yǎng)的豬多自己一人照管不過來。不一會兒,出租車在一個寫著“玫瑰莊園”的小區(qū)大門口停住,好在海成認識門崗上的一個保安,海成下車登了記,保安就讓他們開了進去。出租車拐了幾個彎停了下來,海成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三層小洋樓,對表哥說,這就是老板的別墅,大門右邊有門鈴按鈕,表嫂就在這里做保姆,我在這里等你。

叢樹根下了車來到了那幢別墅門前,按下門鈴按鈕,不一會兒,別墅門啟開了一個圓孔,圓孔里映出一個陌生中年女人的臉,女人問:你找誰?叢樹根說:我找這里的保姆朱小紅。中年女人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叢樹根,問:你是她什么人?叢樹根說:我是她男人。中年女人沒再搭話,關(guān)了圓孔。好大一會兒,中年女人從里邊給叢樹根開了門。叢樹根隨那女人進了別墅大廳,一眼就看見了一身粉紅連衣裙,站在大廳里的妻子朱小紅。朱小紅明顯的白了胖了,比過去更顯俊俏了。朱小紅對站在一旁的那個中年女人說:劉媽,你先下去吧。中年女人應(yīng)了聲便退了下去。朱小紅轉(zhuǎn)過身走近叢樹根,抓起叢樹根的手柔聲說:你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孩子都還好吧?叢樹根就心里忍著一股氣說:想給你聯(lián)系也找不著你,孩子做夢都在想你,家里喂了三十頭豬,加上地里,我真地忙不過來了。朱小紅說:你腰使不得勁,就不要忙活那么多,我會常給家里寄錢的。叢樹根說:小紅,我這次來是叫你回家的。孩子們想你,家里沒個女人也不像個家啊。朱小紅說:回家又能做什么呢,你腿腳不便,我再掙不了錢,咱欠人的錢啥時候才還得上啊。叢樹根說:現(xiàn)在豬價上去了,養(yǎng)豬賺錢了,你回去咱們再多養(yǎng)些豬,還愁還不上賬過不上好日子嗎?朱小紅說:現(xiàn)在豬價行,往后價格不行了咋辦?家庭養(yǎng)殖都是有風(fēng)險的,咱們這個家庭可是賺起折不起,我覺得在這邊賺錢還是比較穩(wěn)妥。叢樹根說:小紅,我這回來就是要帶你回去的,有啥事咱們回家商量行嗎?朱小紅搖了搖頭,說:我是給人家簽了合同的,合同不到期就走人,不光工資領(lǐng)不到,人家還會追要違約金的。再說,再說,這家當(dāng)家的可不是一般人……見妻子朱小紅推推擋擋、欲言又止,沒有跟自己回家的意思,叢樹根就有了些怨惱,說:你真的是在這家當(dāng)保姆?朱小紅問:你聽誰說什么了?叢樹根就說:那個劉媽也是保姆吧,你們倆好像差別不小啊。這家女主人好像遇車禍不在了吧。見妻子朱小紅臉一下紅了,叢樹根緩了緩口氣,說:小紅跟我回家吧,只要咱們回去,我不會計較你什么的。朱小紅搖了搖頭說:其實我也想你想孩子啊,這個杜老板有錢有勢有人,冒犯不得。你先回吧,我找機會回去。叢樹根就大聲說:他再厲害也不能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吧,難道他是黑社會不成。朱小紅見叢樹根高喉嚨大嗓門嚷嚷,也高了聲音爭執(zhí)。里邊的劉媽聽見兩人犯了爭執(zhí),自己又不好勸解,便跑到另一間房里給男主人打了電話。

不大一會兒,門外響起汽車喇叭聲,劉媽趕緊跑過去開了門。這時,從門外一輛高級轎車里下來了一個頭光面凈,西裝革履,五十上下的人,身后跟著兩個高大的年輕人。大廳里的朱小紅見杜老板回來了便止了聲。杜老板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叢樹根好一陣,方問朱小紅:這人是不是你說過的在家時的丈夫?朱小紅臉紅了一下,點了點頭。杜老板轉(zhuǎn)過臉來對叢樹根說:你是不是過來和小紅商量離婚的?叢樹根聽蒙了,問:啥離婚的,我是來領(lǐng)俺媳婦回家的。杜老板沒有理叢樹根而是轉(zhuǎn)臉問朱小紅:你們談離婚的事了嗎?朱小紅小聲說:正說著呢。叢樹根打了愕愣,看著朱小紅問:你說什么?離婚?朱小紅沒有回答,卻是兩汪淚花在眼里旋了旋順腮流了下來。叢樹根見狀有些慌,抓住朱小紅連聲問:小紅,到底咋了,到底咋了?杜老板上前一把拉開了叢樹根,用手指著他說:媽的,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回去你就等著法院傳你離婚吧。說罷,一邊掏出手機叫保安,一邊向身后的兩個年輕人打了個手勢。兩個年輕人馬上過去,一邊一個,拎小雞一般把叢樹根架出門去。這時,從小區(qū)大門口那里跑來幾個保安,那兩個年輕人對保安說:把這人趕出去,任何時候不能讓他再進小區(qū)。幾個保安餓虎撲食一般抓住叢樹根,推推搡搡把他攆出了小區(qū)門外。

站在小區(qū)大門外的叢樹根喘著粗氣渾身發(fā)抖,一時間腦子里渾噩一片。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就像一團亂麻塞在腦子里,讓他沒法理出個頭緒。這時,一直在小區(qū)內(nèi)躲在出租車里的表弟海成見表哥被幾個保安推了出去,就帶著出租車出了小區(qū)。

出了小區(qū),海成打開車門把表哥拉進車里,并打問表哥見表嫂的過程。盡管叢樹根說得有些語無倫次,海成還是聽明白了。海成對叢樹根說,看來表嫂不光和杜老板有事情,她還在杜老板面前說你是個有家庭暴力的男人。她一定應(yīng)承了杜老板要和你離婚,不然杜老板也不會那樣說。叢樹根搖了搖頭說:我們倆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些年,我了解她,朱小紅她不會那樣做的,她一定是受了脅迫身不由己。海成說:人是會變的,在利益面前什么感情啊親情啊都會扭曲變形的,如果不變的話那一定是利益不夠誘人。說不準人家在你面前演戲給你看呢。叢樹根說:我們一起生活這么些年,又有孩子牽掛,也許她一時犯糊涂,可要說她有毀家離婚的想法我絕不會相信。她的眼淚告訴我,她一定是受到威嚇和脅迫了。海成正要說什么,突然手機響了,海成接通手機,手機里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海成,你在哪里?海成神色有些慌張,答道:杜老板,我在診所打點滴呢。杜老板那邊說:媽的,學(xué)會?;ㄇ涣耸遣皇?。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和你表哥那個姓叢的在一起?海成臉色一下變了,顫了顫嘴唇終沒說出話來。杜老板手機里大聲說:媽的,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道,一是馬上給我滾回廠里去;二是從我廠里滾蛋。說罷掛了電話。海成一臉慌張說:一定是表嫂對杜老板說了什么,不然他怎會知道咱們的關(guān)系,表嫂肯定也會對杜老板說,是我給你說了什么,你才會找到這里來的。表哥,杜老板說狠話了,我得先回廠了。叢樹根聲音就有些哽,說:小紅一定受那姓杜的控制了,我哪能撇下她不管不顧啊,我得去找她。海成說:杜老板有錢有勢有人,本地人都惹不起,何況咱外地人?再說,把門的小區(qū)保安也不會讓你再進小區(qū)的,除非杜老板開口讓你進。叢樹根說:再難我也得去找小紅,再難我也得把她帶回去。說著就下了車。見表哥執(zhí)意要留下,便嘆了一聲,對表哥說:在人家一畝三分地里,你千萬別冒突突的行事,乏累了就在近處找個旅館住下,有事你就找公用電話打我手機,那我就先去了。叢樹根就朝表弟揚了下手。

看著表弟乘出租車遠去了,叢樹根心里多少涌上一些懣怨,自己遇上這樣大的麻煩事,作為至親表弟,老板一個電話就撇下自己走了??梢幌耄F(xiàn)今的人不都這個樣子嗎,在牽扯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跟前,親戚朋友不頂利益重要。想到這一點,叢樹根對表弟就淡了一些怨氣。眼下最緊要的事,是趕緊解救妻子朱小紅。

叢樹根來到小區(qū)大門口,求幾個把門的保安放自己進去找妻子。保安告訴他,想進去必須杜老板放話才行。叢樹根便向他們一邊哀求一邊訴說自己家的窘?jīng)r,孩子如何想娘,妻子如何讓人霸占不能回鄉(xiāng)。面對叢樹根的喋喋不休,幾個保安冷著臉無動于衷。其中一個就大聲叱道:杜老板那是何等人物,什么樣的小妞找不到去霸占你的黃臉婆?滾,快滾!再在這里搗亂,我們就報警了。保安的話倒是給叢樹根一下提了個醒,對,報警,打110。叢樹根轉(zhuǎn)身往一個寫有“公用電話”字樣的路邊商店跑去,走進商店抓起電話直接撥了110。不一會兒,一輛警車哇哇哇叫著開了過來,停在了小區(qū)門口,叢樹根便朝警車跑了過去。警車上下來三個民警,對跑過來的叢樹根問:是你報的警?叢樹根點著頭答:是。民警就要了叢樹根身份證看了,說:再復(fù)述一下為什么報警。叢樹根便說了,妻子朱小紅給住在這“玫瑰莊園”里的杜老板脅迫控制起來,失去了人身自由。民警就讓叢樹根上了警車,民警給把門保安揮了下手,保安忙起了欄桿,給警車放行。

警車在杜老板別墅前停下,民警上前叫開了門。杜老板見來了民警,就給其中一個打招呼:邵所長,哪股風(fēng)吹你來了。那邵所長便笑著指了一下身后的叢樹根說:杜老板,人家告你控制人家的妻子,真的嗎?杜老板斜乜了一眼叢樹根,叫過來朱小紅,對邵所長說:你們問問她吧。邵所長就要了朱小紅的身份證、暫住證看了,問:你認識這個人嗎?朱小紅說,認識。邵所長問:他說你是他妻子,是嗎?朱小紅就點了點頭。邵所長問:他說杜老板脅迫你不讓你回家,真的嗎?朱小紅說:杜老板沒有脅迫我。邵所長問:你愿意跟你丈夫回家嗎?朱小紅搖了搖頭說:不。一旁的叢樹根忙說:小紅,現(xiàn)在有民警同志給咱們做主,咱們啥都不用怕,咱們現(xiàn)在就可以隨民警同志走。朱小紅低頭一陣沉默,小聲說:我不走。叢樹根就有些急,伸手要去抓朱小紅胳膊,被邵所長攔住。邵所長說:盡管你們是夫妻,也不可強迫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這時,冷眼站在一旁的杜老板對邵所長說:邵所長,這事還是我來處理吧,你們回吧。邵所長便說:好吧,你就調(diào)和一下他們夫妻吧。然后又對叢樹根說,你們夫妻間的事,屬家庭糾紛,無關(guān)別人。沒憑沒據(jù)地說別人脅迫你老婆,別人較起真來告你誣陷人,你要負法律責(zé)任的。往后記住,110不是隨便打的。說完和杜老板一陣客氣便走出了別墅。

大廳里只剩下杜老板、叢樹根、朱小紅了。杜老板讓幾個隨從退了出去,坐在沙發(fā)里的杜老板,從一個手提皮包里掏出厚厚一沓錢,甩在茶幾上,對叢樹根努了一下嘴,說:十萬夠不夠?叢樹根就有些懵懂,問:什么夠不夠?杜老板說:你只要不再糾纏朱小紅并且和她離婚,這十萬塊錢就是你的。叢樹根瞪大了眼,說:誰說我要和妻子離婚?杜老板一把朱小紅攬在了懷里,對她說:你給他說。朱小紅便小聲對叢樹根說:咱們離婚吧,拿上錢你回家吧。叢樹根呆呆地看了朱小紅好一會兒說:小紅,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你即便不留戀咱們的家,不會不留戀咱們的孩子吧。孩子們可是成天盼你回家啊。提到孩子朱小紅兩眼發(fā)紅沒了言語。杜老板又從包里拿出兩沓錢來,說: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你加兩萬。叢樹根搖了搖頭說:你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會離婚的。朱小紅一旁說:拿上吧,咱們離了婚,孩子的事我一樣會照管的。你有了錢,回家可以再找一個。叢樹根就有些哽咽,說:小紅,我不相信你會不要家不要孩子,你一定是讓人控制了。朱小紅輕輕搖了搖頭說:是我要離婚,和別人無關(guān)。叢樹根對著杜老板跪了下去,說:杜老板,求求您放了俺老婆吧。兩個孩子離不了娘啊。杜老板就一臉的厭惡,說:你只有兩條路選擇,要么拿上錢和朱小紅離婚;要么滾回去等朱小紅起訴你離婚。叢樹根一下站起來,一邊叫著:你這個欺男霸女的狗東西,今天俺和你拼了。一邊朝杜老板撲去。杜老板一聲喊,那幾個隨從馬上沖了進來,一下把叢樹根摁在地上。杜老板一擺手說:把他趕出小區(qū)。那幾個隨從拎小雞一般,一路拖拽著把叢樹根甩出小區(qū)大門。

叢樹根坐在地上,心里窩滿了憤懣和仇恨,這種心情被一種無奈和絕望的表情包裹著,他耷拉著頭,好像眼前兩米遠的地上有個吸引他的物件似的,兩眼直直地瞧著那一點,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叢樹根面前,表弟海成從車里鉆了出來。海成蹲在表哥跟前,說:表哥,事情我都知道了,咱們回旅店商量商量吧。說著就把叢樹根拉了起來送進了車里。還是在那家旅店的客房里,表弟告訴叢樹根說,是杜老板給他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并且說了他早就和表嫂睡在一起了,表嫂也是鐵了心要跟他。見表哥不言語,海成便輕聲說:表哥,我看就罷了吧,表嫂這樣嫌貧愛富、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有啥留戀的,他姓杜的能出十二萬,不算少?。∵@些錢在咱那里能中大用的,到時你娶個黃花大閨女都不難。依我看,這事可以應(yīng)下來。叢樹根搖了搖頭,說:先不說朱小紅是被姓杜的脅迫了還是她真有啥想法,這錢我是說啥也不會要的。如果我接了錢,回去我怎么給孩子們說,村里的人對我該咋個看法?難道說“看孩子們,這是我賣你們媽的錢”不成?這事張揚出去,說我從樹根有能耐賣老婆,那還不得讓十里八鄉(xiāng)的人當(dāng)成笑談,讓街坊鄰居搗一輩子的脊梁骨啊。海成沉吟了一下,說:表哥,你想過沒有,姓杜的為了表嫂能出這么大的本錢,可見表嫂在他心里的分量。姓杜的腳踩黑白兩道,在這個地方使得動風(fēng)喚得來雨,咱要是和他爭高低論短長,倒霉的終歸是咱。到時候咱錢得不到一分,表嫂也成了姓杜的人,咱不是更虧大發(fā)了。叢樹根說:姓杜的出再多的錢,我也不會應(yīng)下這事的,即便是朱小紅真鐵了心要跟姓杜的,這一回我非帶走她不可。不是說她離開我我就不能活了,我只是讓她隨我回去,讓她親口說給兒女們,不是他們的爸爸不要了她,而是她閑貧愛富不要我們了。海成說:表哥,你現(xiàn)在需要冷靜下來想這事,表嫂要是真的被脅迫,真的留戀你留戀孩子的話,民警在場讓她選擇的情況下她能不隨你出來?再說,表嫂后邊站著個姓杜的,別說你要帶走人了,恐怕你要想再見上表嫂一面都不容易了。見表哥低頭不語,海成接道:表哥,現(xiàn)在啥都是虛的,只有錢是實的;要不我出面找一下姓杜的,再殺他個一萬兩萬。叢樹根抬起頭瞧著表弟說:海成,咱們表兄弟關(guān)系不是虛的吧,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是幫我想想怎樣才能救出你表嫂,而不是怎樣賣你表嫂。你,不會是姓杜的派來勸我說服我的吧。海成的臉立馬紅了,訕訕說:表哥,你怎能這樣說,怎能這樣說啊,一拃沒有四指近,這個理我還是懂的。既然你現(xiàn)在心里亂得很,先一個人靜下來平和平和心情再說吧,那我就先回廠了,湊空我再過來。說罷走了出去。

叢樹根躺在旅店的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反側(cè)輾轉(zhuǎn),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天明。

第二天上午九點光景,“玫瑰莊園”小區(qū)大門外圍了老老少少好多人,門前的大道上停了大大小小好多車。但見人圈中央,叢樹根脖子下邊掛著一個大紙板,紙板上用黑墨寫有兩行大大的黑字“杜仲欺男霸女,強占人妻”“還我妻子朱小紅?。?!”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不時有人問叢樹根事情的緣由,叢樹根也就大著聲向人訴說自己的遭遇。人群里不時有同情聲、嘆息聲和咒罵富人為富不仁的聲音。人越聚越多車越停越多。不一會兒,一輛警車響著警笛開了過來,車門開處從車上下來了邵所長和兩個民警。邵所長和另兩個民警撥開人群來到叢樹根面前,邵所長說:原來是你啊,你這樣做不行啊,不光擾亂了社會秩序,還指名道姓地辱罵別人。叢樹根就說:我說的都是實情。邵所長說:實情不實情,總歸是你一面之辭,走吧,跟我們?nèi)ヅ沙鏊f說去吧。說罷,朝另兩個民警擺了下頭,另兩個民警便一邊一個架住叢樹根胳膊往外走。邵所長一邊走一邊揮著手朝圍觀的人喊:好了,好了,各忙各的去吧。

警車一路鳴叫著來到了派出所,車剛穩(wěn)住,兩個民警便把叢樹根拉了下來。民警扭住叢樹根的胳膊往一間小屋走去,門一打開,民警便一腳把他踹進了屋里,然后關(guān)門鎖門。小屋里黑暗、潮濕、味重。叢樹根在小屋里大聲喊著冤叫著屈。喉嚨喊渴了,肚子喊餓了,嗓子喊啞了,就是沒人應(yīng)他理他。叢樹根癱坐下去靠著墻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叢樹根被開門聲驚醒,一個民警把他拎了出來。外邊站著邵所長和杜仲,邵所長說:杜老板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見識。你現(xiàn)在能出去全是杜老板保的你,要不然非拘留你十天半月不可。你出去再擾亂秩序,被抓進來,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杜仲冷冷看著叢樹根,說:我勸你還是滾回去走法律這個途徑吧,想跟我玩無賴玩橫,你還嫩了點。要不是看在朱小紅的份上,你他媽的蹲死這里,老子也不會保你出去的。叢樹根也狠狠盯著杜仲說:你不放了我老婆,我不會讓你安生的。杜仲呵呵一笑,說:那好,老子就陪你玩到底。邵所長朝民警揚了下手,那民警便扭著叢樹根推出了派出所。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又渴又餓的叢樹根漫無目的地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無論如何得把妻子朱小紅搭救出來。叢樹根走過一個寫有“公共電話”的商店時,也曾動過給表弟海成打個電話的念頭,可轉(zhuǎn)念一想,表弟在姓杜的手下打工,熬到現(xiàn)在的份上也不容易,把他拉進這個是非中來,除了讓他左右為難,還能怎樣做呢。自己的事還是靠自己吧。想到此也就罷了。叢樹根正想著先去旅店住下,然后再作打算,這時,一輛面包車戛然停在他面前。車門開處,從車上下來四個高大的年輕人,不由分說把他擁進了車里,并被蒙了眼捂了嘴。車子開了好長時間才停了下來,叢樹根被從車里拖了出來解了蒙眼布扯了捂嘴的膠帶。其中一人拎住他的衣領(lǐng),說:知道這是什么地兒嗎?叢樹根舉眼望去,一片荒野,一片黢黑,聲音就有些發(fā)顫,說:你們什么人,想干什么?那人便甕聲甕氣地說:這里是專葬乞丐、瘋子、流浪人的地方,下次你要是再出現(xiàn)在這個城市的話,這里將是你的葬身之地。說完一拳打在叢樹根的臉上,另幾個圍了上來,把他摁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陣劈頭蓋臉地踢打,直到把叢樹根打昏過去。

叢樹根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寬大的候車室的排椅上,他松開緊攥著的拳頭,見手心里有一張到達家鄉(xiāng)縣城火車站的車票。他知道一定是打自己的那幫人把自己送到了這里,并且給自己買了返鄉(xiāng)的車票。叢樹根忍著疼痛舉起手,從上衣里邊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錢袋子,打開一看,見自己的幾百塊錢還在,便毫不猶豫地把那張返鄉(xiāng)的火車票撕了個粉碎。

叢樹根是在第二天的上午返回到這座讓他充滿了仇恨和悲愴的城市,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哪怕死也要再見一面妻子朱小紅。孩子都懂事了,就算真的要離婚,也要她回家當(dāng)著孩子面,因為什么為了什么說個清楚。他心里已盤下了一個主意,他要以自己的方式讓杜仲這個狗東西知道,他叢樹根也是個男人。叢樹根用一上午的時間辦了兩件事,在一個貿(mào)易市場的小攤上買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和一段尼龍繩揣在了懷里,在一個雜貨攤上買了一個廉價的大墨鏡戴在了臉上。下午四五點光景,戴著墨鏡的叢樹根坐了出租車來到了“玫瑰莊園”,其實,就算叢樹根不戴墨鏡也不會有人能認出他來了,因為昨天晚上那幾個人打他實在太狠了,以至于他眼腫了,臉腫了,嘴腫了,整個臉被打變形了,比早先闊了一倍。叢樹根裝作一副悠閑的樣子在“玫瑰莊園”外圍逛游著,當(dāng)他看到在圍墻的一個角落,有幾個民工摸樣的人在修砌排水溝時,他輕輕舒了口氣。

凌晨三點鐘的光景,叢樹根摸到了小區(qū)圍墻白天剛砌好的排水溝前,蹲下身子從懷里掏出菜刀,用刀背摳撬沙灰和磚。因為時間短,灰漿還沒有凝固好,所以摳起來不太費勁。不一會兒就摳出來一個可以鉆進去的洞口,叢樹根把刀揣進懷里,慢慢鉆了進去。小區(qū)內(nèi)一片靜謐,只有從花花草草間偶爾傳出一兩聲蛐蛐和無名小蟲的輕聲鳴叫。小區(qū)的別墅都是一個式樣,盡管叢樹根記住了姓杜的門牌號碼,可在這凌晨時分尋找起來仍舊要費些時間。約莫一個鐘點的光景,叢樹根摸到了姓杜的別墅前,正好別墅院內(nèi)近圍墻的地方有一棵樹,叢樹根掏出尼龍繩,盤了盤往那樹上甩去,見繩子纏上了樹枝,他使勁頓了頓繩子,確信牢實了,便借著繩子攀過了圍墻。

叢樹根掏出菜刀手里拿了,躡手躡腳往別墅里邊走去。別墅里的門都沒有落鎖,壁燈都亮著,這樣就給叢樹根的搜找省了好些麻煩。一樓的一間房里,睡著一個婦女,叢樹根認得出來,是那個叫劉媽的保姆,除此以外一樓沒有別的人。叢樹根便輕輕往二樓摸去,二樓兩間寬大的臥室里空無一人。他又往三樓摸去,三樓除了有些雜物,根本沒有住人的跡象。難道姓杜的發(fā)覺了自己躲了起來?馬上叢樹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就憑姓杜的勢力還有他那么多的隨從,即便自己懷揣炸藥他也不會怕自己的。叢樹根又從三樓仔仔細細地查找到一樓,確確實實這所別墅里只住有保姆一人。叢樹根來到大廳沙發(fā)前,把菜刀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坐了下來。

天已經(jīng)露明了,叢樹根在緊張地考慮著是藏在別墅里等人回來還是出去。這時,有開門聲傳來,叢樹根正想躲藏,就聽一聲驚問:誰?叢樹根下意識摸起菜刀站起身來,見是保姆劉媽,便結(jié)結(jié)巴巴說:是我,是我,你別害怕。當(dāng)劉媽看見一個面容丑陋猙獰,手拿明晃晃菜刀的人面對著自己時,大聲喊叫著:救命啊,救命??!抓強盜,抓強盜!往二樓跑去。劉媽的喊叫,讓叢樹根害怕了,他趕緊往二樓追去,見劉媽站在陽臺上大聲喊叫,忙奔過去一把把劉媽抱進屋里,并捂住了她的嘴。不一會兒,外邊警笛大作,并且越來越近,叢樹根知道一定是有人聽到了劉媽的喊叫報了警。

天已放亮,別墅外邊停滿了警車和站滿了圍觀的人,這個陣勢叢樹根害怕了,盡管他兩腿有些打顫,他還是一手攬著劉媽,另一只手握著菜刀架在劉媽的脖子上走向陽臺,樓下的人群馬上響起一片驚呼。叢樹根小聲對劉媽嘟囔說:你別怕,冤有頭債有主,你和俺沒仇沒冤俺不會傷你的。你當(dāng)傭人伺候人,也算窮人,俺拉你只是讓你配合俺一下。這時,樓下傳來警察用手提喇叭的喊問,問叢樹根叫什么,劫持人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要求,并且勸導(dǎo)叢樹根不要沖動,一切事情都好商量。叢樹根就回說自己沒別的要求,就是要求姓杜的放了自己的妻子朱小紅。不一會兒,下邊的警察說,經(jīng)了解杜老板帶著朱小紅去國外看望在外留學(xué)的兒子去了,昨天剛走的。這個時候如果表弟海成不出現(xiàn),事情也許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恰恰是表弟海成的出現(xiàn),讓事情不可逆轉(zhuǎn)地往死胡同走去。海成在樓下帶著哭腔喊:表哥,你千萬不要做傻事?。《爬习宕_確實實帶著朱小紅出國了,你一定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他們會給你做主的。騙子,都是騙子,你要不來的話,我就差一點信了警察的話了,你來了,不是明擺著是那姓杜的派你來做說客的嗎?他出國了,他出國了還能指使你?盡管警察擺了好些道理說了好些貼心的話,叢樹根就是一句話,當(dāng)面見妻子朱小紅。

叢樹根和警察僵持了近兩個小時,劉媽在叢樹根懷里幾近虛脫,叢樹根也開始感到憤怒和煩躁,他一邊大聲喊叫著:再不把朱小紅叫來,我真地要殺人了。一邊動了動拿刀的手,這一動就劃破了劉媽的脖子,盡管只是劃破了一點皮,樓下的人還是一片驚呼。這時,警察在樓下喊道:你不要沖動,不要沖動,我們已經(jīng)和你的孩子連上了電話,你的孩子有話對你說。這時,下邊手提喇叭里傳來女兒和兒子帶著哭聲的呼喚:爸爸,爸爸,你回來,我們要爸爸。接著,喇叭里又傳來牛大雨的聲音:樹根哥,你得趕緊回來了,你家的老母豬一窩下了十二個崽,我還得照管生意還要給你喂豬,我快頂不住了。在女兒、兒子一聲聲的哭喊中,叢樹根一直堅硬著的心霎時酥了軟了,隨著手脖一軟菜刀“當(dāng)啷”落地,叢樹根大嘴一張“啊啊”大哭——

責(zé)任編輯 王宗坤

郵箱:wangzongkun200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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