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
善良的初遙和可愛的弟弟初晨一直相親相愛地生活著,一次偶然的機會,姐姐初遙認識了弟弟的好朋友李洛書,發(fā)現(xiàn)李洛書是個性格陰郁,卻有著不可言說的過往的少年,他竟然會去傷害自己的手掌心。而李洛書的表哥韓子墨卻是一位陽光燦爛的少年,初遙又想起當年和韓子墨之間的搞笑事來……
籽月:80后,典型雙魚座女生,浪漫且喜歡幻想,對生活充滿熱望,喜歡夏天的炎陽和冬天的溫暖,喜歡和朋友坐在暖暖的陽光下,看春暖花開。
已出版作品有:《夏有喬木,雅望天堂》《夏有喬木,雅望天堂2》等。
歲月最初的晨光里,命運像一頭困獸,吞掉他那美好的,永不再來的青春!
“她又干什么壞事了?”黎媽在廚房聽到動靜,連忙走出來問。
“她剛才把人家韓局長的兒子手打骨折了!”黎爸拍著桌子怒道。
黎媽愣了愣,問:“不會吧?”
“怎么不會,人家韓局剛才親自打電話來了!”
黎媽氣得一把扯過黎初遙,一邊打一邊罵:“你個不聽話的!你誰不好打!你打人家公安局局長的兒子!我打死你!打死你算了!你個闖禍精!”
黎初遙不服氣地辯解說:“不是我的錯,誰讓他先打我弟弟了!”
“那你就把人家手打斷了?你真了不起?。 崩鑻尷^續(xù)吼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的手這么脆,他也打了我好多下啊,你看我的臉,都被抓破啦。”黎初遙指著臉喊冤。
黎媽一個巴掌扇過來,疼得黎初遙雙眼直冒金星。
“你還有理了,你還有理了!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跟你姓!”黎媽氣得跑到廚房,抄起掃帚回來就對著她的腿使勁抽。
黎初晨跑出來,抱著黎媽的腰喊:“媽媽不要打姐姐,不要打姐姐。嗚嗚嗚……”
“晨晨回房間去!”黎媽把黎初晨拉回房間,將門關(guān)上后,擼了擼衣袖,又氣勢洶洶地回來,揚著掃帚在黎初遙的腿上、屁股上連抽了好幾下,疼得她的小臉都發(fā)白了。
黎爸看著心疼了,起身勸道:“好啦,打幾下就行了,你別把孩子打傷了?!?/p>
黎媽氣得把掃帚一扔:“你就護著她吧,這不成材的東西,以后指不定成什么樣呢!”
“好了,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嘛,沒事的。遙遙,你把人家韓子墨的手都打斷了,是不是該去道歉?。俊?/p>
“我才不道歉……” 黎初遙嘴硬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黎媽又揚起掃帚,她連忙改口道,“我去我去,我去道歉……”
于是,她在老媽的逼迫之下,買了據(jù)說是韓子墨最愛吃的香蕉,牽著弟弟黎初晨,被黎媽押著去韓子墨家道歉。
到了韓子墨家樓下,黎媽臉皮薄,不好意思上去,就打發(fā)兩個孩子自己去道歉。黎初遙猶豫半天后,終于敲開了門,堆著一臉討好的笑容說:“阿姨,你好,我是黎初遙,我是來道歉的,呵呵。”黎初遙將水果籃舉在開門的韓媽面前。
韓媽一聽她的名字,自然沒有好臉色,表情迅速變冷:“要道歉叫你們父母來,你們回去吧!”
“哦……”黎初遙和弟弟無措地站在門口,不敢走也不敢進去。走,樓下有兇悍的老媽;進去,有冷臉的韓媽。
就在他們進退兩難的時候,房間里傳出韓子墨的聲音:“媽,我要吃香蕉!”
“哎呀!我的寶貝兒子!”韓媽像是變臉一般,冰霜般的容顏迅速融化,變得一臉笑意與寵愛。她連忙轉(zhuǎn)身快步走回房間說,“香蕉沒有了,媽媽明天給你買。”
韓子墨坐在沙發(fā)上,右手臂被白紗布吊在脖子上,他耍賴道:“為什么沒有香蕉了?你明知道我最喜歡吃香蕉還不幫我買好放在家里!我不要明天吃,我現(xiàn)在就要吃!”
“好好好,媽媽現(xiàn)在就去給你買。”韓媽連忙哄道,“兒子別亂動,小心碰著手。”
“阿姨……我?guī)憬秮砹?。”清脆的聲音讓一哄一鬧的母子倆同時回頭望去。只見八歲的黎初遙,牽著五歲的弟弟,兩個孩子剪著一樣的發(fā)型,穿著差不多的衣服,上面縫著一樣可笑的熊寶寶,舉著裝滿香蕉的水果籃,站在玄關(guān)處,望著他們笑得一臉無辜又燦爛。
韓子墨愣了愣,眨眨眼睛,立刻認出黎初遙來,激動得用沒受傷的手指著他們吼道:“是你們!是你們!你們來干什么?”
“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哦?!崩璩踹b說得非常溜,只是語氣里真的缺少誠意啊。
“道歉?”韓子墨一聽這兩個字更加來氣,他怒氣沖沖地來到黎初遙面前,使勁地將她和黎初晨往外推,“你們走,我才不原諒你們?!?/p>
“你剛才不是要吃香蕉嗎?我?guī)砹?。”黎初遙依然舉著水果籃,堅持不懈地請他原諒,“你收下吧?!?/p>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
“別這樣??!你吃香蕉吧!吃了就原諒我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韓子墨大聲地吼著,死命地將他們推出門外,“別以為拿幾根香蕉就能收買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的!”
說完,砰的一聲,他緊緊地關(guān)上門。
黎初遙嘆了一口氣。黎初晨望著厚厚的“鐵將軍”,小聲問道:“姐,現(xiàn)在怎么辦?”
黎初遙摸摸鼻子,沮喪地說:“還能怎么辦,回家唄?!?/p>
黎初晨提醒道:“可是他沒有收下香蕉,也沒原諒我們,媽媽還會打你的?!?/p>
“也是哦?!崩璩踹b停住腳步,一想起等在樓下的老媽,她就不寒而栗。她皺了皺眉,望了望黎初晨,又望了望身后的鐵門,再望望手里的香蕉,表情凝重地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道,“初晨!”
黎初晨見姐姐這么認真,也認真地望著她,用力地點點頭說:“嗯!”
黎初遙揚起嘴唇,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小聲說:“干脆我們把香蕉吃了,一會兒下樓就和媽媽說,他原諒我們了,也收下禮物了。”
黎初晨一想到可以吃香蕉,咽了下口水,想也沒想地使勁點頭:“好哦。”
“那我們吃吧!”黎初遙開心地拉著他,也不挑地方,直接坐在韓家門口的階梯上,一邊拆開漂亮的塑料包裝紙,一邊說,“一會兒可千萬不能說漏嘴啦?!?/p>
黎初晨眼巴巴地望著姐姐,使勁地點頭,伸手接過一根香蕉,撥開吃了起來。黎初遙見弟弟吃得開心,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姐弟倆你一根我一根,我一根你一根,吃得不亦樂乎,也不知什么時候,身后的鐵門忽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你、們、在、干、什、么!”身后的聲音一字一頓,飽含怒氣,幾乎壓抑到了扭曲的地步。姐弟倆對視一眼,僵硬地回頭,只見韓子墨像幽靈一般,低著頭,睜大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居然在我家門口,吃我的香蕉!”
說完,還未給姐弟倆反應(yīng)的時間,一抬頭,猛地大喊:“誰讓你們吃我的香蕉了!”他暴怒的叫聲差點掀翻了房頂。
黎初晨被他嚇得手一抖,香蕉掉在了地上。黎初遙堵住耳朵,無辜地望著他說:“你不是不要嗎?”
“就是呀?!崩璩醭啃÷暩胶?。
“我不要的東西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們吃的!”韓子墨大步走過去,伸手就要搶黎初遙手里剩下的香蕉,“不許吃!”
“你不要的我為什么不能吃?”
“就不行!給我!我拿去丟掉也不給你們吃!”
“什么?你要丟掉的話我就不送你了!”
“你已經(jīng)送過了!”
“你又不原諒我,我為什么要送給你?”
他倆拉扯著水果籃,爭搶著剩下的香蕉。
“你們在外面吵什么?”韓媽聽到聲音也出來了,黎初遙一見大人,便不敢放肆,嚇得連忙縮回手,不敢再跟韓子墨搶。韓子墨冷哼了一聲,仰著頭得意地說:“我丟掉都不給你們?!?/p>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踩到剛剛黎初晨掉在地上的香蕉皮,整個人猛地一滑,咕嚕咕嚕就往下滾。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快得讓人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黎初遙和弟弟能做到的只是瞪大眼,傻傻地看著他滾下去。
而韓媽在愣了好幾秒后,才出發(fā)徹響云霄、呼天搶地的尖叫聲:“啊啊啊——兒子??!”
那晚上,情況真的很混亂,混亂到黎初遙都不敢?guī)е艿芑丶?,在黑漆漆的樓道里躲了半天之后,才被媽媽拎著耳朵拽回了家,回家后自然是一頓好打。
黎初遙想到了這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那天,自己的耳朵都快給老媽擰下來了,疼得晚上都睡不著。后來聽說韓子墨的腿也跌骨折了,心里才平衡了不少。
“喂!你發(fā)什么呆呢?”韓子墨戳了她肩膀兩下,才將她從回憶的思緒里拉了出來。
黎初遙抬頭問:“什么?”
“我問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想這么久?”韓子墨問。
黎初遙揚起嘴角,笑著問他:“你真的不知道我叫什么?”
“不知道?!表n子墨搖搖頭。
黎初遙瞇著眼睛笑道:“我叫黎初遙,你認識我了嗎?”
“我認識你?”韓子墨皺著眉頭,使勁地盯著她看,卻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和這個女孩在哪里見過。
黎初遙見他用力回憶的樣子,抿著嘴偷笑,心想,這家伙真呆,連自己發(fā)誓一定要報復(fù)的仇人都忘了。
第二章
那天之后,黎初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總是會想起韓子墨。他鼓著嘴巴氣惱地抗議自己叫他呆子,他央求著她說出自己是什么時候認識他的,他傻傻地不停地猜著她是他的同學(xué)、同學(xué)的姐姐,或者他的鄰居。而她只是不停地搖頭。
黎初遙想到這里就會笑,林雨取笑她說:“你這不會是情竇要開了吧?”
“去去,是情竇初開,拜托你多看看書吧?!崩璩踹b瞪她一眼,然后又否認道,“誰情竇初開了,你別亂用成語好嗎?我這是想,這家伙怎么能這么笨呢,都想不起我來。”
林雨笑著揚揚拳頭道:“那是因為你當年下手太輕。要是我,直接再打斷他三根肋骨,這樣絕對能讓他記得我一輩子?!?/p>
“噗!你真是太狠毒了?!?/p>
“必須的。對了,那韓子墨傷好了之后沒去找你報仇?”
“沒有。他爸爸當時棄政從商了,沒過多久全家都搬走了?!?/p>
“怪不得這么輕易就放過你了?!?/p>
“是啊?!崩璩踹b歪著頭,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微微地閉上眼睛,心想,要是當時他沒搬走的話,不知道會怎么樣呢?估計傷一好就會上門來報仇吧。
可是現(xiàn)在他連想也想不起來了。
若是他想起來,會怎么樣呢?會不會再來報仇呢?
她想來想去,這一切的猜測,漸漸地,都演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想見他的執(zhí)念。
想見他,想見他,想再見他一次。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年紀小小的黎初遙,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利用李洛書。以前黎初遙對他并不是太好,甚至還帶著三分嫌棄和厭煩。可為了見到不是同一個學(xué)校的韓子墨,黎初遙開始用各種方法,讓李洛書在她家里多留一會兒,這樣時間晚了,韓子墨可能會來接他回家。每次黎初遙干這事的時候,都會想到那道變態(tài)測試題里的妹妹。
黎初遙覺得自己挺卑鄙的,可是轉(zhuǎn)身又會很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每個人年少的時候,總會對某件事,或者某個人,產(chǎn)生一種執(zhí)念吧。
“姐,你在發(fā)什么呆?”弟弟打斷了她的沉思。黎初遙眨眨眼睛,笑道:“我在想數(shù)學(xué)題,你要幫我解嗎?”
弟弟連忙往后靠了靠:“才不要。你的題我哪里做得出來,何況還是數(shù)學(xué)?!?/p>
“哼,做不出來還打擾我的解題思路?!崩璩踹b點著他的鼻子佯怒道,“本來都想到了,你一打擾就又忘記了。你說,怎么辦吧!”
“那你再想想唄?!崩璩醭抠r著笑臉道,“這種小題目,我相信姐姐你眨眨眼就能解開了?!?/p>
“貧嘴!去,下去給我買袋瓜子上來就算了?!?/p>
“哦。錢呢?”
“嗯?”黎初遙瞇著眼睛看他,跟她要錢?
弟弟縮著腦袋,自認倒霉地鼓著嘴巴下樓買瓜子去了。
“初遙姐,你看的好像是物理書?!崩盥鍟毺氐穆曇魝鱽?,黎初遙轉(zhuǎn)頭,挑著眉望他,一副那又怎樣的表情。
李洛書摸摸鼻子,裝著什么都沒說的樣子,繼續(xù)寫作業(yè)。
黎初遙滿意地笑笑。
弟弟沒一會兒就跑回來,大氣都不喘一下,就將一包瓜子扔在桌面上:“姐,瓜子。”
“乖?!崩璩踹b抬手摸摸他的腦袋,開心地拆開包裝,倒了一把給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把,然后給李洛書倒了一把。
黎初遙和弟弟都習(xí)以為常地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書,只有李洛書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那一堆瓜子,一動不動的。
黎初遙不在意地嗑著瓜子問:“你怎么不吃?”
李洛書抬起眼,望著黎初遙,忽然就那么毫無預(yù)兆地笑了。黎初遙嗑瓜子的動作停住,連弟弟都愣住,然后不敢相信地擦擦眼睛。
“姐,我好像看見李洛書笑了?!?/p>
黎初遙點點頭。認識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呢。而且不經(jīng)常笑的人,忽然笑起來的感覺和那些每天樂哈哈的人的笑容完全不一樣,像曇花一般驚艷美麗,讓人措手不及。
“李洛書,你在高興什么?和我說說?!崩璩醭坷氖直蹎枺半y道你喜歡吃瓜子?那我多給你一點?!?/p>
黎初晨將自己面前的瓜子抓起來都堆到他面前。
李洛書連忙將自己的那一把護住,不讓黎初晨手里的瓜子和他的混淆:“不用了,夠了。”
“那你高興什么呢?”黎初晨追問道。
李洛書低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輕輕看了黎初遙一眼,然后別開眼神,抿著嘴唇說:“因為,姐姐給我們的一樣多?!?/p>
黎初遙微怔,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這樣說,她的心忽然軟了下來,甚至有些小小的內(nèi)疚,之前自己竟然那么偏心。
“以后都一樣多,好了吧?”黎初遙抓抓頭發(f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說得好像我之前虐待你一樣,哼。”
“哈哈,姐,你對李洛書是沒對我好?!?/p>
“廢話,你是我親弟。”黎初遙瞪他,“不過,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從今天開始,我要對李洛書比對你更好啦?!?/p>
“不行!姐姐要永遠對我最好!”黎初晨大聲叫。
“多大人了還撒嬌。給我好好寫作業(yè),今天的數(shù)學(xué)題解不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你。”黎初遙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嚴厲地說。
黎初晨摸摸腦袋,咬著筆頭繼續(xù)寫他的作業(yè)去了。房間里再沒有人說話,三個人都安靜認真地看著自己的課本,偶爾有輕輕的嗑瓜子和翻動書頁的聲音。窗外,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時針也指向九點。李洛書收拾書本,準備回家,黎初遙卻給黎初晨出了一道特別難的奧數(shù)題,黎初晨自然解不出來,黎初遙便讓李洛書解解看。
李洛書花了一小時也沒解出來,黎初遙嘴上罵他們真笨,其實心里清楚,這是初一的數(shù)學(xué)競賽題,他們當然解不出。黎初遙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將解題過程和答案寫了出來,這時時針已經(jīng)指向十點半了。
“好啦,這題就該這么解,懂了嗎?”李洛書沉思著點點頭。黎初晨一副完全不懂的樣子,黎初遙敲了敲他的腦袋,“笨啊?!?/p>
“李洛書,時間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吧?!崩璩踹b一本正經(jīng)地、緩緩說出最終的目的,“要不要打個電話,叫你哥哥來接你???”
啊,你們一定不知道,十四歲的黎初遙,是這樣一個思慮縝密又心機頗重的孩子吧??删褪沁@個年紀,黎初遙用盡所有小聰明,只為見那個漂亮的少年一眼。
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厲害,也沒有李洛書這孩子的固執(zhí)厲害。他總是淡漠地拒絕一切與韓子墨的聯(lián)系,不管是求助也好,找麻煩也好,但凡黎初遙說到韓子墨,他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不用、不要、不好。
總之,就是不。
無奈之下,黎初遙只能放任這個剛滿十一歲的孩子,在深夜十二點,獨自走路回家。
“你真的不怕嗎?”黎初遙站在小區(qū)門口,不放心地望著昏暗又悠長的馬路,“真的不要我騎車送你?”
“不要。”李洛書的拒絕依然干脆。
“為什么?”
“我不怕。”李洛書將書包背好,望著黎初遙說,“真的不怕?!?/p>
“那你路上小心。”黎初遙將口袋里剩下的一些瓜子抓給他,“哪,這個給你路上吃?!?/p>
他伸出雙手攤開在黎初遙眼前,前幾日割出來的兩條疤痕赫然可見。黎初遙猛地皺眉,用空出來的手,輕撫他手心的疤痕。那疤痕剛結(jié)痂,像兩條丑陋的黑色蜈蚣橫在虎口和手腕之間,疤痕硬硬的,有些刺手。
黎初遙皺著眉,心想著這該有多疼啊:“為什么要這樣呢?”
夜色下,黎初遙忍不住問他,為什么要這樣?
李洛書抬起手掌,輕輕地將黎初遙的手攤開。他認真地望著黎初遙的手,手指輕撫黎初遙手心中的掌紋,用特有的清冷聲音道:“因為想和大家一樣?!?/p>
“什么?”黎初遙不懂。
他沒再解釋,轉(zhuǎn)身說:“初遙姐,我走了,瓜子你留著自己吃吧?!?/p>
說完,他不再等黎初遙說話,一溜煙地跑進昏黃的馬路上,小小的身影,卻跑得特別快,一下就沒影了。
而黎初遙,卻在小區(qū)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看著他的背影,一直想著他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來,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著,一晃黎初遙馬上就要初中畢業(yè),而黎初晨也要小學(xué)畢業(yè)了,一直對他們實行放養(yǎng)政策的爸媽也開始關(guān)心起他們的學(xué)習(xí)來。黎媽找了一個休息日分別去了他們的學(xué)校,向老師了解了他們的情況。黎初遙從小成績就是拔尖的,老師自然沒話說。只是可憐了弟弟,老師說他成績差、愛講小話,還喜歡打架鬧事。一番話把黎媽氣得頭發(fā)都豎起來了,直接扯著弟弟的耳朵將他拖回家,狠狠地收拾了一頓。并且決定親自抓弟弟的學(xué)習(xí),以后黎初晨放學(xué)直接去醫(yī)院的值班室學(xué)習(xí),她親自教導(dǎo),等門門考到九十分才放他自由。
黎初晨哭天搶地地鬧了一番,可惜沒效果,這事就這么定了。也因為這樣,黎初遙小媽媽的責(zé)任便暫時交了出去。
不用去弟弟學(xué)校接弟弟放學(xué),也不用煮三個人的飯菜,黎初遙一開始覺得挺好的,樂得輕松,可是沒過半個月就有點不習(xí)慣了。
她有點想弟弟了,因為弟弟每天跟著媽媽回到家都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她早就睡了,姐弟倆連面都很少碰上。
一天放學(xué),天空開始下起細雨,慢慢地凝結(jié)成雪子噼里啪啦地打在行人的身上。黎初遙看著天色,擔(dān)心弟弟沒有帶傘,便騎著自行車往醫(yī)院去了。順路還買了他最愛吃的燒餅,揣在大大的羽絨服口袋里。
由于是風(fēng)雪天,又是晚上,來看診的病人不是很多,黎初遙一會兒就在急診室后面的一個小辦公室里找到了黎初晨。
他正埋著頭認真看書,黎初遙悄悄地推門走了進去,將口袋里的燒餅?zāi)贸鰜?,放在他的課本上。他抬起頭,看見黎初遙,滿眼的驚喜:“姐!姐!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帶傘了沒。”黎初遙笑著說。
“我又不是李洛書那個笨蛋,怎么可能會出門不帶傘呢。”弟弟拿起燒餅,開心地吃起來。
“哦,李洛書沒帶傘嗎?”黎初遙笑了笑,忽然想起這個孩子她也好久未見了。
“是啊。李洛書最近就像沒了魂一樣,經(jīng)常忘東忘西?!崩璩醭坑H熱地拉著自己的姐姐,滔滔不絕地說著話,黎初遙含笑聽著,不時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沒一會兒黎媽進來了,見黎初遙來了也沒生氣,領(lǐng)著他們?nèi)メt(yī)院食堂吃了晚飯,才讓黎初遙回家。黎初遙走的時候,黎媽還囑咐她路上小心點。
騎上車,黎初遙發(fā)現(xiàn)雪已經(jīng)停了。從醫(yī)院到家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她將車子在樓下停好,一邊走一邊脫下厚厚的圍巾,步伐輕快地爬上五樓。她家是老式的單元樓,樓道里的燈泡被沒有公德心的住戶私自取掉了。到了家門口,黎初遙拿出鑰匙摸索著鑰匙孔,忽然感覺到右邊樓道上好像有人。她家明明在五樓,樓上已經(jīng)沒有住戶,旁邊的階梯上怎么可能有人呢?
黎初遙瞪著黑漆漆的樓道,緊張地問:“誰在那邊?”
過了好一會兒,無人回答。
就在黎初遙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初遙姐……”
毫無預(yù)兆的聲音嚇得黎初遙手中的鑰匙叮當一聲掉在地上。等黎初遙辨認出聲音的主人后,才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望著樓上的階梯問:“是李洛書吧?”
“嗯。”階梯上傳來微弱的應(yīng)答聲。黑暗中黎初遙聽見他扶著墻壁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下階梯。他的輪廓漸漸清晰,一個多月未見,他好像長高了很多,十二歲的孩子,已經(jīng)快和黎初遙一般高了。
李洛書沒說話,彎下腰來,將落在地上的鑰匙撿起來,遞給黎初遙。黎初遙伸手接過,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感覺到一陣冰涼。
黎初遙輕聲問:“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這里啊?來找初晨嗎?他沒和你說他最近都在醫(yī)院學(xué)習(xí)嗎?”
黎初遙一邊問一邊打開房門,伸手將家里靠門邊的開關(guān)打開,溫暖柔和的燈光一瞬間照亮了黑暗的樓道。黎初遙轉(zhuǎn)頭望著李洛書,他正低著頭,身上還背著書包,好像還沒回家。
“李洛書?”黎初遙輕聲叫著這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嗯。”他輕聲回應(yīng)黎初遙,抬起頭來說,“我有些事找他,忘記他不在家了。”
“哦。那你明天到學(xué)校再和他說吧,他要到十一點多才能回來呢?!?/p>
“嗯?!崩盥鍟c點頭,沒動,過了一會兒,抿著嘴抬起頭來看了黎初遙一眼,然后說,“那……那我走了?!?/p>
他額前的劉海濕漉漉的,身上的衣服顏色也異常的深,像是被雨水淋濕了。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像是攥緊手心最后一點溫度一樣。他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著,步伐好像因為身上的雨水變得更重一般。他走得那么慢,那么沉重。
黎初遙也不知怎么的,忍不住開口道:“李洛書,你要不要進來暖和暖和再走?”
下期預(yù)告:在初晨的央求下,李洛書得到了每天來初晨家寫作業(yè)的特權(quán)。一次在寫作業(yè)的途中,李洛書生病發(fā)燒了,在初遙家的沙發(fā)上昏睡了過去。初遙打電話讓韓子墨來接李洛書回去,卻不料,韓子墨的媽媽要李洛書就在初遙家待一晚。有些心軟的初遙看著睡熟的李洛書,輕輕掰開他的手掌心,看見那條像毛毛蟲一樣的傷疤,頓時對李洛書心生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