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樂怡
孔子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為什么他們樂之?因為他們似之。水者,“周流不滯,隨岸賦形”,智者靈活、通達,正像水一般柔和,善變;山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仁者崇高、穩(wěn)重,正如山一樣巍峨偉岸。
仁者有智者之智,智者卻未必有仁者之仁。他們兩者的區(qū)別,就如山與水的區(qū)別,即變與不變的區(qū)別。這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在他們對自己理想的態(tài)度上。智者與仁者往往都具有凌駕于眾人之上的智慧,這就決定了他們目光之深邃,認識之透徹,理想之遠大,超越了他們所處的時代,超越了蕓蕓眾生所能認識的范疇,也就注定了他們不為人所理解的寂寞,甚至是不為世所容的悲劇。同樣是面對現(xiàn)實的黑暗與艱難,智者與仁者的選擇不同——也就是知其不可為,為之還是不為之的選擇。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一種通達事理的智慧,是水一般的靈活的彎折;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卻是一種舍生取義的勇武,是至高無上的追求,是山一般的巍然不動的堅守。仁者甘愿為了看似不可實現(xiàn)的理想飛蛾撲火,在他們看來這甚至已經(jīng)超越了值與不值,他們把愛人、救人當作天生的使命,當作他們來這人世間的目標。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雖未必能實現(xiàn)最終目標,卻能造成廣泛的影響,鼓舞更多的人為之,當為之的人多了,當“仁”變成了共同的追求,那么再難為的事也可變成可為的了。
也許仁者的選擇在很多人眼中是愚蠢的:生活檔次的確不夠高貴——蝸居于僅足容膝的陋室之中,疏食飲水,曲肱而臥;戰(zhàn)斗姿態(tài)的確不夠優(yōu)雅——因為屢屢碰壁而灰頭土臉,因為懇切的疾呼而聲嘶力竭,但正是這些仁者,將心血無私地撒在他們所熱愛的土地,他們輔佐了一代又一代的君主,關(guān)愛千千萬萬的百姓,前仆后繼地推動著國家與歷史發(fā)展前進的車輪。
在當今這個利益至上的時代,人們變得物質(zhì)、自私,利己的“智者”越來越多,利他的“仁者”越來越少——這種費力又不一定討好的事誰愿意做呢,何必為了他人舍棄自己的利益呢?可不知這些“準智者”可曾想過,如果沒有譚嗣同等維新派熱血踐志,力挽民族危亡;如果沒有魯迅在被屢遭迫害的惡劣環(huán)境下仍以筆代戈,筆耕不輟;如果沒有千千萬萬的革命黨人以血肉之軀筑成祖國抵御外侮的堅實城墻;如果每個人都只是冷眼旁觀的智者,如果沒有這些前赴后繼的仁者,我們今天會是什么樣子,智者是否還有一面享受太平安逸一面自稱“智者”的資格?
今天的我們,面對危機與誘惑,應該學習仁者山一般的堅守剛正,堅持自己的道德原則,以不變應萬變。仁者,愛人,正是因我們能無私地愛人,才能建設“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社會,才能讓每個人都得到幸福;如山,堅守,正是因為能一念執(zhí)著,才不會被變幻的世界迷了眼,改變了自己的本心。
智者,如水,靈動而善變,啟迪我們的思維,豐富我們的認識;仁者,如山,崇高而永恒,無論在過去還是今天,都是我們仰望的偶像,是我們不變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