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艷 石奇 王之軍

摘 要：本文應用變截距面板數(shù)據(jù)引力模型，實證分析影響我國對27個OECD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的關鍵因素，在此基礎上測度了服務貿易的出口總量潛力及結構潛力。研究結果顯示，我國與進口國的人口總量及人均GDP對我國的服務貿易出口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空間距離對總量有一定的負向影響，但對傳統(tǒng)的運輸業(yè)和旅游業(yè)影響較??；我國服務貿易出口結構潛力與總量潛力存在差異性。因此，有關部門和企業(yè)既要充分挖掘服務貿易的出口潛力，又要防止出口出現(xiàn)持續(xù)過度的情況，對于不同國家和不同行業(yè)更要區(qū)別對待，制定差異化的發(fā)展戰(zhàn)略。

關鍵詞：服務貿易；OECD國家；出口總量潛力；出口結構潛力

中圖分類號：F7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13）07-0004-05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13.07.01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技術進步帶動了國際服務貿易的快速發(fā)展，使得服務貿易的發(fā)展速度顯著快于貨物貿易。在此背景下，我國的服務貿易發(fā)展也受到了高度重視。根據(jù)商務部統(tǒng)計數(shù)據(jù)，1992—2010年，我國服務貿易規(guī)模年均增長17%，遠高于世界平均增速。但是美國次貸危機爆發(fā)，我國對主要貿易伙伴國家的服務貿易出口額度大幅度下降。那么，影響我國服務貿易出口的關鍵要素有哪些？我國服務貿易潛力如何？本文將針對于此類問題進行探討。

一、文獻綜述

（一）引力模型在國際服務貿易中的運用

引力模型發(fā)展于20世紀60年代，被廣泛應用于國際貨物貿易的研究，在國際服務貿易領域應用較為有限。Francois（2001）最早將引力模型應用于服務貿易，構建以服務貿易進口額為被解釋變量，進口國人口和人均GDP為解釋變量的截面模型，對出口國的服務貿易流量進行研究[1]。Park（2002）在引力模型中加入價格指數(shù)[2]。Grunfeld 和Moxnes（2003）采用進口國的貿易限制指數(shù)（TRI）來衡量進口國的服務貿易壁壘，并將是否在共同的自由貿易區(qū)（FTA）以虛擬變量的形式加入模型中[3]。Lejour和Verheijden（2004）引入了OECD的產品市場管制（PMR）指標來衡量貿易的非關稅壁壘[4]。Brandicourt、Schwellnus和Woerz（2008）應用兩階段引力模型測算了奧地利多個服務行業(yè)對世界的出口潛力，結果顯示奧地利的金融保險、計算機與信息服務、通訊服務、以及其他商業(yè)服務出口明顯“貿易不足”，存在這較大空間的貿易潛力[5]。相比國外，我國采用引力模型進行相關研究起步較晚。盧現(xiàn)祥、馬凌遠（2009）嘗試采用引力模型，以2008年我國對外貿易的截面數(shù)據(jù)為樣本，測算我國對OECD國家服務貿易的出口潛力，結果顯示我國對OECD國家的服務貿易出口總體上呈現(xiàn)不足，但他們沒有對我國服務貿易進行分行業(yè)的研究，并且沒有考慮時間因素，因此無法反映出我國服務貿易出口的變化趨勢[6] 。周念利（2010）將引力模型拓展，對我國雙邊服務貿易的決定因素和出口潛力進行識別和測算[7] 。許統(tǒng)生、黃靜（2010）根據(jù)我國實際的貿易情況，對引力模型進行修正，分別預測了我國對世界主要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的總量及結構潛力，并將結果與美、日、韓進行了橫向比較，但研究過程依舊沒有考慮到時間因素[8]。

（二）我國對OECD國家服務貿易研究綜述

國內學者一直關注我國與OECD國家服務貿易情況，相關研究較多。曾慧琴（2009）基于OECD國家面板數(shù)據(jù)，運用協(xié)整等方法研究了我國服務貿易發(fā)展、服務業(yè)以及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三者之間具有顯著促進效應[9]。楊廣、韋琦（2010）將我國與OECD國家服務貿易結構的變動趨勢進行了詳細的比較分析，研究結果表明，目前我國服務貿易結構的變動階段性特點較為明顯，并且與OECD國家具有內在一致性[10]。邵學言、劉洪鐸（2011）利用隨機效應模型測算了我國與OECD國家的雙邊服務貿易成本，測算結果顯示，我國與OECD國家服務貿易成本總體上處于平緩下降的趨勢[11]。

根據(jù)以上的文獻梳理可以發(fā)現(xiàn)，目前采用引力模型進行服務貿易的研究都只停留在各種影響因素對于服務貿易出口的影響方面，對于服務貿易潛力進行評估的相關研究寥寥無幾，即使有，也只是采用截面數(shù)據(jù)，沒有考慮到時間因素對于服務貿易的影響。對于我國重要的貿易合作伙伴OECD國家的服務貿易研究也只停留在總量的研究上，沒有涉及服務貿易結構的研究。本文將2000—2010年的變截距服務貿易面板數(shù)據(jù)為樣本，運用引力模型估計出我國對OECD國家服務貿易出口額的理論值，并與2000—2010年服務貿易的實際出口額相比較，進而測算出我國對OECD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的總量潛力與結構潛力。

二、計量模型、數(shù)據(jù)與方法

（一）計量模型

Tinbergen（1962）和Poyhotnen（1963）分別提出引力模型[12-13]，基本含義是：兩個國家之間雙邊貿易的規(guī)模與它們各自的經濟規(guī)模成正比，與它們之間的地理距離成反比。最初的貿易引力模型表示為：Tij =AG i ·AG j /Dij 。本文根據(jù)我國的實際狀況，在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加入若干新的解釋變量對最初形式的引力模型進行一定的擴展和修正。為了消除異方差，將采取對數(shù)形式，構建以下雙邊服務貿易出口的引力模型：

1nTijt =αijt +β11nPitPjt + β21nAG it·AGjt+β31nDij+

β41nTGijt+β5OPENSjt+β6APEC+εijt

其中，因變量Tijt為第t年我國對j國服務貿易出口額（百萬美元）；PitPjt 為第t年我國與j國的總人口數(shù)的乘積；AG it·AGjt為第t年我國與j國的人均GDP的乘積；Dij為我國與進口國之間的地理距離；TGijt為第t年我國對j國貨物貿易出口額；OPENSjt為第t年進口國的開放度，由進口國的服務貿易進口額與該國國內生產總值相比得到；APEC指我國與進口國是否共同屬于APEC組織的虛擬變量。

（二）數(shù)據(jù)

我國對OECD國家的服務貿易出口數(shù)據(jù)來源于OECD數(shù)據(jù)庫，單位為百萬美元。各國人口、人均GDP數(shù)據(jù)來源于世界銀行數(shù)據(jù)庫，各國人口單位為人，人均GDP單位為美元。我國與OECD國家之間的地理距離數(shù)據(jù)來源于CEPII數(shù)據(jù)庫。我國對各國的服務貿易出口額數(shù)據(jù)來源于中國歷年統(tǒng)計年鑒，單位為百萬美元。進口國的服務貿易進口額來源于OECD數(shù)據(jù)庫。由于部分國家缺失，本文的樣本國家為27個OECD國家，分別是澳大利亞、奧地利、比利時、加拿大、丹麥、捷克、芬蘭、愛沙尼亞、希臘、法國、匈牙利、愛爾蘭、冰島、意大利、韓國、日本、盧森堡、挪威、荷蘭、葡萄牙、波蘭、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西班牙、英國、瑞典和美國，樣本時期為2000—2010年。

（三）部門分類

由于服務貿易分類十分廣泛，因此不同國家的分類方式也存在較大差異。目前，國際上普遍接受的國際收支平衡表（BOP）包括11個服務貿易部門： 運輸服務、建筑服務、旅游服務、保險服務、金融服務、通信服務、計算機與信息服務、專有權利使用費和特許費、其他商業(yè)服務、文化和娛樂或個人服務以及政府服務。而我國的BOP中統(tǒng)計的服務貿易部門包括13個： 運輸服務、建筑服務、旅游服務、通信服務、保險服務、金融服務、計算機與信息服務、專有權利使用費和特許費、咨詢、廣告、電影、宣傳、音像及其他商業(yè)部門、政府服務（ 該部分未作統(tǒng)計） 。由于本文的分部門數(shù)據(jù)來源OECD對外貿易統(tǒng)計年鑒，因此部門劃分按照國際通行的分法。

本文不僅研究服務貿易出口總額，而且還對服務貿易分部門情況進行研究。但由于我國對OECD國家分部門的服務出口額較難獲得，因此本文僅選取占據(jù)服務貿易出口較大的傳統(tǒng)服務業(yè)運輸部門、旅游部門及其他商業(yè)部門進行分析，其他商業(yè)部門包括了除政府服務部門和運輸、旅游部門外的其他服務貿易部門，樣本的時間跨度為2000—2010年。

（四）計量方法

考慮到若時間序列的考察期過短，會帶來樣本容量過小帶來的估計偏差，因此本文采用了既包含截面又包含時間序列的面板數(shù)據(jù)來估測我國對OECD各國服務貿易出口額的預測值，在此基礎上再進行出口潛力的測算。本文首先對面板數(shù)據(jù)建立隨機效應模型，再對結果進行豪斯曼檢驗，檢驗結果顯示豪斯曼統(tǒng)計量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不能拒絕原假設，原假設為隨機影響模型中個體影響與解釋變量相關，因此可將本文的模型設定為變截距的隨機影響模型。

三、實證結果

表1列示出了我國服務貿易出口總量及出口結構的引力模型的實證結果，兩者估計方法的主要區(qū)別在于選取解釋變量的差異，結構估計是選取各部門的服務出口額，而總量估計采用的是總量出口額。由回歸結果可知，各模型擬合優(yōu)度尚可，方程整體上較為顯著。具體來說，總額和三個具體部門模型中除了旅游部門外，解釋變量lnPitPjt在其它三個模型中都至少通過了10%顯著性檢驗，因此可看出在我國服務貿易出口的引力模型中，人口數(shù)量對服務貿易出口額有較為顯著的正向影響，也就是說，我國人口與出口國家人口的增長將帶動我國服務貿易出口的上升。同時，三個模型中的變量lnAGit·AGjt也都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因此，我國及出口國的人均GDP對我國服務貿易出口有較為顯著的積極影響，一國人均收入越高，將相應的帶動該國的服務貿易出口額和進口額。

空間距離對總額和其他商業(yè)服務有顯著的負影響，說明即使在運輸和通訊、網絡等技術快速發(fā)展的情況下，地理上的空間距離的遠近依舊是限制服務貿易出口的因素之一，但對運輸部門和旅游部門卻沒有顯著影響。除了其它商業(yè)服務外，我國對貿易伙伴國的貨物貿易出口額lnTGijt對總量、運輸和旅游部門的服務貿易出口總額有正向影響，說明商品出口額在一定程度上會帶動相關服務部門的貿易出口額。服務開放度在四個模型中均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其它解釋變量已經包含了各國是否是APEC成員國這個信息。

四、我國對OECD國家服務貿易出口潛力的測算

本文首先利用引力模型估計得到“理論”狀態(tài)下的服務貿易潛在出口額，然后將其與實際出口額進行比較。若（實際出口額-預測值）/預測值>0，那么表示服務貿易“充分或過度”；若小于0，則表示服務貿易“不足”或“存在貿易潛力”。

本文研究的樣本時期為2000—2010年，但由于2000—2005年出口貿易對今后的影響甚微，因此該部分僅測算2006—2010年的出口貿易潛力。如表2所示，從時間趨勢來看，我國在對27個OECD國家的服務貿易出口中，2006年在統(tǒng)計的國家中，對其中的11個國家（澳大利亞、比利時、加拿大、丹麥、日本、意大利、葡萄牙、韓國、斯洛文尼亞、英國、美國）出現(xiàn)貿易不足；2007年則上升為15個國家，2008年和2009年均為16個國家，2010年為15個國家。其中對奧地利、愛沙尼亞、法國、盧森堡、斯洛伐克、西班牙幾個國家的出口，在2006—2010年間都由之前的貿易過度轉為后來的貿易不足。這主要因為2007年末開始的美國次貸危機對各國的經濟增長沖擊較大，尤其是對我國商品貿易出口的沖擊，由于二者相互關聯(lián)，間接影響到了服務貿易出口。在服務貿易過度的國家中，最大的貿易過度出現(xiàn)在2006年的匈牙利，達到25%；2010年的斯洛文尼亞達到最大的貿易不足額32%。特別是我國對英國、美國、意大利、加拿大、日本、葡牙等國家在2006—2010年都處于貿易不足的狀態(tài)，證明相對于發(fā)達國家，我國的服務貿易競爭力較弱，出口潛力較大。

表3與表4為我國分部門的服務貿易出口潛力。由于我國對進口國分部門的數(shù)據(jù)難以獲得，尤其是出口額占比較小的國家，因此對于我國各分部門的服務進口國，本文僅選取美國、法國、日本、意大利、荷蘭、英國六個國家進行分析。根據(jù)表3，運輸服務部門的出口在2004—2006年對大多數(shù)國家還是貿易過度，2007—2008年則轉為貿易不足，主要原因還是美國的次貸危機使得全球消費購買力下降，使得貨物貿易直接受到沖擊，而全球航運服務貿易又與貨物貿易直接相關聯(lián)，這間接影響到了全球航運服務貿易。旅游服務業(yè)相比與運輸服務業(yè)更是如此，到2008年除去未統(tǒng)計的幾個國家，只有四個國家貿易過度，大部分國家都是貿易不足的。因為旅游服務貿易包括跨境旅游及為外資機構提供相關服務，這兩類行業(yè)都直接與一國的經濟發(fā)展及國民收入相關，次貸危機使得大多數(shù)國家資產縮水，企業(yè)的跨國投資也相應減少，人們對于出國旅游的購買力下降。就其他商業(yè)服務貿易而言，對英國、美國的服務貿易由2004—2006年的貿易不足轉變?yōu)?006—2008年的貿易過度，對法國和日本則相反。

五、結論與對策

（一）結論

本文通過引入引力模型，采用變截距面板數(shù)據(jù)，對我國服務貿易出口潛力進行了估算，得出我國對OECD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總量潛力以及結構潛力，總結出以下結論：

1.決定我國服務貿易出口潛力的主要因素是我國及進口國的人口規(guī)模、人均國民收入、我國對進口國的貨物貿易額，且這些因素都與我國服務貿易出口額呈正相關關系。兩國之間的空間距離對我國出口貿易影響不一，對總額和其它服務貿易有一定的影響，但對旅游和運輸業(yè)影響并不顯著，這可能是由于現(xiàn)代交通更加發(fā)達所致，是否是APEC成員國這一虛擬變量的影響不顯著則從另一角度說明了這一點。

2.從貿易總額來看，2006年27個OECD國家中有11個國家出現(xiàn)貿易不足，但是到2010年便達到了15個國家；美國、英國、意大利、日本等國家則出現(xiàn)連續(xù)不足的情況，并且有增大的趨勢，特別是2011年斯洛文尼亞的不足達到了32%；而對奧地利、愛沙尼亞、法國、盧森堡、斯洛伐克、西班牙幾個國家的出口，在2006—2010年間都由貿易過度轉為貿易不足。次貸危機后我國服務貿易量的急劇下降或許并不是對過去服務貿易“出口過度”，而是“總量不足”的持續(xù)惡化。

3.從各部門的情況來看，傳統(tǒng)的部門如運輸、旅游及其它商業(yè)服務均呈現(xiàn)出與貿易總額相似的情況，說明傳統(tǒng)服務部門規(guī)避國際風險的能力較小。

（二）對策

在今后的服務貿易發(fā)展過程中，有關政府部門在制定政策時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

1.在對出口國家的選擇中，要重點開拓貿易不足或者存在出口潛力的國家市場，這類市場又分成兩類：一類是以斯洛文尼亞為代表的發(fā)展中國家，對其策略是開拓當?shù)厥袌?，?chuàng)造當?shù)胤召Q易進口需求；一類是以英美為代表的發(fā)達國家，由于發(fā)達國家對于服務業(yè)進口檔次要求較高，進入對方市場則需要自身的服務產品質量過關，因此要提高對這類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的檔次。對于匈牙利等貿易出口過度較大的國家則需要適時調整出口服務的結構，提高服務貿易出口的檔次，避免低水平的持續(xù)過度。

2.在結構方面，應保持傳統(tǒng)服務業(yè)出口的持續(xù)增長，同時需要注重提高附加值較高、抗擊風險能力較強的新興服務業(yè)的出口。

3.要突破傳統(tǒng)的地理空間距離對于服務貿易的限制，盡量將服務貿易出口市場擴展至全球范圍。

（責任編輯：陳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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