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萍
拉夠是美國佛羅里達州的一個市。我們在此訪問期間,主人安排了一次家庭party。
這是一個典型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主人家斯蒂文是南佛大學教授。60來歲的樣子,短發(fā)紅臉高鼻子,雖然額頭上有不少褶子,但不生硬粗糙。我知道,這不僅是閱歷豐富的寫照,更是滿腦子智慧的溢出。
教授夫人比較富態(tài),金發(fā)、香水、耳飾把她裝扮的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粗碩但絕對靈活的腰肢忙碌地扭動著,把熱情好客的秉性體現(xiàn)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據(jù)說教授夫婦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夫妻倆住一幢二層洋樓,一樓有6個房間,大小型狀各異,透明的房項下,還有一個室內(nèi)游泳池,池水清澈,像無水一般,呈幾何型池邊置有躺椅、坐椅、茶幾。一側(cè)佇一鋼琴,一側(cè)是擺滿美酒的高架柜。不用說,二樓肯定是臥室。以西方禮儀,主人沒邀請,臥室不可進入。不過,看過樓各個房間的擺設(shè),我們只能頗遺憾地說一句,該家庭的富庶、華貴、高雅讓我們暗暗吃驚。
緣于東方古國的客人造訪,教授夫婦異常重視,備了豐盛的酒水、食品,請來了當?shù)孛?0余人。他們有州議員、藝術(shù)家、學者、企業(yè)家等。當我們一行人魚貫而入時,他們列隊在門口迎候。燭光映照下,我發(fā)現(xiàn)無論客人、主人,每位的臉都很生動。
受教授委托,州議員萊斯先生首先致詞。他一開口,美國人的幽默感就坦露無余。他說,我是州議員,一位政治家,希望大家能投我的票。在一片笑聲和掌聲中,他又說,大家的掌聲就是投給我最好的票。這時,鋼琴響了,party在迎賓曲中正式開始。
說實在的,對美式食品我不敢恭維,但面對泛著不同光澤的美酒,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觥籌交錯中,我不失時機地介紹了中國近年改革開放的情況,并就可能開展的文化、教育、體育交流項目進行了探討。
一杯杯美酒落下肚,一股股熱情升上來,我們端著酒杯,穿梭于各個房間,爽朗的主人大聲宣布:今天這個家就是大家的家,看中了什么,都可以拿走。主人家的豪放與慷慨,更加融合了彼此之間的感情,我們擺出各種姿勢,拍下一張又張照片。流金溢彩夜光杯,幾位男女老美簇擁著唱起歌來,我們不會唱,拍著巴掌合著節(jié)奏,為之助興。
記不得已經(jīng)喝了幾杯酒,數(shù)次斟酒途中我注意到游泳池旁有位棕發(fā)女孩,一直靜靜地坐著,偶爾露一下笑靨,也是稍縱即逝。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我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相視微笑時,她大大的眼睛里憂郁的光一閃。我喊來翻譯,才知道她是一名大學生,不幸身患尿毒癥,為了能參加有中國客人的party,下午透析后趕來的。我的心頭一熱,喉嚨有些發(fā)緊,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緊緊摟住了她,請翻譯拍了張合影照。心想回國后一定要找?guī)讉€專治腎病的民間驗方、秘方,與照片一起寄給這位可人的美國女孩。
不知不覺已近夜晚11點,我掏出帶來的小禮物,遞到女孩手里。這是一個會發(fā)光的鑰匙鏈,輕輕一捏,整體通亮。她愛不釋手,連聲道謝,蒼白的臉上紅潤起來,尚稚氣的笑容里盡是天真與純潔。我暗暗為她祈禱,祝福她17歲的花季,花開花艷,千萬不要過早凋謝。
回到客廳,幾位女士把我圍住,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翻譯笑著告訴我,她們見你送給那個女孩的禮物很有趣,希望也得到一個。哎喲,多么可愛的美國女人,不就一個鑰匙鏈嘛!我打開小提包,抓出一大把,—人送一個。拿到禮物的女人大驚小怪地贊美著,歡叫著,仿佛得到的不是一個小小的鑰匙鏈,而是個金元寶。一時間,各個房間呈都有通體發(fā)光的匙鏈在跳動,像一束束流動的火焰,像一個個搏動的心臟,突然我想起人類之血都是紅的這個怪怪的命題。
音樂逐漸舒緩,party進入尾聲,教授夫人走過來,慈祥的面孔笑得像年輕的姑娘一樣燦爛。她用力握著我的手,又緊緊把我摟住,那張并不顯老的臉緊緊貼著我的臉,完成了一個美式的擁抱。我知道,我的臉肯定紅了,畢竟這是第一次呀!
不過,紅臉比白臉好。
這是戲文上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