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美在別處

2013-04-29 10:03:42彭霖山
章回小說 2013年6期
關(guān)鍵詞:方芳金貴金家

彭霖山

第一章 九華山丑女彷徨

凈土庵靚女解難

正是萬木凋枯、寒鴉哀嚎的季節(jié)。坐落在九華山上的幾十座寺廟殿閣也已鐘鼓寂寂、冷落蕭條了。然而,此刻在這山頂卻還徘徊著一位年輕的女孩。

她的長相極其丑陋:腰身粗短,胸脯扁平。那張面孔布滿了疤痕,黃黑之中泛紅;尖小的鼻子上是兩只似閉非閉的混濁眼睛,好不駭人!

這位可憐的女子叫方芳。她原來的模樣當(dāng)然不是這般丑陋難看。只因今年春上,她乘坐的Y市駛往H市的小客輪突然途中發(fā)生火災(zāi),乘客競相逃命。本來,方芳的位置屬于脫險佳地,可是這位善良的姑娘為了搶救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自己卻被烈火灼傷毀容。當(dāng)她傷愈出院后,第一次從鏡子里看見自己這副“尊容”時,不由驚駭?shù)眉饨幸宦?,鏡子失手掉落在地,碎成了幾塊。她悲痛欲絕地暈了過去。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活在世間還有什么意思呢?不錯,方芳開始也曾經(jīng)有過輕生的念頭??伤^而一想,與其作踐生命,不如找個離塵脫俗的凈處超脫自己。所以當(dāng)她打聽到了這座佛教名山上有不少庵堂時,便萌生了削發(fā)為尼、遁入空門的念頭。她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登上了九華山。

這山上的寺庵果真名不虛傳,星羅棋布,舉目皆是。尤其是寺廟中前人留下的墨寶、碑刻,使這位高中畢業(yè)生特別感興趣。

不過,最使方芳感到驚奇和有興趣的還是山上殿堂里供著的那尊“肉身菩薩”,又稱“應(yīng)身菩薩”,迄今已有三百五十余年,一直暴露在真空中,不腐不壞。據(jù)傳,乃明代正德(1506—1521)年間,二十四歲的僧人海玉,因“愛九子之靈氣,慕地藏之宗風(fēng)”,而來到九華山,在山洞內(nèi)結(jié)廬隱居,以野果為食,戒律清嚴(yán),刻苦修行一百零二年,圓寂時一百二十六歲。并留下遺墨:老叟形骸百有余,幻身枯瘦法身肥。岸頭跡失魔邊事,洞口飛來格外機(jī)。天上星辰高可摘,世間人境永相離??蛠韱栁覛w何處,臘盡春回又見海。

方芳讀罷這“肉身菩薩”的遺詩,不禁擊掌贊嘆,產(chǎn)生一片敬仰,也更堅(jiān)定了自己遁入空門的信念。她向一位老和尚討來筆墨,竟然也揮毫盟志:

三春花已落,何處再尋春?

解脫煩惱者,蓬萊觀世音。

寫罷,離了大雄寶殿,徑直朝那些尼姑聚居的庵堂走去。

孰料,事情并不像方芳所設(shè)想的那樣一帆風(fēng)順。盡管她的足跡幾乎踏遍了九華山上所有的尼姑庵,傾訴了自己的遭遇和愿望,懇求收留進(jìn)庵,然而,那些師太們的答復(fù)幾乎如出一轍:“削發(fā)為尼,須經(jīng)有關(guān)部門許可,才能登記進(jìn)庵。我們豈敢隨便收人!”

方芳此間人生地不熟,怎知向何處申請?又能否得到批復(fù)?思索再三,決定采用“耍賴”的法子,先將身子“賴”進(jìn)庵堂去。

她選擇了山上中心地段的那座“凈土庵”,一直跪在門口,并聲明若不收留她削發(fā)為尼,定然長跪不起。

開始,眾尼姑還以為這丑女鬧著玩兒,或者精神不太正常。后來,發(fā)現(xiàn)她果真虔誠肅穆地跪了整整一個上午,老師太這才慌了神,急忙派人報告了山上的管理部門。

方芳跪的時間長,自然腰酸腿疼,頭暈眼花,渾身像針扎似的難受。然而,她卻頑強(qiáng)地挺住了。尤其是每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庵門口的那副對聯(lián)上時,便像扎了嗎啡針?biāo)频嘏d奮起來。你瞧——“念佛堂名聲在外,凈土庵樂在其中!”

方芳盡管想著這般美哉斯言,咬緊牙關(guān)挺著,又哪知,精神力量畢竟不能長時間支撐體力消耗。挨到午后,又是一陣耳鳴眼花,天旋地轉(zhuǎn)。她終于挺不住了,身子一歪,“咕咚”倒地。耳畔只聽得幾聲“阿彌陀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當(dāng)方芳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一輛出租車?yán)?。一串淚珠從她的臉頰上無聲地淌落下來,心中自然明白,自己遁入空門的愿望已像肥皂泡似的破滅了!

“哭啥?上上好的一位才女,有啥想不開的心思,非要遁入空門不可呢?”一個溫柔而又甜蜜的女人嗓音,附在耳畔輕輕安慰著。

方芳這才感覺到,自己的頭正枕在一雙女人的腿上,睜眼一看,原來是位同齡姑娘。

“我叫阮圓圓,年齡比你大幾歲,你就叫我阮姐吧?!睂Ψ阶詧蠹议T后,又用手指頭親昵地在方芳額頭上戳了一下:“人家不愿收留你,為啥還要耍賴呢?”

……方芳啞然。

圓圓又柔聲安慰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應(yīng)當(dāng)堅(jiān)強(qiáng)起來,我們一塊兒下山后詳細(xì)談吧!”

車子駛進(jìn)了繁華鬧市,正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時候,街道兩旁的霓虹燈閃爍著,變幻著,神秘地眨著眼睛,仿佛也猜不透這個“謎”。

圓圓拎著手提箱招呼方芳下了車,在一家旅館的雙人間下榻了。

柔和而又明亮的燈光,這才讓方芳將圓圓打量了個仔細(xì)?!鞍。 彼唤麖膬?nèi)心發(fā)出了一聲贊嘆,壓根兒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的漂亮!

瞧,那嬌巧的身段,那似玉的肌膚,那豐滿、高挺的乳峰,還有那鵝蛋臉、桃花腮……羊毛衫裹在身上曲線流溢……一顰一笑,萬般風(fēng)情。

方芳倏地驚醒過來,尷尬地笑了笑,喃喃道:“阮姐,你……真美!”

圓圓嘆了口氣:“光貌美有啥用場,說不準(zhǔn)還是災(zāi)難哩!”接著,話頭一轉(zhuǎn),作了番自我介紹。說自己原是深圳某大商場的售貨員,在全市舉辦的“微笑靚女”評選活動中選票最多,上了電視,享受過免費(fèi)香港十日游,玉照做過好幾家雜志的封面,印過掛歷。但她仍嫌這售貨員工作出息不大,所以便又辭了職,準(zhǔn)備與人合資經(jīng)營辦一家企業(yè)。這次繞道九華山,特意朝神拜佛,燒香還愿,求菩薩保佑干出一番大事業(yè)來。不曾想,在山上撞見了方芳,特別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題詩后,更擔(dān)心會出意外,于是便悄悄地尾隨跟蹤。直到方芳在凈土庵前向老師太傾吐了自己的遭遇和心愿后,圓圓更有一種拔刀相助的沖動。所以,當(dāng)方芳在庵前長跪懇求無效后,她便趁方芳昏迷之際將她抱上了一輛出租車,一道下了山。

方芳聽罷,激動地垂淚道:“阮姐,可惜你只能助我一時,不能助我一世??!”

圓圓聞言,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妹妹,你這話好沒志氣!人家張海迪下肢癱瘓,依然雄心勃勃著書立說;蘇聯(lián)作家保爾·柯察金雙目失明,寫下了長篇巨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比比人家,你不缺手,不缺腳,就因自己毀了容便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氣,難道不感到羞愧嗎?”

圓圓雙手搭在方芳肩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脈脈含情地盯著她的臉部,一字一頓地:“方芳,睜大雙眼看著我,從今日起只要你跟在我身邊,我們同患難,共安樂!阮姐吃稠的,決不會讓你喝稀的,行么?”

方芳鼻子一酸,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顫聲應(yīng)道:“阮姐,我能夠?yàn)槟阕鲂┦裁茨???/p>

圓圓咯咯笑了:“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讓我們共同向生活挑戰(zhàn),和命運(yùn)搏斗!”

“和命運(yùn)搏斗!”這話宛如電光石火倏地點(diǎn)燃了方芳那顆沉寂了的心。眼前的圓圓仿佛真?zhèn)€成了南海觀世音的化身,她不由得又揮毫寫下了一首即景詩:

凈土庵前幾彷徨,此身已欲付汪洋。

妙語竟藏回春力,感謝阮姐救迷航。

第二章 設(shè)圈套貌美心丑

落陷阱引火燒身

當(dāng)方芳沉浸在甜蜜的美夢之中時,阮圓圓卻一直未曾入睡。她仰躺在被窩中,大睜著雙眼,在黑暗中編織著一個裝飾自己的美麗花環(huán)。

阮圓圓確實(shí)在深圳市某大商場當(dāng)過售貨員,當(dāng)選過“微笑靚女”,那漂亮迷人的臉蛋和嬌巧婀娜的倩影,也確實(shí)上過電視,印過掛歷,做過雜志封面。然而,遺憾的是,在與外商交往中,她竟然錢迷心竅,暗中干起了賣淫的勾當(dāng),被商場除了名。雖然丟了鐵飯碗,但阮圓圓自信憑自己一副花容月貌,在這燈紅酒綠的開放特區(qū),何愁無處下“金鉤”?她照樣自由放蕩,賣身賺錢,再次被公安部門抓獲,遣送回了Y市。這樣一來,圓圓當(dāng)然不想重蹈覆轍了。經(jīng)過一番苦苦思索,才選擇了一個最佳方案——尋找一位經(jīng)濟(jì)實(shí)力雄厚的企業(yè)家作為自己的丈夫,這樣不就照樣可以吃喝玩樂,誰也管不著了。

為了襯托自己的美,阮圓圓別出心裁地從某雜志上學(xué)來了這么一手“絕招”——西方世界里,一些年輕漂亮的闊小姐、貴婦人為了顯示、襯托自己的美貌多姿,經(jīng)常特意選擇那些丑陋不堪的女性作為隨身的女傭,以丑襯美。

阮圓圓由此受到啟發(fā),決心也要物色一位丑陋的女性作為自己的陪襯人。然而總難遂愿,因?yàn)樗龡l件也太苛刻了,一要年輕的單身女性,二要貌丑但又不是純粹的殘疾人,三要有點(diǎn)文化素養(yǎng),性格溫順。這樣的“陪襯人”自然鳳毛麟角,但圓圓到底還是無意中遇上了方芳這個合適人選。

可憐的方芳壓根兒沒想到自己無意中落入了人家的圈套。從此,她被圓圓牽著,來往于Y市和H市之間,出沒于舞廳、旅館之中……

通過電臺、廣播和報刊等媒體,阮圓圓終于很快瞄準(zhǔn)了H市華夏時裝公司年富力強(qiáng)的總經(jīng)理金貴。他在“而立”之年才完婚,婚后第二年,妻子被病魔奪去了生命,至今光棍一條。其間,雖然登門求婚“填房”者絡(luò)繹不絕,金貴卻一直婉言相拒。

也難怪啊!原來這位華夏時裝公司的經(jīng)理不僅腰纏萬貫,家大業(yè)大,而且又長得一表人才,眉清目秀,在H市有“美男子”之稱。似這般“財”貌雙全的男子漢,女性們?nèi)绾尾簧鷲勰街?,競相追逐呢?/p>

阮圓圓決心要捕獲這個引人注目的“目標(biāo)”。她讓方芳代筆寫了一封封感情深摯的求愛信,寄給了這位金經(jīng)理。誰知一直是“泥牛入海無消息”。最后,她干脆拋頭露面,親自登門拜訪。熟料金貴又是成天不落屋的大忙人,自然難以見面。阮圓圓并不死心,有一次單槍匹馬徑直闖進(jìn)了金家的大廳。

“喂,干什么的?”隨著一聲氣勢洶洶的吆喝,從里屋閃出一個狗熊似的大漢來。只見他生得兇神惡煞,頭像笆斗,上唇豁裂,鷹鉤鼻子,暴牙外露,眼神兇狠。

圓圓打了個寒噤,內(nèi)心思忖:“這丑鬼八成是看門的?!庇谑琴r著笑臉解釋著:“我找金經(jīng)理?!背蠊砩悦缘囟⒅矍暗慕^色佳人,眼窩內(nèi)露出一種攫取的目光,恨不能將她一口吞了。

“丑鬼,惡心!”圓圓心中恨恨地罵道,嘴里卻催促:“喂,你們的經(jīng)理呢?”

“啊——”丑鬼猛然驚醒,齜牙咧嘴地笑了,“我家主人赴香港聯(lián)系生意去了,請留下地址,我將隨時與小姐聯(lián)系?!?/p>

圓圓點(diǎn)點(diǎn)頭:“我住芙蓉賓館一部三三一房間,叫阮圓圓,可以用電話傳呼。”

丑鬼點(diǎn)頭哈腰地記下了,將圓圓畢恭畢敬地送出了大廳。次日晚上,圓圓和方芳正在房間看電視,服務(wù)員突然朝她們呼喚:“阮圓圓接電話!”阮圓圓抄起話筒一聽,傳來了一個柔和的男低音:“我是華夏時裝公司的總經(jīng)理金貴。你是阮女士吧?很遺憾,我今天下午才趕回家,明天清早又要趕火車去北京參加一個企事業(yè)家的表彰大會。實(shí)在沒時間接待你了,特意在電話里向您表示歉意,請?jiān)?!?/p>

“不不不,我只求和你見上一面,哪怕是一分鐘也行,務(wù)必請金經(jīng)理賞個臉!”圓圓唯恐對方掛上電話,幾乎一口氣說完了這幾句話。

“……”對方不吭聲了,似乎在沉吟著。

“金經(jīng)理,我有急事要找您哪!”圓圓哀求著。

“好吧?!痹捦怖飩鱽磉@兩個字,圓圓便迫不及待地?fù)屵^話頭,“我馬上趕來!”

“這樣吧,我就擠出半個小時,你速到芙蓉公園門口來,有輛小車接你!”

“好,不見不散!”圓圓狂喜地扔下話筒,一把拉上方芳,來不及解釋,便朝外疾步奔去。芙蓉公園門口果然停著輛小車,司機(jī)老遠(yuǎn)就直著嗓子喊道:“哪位是阮圓圓女士?”圓圓迎上前去:“金經(jīng)理呢?”

“他在前面一家酒樓等你,快上車吧!”司機(jī)邊說邊打開車門。圓圓拖著方芳上了車。

小車像箭似的朝前射去,穿過霓虹燈閃爍變幻的繁華鬧市,徑直駛向城郊。

方芳猛然意識到了什么,急忙附在圓圓的耳畔道:“剛才他不是說金經(jīng)理在前面一家酒樓等您,怎么開到郊外來了?”

圓圓此刻沉浸在興奮中,毫不在乎地回答:“也許是市郊的一家酒樓!”

“不對!”方芳指著窗外黑沉沉的一片,焦急地提醒道:“這里連燈光都不見了,哪里還會有酒樓?分明是野外,當(dāng)心上了人家的圈套!”

這么一提醒,圓圓頓時也感到不寒而栗。盡管自己是情場老手,但此刻若是遇上了一群色狼,她同樣也會招架不住。更何況,自己獵取金貴的計(jì)劃不就落空了!想到此,她急忙在司機(jī)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師傅,你怎么把我們帶到郊外來了?”

司機(jī)只當(dāng)什么也沒有聽見,反而又換了一個擋,小車以最快的速度朝前駛?cè)ァ?/p>

怎么辦?圓圓和方芳在黑暗中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尤其是圓圓開始充分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了。憑她走南闖北的經(jīng)驗(yàn)判斷,這無疑是一起有組織、有計(jì)劃的行動,危險正一步步朝她逼近。而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見店,路上行人絕跡,車速又這么快,要是推開車門跳下去,無疑會粉身碎骨,她可沒這份膽量!

只有方芳依然沉著鎮(zhèn)靜。一來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項(xiàng)莊舞劍,意在沛公”,色狼們的目標(biāo)自然在漂亮的圓圓身上;二來又意識到既然落入了陷阱中,光焦急也不行,只有臨危不亂,才能出奇制勝!

果然,不一會兒小車減慢了速度,對面駛來了輛大卡車,雪亮的車燈時閃時滅。倏地,方芳情急生智,猛然奪過圓圓手中的坤包朝外面一扔,隨即尖叫起來:“快停車,包掉了!”司機(jī)來不及思索,當(dāng)真“嘎”地剎住了車。說時遲,那時快,方芳早已敏捷地打開車門,推著圓圓下了車,朝后面便跑,正要攔住迎面駛來的大卡車,不料,這車子擦身疾駛而去。

“快跑!”方芳只得扯著圓圓的胳膊,往旁邊一條山徑小道跑去。

“站?。 彼緳C(jī)急忙棄車追了上來。

兩個女人還沒跑上一陣,便氣喘吁吁,汗?jié)褚律?,尤其是阮圓圓“呼哧、呼哧”地上氣不接下氣,像一團(tuán)稀泥癱了下來。而身后,那頭色狼正一步緊一步地攆上來,眼見得又要落入他的魔爪了。

方芳拖不動圓圓,只得狠狠心,俯身說道:“幸好天黑。你就躺在這里,我去引開這條惡狼!”說罷,果真迎著不遠(yuǎn)處的那個黑影,跌跌撞撞地上前去。不一會兒,便傳來兩個人的撕扯扭打聲……

過了一會兒,便又靜了下來。只聽得那輛小車發(fā)動朝前急馳而去的聲音。

圓圓長長地舒了口氣,急忙爬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朝馬路上摸去。湊巧,前面又閃現(xiàn)了兩柱雪亮的車燈光。她不顧一切地?fù)渖锨叭?,招手呼喚停車…?/p>

第三章 風(fēng)流女智纏情郎

憨厚人狐迷心竅

伏爾加小車的后座端坐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美男子。修長的身材,劍眉鳳目,臉?biāo)栖饺?,溫文爾雅。?dāng)披頭散發(fā)的阮圓圓一閃現(xiàn)在車頭前招手呼喚時,他便吩咐司機(jī)及時停了車,并從車窗中探出半個身子,溫和地問道:“碰上了什么難處么,姑娘?”

“先生,我遇到了流氓,請把我捎回H市去!”圓圓湊近前來央求道。

“啊!”美男子一愣,隨即迅速推開了車門,“那就請上車吧!”

圓圓連聲“謝謝”都顧不上說,便一閃身鉆進(jìn)了車?yán)?,就坐在美男子?cè)邊。轎車朝H市風(fēng)馳電掣般地駛?cè)ァ?/p>

“要不要上公安局報案?”美男子瞟了身旁的這位女性一眼,關(guān)心地問道。

“謝謝,不用麻煩。流氓讓我給甩了,沒讓他占到便宜?!眻A圓恢復(fù)了神態(tài),搖頭謝絕。

“就你單身一人?”美男子不勝驚訝。

“可不?!眻A圓撒謊自吹了。

“弱女斗流氓,不簡單!”美男子連聲贊嘆。

說話間轎車駛進(jìn)了H市,閃爍變幻的霓虹燈又撲面而來。

“請問姑娘,在何處下車?”美男子溫和問道。

圓圓胸有成竹,隨口說了一個地址。

“啊!”美男子頓時面露驚訝神色,朝對方又打量了幾眼,狐疑道:“你認(rèn)識金貴?找他有何貴干?”

圓圓冷冷一笑:“我們素昧平生,可我要找他算賬!”

“??!”美男子又是一驚,脫口應(yīng)道,“我就是金貴?。 ?/p>

哈,就像身旁響了枚炸彈,這回輪到圓圓驚得瞠目結(jié)舌了。她真想不到大千世界中竟會有如此巧合的事,自己日夜挖空心思要尋覓的對象,這會兒竟然像變魔術(shù)似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邊。豈不應(yīng)了一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鳖D時,又驚又喜,又羞又窘,倉促間竟想不出對答的詞兒。

“請問姑娘,金某人究竟有何過錯,勞你興師問罪?”盡管話語有點(diǎn)尖刻,但說得心平氣和?!敖鸾?jīng)理,恕我沖撞。但這事確實(shí)和你有關(guān),說來話長,還是到府上再詳細(xì)講個清楚吧!”圓圓穩(wěn)定了情緒,轉(zhuǎn)守為攻。

“莫名其妙!”金貴無可奈何地?fù)u頭,兀自苦笑。他是今天剛從香港返回,小車剛把他從飛機(jī)場接回來,不曾想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令人啼笑皆非。

伏爾加在金家門口停下來。金貴招呼圓圓下了車,突然又記起了什么似的:“忘了問姑娘芳名!”

“別客氣,我叫阮圓圓,你叫我小阮就行了,別那么文縐縐的?!?/p>

金貴點(diǎn)點(diǎn)頭。雙方落座以后,圓圓不等發(fā)問,便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她將自己如何慕名拜訪金貴,幾次吃了“閉門羹”,后來留下地址聯(lián)系,如何上當(dāng)受騙的經(jīng)過一一抖了出來。后面接下去便是為她自己涂脂抹粉編造的情節(jié)了。在這位色藝俱佳的女性面前,金貴禁不住心旌搖動起來。

圓圓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魅力已經(jīng)開始攏住了這位金經(jīng)理,便又施展欲擒故縱的手段,款款欠起身子,十分得體地媚笑:“金經(jīng)理,你剛剛遠(yuǎn)道歸來,想必不勝疲勞,我不再打擾了,改日再談吧!”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金貴有點(diǎn)舍不得對方此刻就離開,他還想與她長敘一番,哪怕是通宵達(dá)旦。

然而,狡黠的圓圓深恐言多語失,又為了誘“敵”深入,故而婉言謝絕:“不必客氣,如果金經(jīng)理肯賞臉,明天下午我在賓館宴請你,答應(yīng)么?”

“行?!苯鹳F急忙點(diǎn)頭應(yīng)承。

“我等著你!”圓圓落落大方地伸出纖纖玉手。

金貴緊緊握?。骸耙谎詾槎ā!?/p>

圓圓含情脈脈地盯著面前的“獵物”,嫵媚地笑了,然后轉(zhuǎn)身步出客廳。

翌日清早,圓圓在酣睡中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驚醒了。原來是方芳站在床前。她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語無倫次:“你回來……我還沒去報案……沒關(guān)系吧……”

方芳淡淡一笑:“蒼天保佑,幸虧昨夜天黑,那狗流氓把我當(dāng)成了你,劫持上車。趕到他們黑窩,一瞧我這副尊容,嚇得一個個狗逃蛇躥!”

“謝天謝地!我為你擔(dān)心了整整一夜哩!”圓圓說謊不臉紅。接著,她也把如何巧遇金貴的經(jīng)過,加油添醋地大吹大擂了一番。

“如此說來,你們兩人也算得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方芳聽罷,拍掌祝賀。

一個“酒”字提醒了圓圓,她隨即借題發(fā)揮:“要喝喜酒還不容易,下午我在這里宴請他,就怕你不能盡興!”

“我能,我一定舍命陪君子,不,陪姑爺,陪姐夫!”方芳嘻笑著又刮了一下圓圓的鼻子,“我倒擔(dān)心萬一把他灌醉了,你會責(zé)罵我哩!”

下午,金貴果然準(zhǔn)時赴約來了。

在一間雅間里,分賓主坐定之后,圓圓向金貴介紹自己的干妹妹。

話間,一盤盤美味佳肴端上了桌。方芳搶先奪過那瓶茅臺,斟滿了三只酒盅。

“為我們有幸結(jié)識金經(jīng)理,先干一盅見面酒!”圓圓以主人的姿態(tài)首先發(fā)出了祝酒辭。

“干!”三人將芳烈的白酒各自灌進(jìn)了喉嚨。

就這樣,圓圓和方芳以二比一的優(yōu)勢,果真灌得金貴開始頭重腳輕,舌頭打結(jié)了:“不……不……不能喝了……”

圓圓見狀不由暗喜,朝方芳使了個眼色,方芳盡管也在半醉,但還記著“打賭”的誓言,驀地又舉起了酒盅:“金經(jīng)理,我們再喝個雙喜臨門吧!”

“喝……喝……”金貴當(dāng)真仰起脖子,又灌下了兩盅白酒隨著頭一歪,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圓圓抑制住內(nèi)心的興奮,故意含嗔地埋怨著:“死丫頭,瞧你把人家灌成這副模樣,怎么辦?還不快去服務(wù)臺給金貴開個單間,讓他今晚就在此安歇!”

就這樣,醉得像一團(tuán)稀泥的金貴被這兩個姑娘攙扶著安置在床上,獨(dú)臥單間。

方芳肚里酒力也開始發(fā)作,夜幕還未降臨,她便也倒在床上,發(fā)出了輕微鼾聲。

只有圓圓頭腦一直保持清醒。她本來喝的酒不算多,又暗中服了醒酒藥,所以無半點(diǎn)醉意。她想不到自己布下的機(jī)關(guān)竟能一箭雙雕,真是天助人愿啊!方芳沉睡以后,她便得以脫身,胸有成竹地朝外走去……

第四章 吞“釣餌”自食苦果

匿惡人養(yǎng)虎成患

金貴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猛然覺察到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懷里依偎著一位赤裸的女人,身上散發(fā)著芳香。他急忙拉亮床燈一瞧,竟是那妖艷無比的阮圓圓。

“啪!”還沒待他回過神來,圓圓從側(cè)邊早已伸出玉臂又熄了臺燈,嗲聲嗲氣地道:“瞧我們這副樣子,亮著燈多不好意思!”

“這……究竟……怎么回事?”金貴顯得惶恐不安起來。

“瞧你,自己干的好事,還裝聾作???”圓圓的手指頭在金貴的額上親昵地戳了一下。

“我……醉了……什么都……不記得啦……”金貴吭吭哧哧地囁嚅道。

“滑頭,討了便宜還賣乖!”圓圓舒展玉臂,一把箍住金貴的脖頸,幾乎是嘴唇貼嘴唇地嬌聲嬌氣道,“你忘了?我剛扶著你上床,你便突然發(fā)了瘋似的抱住我,把我扒得一絲不掛地抱上了床。嘻,真羞人,我嚇得幾乎暈過去……”

“真的?”金貴有點(diǎn)不相信自己會干出這粗野的事,即使過去與他的妻子做愛時,也不至于如此荒唐。

金貴囁嚅著還想說點(diǎn)什么,剛張嘴卻被緊貼過來的朱唇堵住了,他現(xiàn)在都清醒過來了,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種原始的本能使他失去了平日的理智。仿佛一堆冰塊,在烈日炙烤下,迅速融化了……

一陣瘋狂的騷動過后,雙方都筋疲力盡地逐漸平靜下來。俄頃,又各自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當(dāng)金貴第二次醒轉(zhuǎn)過來時,窗外已經(jīng)露出熹微的曙光。他擔(dān)心服務(wù)員清早進(jìn)來打掃房間,發(fā)現(xiàn)這難堪的情景將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于是,急忙想披衣下床,卻被圓圓一把扯住:“慌啥?咱們還有話要說哩!瞧你這樣子,仿佛在嫖娼。告訴你,我可是黃花閨女哩!”

金貴倒抽了口涼氣,吭吭哧哧道:“我的好妹妹……有話……穿好衣服再說……這個樣子……人家撞進(jìn)來……多難看……”

圓圓冷冷一笑:“有啥難看?反正我們已成名正言順的夫妻了,怕啥?”

金貴又暗吃了一驚:“夫妻?我們……只接觸過兩次……互相還不了解??!”

“不了解?那你為啥占了人家的身子?圓圓反唇相譏。

“你……”金貴又氣又急,急得啞口無言。

圓圓猛地坐起身子,掀開被子,不知羞恥地亮出那赤裸的身體,進(jìn)一步要挾:“你想耍賴?沒門兒!我要喊叫起來,你吃不了可要兜著走!”

金貴真沒想到,幾個小時前,他還沉湎在“最難消受美人恩”的佳境之中,可轉(zhuǎn)眼間這位美人卻搖身一變,成了條美女蛇,如此猙獰可怕。他不由打個寒噤,只得硬著頭皮囁嚅道:“我……答應(yīng)你了……姑奶奶……快穿好衣服吧!”

圓圓這才下了床,梳洗打扮完畢,嘻嘻笑道:“親愛的,從今天起,我們同居了!”

金貴面露難色,卻又不敢發(fā)作,剛才床上留下的溫馨氣息全給驅(qū)跑了,剩下的唯有“悔恨”二字?;谧约翰辉撁詰倥?,錯把“白骨精”當(dāng)成了美佳人,如今螞蝗纏到鷺鷥腳,要想脫身不得脫。豈不活該?

幾天以后,阮圓圓真以閃電般的速度宣布同金貴結(jié)婚了,他們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方芳自然也隨著搬進(jìn)了金貴家,吃住在一塊。阮圓圓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貴婦人,經(jīng)常出入上流社會,不更需要丑陋的方芳作為陪襯人,來顯示她的美么!

令方芳大感驚訝的是,她在金貴家發(fā)現(xiàn)那位丑陋不堪、狗熊般的看門大漢竟是那天的流氓。方芳記得那天夜間,她被劫至狼窩后,這個人擰亮電筒在她臉上晃了一下,驚得發(fā)出一聲狼嗥:“媽的,搞錯了!”接著又罵罵咧咧起來:“瞎了狗眼,弄來這么一個丑鬼,簡直和我一個模樣,把老子都給嚇陽痿了!”

盡管天黑,但方芳還是記住了他的樣子——又粗又矮,還有那粗濁的嗓門,印象尤深。

圓圓聽罷方芳的敘述,沉吟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事關(guān)重大,切莫隨便聲張,以免打草驚蛇,何況又無憑無據(jù)。必須繼續(xù)觀察,暗中查訪?!?/p>

其實(shí),圓圓也有點(diǎn)感覺。因?yàn)樗徒鹳F之約,只有金家這丑鬼知道,不是他乘機(jī)暗中做的手腳,還會有誰呢?后來,圓圓從側(cè)面向丈夫一打聽,才知道丑鬼乃丈夫的一位本家兄弟,叫金仁。曾是個流氓,后獲罪勞改五年,刑滿出獄后,無處棲身,便一直賴在金家。金貴抹不開兄弟情面,只好收留他看門。圓圓聽罷,將吐在舌尖的話語又咽了回去,暗自思忖:“既是自家人只好罷了,日后尋個機(jī)會將他點(diǎn)破,還怕他敢不聽老娘的!”

原來,丑金仁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他卑鄙、齷齪,是個閻王爺害天花——凈是鬼點(diǎn)子的角色。五年前,他因參與奸騙、販賣婦女的勾當(dāng),被捕入獄。刑滿后,堂兄金貴出于仁慈之心收留了他。豈料,剛過了幾天好日子,這丑鬼的邪癮又發(fā)作了。暗中在H市又拉了個流氓團(tuán)伙,采取更狡猾、更隱蔽的手段,繼續(xù)犯罪活動。那天晚上,圓圓自投羅網(wǎng),正好中了金仁的算計(jì)。按照他的計(jì)劃是先將圓圓騙出郊外奸污后,再賣進(jìn)深山老林,或逼迫她入伙。豈料,事與愿違,卻被丑女桃僵李代。金仁大失所望,掃興之余,尤其使丑鬼感到心驚膽顫的是,圓圓卻被金貴途中邂逅搭救,而且結(jié)成了伉儷。但方芳的出現(xiàn),卻不能不使金仁魂飛天外,他壓根沒想到冤家路窄,這方芳竟是被劫持的丑女。幸好那晚天黑,要不然,自己準(zhǔn)得原形畢露。但這一切又并不意味著能夠化險為夷,誰能保證自己沒留下蛛絲馬跡?

且說金貴另結(jié)絲蘿之后,還沒等度完“蜜月”,便又一腳跨出了洞房,為華夏時裝公司的興隆而四處奔忙。這固然一則是他的事業(yè)所驅(qū)使,二則卻是由于有了芙蓉賓館一事之后,這位絕色佳麗的形象便在自己的心目中黯然失色,所以借工作之名,脫卻煩惱。

新婚丈夫的出走,圓圓當(dāng)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未洞察到其中的“奧妙”。對于這位華年少婦來說,唯一感到痛苦的只不過是獨(dú)守空房的寂寞。正應(yīng)了一句古話:“白面書生坐無罪之牢,紅粉佳人守有夫之寡?!贝丝?,圓圓悶悶不樂的心情大抵如此。

第五章 守空房心猿意馬

迷港商作繭自縛

圓圓一身珠光寶氣,無限惆悵地倚在窗臺邊,雙眉緊鎖,默默無語。大有那“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守著窗兒,獨(dú)自怎生得黑?”的離愁別恨之苦。

金貴離家已半個多月,連封家信都不曾寄回,真是狠得下心喲!偏偏苦了新婚的圓圓。白天的日子倒容易打發(fā)過去,可一到夜晚獨(dú)臥席夢思上,未免“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成寐,怎么也難以撲滅圓圓日日盼郎歸、夜夜守空房的欲火,那相思之苦,自然剪不斷,理還亂。

今天,她又白白地空候了一天,不禁又怨又恨,又惱又嗔,兀自倚窗眺望,嘆聲綿綿……

“嫂子,有位港商登門拜訪來了,見不見?”不知什么時候,丑鬼金仁出現(xiàn)在房門口,奴顏婢膝地稟報。

“你難道不知道你大哥不在么?”圓圓擺出主婦的架勢,極不耐煩的神氣。

金仁急忙諂笑著回應(yīng):“我已經(jīng)言明了,可對方偏說經(jīng)理不在,見見內(nèi)當(dāng)家也可以。據(jù)說是筆大生意,機(jī)會難得哩!”

圓圓不由內(nèi)心一動,暗自思忖:“如果真是這樣,錯失良機(jī),金貴回來豈不責(zé)怪于我?要是我能做主拍板成交,既能顯示自己的才干,以后整個公司的人也會對我刮目相看哩!”

圓圓的心事仿佛讓丑鬼金仁給猜著了,他順著竹竿往上爬,打著哈哈敲邊鼓:“嫂子,這港商是個乳臭未干的年輕人,看樣子不難對付。憑嫂子的精明能干,表面上先把他應(yīng)酬好,拴住他的鼻子,然后等大哥回來對付他。”

金仁這番有鹽有油、有滋有味的話語倒真?zhèn)€把圓圓哄得頷首微笑,連連稱是,急忙吩咐:“安排客廳相見!”

這港商看上去確實(shí)年輕得很,一張俊俏的臉,肌膚白凈;大鬢角,黑卷發(fā),細(xì)眉鳳眼。如果上唇?jīng)]留下那撇小胡須,你準(zhǔn)以為他是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對異性頗有吸引力。配上那身西裝,更顯得風(fēng)流瀟灑。

不知怎的,圓圓從一進(jìn)入客廳起,便似乎被這張小白臉迷住了。特別是對方那種溫文爾雅、畢恭畢敬的神態(tài)和那副獻(xiàn)媚取寵的模樣,更在這華年少婦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竟不由得有點(diǎn)神魂顛倒起來。盡管丈夫金貴也是位美男子,但畢竟韶華已逝,額頭皺紋顯露,怎及這小青年的勃勃生氣、旺盛精力?何況兩人新婚久別,又未培養(yǎng)起堅(jiān)固的愛情基礎(chǔ),使得這水性楊花的女人難免會生出“得隴望蜀”的念頭。

港商率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紹。他聲稱自己姓鐘,名富泉,在港三代經(jīng)商,現(xiàn)在父子二人擁有二十余家大小工廠和幾家大商場,幾億元資產(chǎn)。此番前來,乃是風(fēng)聞華夏公司譽(yù)滿中外,故自己專程赴內(nèi)地來洽談訂貨……鐘富泉伶牙俐齒,話語滔滔不絕,講到得意處,眉飛色舞,趾高氣揚(yáng)。圓圓聽得瞠目結(jié)舌,暗自贊嘆:到底是大世界闖出來的人,要是自己能在香港呆上一年半載,也不負(fù)在這人世間走了一趟!心里這么一想,卻不由脫口而出:“可惜我圓圓今生沒了這種緣分!”

鐘富泉聞言一怔,隨即接上了話茬:“太太想去香港還不容易,只要有錢,還可以定居下來,屆時鐘某愿為您效勞?!?/p>

“真的?”圓圓喜出望外,卻又有點(diǎn)似信非信,雙眸含情地盯住了這位年輕港商。

“哈哈,辦這種小事情不用吹灰之力!”對方將手一揮,毫不在乎地回應(yīng),“太太什么時候想去,鐘某什么時候效勞!”

“好!”圓圓興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朝金仁吩咐道,“該吃晚飯了,鐘先生若不嫌棄,便與我一塊進(jìn)餐如何?”

鐘富泉謙辭推讓了一番,架不住女主人的這份熱情,也便半推半就地進(jìn)了餐廳。

也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緣故,主賓都喝了個痛快。尤其是圓圓,此刻已是酒酣耳熱,心旌搖曳,禁不住和面前的這張小白臉眉來眼去,賣弄風(fēng)情了……

“金太太,看樣子您對我們香港還是蠻有感情的!”鐘富泉笑瞇瞇地盯著圓圓那張嬌俏的臉蛋,色迷迷地將身子往前靠了靠。

圓圓毫不在乎,也雙眸含情地盯住對方,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惜我在香港沒有一個親人,縱有感情,也是枉然??!”

鐘富泉見餐廳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便又肆無忌憚地湊近了一步,幾乎要貼住圓圓的面孔,淫笑著輕聲道:“只要太太賞識,我愿意做你在香港的親人,任你自由往來。”

“真的?”圓圓抿嘴一笑,更加賣弄風(fēng)騷。

“說話算話!”對方拍了拍胸膛,猛地張開雙臂,一把摟住圓圓,那張小白臉便湊了上來。

此刻,圓圓也早已欲火燒身,情不由己了。然而,她畢竟還比較明智,懂得眼下自己的身份,所以,急忙一把推開那張小白臉,頷首微嗔道:“鐘先生,你喝醉了,我?guī)闵峡头啃菹⑷グ?!?/p>

鐘富泉不由一愣,雙眼直瞪瞪地盯著面前這位雍容華貴的闊太太,似乎有點(diǎn)怯場了。猛地,他從對方那雙流盼多情的眸子里,仿佛領(lǐng)悟到了什么,急忙點(diǎn)著頭:“是啊,我醉了,應(yīng)該休息休息!”

于是,圓圓起身引著對方離開了餐廳。

夜已深了,一直不見圓圓的蹤影,金仁在方芳門外焦急地詢問方芳圓圓可能去的地方。聽到金仁的詢問,方芳心想:圓圓還會上哪兒去呢?要是萬一出了什么意外,或者重蹈了那一夜的覆轍,豈不……想到此,急忙拉開房門回應(yīng)道:“她準(zhǔn)是陪客人喝多了,在房里睡熟了吧!”金仁急得攤開雙手嚷道:“不,今晚的事情太奇怪了。我見她的房門虛掩著,進(jìn)去一看,連人影都沒見。深更半夜,她一個女人家還會上哪兒?”

方芳唯恐真?zhèn)€出意外,于是便和金仁一同樓上樓下尋遍了,果然不見女主人的蹤影,方芳不禁慌了手腳。

“哎,我倒忘了,咱們不是還有一間客房,進(jìn)去瞧瞧。”金仁猛地一拍腦殼急忙提醒道。

“客房?”方芳不由狐疑起來。

金仁“嘿嘿”一笑說:“說不準(zhǔn)他們在客房里洽談生意哩!”

方芳半信半疑,隨同金仁登樓,在客房前駐足靜聽了一會兒。里面熄了燈,黑洞洞的,卻不時傳出一種奇怪而又輕微的聲響。

金仁不知啥時掏出一把鑰匙,躡手躡腳地捅開了客房的門,伸手一按開關(guān),燈亮了,隨著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哎呀……”

方芳隨聲望去,頓時血往上涌,臉紅耳熱,羞得急忙將頭扭過一旁。

原來,雪亮的燈光下,那年輕的港商和阮圓圓一絲不掛,正在床上氣喘吁吁地尋歡作樂。

年輕港商像只受驚的耗子似的,彈跳下來,抓起自己的衣服企圖奪門而逃……

“哪里逃!”隨著一聲戲腔,守在門口的丑鬼金仁早已掄起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兩記耳光,將這位港商扇倒在地。

方芳是個黃花閨女,如何見過這等場面?不由胸口怦怦狂跳,急忙捂住雙眼,羞得跌跌撞撞地奔下樓去。

鐘富泉穿好衣服,“撲通”一聲跪在金仁面前,磕頭求饒:“大哥,此事切莫聲張,我們私下了結(jié)了。不管什么條件,我都會答應(yīng)!”

金仁冷冷一笑:“私了?哼,恐怕沒這么便宜!老子要告你私入民宅、強(qiáng)奸婦女之罪!讓你們這些香港佬也嘗嘗鐵窗之苦!”

鐘富泉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反守為攻道:“就算我倒霉吃了場官司,但這樁丑事一旦張揚(yáng)出去以后,于令兄的臉上有何光彩呢?何況,這現(xiàn)場像個強(qiáng)奸的樣子么?弄不好,小心落個誣告之罪哩!”

這番振振有詞的反駁,倒真?zhèn)€把丑鬼金仁堵了個啞口無言。他似乎惱羞成怒,轉(zhuǎn)而朝還在床上磨磨蹭蹭穿衣服的圓圓大發(fā)脾氣:“你這臭婊子,還不給我滾下床來!”

圓圓當(dāng)場被人捉奸,雖然不是第一次,但眼下畢竟身份不同了,故而有點(diǎn)發(fā)慌,腦子里飛快地旋轉(zhuǎn)著一個又一個如何擺脫這尷尬場面的法子。聽得金仁怒喝,便急忙也下了床,跪在地上,擠出了兩顆淚珠:“好兄弟,自古道,家丑不可外揚(yáng)。只怪嫂子一時失去檢點(diǎn),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先把這鐘先生放了,我自有話對你說?!币贿叞?,一邊又朝丑鬼拋去脈脈含情的媚眼。

金仁略作沉吟,猛地朝跪在面前的港商踢了一腳,厲聲喝道:“狗日的,滾蛋吧!”

港商如逢大赦,急忙又磕了一個頭,狗逃蛇竄般朝外奔去。

圓圓如釋重負(fù)地舒了口氣,感激萬分:“好兄弟,嫂子永遠(yuǎn)記住你的大恩大德了!”

金仁“嘿嘿”直笑:“難道就這樣了結(jié)?”

圓圓瞅著對方不懷好意的樣子,心里就像吞進(jìn)了一只綠頭蒼蠅般難受。尤其是這丑鬼的笑,比哭還難看。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可眼下縱使怎樣厭惡丑鬼,也不敢得罪他,還得強(qiáng)裝笑臉籠絡(luò)他:“好兄弟,我會報答你的!”

“怎么報答?”金仁淫笑著湊近前來。

圓圓一時怔住了。還沒等她作出反應(yīng),這丑鬼扭動那狗熊般的身子已向她撲來,將她壓翻在床上……

第六章 認(rèn)恩人金父留客

謀職業(yè)方芳脫身

方芳自從撞破了圓圓的那樁“好事”以后,羞澀、惶恐了好幾天。吃飯不香,睡覺不甜,干什么都覺得心煩意亂。仿佛干這丑事的不是自己的干姐,而是她自己似的。每逢與圓圓、金仁呆在一旁時,她總覺得如坐針氈,心緒不寧,懷里像揣著只小兔子,“撲通”個不停。

圓圓和金仁卻恰恰相反,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般。

方芳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心里愈是難過。想不到世間竟還會有如此不知羞恥的人!

方芳愈是這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愈是引起了圓圓的警覺和妒恨。俗話說,冰炭不同爐,一個骯臟的靈魂,怎能容納一顆純潔無邪的心靈呢?何況,自己丑惡的靈魂已被對方窺破,圓圓當(dāng)然也多少有點(diǎn)惴惴不安,所謂“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這丑女呆在身邊總有點(diǎn)礙手礙腳??!她決計(jì)要拔掉這顆“眼中釘”!

其實(shí),方芳也早作了準(zhǔn)備,不愿在圓圓身邊呆下去了。為了好合好散,給這位干姐一個臺階下,便故意找了個借口,謊稱離家日久,恐親人掛懷,要求回Y市一趟。

這一來正合了圓圓的心意,她當(dāng)然求之不得。于是順?biāo)浦?,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應(yīng)允了。

次日清早,方芳與干姐道別后,匆匆離了金家。她兩手空空而來,如今自然也是兩手空空而去。毫不遺憾,毫不留戀。

剛剛踏上H市的輪渡碼頭,剛好一艘大輪船靠岸,旅客們蜂擁而下。方芳眼尖,驀地發(fā)現(xiàn)拾級而上的旅客群中,風(fēng)塵仆仆的金貴正攙扶著一位滿頭銀絲的老人迎面走來。方芳稍微一愣,隨即扭過頭去,準(zhǔn)備交臂錯過。

然而,這個動作太遲了。金貴同樣發(fā)現(xiàn)了她,大聲招呼起來:“方芳,你怎么到這兒來了?是不是未卜先知,曉得我們今天歸來,特意趕來迎接的?”

方芳一見躲不開了,裝作驚訝的樣子:“金經(jīng)理,你回來了,我是準(zhǔn)備回Y市一趟,看看家里人?!?/p>

金貴“哦”了一聲,接著又向她介紹身邊的老人:“這是家父。他在Y市親戚家呆了大半年,這次我特意將他老人家接回來。”

方芳頷首微笑,甜甜稱呼了一聲:“金伯父!“

老人一直睜大著那雙老花眼,死死地盯著方芳。直到方芳呼喚了幾聲,他才恍如夢中驚醒,連連“嗯”了兩聲,突然一把抓住方芳的雙手,顫抖著問道:“孩子,我知道你這張臉是今年春上在這輪渡上被大火燒傷的,是么?”

方芳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似乎也回憶起什么來了,頓時感到局促不安起來,不知該怎么回答對方才好。

老人猛地又扭頭轉(zhuǎn)向金貴:“孩子,她的名字就叫方芳吧?”

兒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激動地大聲回應(yīng):“爹,不錯,她就叫方芳?!?/p>

“??!”老人輕輕驚呼一聲:“謝天謝地,總算找到了!”話聲未畢,雙膝一軟,竟跪倒在方芳的腳下,老淚奪眶而出,哽咽著對兒子道:“孩子,她便是爹要尋找的救命恩人啊!”

這猝然的變故,驚得方芳手足無措。周圍的旅客見狀,也“呼”地一下圍攏過來。方芳急忙一把攙扶起老人,連聲否認(rèn):“大伯,你看錯了人,莫鬧笑話!”

“沒錯!沒錯!”老人一把抓住她的雙手不放,生怕她跑脫似的。

金貴也湊上前來解釋:“方芳,家父遇難,多虧你才能化險為夷。他老人家為了尋找你這位救命恩人,在Y市的親戚家呆了大半年,幾乎訪遍了全市每一條街道。想不到你卻在我家里呆了一個余月,我真是怠慢了恩人,還望多多諒解!”說罷,又扭頭轉(zhuǎn)向父親,慨嘆萬分:“爹,有心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總算蒼天有眼,讓我們到底找到了這位恩人?!碑?dāng)下,也不管方芳怎么解釋和苦苦哀求,金貴父子倆硬是推推搡搡地將方芳拉上了一輛出租車,朝金家駛?cè)ァ?/p>

丈夫遠(yuǎn)道歸來,圓圓當(dāng)然滿心歡喜。然而,使她感到怏怏不樂甚至膽戰(zhàn)心驚的是,丑女方芳竟然又返回家來了!而且還是金貴父親的救命恩人,其地位今非昔比,成了金家的座上賓!這一突然的變化,怎能不出乎圓圓和丑鬼金仁的意料之外哩!這簡直不啻晴空一聲霹靂,驚得這對狗男女手足無措。他們一反常態(tài),對這位丑女異乎尋常地親熱起來。尤其是丑鬼金仁在方芳面前更是奴才相十足,點(diǎn)頭哈腰,卑躬屈膝,仿佛方芳一下子成了他的主人!

原來,今年春上,金父在Y市訪親歸來的途中,正好與方芳搭乘同一艘客輪。突遇火災(zāi)時,金父年邁體弱,行動緩慢。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方芳冒險將他推出了火海,而自己卻被烈火毀了容。待到金父上醫(yī)院尋找這位救命恩人時,人家未等傷愈便提前出了院。老人家在醫(yī)院里打聽到她的名字,從醫(yī)生處得知根據(jù)她的口音推測她是Y市人。于是報恩心切的老人便又?jǐn)y帶巨款趕回Y市,在親戚家中呆了半年,尋訪恩人,豈料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今天卻無意中在此邂逅,金父怎能不驚喜若狂呢!回家后,金父說什么也要收方芳做干女兒。然而,金家父子愈是這般客禮相待,方芳愈是感到不自在,甚至惶恐不安起來。尤其是當(dāng)她一想起圓圓剛剛新婚不久,便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與他人鬼混時,方芳的心更加感到沉甸甸的。而那丑鬼金仁不時也在耳邊悄悄地敲起了邊鼓:“方芳啊,如今你的身份、地位在金家雖然不同了,但圓圓畢竟是女主人,凡事要三思而行?。 ?/p>

方芳當(dāng)然能領(lǐng)悟丑鬼這番話的含義。她沒有作答,只是苦苦一笑。她一個黃花閨女,犯不著,也不好意思去提及這男女之間的私情之事。不過,每當(dāng)她一想起善良、仁慈的金貴對妻子的不光彩行徑一無所知時,她唯有替這憨厚人感到悲哀和難過!

盡管方芳抱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tài)度,但做賊心虛的圓圓依然對她防范有加。因?yàn)樗仓?,紙里包不住火,呆久了,這號丑事遲早要暴露。尤其是方芳在身邊,不亞于埋下了一枚定時炸彈!更讓圓圓惱火的是,金家父子還向外面大肆宣傳了方芳舍己救人的事跡,很快登了報,上了廣播。頓時,方芳的名字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H市的千家萬戶,贊揚(yáng)她心靈美的信件則像雪片般地飛進(jìn)了金家,送到了方芳手上??伤辉竾W眾取寵,一直閉門謝客,并寫信給報社和電臺,懇求不要過分宣傳她。

這么一來,無疑又給了圓圓巨大的刺激。因?yàn)榉椒嫉纳韮r倍增,則意味著對自己的貶低。何況,自己還有把柄落在丑女手里,一旦公之于眾,豈不身敗名裂?她又急又恨,又氣又惱,決心先下手為強(qiáng),再次攆走方芳。便與丑鬼金仁絞盡腦汁,總算想出了一個歪點(diǎn)子。

其實(shí),不用這對狗男女挖空心思地?fù)v鬼,方芳也已下了決心要離開金家,她早已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小家庭的存在對圓圓確實(shí)不便,至少會使雙方感到尷尬。她試著找了許多借口,無奈金家父子執(zhí)意不許,一直難以脫身。

這天,方芳無意中收到外面寄來的一封匿名信,看罷以后,雙頰逐漸浮上了兩片紅云,喃喃自語道:“是啊,現(xiàn)在正是我脫身的時候!”

她將這封信交給了金貴,懇求道:“大哥,我在你家呆了不少日子了,再長久地呆下去,恐怕你們一片好心倒成了惡意,希望你們從愛護(hù)我出發(fā),成全我吧!”

金貴看罷這封匿名信,不禁氣得臉色鐵青。原來,信中以極其惡毒、辛辣的語言指責(zé)方芳是因?yàn)榭粗辛私鸺业娜f貫家財,才冒險從烈火中救出了金父,卻不料毀了自己的容貌。于是,便以此為要挾,賴進(jìn)金家,企圖讓金家供養(yǎng)一輩子。本身就不是英雄的行為,更不值得人們?nèi)W(xué)習(xí)和效仿。最后還警告方芳,應(yīng)當(dāng)迷途知返,及早離開金家,自謀職業(yè),以免寄人籬下之嫌!

“放屁!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金貴氣得將信一摔,轉(zhuǎn)而安慰方芳道:“好妹妹,這是挑撥離間的讒言,趕明兒我直接上報社去,發(fā)一個聲明——方芳已是我們一家人。這樣,任何人都找不到攻擊你的借口了!”

方芳淡然一笑:“我過不慣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我不缺手,不缺腳,憑啥不能去自謀職業(yè)呢?”

金貴沉思稍頃,點(diǎn)點(diǎn)頭:“好妹妹,你要嫌這樣過日子悶得慌,就在我公司內(nèi)隨便挑份你喜歡的工作?!?/p>

方芳依然搖頭:“不,我為什么要依靠別人呢?!應(yīng)當(dāng)走自己的路!”

金貴生氣了,將臉一板:“不行,就算我答應(yīng)了你,我爸爸也不會應(yīng)允的!”

然而,方芳決心已定,她才不管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最后,她到底選了個機(jī)會,悄悄地離開了金家。

第七章 小清河舍己救人

火葬場起死回生

方芳是吃過晚飯后出走的,誰也沒注意。翌日清早,才在她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

金父讀罷此信,氣得雙眼發(fā)黑,大罵兒子金貴一定對方芳有啥招待不周之處,故而使得自己的恩人負(fù)氣出走,不辭而別。

金貴對父親極為孝順,且性格又憨厚老實(shí),面對老人盛怒的面孔,只有唯唯諾諾,并不申辯,待到父親息卻雷霆之怒,他才保證一定要尋回恩人。

果然,這位說一不二的憨厚人,除了在廣播和報紙上發(fā)出“尋人啟事”外,還專門組織、聘請專人四處尋訪。

然而,兩個余月過去了,發(fā)出的“尋人啟事” 像一拳打在棉絮上——毫無半點(diǎn)反響,尋訪的各路人馬也紛紛回報,方芳杳無音訊。

金父聞訊,更加顯得心情煩躁不安,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恩人,脾氣也越來越壞了。這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歷盡滄桑的老人,深知世間人情冷暖。他現(xiàn)在為方芳擔(dān)憂的是:毀了容,難以找到合適的對象,搞不好就業(yè)都困難。正是出于這層層擔(dān)憂,善良忠厚的金父非要重新尋回方芳不可。當(dāng)兒子盡到自己的最大努力,還是讓金父感到大失所望時,老人家便決定要親自出馬了!

金貴當(dāng)然不會讓年邁的老父四處奔波,更何況眼下已進(jìn)入滴水成冰的嚴(yán)冬季節(jié)。老人家萬一在外有個不測,自己豈不要落個不孝之子的罪名!

所以,金貴跪在父親的面前,苦苦哀求,不讓老人家外出奔波,并再三保證:“尋不回恩人決不回來?!?/p>

就這樣,金貴踏上了尋訪方芳的路途,足跡踏遍了附近各地的重要集鎮(zhèn)。他根據(jù)方芳曾經(jīng)有想削發(fā)為尼的念頭,特意走訪了各處的尼姑庵堂和一些偏僻村莊。他自信,方芳既然產(chǎn)生了脫離塵緣之心,必然會混跡于這些冷清、偏僻、荒涼的地方,以免世人干擾。這樣,一路上,崎嶇山道甚多,也就只能以步當(dāng)車。其間的辛苦、疲勞自然不言自明。然而,名剎庵堂走訪了不少,偏僻村落也已涉足,滿腔虔誠,換來的卻是失望和惆悵而已。

此刻,金貴冒著風(fēng)雪,又剛從附近一座山上的庵堂下來。

一陣兒童的嬉戲聲打斷了金貴的沉思,抬頭望去,只見前面不遠(yuǎn)處,幾個小孩正在剛結(jié)過冰的河面上做游戲,打打鬧鬧,興趣盎然。

“救命??!”驀地,嬉笑聲化作了一陣呼救聲。金貴循聲一瞧,只見那幾個小孩站著的地方突然沉塌了一大塊冰,似乎有人掉下去了,正在舞著胳膊拼命掙扎……

“不好!”金貴脫口驚呼,急忙飛奔上前,一邊跑,一邊脫去身上的風(fēng)衣,奔到裂口處,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便“撲通”一聲跳進(jìn)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搶先抓住一個落水兒童的頭發(fā),將他托上了岸。

“叔叔,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沉下去了!”岸上那群小孩嚇得臉色蒼白,看見金貴救上了一個同伴,又異口同聲地央求他繼續(xù)打撈另一個。

金貴來不及思索,一個猛子又扎進(jìn)了深水中。在湍急的水流中,他憋著氣往下游潛行了好一段距離,總算摸著了那個已經(jīng)昏過去了的溺水小孩,使勁拖著,往河岸邊沿推了上去。而這時,他自己早已筋疲力盡,身子凍得瑟瑟發(fā)抖,剛鉆出水面,咬緊牙關(guān),試著往岸上爬了幾步,但很快又滑回水中,再也爬不動了,湍急的河水又將他卷入河中心,往下游沖去……

黃昏時分,小清河下游的老表們在一個淺灘處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已經(jīng)凍成了個冰人。

因?yàn)槭w來歷不明,死者身份不清,所以老表們不敢草率掩埋。有人提議,附近有家火葬場,不如擱到那里去,讓那些吃“衙門飯”的人去處理方為妥當(dāng)。大伙都認(rèn)為說得有理,于是一起行動,七手八腳將這尸體抬進(jìn)了火葬場。

火葬場的工人這兩天正好放假,都回家去了,場內(nèi)冷冷清清,顯得恐怖駭人。老表們將尸體往停尸間一擱,扔下了一句話:“這是我們在河邊發(fā)現(xiàn)的尸體!”便揚(yáng)長而去。急得那看門人攆在后面,氣呼呼地吼叫著:“你們也得留個地址,辦個手續(xù)??!”

笑話,素不相識,誰來領(lǐng)這份閑事?看門人醒悟過來之后,一個勁地跺腳罵娘,急忙從另一房間喚出了一位女職工,向她訴說了這具無名尸體的來歷。

女職工聽罷,皺了皺眉頭,急忙來到停尸間,往這尸體前一站,不由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哎呀!”

看門人嚇了一大跳,慌忙大喝道:“怎么啦?”

女職工趕緊鎮(zhèn)定下來:“這人好像有點(diǎn)面熟!”

看門人狐疑地:“你認(rèn)識他?”

女職工不再吭聲了,目光直定定地注視著死者。

“那就趕快通知他的家屬呀!”看門人又急忙催促道。

“別、別忙……”女職工似有難言之隱。

看門人瞧她的神情,又好氣,又好笑。這死者盡管身體已經(jīng)僵硬了,但那俊俏的臉膛依然栩栩如生。難道是他撥動了這女職工的情弦,使她產(chǎn)生了非分之想?于是,便揶揄道:“瞧你這神氣,莫不是能使他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女職工雙眸一亮,猛地一把抓住看門人的雙手,激動異常地說:“大叔,如果他僅僅是凍死的話,也許還真能起死回生哩!”

看門人哈哈大笑:“你呀,真是個憨厚女娃!人都斷氣了,還能活轉(zhuǎn)過來?除非你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

“我自有辦法!”女職工倔強(qiáng)地回答。

“有什么辦法?”看門人打破砂鍋問到底。

“……”女職工欲言又止,雙頰浮上了兩朵紅云,但隨即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吩咐看門人:“大叔,你趕快在這屋里燒上兩堆大火,再扛來兩床厚被子,讓我作個試驗(yàn),看看能不能碰個運(yùn)氣?!?/p>

看門人瞧見女職工的口氣這么堅(jiān)定,便只好半信半疑地一一照辦了。

待這一切準(zhǔn)備就緒以后,女職工又支開了看門人,關(guān)上了停尸間的兩扇門,然后,將這尸體挪近火堆旁,溶化了冰塊,再脫去了他所有的衣服,接著,便抱進(jìn)了早已鋪開的被窩里。

三堆熊熊大火,很快使這停尸間里暖和起來。這位女職工又分別往火堆中添了兩根劈柴,緊接著很快脫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絲不掛地鉆入被窩里,張開雙臂將那具僵硬了的尸體緊緊地?fù)г谧约旱膽牙铩?/p>

“??!”門外發(fā)出了輕微的驚嘆聲。當(dāng)看門人在門縫里偷看到這一幕以后,不由得驚慌地跌坐在門檻上,內(nèi)心發(fā)出一陣戰(zhàn)栗:“作孽啊,作孽啊!我老頭子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可從來沒撞上這號丟人現(xiàn)眼的丑事啊!”

他怒火燒胸,幾次想破門而入,譴責(zé)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然而,每次他舉起拳頭總是又不由自主地落下來。這可是位心地善良、無家可歸的姑娘啊,火葬場的職工,就連死者的家屬,誰不夸贊她是位心靈純潔的姑娘!怎么會讓人相信呢?這位平日作風(fēng)正派的姑娘,今晚竟有如此“越軌”之舉!

看門人斟酌再三,終于悄悄地離開了停尸間的門口,拖著灌滿了鉛似的雙腿,痛苦萬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一頭栽倒在床上,發(fā)出了陣陣的嘆息聲。他感到惶恐,自己若是魯莽地去撞破了這樁事,人家黃花閨女一定受不了,鬧不好還會出人命。他唯有選擇這條路子,眼不見為凈。

看門人也不知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挨到半夜間,他在睡夢中聽到有人敲門:“大叔,大叔,快起來!”

“誰?”老人警覺地坐起了身子。今晚整個火葬場就剩下兩個人在值班,得提防著點(diǎn)兒。

“大叔,大叔,是我?!贝巴馐悄莻€女娃的聲音。

??!是她?老人的心中驀地升起了一把無名火,厲聲道:“半夜三更的,你找我這老頭子干啥?”

“大叔,停尸間的那個人讓我救活過來了!”窗外的她似乎并沒有聽出老人的話中有話,依然興奮地說。

“??!”看門人又吃一驚,真是活見鬼!難道……他來不及思索,急忙推開身上的被子,呼啦啦地下了床,擰亮手電筒,一腳高、一腳低地朝停尸間奔去。

他踉踉蹌蹌地奔到那具尸體前,伸手往被窩里一探,明顯覺察到這具尸體果然恢復(fù)了體溫,鼻孔里開始有輕微的呼吸……

啊,真?zhèn)€起死回生了!奇跡,奇跡!

看門人激動萬分,嘴里連連嚷著:“哎呀呀,真想不到進(jìn)了鬼門關(guān)的人還能打轉(zhuǎn)身!我們火葬場可出了樁大新聞??!”

女職工自然更加喜盈盈,連聲催促:“大叔,人家活轉(zhuǎn)過來了,擱在這里總不是辦法,得打電話叫來救護(hù)車,送醫(yī)院繼續(xù)治療。他給凍壞了,還需要繼續(xù)治療哩!”

看門人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又記起了什么:“閨女,告訴大叔,你是怎樣讓他起死回生的?”

女職工雙頰又是一紅,低下頭來,不吭聲了。

看門人倏地醒悟過來,禁不住老淚奪眶而出,顫聲道:“閨女,大叔錯怪你了!”

第八章 上大當(dāng)“華夏”倒閉

顯原形分道揚(yáng)鑣

金貴完全恢復(fù)知覺,已是翌日晚上。

望著四周雪白的墻壁,他覺得很奇怪。自己置身什么地方呢?仔細(xì)觀察了一番,才曉得這是間病房。冥思苦想了一陣,終于記起自己是為搶救溺水小孩被激流沖到下游的河灘上,很快失去了知覺。以后,大概是被人救起送到這醫(yī)院來的吧!

這時,一位年輕的護(hù)士送藥來了。金貴用發(fā)抖的手接過藥片,囁嚅道:“我身邊……沒錢了……過兩天再補(bǔ)行嗎?

“不用你操心,有人替你墊付了!”護(hù)士說完,頭一擺,離開了病房。

金貴思忖著,為自己住院墊錢的人一定是那兩個遇救小孩的家長。其實(shí),此刻小清河的群眾為了尋覓這位舍己救人的無名英雄,正沿著河畔在冰天雪地里苦苦搜索著哩!

這天晚上,金貴自然又失眠了。一會兒想起人沒尋著,回家羞見老父面,一會兒又惦記家中的親人——年邁的父親、新婚的妻子,當(dāng)然,還有公司的業(yè)務(wù)。盡管動身前他都作了妥善安排,可如今兩個多月時間了,總得要親自過問一下。

直至天快亮?xí)r,他才昏昏沉沉地進(jìn)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tài)。

蒙眬中,院里兩聲小車的喇叭聲驚醒了他。隨之,耳畔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個人闖到了他的床前。

“金貴!金貴!”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刺痛著他的耳鼓。他睜開了雙眼:“圓圓?你……怎么……趕來的?”

穿著雍容華貴的圓圓猛地?fù)渖锨皝恚乖谡煞虻膽牙?,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撲簌、撲簌地直往下落:“親人,我的親人!我的寶貝、心肝,你沒事吧?”

金貴不禁感到十分納悶:“誰告訴你們尋到這里來的?”

“嘻,大哥,昨天上午一接到你托人發(fā)來的電報,嫂子急得幾乎發(fā)瘋,我們便連夜趕到這里來了?!背蠊斫鹑授s緊也擠了上來。

“電報?可我沒托人發(fā)什么電報啊!”金貴感到愕然。自己隨身帶著的身份證前幾天給弄丟了,在這陌生之地,又有誰知道自己的姓名、地址呢?他急忙要過電報一瞧,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H市華夏時裝公司經(jīng)理遇難住院,速來人。P市醫(yī)院。”

奇怪,拍電報人沒留下自己的姓名。又是一位無名英雄!

金貴嘴里還在喃喃念叨道:“奇怪的電報,究竟是誰發(fā)出去的呢?”圓圓生氣地嘟起了嘴巴:“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這電報管他是誰發(fā)的,干嗎要問個水落石出?”

丑鬼金仁眉頭一皺,接著長嘆一聲:“大哥,你可知道,叔父自你外出以后,日夜思念你,身子日漸衰弱,近來又臥病在床了!”

“?。 苯鹳F大吃一驚,猛地抓住堂弟的雙手,急促地問道:“他……老人家……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金仁顯得神情沮喪起來:“古話說,老人好比無根草,時好時壞。說不準(zhǔn)一口氣接不上,也會翹辮子的!”

聽堂弟這么一說,金貴如何不著急,慌忙從床上一躍而起:“我們這就回家去!”

回家一看,父親并未臥病在床,金貴的心才一塊石頭落了地,急忙上前問候請安。

金父聽兒子在外面尋訪了兩個余月,并未打聽到方芳的任何消息,頓時面露慍色,悻悻道:“看來這事還得要老朽親自出馬,方為妥當(dāng)?!?/p>

金貴聞言,又驚又恐,又羞又愧,解釋道:“爹,兒子聽說您老人家身體有恙,才特意趕回來看望的!趕明兒我再動身去尋訪。”

金父掃了一眼旁邊冷若冰霜的俏媳婦,心里頭又來了氣,譏諷道:“老朽托蒼天保佑,無病無災(zāi),誰也咒不死我!恐怕你惦記的是別人吧!”

圓圓早就對公爹心懷不滿,尤其是對他要挾兒子尋覓方芳一事更是記恨在心。這會兒找到了發(fā)火的由頭,自然再也忍不住了!便“呼”地一下蹦了起來,冷笑著接上了話茬:“爹,實(shí)話說吧,您兒子掛懷的自然是自家媳婦,您想將他往死里逼?犯得著為去尋一個丑八怪賣命嗎?您老人家想做絕戶頭,我圓圓可不愿當(dāng)寡婦哩!”

“放肆!”金貴見妻子竟如此頂撞自己的父親,不由怒火中燒,“啪”地給了圓圓一個耳光。

“好哇,我索性讓你們父子倆打死算了!”圓圓趁機(jī)借題發(fā)揮,躺在地上打起滾來。

金父氣得渾身哆嗦,差點(diǎn)背過氣去。金貴急忙扶住他,輕輕地捶打著后背。

丑鬼金仁趁機(jī)拖走了在地上耍潑的圓圓。

金父本來好端端的身子,給媳婦這么一氣,當(dāng)真臥病在床了。

古話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半年前,金貴在香港與外商簽訂的一項(xiàng)訂購原料和設(shè)備的合同被騙去上千萬的貨款。原來,這外商是個買空賣空的皮包公司的國際大騙子,專門采用假合同書、假招牌等卑鄙手段在國際上行騙,使得不少外國商人相繼上當(dāng)。金貴無意中竟也中了這國際騙子的圈套。

消息傳來,宛如晴天霹靂,將金貴震得目瞪口呆,差點(diǎn)昏厥過去……

如果在國內(nèi),這場官司還好打,可現(xiàn)在是國際官司,牽涉到兩個國家,需要通過外交途徑,看來是夠棘手的了。弄不好,時間一長,便成了一樁無頭官司,永遠(yuǎn)石沉大海了!

金貴自然曉得這層利害關(guān)系,好不心急火燎,到處找律師,上法院,求爺爺,告奶奶,可人家的答復(fù)只是一句話:“要通過外交途徑,即使能打贏這場官司,看樣子也得要幾年!”

“要幾年?!”金貴又給驚得瞠目結(jié)舌,不要說幾年,就是幾個月都等不得了,公司里上百人的工資到哪兒去領(lǐng)?國內(nèi)各地原先按合同匯來的貨款怎樣償還?如果無貨發(fā)出,人家按單方不執(zhí)行合同來處理,光付利息就不得了!還有其他一系列問題,勢必會引起連鎖反應(yīng)!

一夜之間,這位昨日的富翁可能要變成窮漢了!

幾天工夫,金貴變得形銷骨立,癡若木偶,早已失去了美男子的風(fēng)度。

金父在病榻上聞得家中遭此大變,病上添病,終日里老淚縱橫,長吁短嘆。

到了這個地步,金貴自然回天無力了。他只好辭退了所有的職工,典出了廠房車間,華夏時裝公司就此宣告破產(chǎn)倒閉!

當(dāng)天的《H市晚報》以頭版頭條的顯目位置,刊登了這條消息。

禍起蕭墻,金家無端遭此災(zāi)難,對于圓圓來說,開始不免也大為震驚,繼而產(chǎn)生了惶恐。她自知,丈夫和自己現(xiàn)在好比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蹦不掉,自己也跑不了!也就是說,應(yīng)了那句老古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怎能不為自己的前途和命運(yùn)擔(dān)憂呢?

時窮節(jié)乃現(xiàn)。丑鬼金仁眼見得這棵大樹倒了,不僅想自己另尋出路,而且還挑撥圓圓棄舊圖新:“俗話說,夫妻好比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眼下金家破落到這個程度,你難道還有什么留戀的嗎?”

這席話語果然觸動了圓圓的心思,她禁不住淚珠滾滾道:“我一個女人家,又有什么法子呢?”

丑鬼冷冷一笑:“腿長在你的身上,說走不就可以馬上走!憑你這么一副漂亮的臉蛋兒,我保準(zhǔn)替你重新介紹一位有錢有勢的丈夫,照樣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圓圓沉思稍頃,長嘆一聲,搖搖頭:“不管怎么樣,我們總算夫妻一場,在這種時候離開他,我總覺得良心上說不過去!”

“良心?哈,良心值幾個錢?爹親、娘親,不如錢親!你不愿走,吃后悔藥可就遲了!”當(dāng)天下午,這丑鬼果然以“外出訪友”為由,與金貴打了聲招呼,從此便銷聲匿跡了。

由于公司的職工已全部辭退,現(xiàn)在就剩下金家父子和圓圓了。這樣一來,煮飯燒菜的活兒理所當(dāng)然地落到了做媳婦的頭上??蓤A圓從小嬌生慣養(yǎng),進(jìn)了金家后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過慣了人家伺候她的日子,如今反要她伺候他人,如何肯干?但在這種處境下又無法推脫。她只在廚房里做了一餐飯,便累得腰酸腿疼,飯也燒糊了,菜也炒焦了,氣得摔盆砸碗,口出怨言,一腔怒氣直朝丈夫發(fā)泄:“老娘可不是伺弄人的貨色,有本事雇老媽子去,要不,把你那位好妹妹請回來,她會一心一意侍奉你們爺兒倆!”

金貴給妻子刺得無名火起,有心要發(fā)作,又恐兩口子吵架的聲音傳進(jìn)父親的耳朵里,讓老人家增添煩惱。于是,只好忍氣吞聲,耐心開導(dǎo)道:“圓圓啊,俗話說,患難夫妻,尋錢伙計(jì),不能度患難,又怎能共度安樂?何況,猛虎不在當(dāng)?shù)琅P,困龍也有上天時。難道我金貴就永無出頭之日嗎?”

圓圓反唇相譏:“說大話,使小錢,反正吹牛不上稅。你還想什么困龍上天,等下輩子吧!”

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一聲六月寒。金貴聽罷氣得雙眼發(fā)白,嘴唇哆嗦,話語也變得尖刻了:“怪不得老話說,命強(qiáng)人欺鬼,時衰鬼弄人。我金某今日落得如此下場,真?zhèn)€是獅子脫毛惹猴笑,猛虎下山被犬欺。罷罷罷,反正當(dāng)初也是你賴進(jìn)金家來的,現(xiàn)在何去何從,悉聽尊便!”

打人怕打臉,揭人怕揭短。圓圓一聽到這個“賴”字,頓時愈加肝火上升,大肆發(fā)作起來:“好一個金貴,你是虎死一七不倒威,蛇死三天尾還動。有本事與那洋人打官司去,朝老娘神氣什么!既然你說我是賴進(jìn)金家的,我這就滾出金家去。從此,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dú)木橋!”

金貴忍無可忍,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我成全你了,現(xiàn)在就可請便!”

圓圓驀地立起身子,朝著丈夫哂笑:“你真以為我離了你就無法生活?笑話——拜拜!”說罷,果真鉆進(jìn)房內(nèi),挑了幾樣值錢的東西,塞進(jìn)手提箱內(nèi),氣鼓鼓地走了。

金貴值此危難之際,竟連自己的妻子都要分道揚(yáng)鑣,心中如何不氣憤填膺、心酸難過呢?真?zhèn)€是掬盡三江水,難洗今朝羞??!難道自己真的窮途末路,生活就此結(jié)束了嗎?

第九章 再施恩患難知己

贏官司東山再起

方芳讀罷《H市晚報》刊登的關(guān)于華夏時裝公司倒閉的消息報道后,十分震驚。她在金家呆了數(shù)月,摸透了金貴的性格,生恐他精神脆弱,挺不住這沉重打擊而走上輕生的道路,于是連夜趕到了H市。

一進(jìn)金家的大門,果然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已經(jīng)后半夜了,卻只見兩扇大門洞開,里面寂無人聲。她不由打了個寒噤,連呼幾聲“阮姐”,不見回應(yīng)。于是,急忙沖進(jìn)房間,拉亮電燈,只見金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似乎睡熟了。她又連著呼喚數(shù)聲,不見動靜。猛然一眼瞧見桌上那只裝安眠藥的空瓶子,不由驚呼起來:“不得了!快來人啦!快來人啦!”

金父在另一間屋里,聞聲從病榻上摸下來,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來,與方芳撞了個滿懷。“大伯,不好了,大哥吞服了安眠藥!”方芳驚恐地呼叫著。

“啊!”老人聞聲,驚呼一聲,軟癱在地,昏厥過去。

方芳見狀,愈加手忙腳亂,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偶遍g,瞥了一眼臺上的電話機(jī),三腳兩步奔上前去,撥通了“120”。

翌日凌晨,金貴總算從死神手里掙脫出來,順利脫險了。參加搶救的醫(yī)生抹了抹額頭上的涔涔汗珠,無不搖頭咋舌:“還算他幸運(yùn),晚半小時恐怕就沒救了!”

金父和方芳一直守在病床前,待金貴睜開雙眼,恢復(fù)神志以后,金父才老淚縱橫地啜泣著告訴兒子:“孩子,要不是方芳及時趕來相救,我們父子這會兒恐怕要在陰曹地府團(tuán)聚了!”

金貴緊緊執(zhí)著方芳的手,垂淚道:“好妹妹,你是怎么趕回來的?

方芳低著頭,不好意思地直言相告:“大哥,我是在報紙上看到消息后,怕你一時想不開,才特意趕來看望你們。不想一進(jìn)門當(dāng)真碰上了這號倒霉事……你呀,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金貴聽罷,更加感動不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

兒子這么一哭,自然更加感染了父親,于是父子倆抱頭哭成了一團(tuán)。

方芳本是一位心慈性善的姑娘,如今眼見得金家父子淚流滿面地哭得這般傷心,一陣酸楚突然涌上心頭,不由得隨著無聲啜泣起來……

由于方芳的到來,不僅使金貴在精神上得到了慰藉,使他從悲觀失望中重新振作起來,而且金父的病體也康復(fù)得很快。

對于干姐圓圓在金家危難之際棄夫出走一事,方芳自然也為之感到氣憤和難過。她斟酌再三,最后還是接受了金家父子苦苦挽留,義無反顧地為這對落難人排憂解難。

從此,她除了燒茶煮飯、料理金家的閑雜事以外,有時,還捧來一大摞法律方面的書籍和有關(guān)資料,進(jìn)行鉆研,為金貴上訴提供有力證據(jù)。

金貴也全力以赴,向法院催著上訴,并聘請了兩位有名的律師。

光陰荏苒,歲月易逝。彈指間,新春已過,天氣依然嚴(yán)寒。

這晚,方芳和金家父子圍爐閑坐聊天,金貴突然記起了什么似的:“好妹妹,我倒忘記問你,自你離家出走以后,一直在何處落腳,為何杳無音訊?”

方芳淡淡一笑:“我不缺手,不缺腳,天涯處處可安身!等你們打贏這場官司以后,我照樣又要離開你們,去自食其力!”

金父勃然變色道:“姑娘的品質(zhì)令人可欽可敬,當(dāng)屬一代楷模!然而,你可曾想過,危難之際,你拔刀相助;安樂之時,卻又悄然隱去。這種做法雖然成全了姑娘的美名,但豈不坑了我們金家父子?誰都會譴責(zé)我們忘恩負(fù)義,相形之下,我們父子倆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金父這一“將軍”,真把方芳堵了個啞口無言。沉思稍頃,她只好別開話頭:“這是以后的事了,我們還是先顧眼前吧!”

“世上總是好人多??!”金父突然又記起了金貴在小清河救人落水、又被他人救起的那樁事。舊話重提,更加感慨萬端。父子倆互相提醒,等這場官司了結(jié)后,一定要重返小清河,尋訪那位救命恩人。

金家父子當(dāng)真做夢也不曾想到,他們要尋訪的“無名英雄”,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原來,去年秋天,方芳離家以后,并沒有回到Y(jié)市,因?yàn)樗烙?jì)金家父子會追蹤尋訪她,所以悄悄地潛入P市,在一家火葬場當(dāng)了名合同工,專門為死者服務(wù)。

在火葬場,她同樣從報上看到了金家父子刊登的“尋人啟事”。她從內(nèi)心感激他們,但毫不動搖自己準(zhǔn)備“與世隔絕”的決心。她自信,自己成天呆在停尸間為死者化妝,金家父子縱有千里眼、順風(fēng)耳,也難以發(fā)現(xiàn)她會在此間藏身啊!

然而,大千世界,偏偏無奇不有。方芳越是這般自信,現(xiàn)實(shí)卻越和她開起玩笑。去冬的那個風(fēng)雪之夜,當(dāng)她在火葬場發(fā)現(xiàn)金貴這張熟悉的面孔時,簡直給驚呆了。也就在這悲痛萬分之際,一個念頭冒出了腦際。

她記得,在一本什么雜志上讀到這么一則奇聞軼事: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某國十名士兵在雪地里凍僵了,成了一具具冰尸。有位科學(xué)家別出心裁地作了這么一項(xiàng)試驗(yàn),讓十名身強(qiáng)力壯的年輕姑娘赤身裸體地鉆進(jìn)被窩中,各自摟著一具裸尸,胸口貼著胸口,用青春的異性體溫去暖和那十顆僵了的心。數(shù)小時以后,那十顆停止了跳動的心臟果然又怦然跳動起來……

病急亂投醫(yī),逢廟便燒香,慌急間,方芳為這則軼聞所啟發(fā),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來不及思索,更來不及解釋(也羞于出口),所以匆匆支走了看門人,如法炮制。也許金貴命不該絕,凍僵了的他果真讓這善良的姑娘救活了。然后,她又將他送進(jìn)了醫(yī)院,代拍了電報,便又銷聲匿跡了。

且說金貴的這場國際官司打了半年之久,法院通過外交途徑,總算立案審理。殊料,這洋人騙子狡詐異常行蹤飄忽不定,故而一直難以傳訊。后來,金貴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偹闩隽藗€機(jī)會,在上??巯铝诉@洋人騙子的一艘海輪貨物,這下騙子只好出場了。在正義的審判庭上,被迫退還了詐騙華夏時裝公司的上千萬元巨款,交納了罰金,然后才灰溜溜地滾蛋了。

官司打贏了,千萬元巨款追回來了,華夏公司重新開業(yè)了!

“噼噼啪啪”的爆竹聲在公司門前響徹云霄。

金家父子為提防方芳大功告成又悄悄隱退,于是暗暗商議一番,特意央求方芳在公司內(nèi)擔(dān)任了一項(xiàng)較為重要的工作。這樣無形中給她拴上了一根繩索,使她難以脫身了。

方芳自然懂得金家父子的良苦用心。她考慮到華夏公司剛剛東山再起,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一些重要環(huán)節(jié)還需疏通。自己能夠助一臂之力,何樂而不為呢?再說,自己在這關(guān)鍵時刻抽身出走,要是傷了金家父子的心,分散了精力,無異于起了塌臺作用。所以,斟酌再三,暫時打消了離開金家的念頭,待到華夏時裝公司重新振興以后,再考慮這個問題。

第十章 悔過失羞愧流淚

查舊案無顏墜樓

就在“華夏“公司紅紅火火東山再起,金家父子笑逐顏開之際,阮圓圓卻又意外地卷土重來了。

半年前,這個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的女人眼見得丈夫破產(chǎn),情況不妙,便借題發(fā)揮出走了。在外面又被丑鬼金仁攏住了身子,鬼混一團(tuán)。

金仁是無賴流氓,其看家本領(lǐng)不外乎摸、扒、拐、騙。有了幾文不義之財,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饑一頓,飽一餐,而且又無固定住宿場所,東躲西藏。這樣的流浪生活,圓圓如何受得了?于是,又起了重返金家的念頭。金仁如何肯舍得這塊到手的“肥肉”,反正自己也已玩弄夠了,便想了一個鬼點(diǎn)子。將圓圓誆進(jìn)深山老林,賣給了一個人販子團(tuán)伙。這個團(tuán)伙專門在內(nèi)地物色頗有姿色的妙齡女郎,偷運(yùn)出境,送到國外去當(dāng)妓女。因見圓圓美貌非凡,于是便給了金仁一大筆錢促成了這筆交易。等到圓圓發(fā)現(xiàn)這場騙局后,已經(jīng)遲了,手腳都讓人家綁得鐵緊,給裝在麻布袋里,扔在偷渡的小船上。這會兒她可真是呼天天不應(yīng),喊地地不靈了,只有跺著腳咒罵那無情無義的丑鬼金仁。

也算圓圓運(yùn)氣好,這個人販子團(tuán)伙在國境線上被我公安部門攔截了,所有的成員全部落網(wǎng)被送進(jìn)了監(jiān)獄。圓圓作為受害者,自然被有關(guān)部門安排送回到H市。

圓圓一進(jìn)H市,很快獲得華夏時裝公司東山再起的消息,禁不住心花怒放,暗自慶幸“禍兮福所依”,拔腳便朝金家奔去。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金貴父子的兩雙白眼和一串喝斥:“你是哪家的女人,竟敢穿堂入室地闖進(jìn)來?”

圓圓一愣,幸虧早作準(zhǔn)備,急忙厚著臉皮道:“爹,金貴,是我回來了!”

“你走錯門了,我家沒這號女人!”金貴氣鼓鼓地說。

“金貴,千錯萬錯是我錯,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你也該原諒我?。 眻A圓自知理虧,低聲下氣地說完這話語,便雙膝跪在丈夫面前,嗚嗚嗚地痛哭起來……

金貴生來一副菩薩心腸,最怕女人眼淚。圓圓這一招,真?zhèn)€把他軟化了,反倒有點(diǎn)手足無措起來。

金父是個聰明老人,曉得這事不便插手,鼻孔里“哼”了聲:“我是鯉魚吞了斷線鉤,不死千年卡在喉!”恨恨連聲地進(jìn)到里面去了。

金貴冷靜頭腦以后,決定對圓圓曉之以理:“俗話說,強(qiáng)迫不成買賣,綁捆不成夫妻。既然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夫妻的感情,何苦又要勉強(qiáng)湊合呢?強(qiáng)扭的瓜兒不甜!”

“我們又沒有打離婚證,法律還承認(rèn)我是你的妻子?!眻A圓拭了拭眼淚,理直氣壯地抬起頭來。

“我們還可以補(bǔ)辦手續(xù)!”金貴將臉扭向一旁。

“不,我發(fā)誓不離開你!要不,我就死在你的腳下!”圓圓緊緊抱住丈夫的雙腿號啕大哭起來?!叭罱?,你回來啦!”不知啥時,方芳出現(xiàn)在面前。一瞧這情景,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急忙瞪了金貴一眼:“大哥,你嫌棄嫂子啦?”

金貴凄然一笑:“我們夫妻的緣分就此了結(jié)算啦!”

“胡說!”方芳生氣極了,一把拖起圓圓,“阮姐,他要不認(rèn)你,咱們一塊兒離開金家!”

“不,不,不……”金貴果然慌了手腳,急忙攔住方芳。

“方芳,你真是有情有義的好妹妹啊!”圓圓天良發(fā)現(xiàn),猛地又抱住方芳,流下了羞愧的淚水。

“嗚嗚嗚……”突然,窗外傳來一輛警車的呼嘯聲,在金家門前停住。

阮圓圓條件反射般地打了個寒噤。金貴和方芳也不由好生奇怪。急忙一前一后地走出來看個究竟。

客廳里,進(jìn)來了三位警察。賓主落座以后那位刑偵科長開門見山地交代了來意:“金經(jīng)理,經(jīng)我們調(diào)查落實(shí),前年春上,從Y市駛往H市小客輪上的大火案,你妻子阮圓圓便是其中的肇事者之一,必須拘留受審?!?/p>

“???”金貴與方芳大吃一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刑偵科長用極其簡明的語言介紹了案情——

前年的春天,正值阮圓圓從深圳某大商場被解雇后回到Y(jié)市。因?yàn)槭チ斯ぷ鳎憷蒙?,出賣肉體。

這天黃昏,圓圓踏上了從Y市開往H市的一艘客輪,準(zhǔn)備又去做一筆“生意”。剛買好船票,冷不防有人在她肩上輕輕地拍了一掌:“乖乖,好久沒見面了?!?/p>

圓圓扭頭一瞧,是位長得挺帥的小伙子,只是覺得有點(diǎn)面生,于是遲疑道:“你……”

小伙子“嘿嘿”一聲冷笑,附在她的耳邊悄悄道:“小姐好忘性,兩個月前,在醉仙樓我們不就度過一個良宵嗎?”

像這樣的風(fēng)流韻事她干得太多了,確實(shí)記不周全。不過,她畢竟是風(fēng)流場中的人物?!皢?,是你呀,你叫——”圓圓故意打了個停頓。

“我叫小黃!”小伙子自報家門:“草頭黃,名叫小寶,綽號‘草上飛。”

“草上飛?”圓圓啞然失笑了,這是一個慣偷的綽號,想不到竟是這俏皮小伙子。為了辨別真假,圓圓想出了一個惡作劇,她指著不遠(yuǎn)處一位拎著一只十斤裝塑料壺的中年人,呶了呶嘴:“我倒要見識見識一下你的手藝,去,有本事將那壺給拿過來!”

“遵命!”“草上飛”二話沒說,打了個拱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不消半個時辰,“草上飛”果然將那壺給盜了過來,一把塞進(jìn)了圓圓的懷里。

“裝的什么?”

“香蕉水?!?/p>

“啊!”圓圓正要扔掉,“草上飛”猛地推了她一把:“快藏起來,人家正在找哩!”

圓圓扭頭一看,可不,那位中年人正在不遠(yuǎn)處四下張望著。

圓圓急忙將披在肩上的那件紅線衣扯下來,把那壺包了個嚴(yán)實(shí)。

“上船去吧!”“草上飛”打個響指,朝前開路。圓圓尾隨其后,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

入口處,驗(yàn)票員對旅客的行李盤查得很仔細(xì)。旁邊,矗立著一塊十分醒目的木牌,上書“嚴(yán)禁攜帶易燃、易爆物品上船!”

圓圓盯了一眼木牌上這幾個醒目的大字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大踏步走上前去。

“您好!”她朝那年輕的驗(yàn)票員甜甜一笑,亮出了船票,同時送去一個媚眼。

驗(yàn)票員似乎被注射了針興奮劑,有點(diǎn)魂不守舍,一直盯著美人的背影上船。

“嘻嘻,我的手段高明,你的技術(shù)也不賴啊!”“草上飛”不無得意地?fù)е鴪A圓的腰肢炫耀道。

“瞧你這德性,要這玩意兒干啥?”圓圓噘著小嘴,含嗔地瞪了對方一眼,就要將壺往水里扔。

“草上飛”急忙攔住道:“且慢,留著自有用場,H市一位朋友結(jié)婚要釉家具,我正好順手牽羊送給他,不又是一樁人情?”

夜幕已經(jīng)降臨,客輪開始啟航。“草上飛”攜著阮圓圓摸到一間堆雜物的小艙里。在黑暗的角落里,這對狗男女摟抱在一起……

“哎喲!不好了!”黑暗中,傳出了圓圓嬌咻咻的喘息聲。

“怎么啦?”“草上飛”頓覺驚訝。

“那壺破了,香蕉水全流出來啦!”

“別慌!”“草上飛”掏出打火機(jī)打著了火。

“小心,這是易燃品!”圓圓尖叫了一聲,“草上飛”手一抖,那只打火機(jī)脫手墜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呼哧”一聲,船板上躥起一股火苗,隨即又迅速蔓延開來,熊熊的火光映紅了小艙。

“怎么辦?怎么辦?”圓圓像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快跑!傻瓜!”“草上飛”很快地鎮(zhèn)定下來,猛地拉開艙門,拖著圓圓鉆了出去……

孰料,艙門一打開,外面的江風(fēng)猛烈地刮了進(jìn)來。剎時,風(fēng)助火勢,火借風(fēng)威,熊熊的烈火吞噬著船上的一切。

這場海上事故中不少船員和旅客葬身火海,國家也蒙受了重大的經(jīng)濟(jì)損失,自然引起公安部門的重視。他們像大海撈針般地細(xì)心捕捉著各種蛛絲馬跡……

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案犯“草上飛”首先落網(wǎng),并供出同伙阮圓圓。

“天啦!她竟然是這么個女人!“金貴聽罷,痛苦萬分。

就在這當(dāng)兒,只聽得外面有人驚悸地呼叫起來:“不好啦!有人跳樓了!”

三位警察敏捷地站起身來,疾步闖進(jìn)內(nèi)室,只見兩扇窗門大開。他們急忙趨前俯身細(xì)看,只見樓下的街道上臥著具女尸,身邊一攤鮮血……

第十一章 牽紅線父做子媒

為老人違心允諾

按照法律程序,阮圓圓死后被免去了起訴,其喪事自然由金家料理。方芳免不了又要操勞一番。

不覺又過去了半年,挨近年底,金父受了風(fēng)寒,臥病在床。醫(yī)生前來診斷,發(fā)現(xiàn)患的竟然是喉癌。因?yàn)槟晔乱迅撸灰藙邮中g(shù)。

金父自知在世的日子不長了,只是一樁心事未了結(jié)。什么心事?兒子的婚事!

金貴正值“不惑”之年,怎能一直孑然一身?

這天晚上,待侍奉他的方芳離開以后,金父讓兒子坐在他的病榻旁,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了自己未了的心事:“孩子,你如今正當(dāng)中年,怎能沒個伴兒?趁爹還有一口氣,能親眼看到你重新有個家,我才會含笑九泉!”

金貴沉吟片刻,緩緩放言道:“爹,您放心,兒子會處理好的!”

“不,這事宜急不宜緩!我早已替你物色了一個對象!”

“??!”兒子大吃一驚:“誰?”“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方芳?”

“不錯!你同意么?”父親步步緊逼。

“這……”兒子似有難言之隱。

“孩子,你莫不是嫌棄方芳容貌丑陋?可她是咱們父子的恩人且不說,就憑她那金子般純潔的心,打起燈籠尋遍天下也難找到??!”

兒子見父親動了怒,急忙解釋道:“爹,正因?yàn)榉椒即覀兏缸佣髦厝缟?,所以這事更不能由我們說了算,還得征求她本人的意見。兒子本是續(xù)弦,人家可是黃花閨女,會被笑話填房。從內(nèi)心來說,兒子若能娶這賢德女子為妻,也算得是三生有幸!豈能嫌棄她容貌丑陋?”

翌日,當(dāng)方芳來到病榻前時,金父果真推心置腹地將此事和盤托出,懇求道:“方芳啊方芳,如你不嫌棄我兒子,你就答應(yīng)我這個老頭子在入土前唯一的請求吧!”

“不……不……”方芳壓根兒沒想到老人家會提出這么一個意想不到的要求,她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答復(fù)才好。

老人幽幽地嘆了口氣:“方芳,你是個好閨女,金貴他不配……”“不不不,大伯,是我高攀不上!”方芳急忙辯白道。

“是真話么?”老人家雙眼緊緊盯住面前的姑娘:“如果真是這想法,你就不必推脫了。金貴說,若能娶上你算得是三生有幸!”

“不不不……”方芳羞紅了臉,將頭耷拉到了胸前,沉默了半晌,才像蚊子似的哼出了一聲:“我……已……許了……人家。”

“什么?”老人家大吃一驚,狐疑地盯著對方:“許了人家,是哪一家?小伙子叫啥,為什么一直不見他來過,又從未聽你提起過這樁事?”

這一連串的盤問,迫使從來不曾撒過謊的方芳露出馬腳,支吾了半天,找不出對答的詞兒,那張疤臉更加漲得通紅……

是的,此刻她已芳心全亂。說實(shí)在話,對這位美男子的人品,她同樣傾慕不已。然而,面對現(xiàn)實(shí),方芳又有自知之明,憑自己這副丑陋的形象,她配做一位才貌雙全的企業(yè)家的妻子么?她只好婉言謝絕。

金父當(dāng)然不會就此罷休,一有機(jī)會便纏上方芳,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企圖打動這姑娘的心。

金貴也私下向方芳表明了自己的心跡,決不嫌她容貌丑陋,愿意與她共結(jié)連理,白頭到老。

無奈,方芳仿佛變成了鐵石心腸,不論金家父子怎么苦苦哀求,她卻不曾動搖半分,一口咬定,只能與金貴以兄妹相稱,決不存在任何奢望,并聲稱,如果再提及此事,她便要離開金家。

“好事多磨,急事緩辦?!苯鹳F只好這樣安慰病榻上的父親。

老人家的病越拖越重了,到了后期,嗓子疼得說不成話,連水都咽不下去,只能發(fā)出嘶嘶的哨音。由于發(fā)不出聲,他便只好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心口……

“爹,我曉得您的意思,無論什么時候,我都不會丟棄方芳妹妹!”金貴失聲慟哭,并懇求方芳,“好妹妹,你答應(yīng)爹吧,了結(jié)他的一樁心事,也好讓他含笑九泉!”

方芳淚流滿面,執(zhí)著金父那雙骨瘦如柴的手,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她的心情矛盾極了。方芳是位實(shí)心眼的姑娘,她從不愿說違心話,干違心事。所以,眼下她也壓根兒不愿欺騙老人,讓他白白地空歡喜一場后告別人世,這樣,將會在她的心靈上留下終生悔恨!

不過,當(dāng)方芳一眼瞥見金貴哀求的目光和老人家絕望的神情時,她的心便又碎了!只好以淚洗臉來表明自己的心跡。

老人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大著雙眼,一直難以閉合,而鼻孔里只剩下一絲游氣了。

“大伯,您安心去吧,我會幫您了卻大哥的心事,給他重新物色一位能干的好嫂子!”方芳哽咽著,給老人說上這么一席安慰、寬心話。

然而,行將斷氣的老人似乎依然不滿意,艱難地?fù)u了搖頭。

“方芳,您就答應(yīng)爹臨終的要求吧!”金貴“撲通”跪在方芳的腳下,泣不成聲。

旁人也都一齊感動了,無不紛紛落淚,眾口一詞地催促:“方芳,你快點(diǎn)頭吧!要不,我們都給你跪下了!”

方芳的身子猛地抽搐了幾下,終于“撲通”一聲跪在老人的病榻下,顫巍巍地喊出了一聲:“爹!”

一絲笑意掠過老人的唇邊,他的雙目終于合攏了。

第十二章 上大當(dāng)惡奴欺主

成眷屬千古流芳

金父的喪事料理完畢以后,自有旁人攛掇要為金貴、方芳舉行婚禮,但被方芳以死者尸骨未寒為由,婉言推托了。

寒來暑往,光陰荏苒。轉(zhuǎn)眼間,一年又過去。方芳依然沒有和金貴結(jié)合在一起的意思。盡管她被逼在金父臨終前違心地點(diǎn)了頭,但至今仍內(nèi)疚不已。這會兒想要反悔,恐非輕而易舉。不過,如果長此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即使自己愿意老死閨房,可金貴畢竟近四十歲了,總不能讓人家等著自己到胡子發(fā)白吧!

方芳翻來覆去,斟酌再三,最后總算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報考了一所成人高校,而且很快被錄取了,學(xué)制為四年。

金貴爽朗地答應(yīng)了方芳升學(xué)的要求,并以不容置辯的口吻宣布,要承擔(dān)她的四年學(xué)費(fèi)和她本人的生活開支。這樣無形中巧妙地將這根紅線拴在方芳的身上!

方芳入學(xué)的手續(xù)快要辦妥了。就在這時,丑鬼金仁突然又在金家出現(xiàn)了。這個十足的惡棍、流氓、騙賣了阮圓圓后,又重新溜回了H市。打聽到華夏公司東山再起,阮圓圓又已墜樓自殺的消息后,不禁以手加額,暗自慶幸:“天助我也!”以為自己的劣跡無人知曉,于是又斗膽殺了個回馬槍,重新闖進(jìn)金家,編造了一套假話,又用一把眼淚,兩串鼻涕,唬住了金貴,終于又被收留下來。

對于這丑鬼的重新出現(xiàn),方芳總感到有點(diǎn)忐忑不安。不知為啥,她從金仁那詭異陰暗的目光中,總覺得這人不安分,遲早會出事的??傻K于他們之間是堂兄堂弟的關(guān)系,也就不好向金貴直言相諫。

果然,方芳擔(dān)憂的事情很快發(fā)生了。數(shù)天后,金仁手持某中外合資經(jīng)營公司的一份請柬,邀請金貴次日赴“醉仙樓”酒家洽談一筆大生意,并爭取當(dāng)場簽訂合同。金貴考慮到方芳正在打點(diǎn)行裝,準(zhǔn)備近日啟程上學(xué),所以不便和她商量。翌日早飯后,便帶上金仁駕車走了。

方芳等了一天一夜,不見金貴的影子,心中不免驚訝萬分。細(xì)細(xì)向人一打聽,才得知總經(jīng)理帶上金仁昨天便到“醉仙樓”與人洽談生意去了。方芳心中不由頓生疑團(tuán):“什么生意,竟然談了一天一夜?”于是,急忙掛了個電話到“醉仙樓”。對方答復(fù):“根本沒見到華夏公司經(jīng)理的影子!”

方芳愈感不安,于是又趕緊跑到街道派出所報案。派出所的一位女民警告訴她:“你們金經(jīng)理落入壞人圈套,被綁架到山里去了。幸虧我們對這個團(tuán)伙的動向早有掌握,目前正在圍捕這群惡狼。你放心吧,估計(jì)他不會出什么事的!”

方芳聞言,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眼前云天霧地,也不知怎么回到金家的。原來,金仁推薦的所謂中外合資公司又是一家皮包公司,董事長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打輸了官司的外商。這個狡詐的洋人不甘心到手的肥肉又丟了,于是繞道香港,帶來了兩名黑社會的殺手,又在內(nèi)地物色了幾個亡命之徒,同時收買了惡奴金仁做內(nèi)應(yīng),再次向華夏公司伸出了魔爪,企圖將金貴綁架后,逼迫就范,簽訂假合同,重新奪回那筆資產(chǎn)。等到金貴覺察上當(dāng)后,已經(jīng)遲了。然而,不幸之中的萬幸是,H市公安機(jī)關(guān)早已對這個團(tuán)伙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在追捕中,金貴趁亂逃脫了魔爪,闖過鐵路彎道時,卻又冤家路窄,撞上了金仁。金仁為殺人滅口,竟用石頭將堂兄砸昏在地,拖上鐵軌,剛好這時一列火車疾駛而來。金貴驚醒了,急忙爬出鐵軌,可雙腿未挪出鐵軌,列車就呼嘯著碾了過去……

當(dāng)方芳趕到出事地點(diǎn)時,金貴早已被人抬走了,而那兩截腿卻依然擱在鐵軌上。方芳像發(fā)了瘋似的撲上前去,滿身血污地舉著這兩截斷腳,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了車站附近的那家醫(yī)院。金貴正在這里進(jìn)行急救。方芳披頭散發(fā),精神恍惚,見人就跪下磕頭,頭在地上磕出了血,血和淚流在一塊,涂滿了臉頰,聲嘶力竭地喊著哀求著:“醫(yī)生,救救他吧!他不能沒腳,他才三十多歲,還要走好遠(yuǎn)的路哇!快把我這雙腳砍了給他,快砍哇!快……”

這情景,這哭叫,撕心裂肺,在場的人無不傷心落淚。

金貴總算搶救脫險了,接著轉(zhuǎn)移到H市一家大醫(yī)院,繼續(xù)進(jìn)行治療。方芳自然跟在身邊。她現(xiàn)在的思想又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從金貴斷腿那天起,她便抱定了要跟著他一輩子的信念。

然而,方芳做夢也沒想到,這回卻又輪到金貴婉言謝絕了。從他出事以后,他便一直在設(shè)法擺脫方芳。理由正是方芳過去的觀點(diǎn):同情不等于愛情。金貴說什么也不忍心讓這位善良的賢妹妹為他作出不必要的犧牲。所以金貴千方百計(jì)想“驅(qū)逐”她。他曾經(jīng)教人暗中讓校方發(fā)出了督促方芳入學(xué)的通知書,但方芳很快作出了抉擇,向校方斷然宣布:“我已決定取消求學(xué)計(jì)劃了。”

金貴又讓醫(yī)院派護(hù)士取代方芳護(hù)理,但方芳義正詞嚴(yán)地表示拒絕:“作為病人的家屬完全有權(quán)利照顧自己的親人,何必讓他人代勞!”

金貴只好公開攤牌了:“我已經(jīng)失去了一雙腿,成了殘廢,決不能讓你陪伴我痛苦一輩子!”

方芳毫不含糊地坦誠相告:“我會陪伴你工作和生活!并且還要幫助你重新站立起來!”

金貴生氣地吼叫著:“不,這只是你的同情、同情,懂么?正如你所說過的,同情并不等于愛情,難道你都忘了?”

方芳“撲哧”一笑,她早已想好了反駁的話語:“不錯,我曾經(jīng)說過這句話。但事物總是在不斷地變化之中,過去,你曾經(jīng)同情過我,今天,我又同情著你。同情加同情,不就產(chǎn)生了愛情!”

金貴被對方的能言善辯給堵住了,沉默半晌,氣呼呼地吼出了一聲:“這只是你一廂情愿,我堅(jiān)決不答應(yīng)!”

方芳生氣了,正色道:“那你為啥在你爹臨終前跪在我面前,逼迫我應(yīng)允婚事呢?”

金貴被揪住辮子,倒抽了口涼氣,囁嚅道:“盡管這樣,并未木已成舟,決不會損害你的聲譽(yù)!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照樣以兄妹相稱?!?/p>

方芳賭氣地一扭身子,淚珠兒奪眶而出……

后來,盡管方芳軟硬兼施,但金貴咬緊牙關(guān)還是那句話:“只能以兄妹相稱,不能以夫妻相處!”

方芳絕望了,氣得一跺腳,便撒手而去,臨走之前擱下一句話:“不成情人,便成仇人!”

金貴淚流滿面,痛苦萬狀地仰天長嘆:“這太殘酷了,天啦!”

又一個春天來臨了!綠了柳枝,紅了桃林,白了梨花……整個世界又是一片春意盎然。

通過精心治療,金貴安裝了假腿開始在雙拐的幫助下邁開了步子。新的生活又在向他招手,使他對前途充滿了無限的信心?!叭松褪且粓霾?!”他記取了這句名言,并將繼續(xù)搏下去!

這一年多來,華夏公司的一切事務(wù)他已委托給了已故前妻的弟弟。這位內(nèi)弟不負(fù)眾望,按照總經(jīng)理設(shè)計(jì)的藍(lán)圖,將公司治理得井井有條,而且每次前來醫(yī)院匯報時,總是不無炫耀夸贊公司新近聘請的一位女職員,說她業(yè)務(wù)熟練,工作能力強(qiáng),而且心地善良,會體貼人。這一次,言談之間,內(nèi)弟還流露出要為金經(jīng)理牽線搭橋的意思。

“不準(zhǔn)胡扯!”金貴一聽這些字眼,似乎反感極了,很粗暴地打斷內(nèi)弟的話語,嚴(yán)肅地叮囑,“以后在我面前只準(zhǔn)匯報公司的工作,不準(zhǔn)涉及其他問題!”

內(nèi)弟執(zhí)拗地反詰道:“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你的恩人方芳著想嗎?”

“方芳?”金貴一驚。一年多時間她沒有再來看望他,而他也一直打聽不到她的消息。他感到痛苦極了,內(nèi)心總覺得欠下了一筆無法還清的人情債!而今,猛然聽說方芳有了下落,金貴如何不驚喜萬分,一把抓住內(nèi)弟的雙手,打破砂鍋問到底:“快告訴我,她如今在什么地方?生活得怎么樣了?成了家沒有?”

內(nèi)弟瞧著他這副樣子,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故意奚落道:“人家可是位有情有義的好姑娘??!自從你將她趕走以后,其實(shí)她并沒有走遠(yuǎn),依然呆在H市,有時還暗中來醫(yī)院看望你。當(dāng)然,她的行為是極其隱蔽的,不會被你發(fā)現(xiàn)。看到你日漸有了好轉(zhuǎn),她為你高興得一次次流淚。而且還宣稱,寧可讓你負(fù)她,她決不會負(fù)你!一定要等你完婚以后,她才考慮成家。你說,人家的思想境界夠高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金貴聽了這席感人肺腑的話語,如何不熱淚漣漣。他悲愴地呼喚了一聲,然后抽泣著,喃喃自語,忽又神經(jīng)質(zhì)地吼叫著:“行,只要有誰心甘情愿陪伴我,我答應(yīng)了,馬上舉行婚禮!決不能讓我的好妹妹苦苦守著我了!我要趕快為她介紹一個理想的意中人?!彼尖猓绱似聘林?,方芳也就只好死了心。

婚禮由精明能干的內(nèi)弟一手操辦,自然很快辦妥了。

金貴出院之日,便是結(jié)婚典禮之日,眾人齊聲贊賀:雙喜臨門。

在歡天喜地的鞭炮、器樂聲中,當(dāng)司儀宣布“新郎新娘就位”,新郎金貴拄著拐杖剛剛立定,新娘也在幾位姑娘的簇?fù)硐侣渎浯蠓降貜娜巳褐袛D出來,和新郎并肩站在一塊兒。

“啊,方芳——新娘是你!”望著面前喜氣洋洋、身著結(jié)婚禮服的方芳,新郎金貴驚得呆若木雞。他終于明白了方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良苦用心。

“噼噼叭叭……”爆竹喧天鬧地,洋洋喜氣。

錄放機(jī)里正播送出一曲讓人熱血沸騰的歌曲,歌詞唱道:人生本來就是這樣——如同路,翻山越嶺;如同水,九曲回腸……沒有暗礁,怎能激驚濤駭浪?不登險峰,怎能覽四海風(fēng)光?須乘風(fēng)揚(yáng)帆,做擒龍好手;須泣血而歌,吐子規(guī)情腸。恃風(fēng)雨雷電,鞭人間丑惡,瀝膽而吐絲,做殷殷蠶娘……人生就是這樣……

眾人都夸這歌詞寫得真絕,仿佛寫的就是這對新婚夫婦曾經(jīng)親歷過的坎坷磨難。人生果真就是這樣么?

責(zé)任編輯 徐 娜

插 圖 王明浩

猜你喜歡
方芳金貴金家
河南金貴演藝集團(tuán)
河南金貴演藝集團(tuán)
河南金貴演藝集團(tuán)
空運(yùn)來的桃花節(jié)
Aging mechanism of GaN-based yellow LEDs with V-pits?
金秋 金壇 金蟹 更金貴
美食(2016年10期)2016-08-22 03:30:12
樂高世界
Intelligent Control Algorithm of PTZ System Driven by Two-DOF Ultrasonic Motor
Friction Behavior on Contact Interface of Linear Ultrasonic Motor with Hard Contact Materials
遼寧省大連市甘井子區(qū)金家街第二小學(xué)
峨眉山市| 利川市| 沿河| 正定县| 玉门市| 东阿县| 霍州市| 彩票| 吉安市| 邢台县| 合江县| 阜平县| 临安市| 桓台县| 隆回县| 五指山市| 思茅市| 车险| 潞西市| 水富县| 昭平县| 武汉市| 汶川县| 都江堰市| 岑溪市| 丽水市| 琼中| 石泉县| 襄城县| 沭阳县| 九龙坡区| 科技| 铁力市| 会泽县| 石城县| 陆川县| 岐山县| 吴忠市| 天气| 湟中县| 天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