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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斗,就要點死穴
白糖想象過很多狗血重逢的場面,卻怎么也想不到會這樣再見到岑朗。她穿著服務生的衣服,端著托盤上菜,而岑朗被人簇擁圍繞著坐在金碧輝煌的餐桌上。
看見白糖,岑朗眼里閃過一絲驚異。他瞇起眼來,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開頭。
白糖知道,那是他掩飾興奮的習慣動作,而他的興奮是因為與久尋不得的宿敵重逢。
白糖頭皮發(fā)麻,強壓著心里落荒而逃的沖動,走到岑朗面前放下托盤。
岑朗完美的五官在眩目的水晶燈下線條冷峻得像是雕塑。
領(lǐng)班干咳了一聲提醒看著岑朗發(fā)呆的白糖。白糖忙低頭,在領(lǐng)班恨鐵不成鋼的白眼下快步退了出去。
一離開了岑朗的視線,白糖立刻不顧形象地往廚房后門狂奔,一邊跑,一邊扯下身上的制服扔在地上。
大廚張大了嘴望著她,以為這個新來的美女抽瘋,要在砧板上表演脫衣舞。
沒人知道,白糖看著像要去拯救世界的超人,實際上卻是只要逃命小老鼠。
還沒跑出后門,她便聽見身后有人叫她:“新來的,貴賓房叫你?!?/p>
白糖頭也不回地回答:“告訴李莊,我走了?!?/p>
身后的人說:“老板已經(jīng)被貴賓房的人叫走了?!?/p>
白糖硬生生地收住腳,嘆了口氣:他永遠知道她的弱點,一擊即中。也罷,躲了五年,終歸是要面對的。
貴賓房的氣氛明顯詭異了很多。李莊低頭哈腰狗腿氣質(zhì)十足地站在岑朗面前。白糖有些詫異,時間果然是個殺豬刀,可以滅掉任何人的傲氣。
見到白糖已經(jīng)換了衣服,岑朗似笑非笑地說:“我還以為這是最好的飯店,沒想到老板娘還要客串服務生?!?/p>
李莊尷尬地說:“我們沒有結(jié)婚。”
岑朗譏諷地瞟了一眼白糖,聲調(diào)上揚:“哦。連你們家都嫌棄她嗎?”
聽見“嫌棄”兩個字,白糖眼圈一紅,咬著嘴唇抬頭瞪著岑朗。
岑郎不理她,自言自語:“本想讓你繼續(xù)經(jīng)營這個祖?zhèn)鞯娘埖辍,F(xiàn)在看來沒必要了。這里的品質(zhì)一日不如一日?!?/p>
啊,對了,白糖幾乎要忘了。岑朗現(xiàn)在財大氣粗,收購了這一大片土地,聽說要拆了蓋豪華別墅,包括這整條街,還有街尾的游樂場。
白糖死豬不怕開水燙,仰著下巴問:“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放過我們?”
李莊朝她使眼色。白糖裝作沒看見,帶著視死如歸的微笑等著岑朗回答。
岑朗聽見“我們”兩個字眼神越發(fā)冷了下來,說:“把你們這里所有一萬塊錢以上的酒拿出來。如果總價夠100萬,我便考慮保留它?!?/p>
李莊立刻出去了。
不一會兒,桌上便擺滿了各式各樣酒;82年的拉菲、軒尼詩、陳年茅臺,有十幾瓶。
李莊用眼睛掃了一下,還好,超過了100萬。他松了一口氣。
岑朗朝白糖抬了抬下巴:“你把這里所有酒都喝了,我就既往不咎。”
白糖臉色一白,這里任意三種混在一起只要一小杯都夠她睡到明天了。他,這是要她死。
李莊急了,大聲說:“你欺人太甚!不過就是個飯店,你要就拿去。謝謝光臨,不送!”
白糖沖岑朗一笑,拿起度數(shù)最高的茅臺,熟練地拆開包裝,仰頭對著瓶口灌了下去。
包間里立刻酒香彌漫。
李莊撲上去搶了瓶子,氣急敗壞地說:“你瘋了?”
白糖豪氣地放下瓶子,伸手去拿另外一瓶酒。手伸直了,她卻沒能夠到瓶子,而是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她沒有如愿地倒在厚厚的地毯上裝死,卻落在了一個久違的溫暖懷抱。
是岑朗撲過來接住了她。
暈過去前,白糖不厚道地暗笑:岑朗,我也知道你的死穴。
逼成了老鼠
這塊地岑朗已經(jīng)買下來,他毫不客氣地把李莊的辦公室征用作為談判室。岑朗說要一家一家地來談這條街上店鋪的拆遷賠償。
白糖原本可以甩手就走,可是岑朗說,李家飯店拆不拆得看他的心情。為了李莊,白糖只能留了下來。
岑朗給了白糖一張紙,上面寫著每個店鋪的賠償數(shù)額。
白糖皺起眉頭,要是按這個表上的數(shù)額賠償,無異于搶劫。
岑朗垂眼轉(zhuǎn)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說:“你按照這個上面的數(shù)額給我談下來,我就放過飯店,放過你們?!?/p>
從小在這里長大的白糖的確是辦這件事的不二人選。只是,等這件事辦完,她就成了過街老鼠,唯一一個能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白糖咬著嘴唇,收緊了握著紙的手,低下頭,
岑朗的戒指刺得白糖眼睛酸痛:他結(jié)婚了?也對,都五年了,早該跟李沁結(jié)婚了。
一上午談了三家,糖果店、玩具店、小吃店。
大概是大家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所以談判出奇的順利。
可是白糖的臉色卻難看得很。童年的美好記憶,被她親手一個一個毀滅。每過一家都好像在她心上劃了一道,痛得她直打戰(zhàn)。
岑朗心情出奇的好,嘴角微揚:“不錯啊,幾年不見本事見長?!?/p>
白糖咬著牙說:“你是故意的?!?/p>
多年前是她帶他第一次從街頭逛到街尾,最后帶他見了在街尾經(jīng)營游樂場的父親。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岑氏唯一的繼承人,以為他只是一個打零工的可憐蟲。
岑朗點頭說:“沒錯。我要把你給我的痛苦一點一點還給你?!?/p>
岑朗帶人走了,白糖還在發(fā)愣。
李莊盯著岑朗的背影說:“他現(xiàn)在真可怕。他早就捏住了每個店主的軟肋,根本不用你出面就可以輕松拿下。這么做,只是想讓你在這里待不下去?!?/p>
白糖勉強笑了一下,說:“我知道。”
李莊不忍地說:“都怪那天我心血來潮叫你幫忙,把你牽連進來。你不用管這里了。他為了報復,不知道還會做出什么事來?!?/p>
白糖紅著眼勉強笑了笑:“你太抬舉我了,他一直都很有手段,并不是因為我?;蛟S他早忘了當年的事情。”
岑朗忽然發(fā)來一條短信:從此兩清,互不相欠。
白糖捂著自己的胸口,忽然哭了起來。
緋聞
白糖以為和岑朗再不會有交集了,結(jié)果第二天,小報上的頭條上便是兩人的曖昧照片。標題用夸張的大字寫著:年輕富豪再傳緋聞,拜金女孩能否套牢。照片上,岑朗穿著浴袍抱著白糖驚慌失措地沖進醫(yī)院急診室。
這個“再”字刺痛了白糖的眼睛。五年前,岑朗也這樣上過報紙。只是那一次是床照,岑朗閉眼仰臥露出赤裸的上身,一個女人趴在他胸前。雖然那女人只露出半個光潔的后背,卻足以讓人流鼻血。照片下還配了狗血煽情的解說:真愛不敵富貴,新星亂性療傷。
眾人都猜測那個女人是誰,就連岑朗自己也想知道。他那一夜大醉,早上醒來女方已離去,只留下了帶血的床單,所以,只知道對方是初夜卻不知道到底是誰。
等了幾天,李莊的妹妹李沁忽然流淚承認,說那個女人是她。她對岑朗暗戀已久。得知白糖為了李莊向岑朗提出分手,便悄悄跟著醉了的岑朗,將他攙扶到酒店房中,然后用自己為岑朗療情傷。
李沁言之鑿鑿,卻無過硬的證據(jù)。所以岑朗將信將疑,態(tài)度不明。
接著,岑朗被曝光竟是岑氏待定接班人。眾人一片嘩然。
原來岑家的所有男丁在成年之后會得到一筆本錢,然后被要求在一年之內(nèi)賺夠數(shù)額不菲的利潤。在這期間不許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借助岑家的人脈??梢圆粨袷侄?,但是不能違反規(guī)則。否則,被踢出局,混個溫飽終老。岑家一直用這種辦法選拔繼承人。岑朗的叔伯兄弟都被淘汰,唯獨剩了父母雙亡的岑朗。
岑朗在權(quán)貴們來去的李家飯店被名導演相中,一舉成名。緋聞發(fā)生時,他剛好賺夠了數(shù)。彼時正值岑老太爺病危,叔伯鉤心斗角只想著能多得到些家產(chǎn),岑家岌岌可危。所以岑朗索性結(jié)束了短暫明星生涯回到岑家,在老爺子咽氣前接手掌門人的位置,力挽狂瀾。
眾人都艷羨李沁的好運氣,這樣小門戶的女兒撿到了個大金蛋。
在岑朗結(jié)束歷練前一刻為了富貴而提出分手的白糖自然就成了有眼無珠的拜金女,眾人的笑柄。禍不單行的是,白糖的父親那時也死于車禍,白糖便被李莊送走,五年后才回來。
電話開始不停地響,驚醒了沉思的白糖。
先是李沁,連譏帶諷要白糖離開岑朗。白糖耐心聽完,一言不發(fā)就掛了電話。
然后有記者來打探消息,接著還有幾個久不聯(lián)系,打著關(guān)心的旗號來八卦的朋友。
只有李莊問她好不好。李莊氣急敗壞地一口咬定:這一定是岑朗策劃的,他要報復五年前那場緋聞。
白糖心里早就知道,卻不愿多想,只是敷衍了李莊幾句就掛了電話。
最后一個打電話來的是岑朗。他冷冷地說,既然都見報了,總要有個交代,她便暫且做他的女朋友,等記者沒興趣了再說。
白糖淡淡地拒絕了,說她不想和岑朗再有交集。
岑朗立刻掛了電話。
十五分鐘后,白糖的房間便有人敲門。白糖嘆了口氣,打開門,岑朗立刻進來捏著白糖的肩膀,冷聲說:“你不是做夢都想要進豪門嗎,現(xiàn)在還有誰比我更富有?難道你又有了別的高枝可以攀?”
白糖掙扎想要從他禁錮中脫身,岑朗將她按在墻上狂暴地吻住了她。
岑朗本想要狠狠地懲罰她,只是才一碰她的唇,就立刻不由自主地溫柔了下來。
兩人呼吸交纏,白糖閉上了眼。
岑朗松開白糖,退了一步,譏笑說:“你的心比你誠實。”
白糖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岑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淡然地說:“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就住在這里。”
白糖咬緊了嘴唇,心中滋味陳雜,憤怒中帶著淡淡的喜悅。
再不見
岑朗這些天對她極好,如果不是看見這條街外圍的施工已經(jīng)轟轟烈烈地開始了,白糖會覺得五年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岑朗帶著白糖坐在飯店的二樓看著工程一日日推進。
都覺得白糖是那跟著老虎的狐貍,只有白糖知道,岑朗這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記憶被毀,不許她像個烏龜一樣藏起來。
忽然有人將唐鶴年帶了上來。他是財力僅次于岑家的唐家掌門人,也是這些年岑家的主要敵人。自從岑朗掌權(quán)后,唐家就一年不如一年。
看見白糖,唐鶴年皺了皺眉頭。白糖站起來,想回避。
岑朗卻說:“有什么就說吧,對她我沒什么好隱瞞的?!?/p>
白糖只得又坐下。
唐鶴年猶豫了一下說:“這塊地已經(jīng)賣給你了,合作的事情什么時候談?”
岑朗轉(zhuǎn)著手指上的戒指說:“幾年前你還不擇手段想弄垮我們,現(xiàn)在卻如此急切地要合作,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唐鶴年的臉色白了一下,有些心虛地用眼角瞟了一下白糖。
白糖轉(zhuǎn)眼看向窗外。
唐鶴年勉強笑了一下說:“那些都是謠言,我們一直都是光明正大。想合作是因為時代不同了,抱團才能活下來?!?/p>
岑朗笑了笑,說:“等我查一下。最遲一個月?!?/p>
唐鶴年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白糖,心有不甘地走了。
網(wǎng)上忽然出現(xiàn)一張照片,時間顯示是五年前。還是在同一張床上,岑朗的姿勢都沒有變,只是女主角仰臥露出臉窩在岑朗懷里。那人分明是李沁。爆料人只留了照片,手段高明,無跡可尋。
岑朗立刻找來了李沁,陰沉著臉問:“我最后一次問你,那個女人真的是你?”
李沁攀在他的胸口,仰頭說:“當然。”
岑朗冷冷地說:“你怎么知道白糖要跟我分手?”
李沁目光躲閃,說:“是白糖告訴我的。她想弄點緋聞,讓分手看起來不是她的錯,順便逼走你,還可以讓你娶我,一石三鳥。我按她說的做了,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壞,利用了我還讓我名不正言不順。好在老天有眼,現(xiàn)在終于真相大白?!?/p>
岑朗臉色發(fā)白,喃喃地自言自語說:“原來是這樣,我就沒什么不忍了?!?/p>
岑朗說第一個要拆的就是咖啡館。是啊,他是應該痛恨咖啡館。
他曾買了個小白金戒指,在這里向白糖求婚。白糖卻微笑著說:“對不起,你給不了我Tiffany的香水,我更愛李莊,我們分手吧。”
那時的岑朗面無表情地定定看著白糖,看得白糖心如刀絞。她知道他心里滴著血,那一定很難受,因為她的心早就碎成了片。
岑朗大笑了起來,笑得眼睛發(fā)紅。好容易止住笑,他便收起戒指走了。
此刻白糖坐在街角的咖啡館里,面前擺著的是黑咖啡,李莊坐在身邊,對面是神色不定的岑朗,和上次一模一樣。
岑朗取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桌上。
白糖這時才看清楚,那原來是枚可以拆卸的戒指,拆了就是一對,小的那個是岑朗曾用來向她求婚的那個。
岑朗慢慢喝完杯子里的咖啡,說:“這次真的結(jié)束了。后天我結(jié)婚,歡迎你來觀禮。”
雖然早知道結(jié)局是這樣,白糖還是難受了起來,竭力若無其事地說:“嗯,不過我應該沒空。”
岑朗放下一粒藥丸,說:“這是避孕藥。我不想留什么后患?!?/p>
一直沉默的李莊氣得一下站了起來。
白糖拉住李莊,拿起藥丸塞進嘴里,喝了一大口咖啡吞了下去。
咖啡格外苦澀,白糖又喝得太急,一口嗆到,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岑朗見她吃了藥丸立刻頭也不回地走了。
boss抱歉上了你
李家忙碌了起來,李沁等了五年,終于等到了岑朗的求婚,自然很激動。岑朗這些年不肯娶李沁,除了不能確定那個女人就是李沁之外,還有一點顧忌。因為李家飯店的幕后金主是岑家的宿敵——唐鶴年。
如今岑朗終于松了口,唐鶴年也松了口氣。
唐鶴年趁著岑朗試禮服時又來找他。
岑朗整理著自己的領(lǐng)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聽說五年前你在我身邊安了一個極好的內(nèi)應,那個人如果得手了,今天就只有唐家沒有岑家。我平生最痛恨別人背叛我,雖然那人沒成,你告訴我那人是誰,我就相信你,跟你合作。”
唐鶴年猶豫了一下,狠狠心說:“是白糖?!?/p>
岑朗猛地轉(zhuǎn)頭瞇起眼來盯著唐鶴年。
唐鶴年被岑朗狠厲的目光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岑朗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什么?怎么可能?”
唐鶴年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剛來李家飯店的時候,我沒在意。后來你出名了,我才查到面包店的真正主人其實是你。李莊說,面包店的廚房裝修得跟李家飯店的廚房一模一樣。你故意設(shè)了個局讓白糖鉆進來。你發(fā)現(xiàn)李莊把白糖當心頭肉,知道我是飯店大股東,所以便想接近白糖,利用她幫你進入李家飯店而不被懷疑,好順利完成歷練,還可以獲得些唐家的機密消息,一箭雙雕?!?/p>
岑朗點頭說:“爺爺不準我用岑家的人脈,所以我只能利用你的人脈來盡快賺到錢。李莊果然比白糖聰明,只是他怎么沒有立刻趕走我?”
唐鶴年說:“因為你叔叔岑光以岑氏15%股份作為報酬,讓我在老爺子死前把遺囑弄出來將繼承人改成他的名字。我想,岑光比你好對付多了,若是他做掌門人,岑家早晚都是我的,所以便應了。可是你爺爺太精明,請了好多保鏢,除了你誰也不見。所以我發(fā)現(xiàn)你喜歡上了白糖后,決定來個反間計。我告訴了白糖你的身份,用李家飯店和游樂場要挾她去偷遺囑?!?/p>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沒想到她的性子那么強,跟她母親一樣,不惜跟你分手也不肯幫我?!?/p>
岑朗的手哆嗦了起來,撇下唐鶴年,從vip試衣間里沖了出來,跑到隔壁李莊的試衣間。服務員說一個小時前李莊接了一個電話,急急忙忙地走了,聽口氣好像是去了醫(yī)院。
岑朗的心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慌張了起來,開著車一路狂奔到醫(yī)院。
李莊一身是血地坐在搶救室外,神色凄惶。
看見岑朗,李莊立刻紅了眼跳起,撲過來就是一拳。
岑朗猝不及防,被打得靠在墻上。他不還手,不躲避,只是渾身顫抖著問:“是誰?”
李莊頹然地放下?lián)P起的拳頭,癱坐在椅子上:“是白糖。昨天吃了藥之后今天就大出血。你真是殘忍,一定要她死嗎?”
岑朗搖著頭說:“不不不,不可能。我給她的是維生素片。不可能?!?/p>
李莊驚愕地說:“那為什么又流產(chǎn)?五年前她流產(chǎn)大出血?!?/p>
岑朗一把捉住李莊的領(lǐng)子說:“你怎么這么不愛惜她,讓她懷了你的孩子又流產(chǎn)!”
李莊直直地看著岑朗,說:“我的?!要真的是我的就好了!我也不用這么痛苦地看著她掙扎。那是你的孩子!那個晚上給你第一次的是她,不是李沁!”
岑朗張大了嘴。所有答案,他想了五年都沒有找到的答案,呼之欲出。
李莊捂著臉癱坐在椅子上說:“都怪我,我想讓她離開你,就一直裝傻。白糖為了讓唐鶴年死心,求我?guī)退輵蚪o你看。被李沁聽見了,就悄悄在你們身后。照片見報之后,李沁見白糖沒有動靜,便起了貪念。她們兩個都以為,白糖不說,李沁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其實還有一個人跟著你們,那就是我。那張照片是白糖自己拍的。她舍不得你,想留個念想,后來又想弄個緋聞逼你盡快回岑家,就把那張照片發(fā)給了報社?!?/p>
岑朗咬著牙說:“我怎么相信你?”
李莊拿出手機,說:“其實她拍了兩張,她流產(chǎn)之后就把另外一張刪了。她以為從此死無對證,卻不知道,我害怕會有今天,所以早就把照片悄悄傳到我手機上?!?/p>
手機上顯示的是那張網(wǎng)絡(luò)上的照片,只是臉是白糖。白糖在熟睡的岑朗懷里含淚笑著。
岑朗的胸口像是開了一個大洞,痛得他弓下了身子。
李莊盯著急診室的門,說:“前幾天,李沁借我的手機,發(fā)現(xiàn)了這張照片,就偷偷拿去找人PS了一下放到網(wǎng)上。白糖說,你們回不去了,不如將錯就錯吧?!?/p>
急診室的門忽然一響,面無血色、雙眼緊閉的白糖被推了出來,身旁跟著神色凝重的醫(yī)生。
岑朗撲到白糖身邊,低聲呼喚著白糖。醫(yī)生搖了搖頭說:“病人習慣性流產(chǎn),失血過多,剛才我們給她做了清宮手術(shù)。如果今天晚上血還止不住,就有生命危險,要切除子宮。”
岑朗不住地顫抖起來,抱住了白糖,似乎這樣就可以保護她不被死神奪走。
可以再戀嗎
撕心裂肺的痛過之后白糖只覺得很冷,仿佛生命正在悄悄地從她身體里溜走。
朦朧中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岑朗在前面踉踉蹌蹌地走著,街燈下的身影哀傷落寞。她一直悄悄跟著。
失魂落魄的岑朗完全沒有察覺身后的人。他喝了很多酒,一邊走一邊買一邊喝。啤酒、白酒、洋酒、葡萄酒,似乎想讓自己醉得一睡不醒。
白糖不停地擦著眼睛,這樣涌出來的眼淚才不會模糊了雙眼,才能看清他。
岑朗終于倒在路邊。
白糖抽泣著跑上去,一把抱住他,費力地將他攙扶到最近的酒店。
岑朗低聲哭泣,閉著眼喃喃地說:“太可笑了,白糖,你不能這樣?!?/p>
白糖一邊哭一邊將他身上弄臟了的衣服剝下來,給他擦洗干凈,蓋上被子。
岑朗卻一把抱住白糖,含混不清地說:“多給我一天。你只要多給我一天,我什么都能給你?!?/p>
白糖猶豫了一下停止了掙扎,任岑朗予取予求。白糖只覺得很痛,眼淚一直在流,怎么也止不住。
唐鶴年的臉忽然晃了出來,表情冷淡地說:“養(yǎng)了你十八年,只不過要你從他那里拿點東西出來。你要是不肯,這條街上所有店鋪都給我關(guān)門。包括白家的游樂場、李家飯店?!?/p>
唐鶴年的臉又詭異地變成了岑朗的臉,岑朗重復著唐鶴年的話。
白糖驚慌失措,滿頭大汗,一下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病床上,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岑朗見白糖睜開了眼,立刻靠近,柔聲問:“怎么樣,還痛嗎?”
白糖閉上眼,不理會岑朗。
李莊悄悄起身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岑朗摸著她的頭發(fā)說:“不用怕,我已經(jīng)和唐家合作,你不用再顧忌唐鶴年了。
白糖睜開眼看著岑朗。
岑朗紅了眼眶低聲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太笨,竟然沒看出來。這五年我沒有一夜能安睡,每天都在努力回憶那一夜。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是李沁,我怎么能覺得那么理所當然。原來是你,還好是你?!?/p>
白糖睜開眼,癟著嘴,抽泣起來:“你太壞了。你一直騙我裝可憐,做個克隆廚房引我上鉤,利用我還利用李莊!”
岑朗吻著她眼淚說:“我原本是那么可憐的,一直都是,只是遇見了你才有了快樂?!?/p>
白糖躲著他說:“你為了報復我還把送我去醫(yī)院的照片發(fā)給報社,又無恥地來要挾我。你太可惡了?!?/p>
岑朗嘆了口氣說:“我想留住你,卻不知道怎么辦,只能這樣了。”
白糖想起岑朗歡好時的粗暴,更是氣憤,用手推著岑朗說:“你就是恨我!不然怎么會對我那么粗暴?”
岑朗收緊手臂,困住了白糖,厚著臉皮低聲哄著說:“乖,雖然僥幸逃過一難,醫(yī)生說還是要好好休息,不能亂動。上一次我醉了,你主動了一次。這一次,算是我主動,我們扯平了?!?/p>
白糖仔細琢磨著岑朗的話。她的腦子一直不如岑朗,總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對,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來,所以,唉,算了。
門當戶對
岑朗退了李沁的婚禮,娶了白糖。
人人都說白糖命好,始終都是攀高枝的命。
可是婚禮前,唐鶴年忽然跳出來,說他是女方家長。岑朗才知道原來白糖是唐鶴年的私生女。當年唐鶴年不想負責,白糖的媽媽就把孩子放在這條街上報復唐鶴年。
李莊的父親不忍心看著孩子凍死,便把她送到了街角的白家。白糖從此就成了白家的孩子。這一條街上的老板都知道,所以心照不宣地由著白糖混吃混喝。
可是,唐鶴年一天不承認就沒有人敢點破。
白糖很小時就知道了。唐鶴年也知道白糖知道,所以才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地要挾她。白糖不肯傷害岑朗,又舍不得自己的恩人李家和白家被連累,所以才用了對自己最狠的方法,來斷了唐鶴年的念頭。
說白糖想要攀附李家或者岑家確實是可笑至極。論家勢,他們算是門當戶對。
白糖大度,結(jié)婚時請了整條街的老板來做女方親友,唐鶴年也如愿的做了家長。礙著白糖的面子,岑朗忍著脾氣沒發(fā)作??墒侵灰幌肫疬@些事,岑朗就起氣得不行,揚言要并了唐家產(chǎn)業(yè)。
白糖總翻著白眼說:“你還不是要挾我說要拆了這條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岑朗噎住了,好久才嘀咕說:“這事就不要再提了。而且不是早跟你說不拆了嗎。我在外圍建住宅區(qū),用這條街做分隔,兩全其美。等外圍施工完成了,這里就會恢復原樣,又熱鬧起來。”
白糖點頭,親了他一口,說:“這還差不多?!彼ь^看著窗外暖暖的陽光,微笑著想:自己從街頭吃到街尾的幸福日子又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