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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夢終錯

2013-05-14 09:46赫連哀
飛魔幻A 2013年12期
關(guān)鍵詞:寡人太后皇帝

赫連哀

約圖風格:畫一個會武功的女子,一襲紅衣,腰上掛著一把彎刀。頭發(fā)被風吹起。

【壹】

有人說,她是這個世上唯一能讓他死而瞑目的人。

那個人權(quán)傾天下,功高震主。

白九九記得,她第一次碰到他,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彼時,他還只是個循規(guī)蹈矩的小侯爺。

那天她只是碰巧在山間趕路,救起了他。是個極美的男子,狩獵時被野獸咬傷,發(fā)現(xiàn)時只剩下半條命。他一只手緊緊攥著她血紅色的裙角,而后,昏死在皚皚白雪里。

醒來時,那男子怔怔地瞧著白九九,眼神略微驚詫。

白九九扶起他:“醒了就好?!边@些年,她只會殺人,救人,這還是頭一次。

男子撐起身子:“在下沉嬰?!?/p>

她點頭:“白九九?!?/p>

他淺淺一笑:“姑娘可知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p>

她問:“什么夢?”

“夢到……”他似有掩飾,可瞬間嘴角又牽起一絲弧度:“夢到,你會嫁給我?!?/p>

她把玩起腰間的彎刀:“侯爺這討女孩歡心的計量,并不是很高明?!?/p>

大秦皇帝的幼子——公子沉嬰,十六歲出征便陣穩(wěn)邊疆,也算是年少有為。他見身份被識破,也并不驚訝,他看了看她腰間彎刀,問道:“姑娘一個弱女子,為何要以殺人為生?”

白九九盯著他的眼睛,良久,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侯爺有仇人嗎?在下愿意效勞,當然,價錢也會很公道?!?/p>

他說:“如果你愿意,可以來平侯府,不必再殺人?!?/p>

她起身,一襲紅衣背立在風雪中:“多謝侯爺美意,只是,我不太喜歡為你們王族賣命。這些年我殺人為生,習慣了,改不掉了。”

后來的事,白九九記不清楚了,她只記得,她總會想起他,想起他的一言一語。她怕被人追殺,她不停的殺人,手中的彎刀從未停歇。有次身受重傷,倒在血泊里,閉上眼時,她想得還是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忘不掉了。

醒來時,有人坐在她身旁。

她只是本能旋出彎刀,卻被那人一個招式拿下來,是沉嬰。

他端起藥碗吹了口氣:“女人就是女人,總要有個男人來照顧?!?/p>

她看著他,一瞬間想著,動心,大抵就是先下這種感覺。

【貳】

沉嬰曾問她,這一身的好功夫,為何要去做殺手?

她恍若未聞,盯著天空靜靜道:“或許,我真的應(yīng)該嫁人……”

她說,她想為他殺人,她除了這個真的什么也不會做。

沉嬰沒答應(yīng),只是偶爾會教她琴棋書畫,貴族禮儀。她問:“像我這樣的人,學這些做什么?”

他笑著回道:“做一個殺手當然不需要,可要做平侯夫人,總得幫我撐撐門面吧?!?/p>

彼時的平侯府波瀾不驚,是從前難得的幾年美好時光。然而這一切的平靜,終在大秦皇帝駕崩的那日被打破。

宮變發(fā)生得很突然,大公子沉襲一朝登基稱帝,囚禁太后。滿朝文武皆知,先帝生前最寵愛幼子沉嬰,只是先帝走得突然,又奈何不了大公子的勢力,只能噤聲不語。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命沉嬰去平定南蠻。南蠻是大秦多年的隱患,野蠻勢強,此去只怕兇多吉少。

白九九說:“你把我?guī)г谏磉叄禽斒勤A,我總能護你周全?!?/p>

沉嬰淡淡道:“我怎能讓一個女人保護?這次只能勝不能敗,我總要立下赫赫軍功,才能與他爭個高低,才能替父皇報仇,才能救出母后。”

她明白他的心思,府上的細作打聽出先帝是死于大公子之手,對生父如此,對異母的太后能好到哪里。只是,如今大公子獨掌朝政,這報仇又談何容易?

“若要我認輸,除非我死了,”他扶著她的肩膀:“九九,你別怪我?!?/p>

她搖頭:“雖然我不想你去,可那又有什么辦法,在我心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說你會回來,你就會回來;你說會贏,那就會贏;你說讓我等你,我就會等你……”

可等待的日子并不好過,每過一天她都會用刀在府門前的老樹上刻一道。

好在三月后,沉嬰得勝回朝,城中百姓夾道歡迎。白九九立在平侯府的老樹下,她很想他,真得很想。她清楚記得那次的心情,那是她第一次這樣等他。

后來,沉嬰需要打的仗愈來愈多,權(quán)利愈來愈大,在府中的日子也愈來愈少。門前的那顆老樹早已是斑駁不堪,而她,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等待。

記得那次西征,大秦軍隊遭遇暴雪,沉嬰生死未卜,她在雪原上找了三天三夜,直到昏死在雪里。醒來時,已然瞎了眼睛。

她顧不得痛,只是慌亂的摸索,問著沉嬰在哪里。

一雙手握住了她,那是沉嬰的溫度,他說:“我沒事,是圖格的公主救了我們。九九,別擔心,我會永遠在身邊照顧你的?!?/p>

她長舒一口氣:“沉嬰,記住你說的話,若那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會第一個殺了你?!?/p>

他將她緊緊攏進懷里:“最讓我痛苦的,就是把你拱手讓給別人,我又怎會丟棄你?”

只是那時,她還年輕,竟以為這世間的承若都是會兌現(xiàn)的。

【叁】

沉嬰在她房間里掛滿了鈴鐺,他說:“你想找我,便搖一搖這鈴鐺?!?/p>

只是,她真的無法很快適應(yīng)這生活,漫無邊際的黑暗。從前她未留意過沉嬰的腳步,恍然的失明,她才惶恐發(fā)現(xiàn),自己快要辨別不出門外經(jīng)過的人究竟是誰。沉嬰在府中日子并不多,每次回府,她都會獨自站在門口老樹下,沉嬰總說,不必每次這樣等他??伤麉s不知,她只是想多聽聽他的腳步聲。她可以不識任何人,除了他。

漸漸的,她習慣了黑暗中的生活,習慣了聽人的腳步聲,習慣了這樣畫他的畫像。漸漸的,她也聽到市井流言沉嬰權(quán)傾朝野,有功高震主之勢。她只是不知道,這對于他是好事,還是劫數(shù)。

他已經(jīng)兩個月未踏入她房門半步。那夜,沉嬰拿著那些畫對著燭光笑言:“倒底是我這個師傅教的好,不過,怎么畫的都是我?”

她放下筆:“總要常常畫的,不然忘了可怎么好?”

她畫得并不如從前精細,可這已是她私下畫了上百幅的成果。沉嬰從背后握過她的手,一筆一劃在紙上勾勒。他的呼吸均勻撲在她面上,倏爾凝滯了一下,他說:“九九,有件事,我想告訴你?!?/p>

她默聲道:“是你要娶那個公主了嗎?”她雖然瞎,他雖然讓人有意瞞她,可她什么都知道,這門親事,是皇帝親自下了旨的。平侯府這幾天熱熱鬧鬧,她怎會感覺不到,如今怕是瞞不住,他才不得不告訴她。

他的聲音很低:“圖格雖小,好歹也是個部落,皇帝定不許我娶大秦高官之女,倘若我想報仇,那個圖格公主會是最好的選擇?!?/p>

白九九冷聲道:“沉嬰,你總拿報仇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騙別人,也欺騙你自己。其實在你心里,你更愛那把龍椅。我問你,如果我是個金枝玉葉,不是個身份卑賤殺手,不是個瞎子,你是否就會放棄她,而選擇我?”

他道:“我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她雙眼空洞的可怕:“自我進府后,你派人監(jiān)視我,讓他們調(diào)查我的來歷,你對我有戒心,這我都知道,我也不會怪你。我只想知道,你是真心待我,還是從一開始就想著將計就計,要把我玩弄于鼓掌?”

沉嬰頓了片刻,問道:“若我非要娶她,你要怎樣?”

她起身冷笑一聲:“侯爺覺得我應(yīng)該傷心?應(yīng)該找個角落哭一場才算?省省吧,沉嬰,要我哭,你還沒那個資格。”說話間,她一把彎刀穩(wěn)穩(wěn)抵在了他的脖頸:“沉嬰,說過的話總要兌現(xiàn)。我說過,若有一天你不要我,我會殺了你……”

“九九,我們私奔吧。”他打斷了她的話。

她愣了愣:“你說什么?”

他眼神掃過寒光的刀刃,緩緩道:“我說,我不想死,也不想離開你。為了你我愿放棄報仇,雖然會吃苦,但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那么白九九,你愿意跟我走嗎?”

她手中彎刀“咣當”一聲落在地上,映著窗外折進的月光,熒光熠熠。

三天后,她按約定在城外的一座寺廟等他。那夜天空飄著鵝毛大雪,飄飄灑灑得快要湮沒了視線,她從戌時等到亥時,從亥時等到子時。滿山風雪中,她紅衣身影愈來愈小。

她沒有等到他。等來的卻是七八個殺手,使得是平侯府的鏢,拿的是平侯府的腰佩。

若在從前她定能突圍,可如今她雙目失明,身單力薄。記得他說過,會永遠保護她,如今她只覺得那是個天大的笑話。那一襲赤紅紗衣映著刀光游走在眾殺手中,漸漸沒了力氣,跪倒在冰冷的雪里。

她沒有死。救她的人是沉襲——大秦的帝王。

金殿內(nèi),他身著明黃盤龍錦裘,定定坐在她面前,問:“恨嗎?”

四周是龍涎香氣,刺激著她身上每一處劍傷,她強撐身體跪著:“屬下無能,請陛下責罰?!?/p>

他一指篤篤地敲著龍椅,沉聲道:“殺了他,寡人便不再追究你擅自離開的死罪?!?/p>

她低頭不語。

沉襲猛地起身上前掐住她的喉嚨,將她抵在墻上:“當年你不肯嫁于寡人,如今卻跟寡人的好弟弟狼狽為奸,竟還想謀朝篡位。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能做上平侯夫人?怎么樣,當瞎子的滋味應(yīng)該不錯吧,用不用寡人替你去謝他!”他不顧她掙扎,仍是將她死死按?。骸澳懵犨@外面鞭炮聲,都傳到宮里了。白九九,你究竟得到了什么?他殺你在前,跟別人洞房在后,好個有情有義的男人?!?/p>

白九九痛得直冒冷汗,渾身不停地顫抖,她是在恨那個人嗎?恨他的薄情,恨他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她好容易逃走,又為了他再次糾纏于王族之爭,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沉襲一指抹掉她額上的汗珠,換了副溫柔腔調(diào):“九九,寡人再問你,你想殺他嗎?”

一室靜謐,良久,她點了點頭。

沉襲滿意地笑著,拔出墻上的劍,一劍刺穿了她的琵琶骨:“這身功夫不要也罷,有了它,你會殺寡人;沒了它,你也能殺得了沉嬰?!币粋€帝王從不會相信任何人。

白九九一手捂著肩膀,喘著粗氣:“屬下有個條件?!?/p>

“講?!?/p>

她的聲音很是堅定:“我要做陛下的皇妃?!?/p>

對我來說,最痛苦的就是把你拱手讓給別人——這是沉嬰說過的話,她不知道,如今還是否奏效。她只想讓他嘗一嘗,這痛苦的滋味。

“這本該是你的,”沉襲揚了揚嘴角:“準?!?/p>

【肆】

時間總是飛速的流逝著,再次見面,他是班師回朝的戰(zhàn)神,她則是大秦皇妃。

那天是她的封妃大典,秦宮夜宴,沉嬰帶劍入席,身后跟著的是圖格公主,他的夫人。百官俯首讓道,陣仗之大叫人驚嘆。

宴席間,白九九走到圖格公主面前,慢慢道:“平侯府大喜,本宮也沒什么好玩意,這一串紅珊瑚本宮自小帶著,就送你們做新婚賀禮。我大秦戰(zhàn)神,今后就靠公主好生照顧了?!眻D格公主屈膝謝恩,白九九笑道:“來,本宮給你帶上?!?/p>

圖格公主并無防備,只見白九九為她帶上珊瑚珠串時,死死勒緊了她的脖子。如今她使不得刀,只能用這荒謬的辦法。一旁的沉嬰見狀,忙上前拉開白九九,將公主護在身后,他用得力并不大,若在往日白九九定能躲開,可不知怎的她竟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眾人皆是震驚,但見皇帝坐在龍椅上閉目不語,也無人敢聲張。白九九已被一眾宮人扶起,她在攙扶下一步步走向他,聲音小得可憐:“瞧你,多緊張她?!?/p>

沉嬰把珊瑚珠串放回她的手里:“即是心愛之物,皇妃還是留著吧?!?/p>

白九九轉(zhuǎn)身不以為然:“本宮開個玩笑而已,侯爺這么緊張尊夫人,想必二人情投意合,定能白頭偕老?!毖粤T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宮宴就這樣索然無味的進行,直到結(jié)束后,沉嬰在荷花池旁找到了白九九。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死死攥住了手腕,一把拽到胸前。他沉聲質(zhì)問:“你這大秦皇妃當?shù)每煽旎??”見她吃痛的樣子,他的手不禁微松:“你受傷了??/p>

她保持姣好的笑容,面上梨渦淺淺:“讓侯爺失望了,傷得不深,陛下已命人替我醫(yī)治,死不了的?!?/p>

他眉頭緊鎖:“如果你想用他來刺激我,那么恭喜,你得逞了。可我告訴你,沉襲他不是什么好人?!?/p>

她冷笑一聲:“他不是好人?那你騙我在先,娶別人在后就是好人?是誰說要護在我身旁,又是誰將那圖格公主護在身后?我需要你時你又在哪里?沉嬰,你告訴我 ,這些年我等來的究竟是什么?是一雙瞎了的眼睛,是你跟別人的長相廝守,還是你這樣抓著我,逼問我這皇妃當?shù)每觳豢旎?!”他永遠不知道她是怎樣在這黑暗世界煎熬,她的雙手曾滿是血泡,腿上的紫青,她為了記住所有的路,一遍遍摸著宮墻,跌倒了再站起來,站起來又摔倒。從前那么容易地事,先下卻要付出百倍的代價。而帶給她苦難的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無情地丟下了她一人。白九九長舒一口,繼續(xù)道:“既然說到了這兒,我也不妨告訴侯爺,我本就是皇帝麾下的殺手,他一直是我的主子,要不是因為侯爺你,我也沒這福氣當皇妃?!?/p>

沉嬰回道:“可這么多年,你并未因他傷我分毫?!?/p>

她笑著搖頭:“從前或許不能,如今便能了。他說得對,信別人的承諾,不如信自己手里的刀。沉嬰,我只后悔當初救了你,好讓你這么千般萬般地折磨我?!?/p>

沉嬰冷聲:“到是我小瞧了你。”

她仰頭:“怎么,怕了?”

他手中攥得更緊,硬聲道:“憑你?不是我的對手?!?/p>

“你府上的細作成百,不也沒能查出我的底細,”她牽起嘴角:“要想贏,就必須心狠。你教我的,我一直記在心上?!?/p>

“你想怎樣?”

她強壓著語氣:“你讓我痛苦,我不會讓你痛快。沉嬰,我跟你一樣,只想要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她頓了頓:“奪不過,我就毀了它?!?/p>

“難怪……”沉嬰苦笑,難怪那晚他會在山下遇到殺手,他早該想到這是她跟皇帝的陰謀,可他竟還拖著半條性命在山間找了她一晚,竟擔心她的安危,竟會相信她是有什么苦衷,這真是荒唐。她既是皇帝的親信,那么這一切從開始就是錯的,他們不是一路人,從前不是,將來更不會是。

白九九奮力掙脫了他的手,轉(zhuǎn)身紅紗掠影徑直朝前走著:“沉嬰,從往以后,我們各走各的路,各報各的仇?!辈綋u簌簌作響,他瞧著她些許搖晃身影,想去扶,卻不知為何定定立在了原地。她腳下的步伐漸遠,直到消失在池畔月色。

【伍】

日子過得很快,她再也沒見過沉嬰,只是一次次聽聞他打了勝仗,在百姓心中地位也愈來愈高。聽皇帝的意思,最近平侯府里并沒什么動靜,她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中秋月圓,是王族進宮家宴的日子,皇帝特許太后入宴。

白九九按宮規(guī)來到安壽殿請?zhí)?,這是她第二次見她。第一次是先帝在世,太后來平侯府探望病重的沉嬰。那時,她還是他身邊的那個倍感幸福的人。印象中,太后出身羌胡,性情冷僻,因著殺手的身份,不怎么喜歡白九九。

“你倒底是有手段,”太后冷言冷語:“瞎了,還能將他們兄弟倆唬得團團轉(zhuǎn)?!?/p>

白九九屈膝一福,恭敬回道:“想必太后是自己在這安壽殿呆久了,逮個人,什么話都敢說?!?/p>

“好在老天有眼,讓你也沒得安生,”太后轉(zhuǎn)身拂袖:“你走,哀家不會去你們擺的鴻門宴?!?/p>

白九九在宮人攙扶下緩緩坐于玉案旁,她屏退周圍的人:“今晚,平侯亦會入宴,難得皇帝開恩,太后就不想見見自己的兒子嗎?”

太后瞧也未瞧她:“想來個請君入甕,哀家可不會上你們的當。哀家要在這安壽殿等著,等著沉嬰功成那日,我們母子自會相見,怎會急于這一時。”

“功成?”白九九諷刺地笑了起來:“太后這想法未免太天真,以平侯如今的勢力,想要造反輕而易舉??伤麨楹芜t遲沒有動作,那是因為你。只要你活著,只要有你在我們手里,他很明白,即便有百萬雄師,攻城之日也就是您老人家西去之時。像平侯那樣的孝子,又怎會輕易動手?!?/p>

太后攥緊她的衣袖,一掌打了下去:“你們好卑鄙!”

白九九躲避不急生生挨了這一章,她一指抹掉唇邊的血跡,笑了笑:“我敬你是沉嬰的親娘,對你禮讓有加,你可別得寸進尺?!蹦芨杏X到太后正氣得發(fā)抖,白九九繼續(xù)道:“不過,太后大可不必擔心我們會加害于你,”她隨即笑得婉轉(zhuǎn):“因為你,會是我們最好的護身符?!?/p>

細雨拍打著窗軒,吱呀呀得響的清脆。太后緩緩起身,語氣低沉:“如此說來,哀家是非去不可了?!?/p>

白九九綰過紗袖:“非去不可。”

太后點頭:“好,你在這兒等著,哀家換件朝服便隨你同去?!?/p>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寢殿內(nèi)仍無響動,白九九扶著冰涼的墻慢慢向里走,空氣中似飄散著血腥的味道,倏地,她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忙喚道:“太后——太后——”

“喊什么……哀家在這里,”太后語氣好似有些弱:“你過來扶哀家……”聽到太后的聲音,白九九松了一口氣,摩挲著朝里面走去。她真的不敢想若太后有三長兩短,沉嬰會怎樣。

白九九慢慢扶上去:“太后,請吧。”

怎料她猝不及防,雙手反被太后緊緊攥著,一瞬間,有股力道帶著她朝對方刺去。刺骨入肉聲刺耳,太后便如傾頹的山,轟到在地。

咣當落地的匕首,滿手的鮮血,白九九跪坐在地,雙手不停地摩挲,慌忙扶起太后那已無力支撐的身體:“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太后口含鮮血,詞句已是模糊不清:“孩子……跟哀家斗……你還是嫩了些……”她冷笑一聲,使出渾身的力氣將白九九推開,而后一寸一寸朝殿外爬去,嘶聲力竭地喊著:“來人啊——來人啊——有刺客——”

凄厲地喊叫撕破了寂夜。

先聞聲而來的是沉嬰,他的身影僵滯在安壽殿外,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他的腳步聲,每一步都是那樣沉重,如雷般敲在她的心頭。他最終跪倒在那具冰冷的尸體旁。

“沉嬰……”她一只手僵在半空,不知該說什么。

他緊緊地抱著太后的尸體,背對著她,喉頭似有哽咽:“是你……殺的……”

她勉強才保持了鎮(zhèn)定,摩挲著上前:“你聽我解釋……”

“我不要聽!”沉嬰反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顧她的疼痛,一字一頓:“我再問最后一遍,人,是不是你殺的!”

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我說不是,你會信嗎?”

“白九九!”他一拳打在墻上:“母后跟我不一樣,她沒有對不起你。你想要報仇,想要折磨我,你有什么盡管沖我來,為什么要害她!她是我的母后!是全天下對我最好的那個人??!你為什么要把我們之間最后的一點情誼給殺盡,現(xiàn)在的你,真是讓我惡心,你知不知道!”

她如雷轟頂,聲音顫抖著:“既然你心里已認定,為什么還要問我?我讓你惡心,我在你眼里本就是個冷血的殺手,用得到留,用不到就棄。是,人是我殺的,我恨不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死,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的母后,你的妻子,我都要讓她們死,你能拿我怎么樣!”

沉嬰不可置信地搖頭:“白九九,你變了……”

她冷語:“我如果變了,也是你逼的?!?/p>

他語氣篤定:“即便你有一副好身手,現(xiàn)在,我也可以輕而易舉捏死你?!?/p>

她的武功早在那晚就被廢的一干二凈,她一路走來的苦楚,他怎會明白?她忍住劇痛道:“沉嬰,這里可是秦皇宮。只要我喊一聲,殿外的御林軍立刻就會讓你死無藏身之地?!?/p>

沉嬰冷笑:“你最好讓他們殺了我,否則,死得就是你?!?/p>

“是嗎?”她摩挲著將刀放在他手心,抵在自己脖頸上:“沉嬰,殺了我?!?/p>

窗外寒風拍打著落雨,伴著雷鳴劈過天際,照亮她精致的面龐,猶如鬼魅般慘白。大殿內(nèi)靜得可怕,他與她僵持著,一切都仿佛凝固般。

良久,沉嬰松了手。

白九九捂著脖子整個身體跌坐在地。沉嬰蹲下身,將那把刀定定插在地上:“今日算我沒用,殺不了你。他日再見,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若落在我手里,我絕不再心慈手軟?!?/p>

他拂袖走的決絕。

聽著那漸行漸遠地腳步聲,她將身體蜷縮在墻角,無聲的哽咽,最終湮沒在暴風驟雨中……

【陸】

此后,她再沒見過他。只是聽聞,平侯借國喪之由,久久罷朝不上。

朝堂上,一群老臣出謀劃策,有的力主交出皇妃,安撫平侯;有的則獻計要將沉嬰引入宮,誘殺之。只是沉嬰何等精明,沒有籌碼,他怎會乖乖入宮?

朝堂之下,皇帝一掌括在她的臉上:“你干的好事!”

她跪在大殿冰冷的地上:“若流言不止,屬下甘愿領(lǐng)死,以慰太后在天之靈?!?/p>

皇帝冷哼:“只寡人信不是你殺的有何用!你以為自己的命值多少?殺了你就能讓他乖乖聽話?殺了你他就能老老實實做他的侯爺!”他倚在龍椅扶額,身影潛在煙熏裊裊中:“寡人不在乎她是怎么死的,問題是她已經(jīng)死了。這老太婆想用自己的死挑撥離間,想讓他的好兒子沒有后顧之憂,她休想!”他閉目凝神:“事已至此,寡人就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大秦廿十三年,沉寂了六個月的平侯沉嬰舉兵包圍王城,烽火燒了七天七夜,整個秦國王都戰(zhàn)火通明,哀嚎便天。

戰(zhàn)爭的最后是由平侯沉嬰的死而告終,平侯滿門八百四十七口人,被坑殺殆盡。

有人說,是秦王以割地為條件,求得諸侯前來勤王。平侯雖強,卻也敵不過七路勤王之師。

有人說,平侯那樣的戰(zhàn)神,是真的敗了。

他們說,殺掉平侯的,是秦王宮里的那個女人。

白九九尤記得那是個無邊的黑夜,她同皇帝立在金殿之上,耳畔回蕩的是宮墻內(nèi)的通天烽火。

從前,她并未見過沉嬰上陣斬敵的模樣,那時,他不肯帶她出征,是為了護她的周全。而如今,人群之中那個號令大軍,所向披靡的人,卻是來殺她的。

然而叛軍雖勇,卻被及時趕來的勤王大軍團團包圍,死傷無數(shù)。

最終,是沉嬰一人劃著銀槍,殺進了金殿。

眼前的這個人背著圓月白甲銀槍,身中數(shù)箭,長發(fā)紛亂,白九九卻是看不到了。她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心里仿佛被千萬把刀撕裂著,她想上前去扶他,卻被皇帝一手拉至身后。

皇帝擺手讓御林軍退出金殿,走上前,緩緩道:“你輸了?!?/p>

沉嬰冷笑:“割讓大秦土地,如此下作,你不配做我的對手?!?/p>

皇帝搖了搖頭:“成王敗寇,贏,才是王道。輸了,那萬里江山于寡人又有何用?”說話間,皇帝抽出腰間的佩劍,狠狠的刺進沉嬰的腿,猛烈的刺痛伴著渾身的箭傷,沉嬰扶著銀槍,跪在了地上。

皇帝擦了擦手,從身后繞過將劍放進白九九的手里,逼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沉嬰:“他的命,你來取?!?/p>

白九九雙手握著劍柄,曾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shù),可如今這把劍仿佛有千斤重,她能感覺到自己顫抖的身體。劍刃觸碰到他的瞬間,她手心微顫:“沉嬰,我們究竟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沉嬰一手撐地:“白九九,殺了我吧。”

她握緊了劍柄,喉間顫抖:“若是你說你還愛我,今夜無論生死,我都會隨你。若是……”

“愛你?”沉嬰打斷她的話,迎著劍尖挺身:“竊國之恨,殺母之仇。白九九,換做是你,你會原諒嗎?”

劍尖已然刺進了他的皮肉,她抬頭將淚水倒回:“沉嬰,你記得嗎?七年前,也是這樣的黑夜,我救了你,你說你做了個夢,夢到我會嫁給你?!?/p>

沉嬰默聲道:“那是我騙你的?!?/p>

白九九的神色只是瞬間凝滯,隨后笑得癲狂:“罷了,罷了,你我之間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這些年,果真都是一場笑話……”

……

倏地,沉嬰一手握著劍刃向心口狠狠刺去,世界仿佛停滯在了那一瞬間。他寧愿這么騙她,一直騙下去。恨不恨,愛不愛,她活著就夠了。

“沉嬰——”

【柒】

七年前,我救了你,你說你做了個夢,夢到我會嫁給你。

那是我騙你的。

你究竟夢到了什么?

我夢到,你把我給殺了。

后來呢?

后來,我就真的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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