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
任何行當,越是敬業(yè),受工作影響的程度也就越深,記者當然也不例外。1973年,43歲的“世界第一女記者”法拉奇,愛上了她的采訪對象、34歲的希臘抵抗運動英雄阿萊科斯;奧利弗·斯通的《天生殺人狂》,電視臺問那個幫助奪命鴛鴦越獄的記者感覺如何,正在胡亂射擊、享受無法無天之快感的記者發(fā)出了這樣的怒吼:“活著,我感覺我在活著!”
朱麗葉·比諾什在《她們》中飾演一位忙于工作、疏于照料家庭的記者安娜,試圖解析蔓延全球的“援交少女”現(xiàn)象。一開始,她想當然地認為,由于生活壓力出賣色相的援交少女會覺得可恥。名叫羅拉的女孩告訴她,自己厭惡窮困潦倒的生活:“這就和吸毒一樣,真的很難停下來。工作雖然不太容易,好在來錢來得快,付學費沒有問題?!?/p>
自慰、讓客人在身上小便等輕微的虐戀行為,令一位在巴黎讀書的波蘭少女全身興奮。激情過后,客人裸體抱著吉他彈唱經(jīng)典老歌《Les Feuilles Mortes》,她則在一旁輕聲伴和:“我們兩個生活在一起,你愛著我,我愛著你;但是命運使相愛的人分離,那么輕柔,悄無聲息,海浪擦去沙灘上愛人們離去的腳印。”完全是神仙愛侶的畫面啊。
學富五車的學者,親吻、撫摩羅拉青春的身體,突然間就哭得天昏地暗。有啥好哭的呢?哭他死去的姑娘,還是一去不返、白白浪費的青春年華?這些都不重要,導演似乎想借此表明,援交除了金錢關系和變態(tài)狂帶來的傷害,也有療傷和撫慰寂寞的功用。
隨著訪談的深入,安娜和她們成了敞開心扉的好友,一起抽煙、喝酒、跳舞。沉溺于游戲的小兒子、叛逆的大兒子、愛看A片的老公,繁瑣的家務和按部就班的寫稿生涯,與援交少女五光十色、充滿刺激的生活相比,實在是太平淡、太乏味了。朱麗葉·比諾什通過細微的表情變化傳遞人物內心的波動,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偶賦凌云偶倦飛,偶然閑慕遂初衣;偶逢錦瑟佳人問,便說尋春為汝歸?!饼徸哉溥@首充滿水性楊花意味的《己亥雜詩》,被王國維在道德上判了死緩:“其人之涼薄無行,躍然紙墨間?!鄙頌榕浴ε愿鼮榱私獾膹垚哿岵幌腚[瞞自己的觀點:“正經(jīng)女人雖然痛恨蕩婦,其實若有機會扮個妖婦角色的話,沒有一個不躍躍欲試的。”
張愛玲的說法得到了科學研究的支持。紐約拉特格斯大學人類學教授費舍認為,大多數(shù)女性生育之后,便對丈夫失去興趣,只要遇到合適的新歡就會移情別戀;女性水性楊花與道德品質無關,而是由基因所決定的,與不同男性生育孩子,能令下一代擁有多元化的天分,增加存活機會。還有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盡管有悖于人類社會的道德準則,但從純粹的遺傳學角度來看,女性通過婚外性行為獲得更好的遺傳基因不失為一種生存策略。英國的一項學術調查顯示,五個女人中就有一個有過不忠行為,90%的女人承認她們曾經(jīng)想嘗試越軌行為。
作為毫無經(jīng)濟壓力的精英女性,安娜的年齡及其所受的教育都不允許她像羅拉們一樣在網(wǎng)上“征友”,春心蕩漾的她嘗試自慰,甚至在晚餐時幻想瘋狂虐待羅拉的客人在勾引自己?!禠es Feuilles Mortes》的旋律如此美妙,以致于她再也無法忍受眼前這俗不可耐的一切。
可是,在街上茫然奔走的她,又能到哪里去呢?你真的愿為那些新鮮而強烈的刺激付出身敗名裂的代價?金窩銀窩不如我的狗窩。安娜想用口交補償一直都在為她擔心的老公,卻遭到了拒絕。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穿著睡袍的安娜雍容華貴、光彩照人,兩個兒子乖巧懂事,老公也為昨夜的不解風情致歉。也許,他們有了一個不錯的新開端……嗯,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