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陽

（長治學院 外語系，山西 長治 046011）

美國語言學家薩皮爾（E.Sapir）在他的《語言》一書中指出：“語言的背后是有東西的，而且語言不能離開文化而存在?！盵1]221語言學家帕爾默也曾在《現(xiàn)代語言學導論》一書中提到“語言的歷史和文化的歷史是相輔而行的，他們可以互相協(xié)助和啟發(fā)?！保?］167在全世界上每一個民族的語言中都有許多與動物有關的習語和諺語，這些語言不僅與動物有關，而且有其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表現(xiàn)了人們對動物相同或不同的情感態(tài)度。本論文通過對比漢語和英語中有關動物的成語、習語和諺語，不僅分析他們的字面意義，更注重他們的比喻意義、聯(lián)想意義，找出英漢語言中賦予動物涵義的共同點和差異，尤其了解不同表達，有利于更好學好英語。

一、動物詞匯的起源

可以說自人類出現(xiàn)就與動物產(chǎn)生了各個方面的聯(lián)系，人類的生活便離不開動物的存在。然而動物不僅成為人類生活的一部分，人類也不斷的賦予與動物有關的各種豐富詞匯，這些詞匯常常表達了人類對待動物的態(tài)度。廖光蓉認為，人類賦予動物的詞匯且由此產(chǎn)生的文化意義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起初人類僅僅依靠動物的習性、外貌、習慣、性格、行為、作用等特征來稱呼；逐漸的人類有了獨立的民族文化、文化內(nèi)容、文化傳統(tǒng)和文化心理，動物與包括神話、宗教、傳說、歷史、文學、藝術、語言、地理環(huán)境、風俗習慣、倫理道德、思維方式、審美情趣等有了聯(lián)系；后來便產(chǎn)生了聯(lián)想，把動物和另一事物聯(lián)系起來，特別是文化心理對于聯(lián)想的產(chǎn)生起著潛在然而也是重要的激發(fā)和引導作用[5]。鄧炎昌，劉潤清指出，“詞的涵義并不能同于它的字面意義，即基本的或明顯的意義。詞的涵義是隱含的或附加的意義。對外語學習者來說，掌握詞的字面意義是必要的，知道詞的涵義更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了解詞匯涵義，就會在言語上犯錯誤；有時侯會把好言當惡語，引起談話雙方的不快；有時會把嘲諷當作稱贊，交流不暢?！保?］200

二、英漢語言中喻體喻義都相同的動物詞匯

盡管英漢兩種語言在很多方面都有不同，但由于人類生活的環(huán)境相似，同種動物的很多特征及其相似，如，形體、生活習性等。人類賦予同類動物相同或相似的聯(lián)想，賦予他們相同詞匯文化內(nèi)涵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比如：英漢語言中都有“蛇行（snake its way through）”。由于蛇（snake）是一種爬行動物，體形彎曲且柔軟，蜿蜒曲折前行，且蛇能分泌毒液，隱匿于草叢中，因而有“狠毒、陰險”的聯(lián)想意義，英語中有“a snake in the grass”；漢語中有“蛇蝎心腸”、“佛口蛇心”，比喻偽裝成朋友的陰險之人；又如：漢語中有“雞鳴起舞、犬吠雞鳴”等詞語；英語中有“cock-crow（黎明）”等詞語，因為清早鳴叫是雞（cock）的生活習性之一。漢語中有“狐貍精”、“狐貍尾巴”；英語里有“a sly/crafty fox”，“as cunning as a fox”等，來表示狐貍狡猾。那是因為狐貍在自然界中有比較高的戒備心和警惕；又例如，蜜蜂來比喻忙碌（as busy as a bee）；羔羊比喻溫柔（as gentle as a lamb）；豬比喻骯臟、貪吃（as dirty and greedy as a pig）；公雞比喻驕傲（as proud as a cock）；鸚鵡比喻學舌（to parrot what other people say）；驢比喻愚蠢（play the ass）；蝸牛比喻緩慢（as slow as a snail）等。

以上的例子表明，對于同一動物英漢兩種語言中賦予的情感態(tài)度、比喻意義、聯(lián)想意義和文化特征基本相同或相近。其主要原因在于動物本身，即動物相似的特征及生活習性。這種情況在英漢兩種語言中是及其常見的。

三、英漢語言中相同喻體而不同喻義的動物詞匯

由于英漢兩種語言長期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發(fā)展，審美價值與民族傳統(tǒng)文化具有很大的差異，對同一動物會產(chǎn)生不同的聯(lián)想，賦予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同一動物詞匯在習俗語、成語、諺語中表達完全不同的意義。例如：

“龍”在英漢民族概念中不同。漢語中的“龍”兼有蛇、獸、魚多種動物的形象，代表吉祥尊貴、氣勢磅礴的民族精神，主要代表中華民族逐漸融合的過程?！褒垺币彩侵腥A民族的象征，我們常常稱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漢語中與“龍”有關的具有褒義的詞語有很多。如“龍顏”敬稱皇帝的臉稱，“龍體”稱皇帝的身體，“龍飛鳳舞”意為書法活潑剛勁，“龍躍鳳鳴”表示才華出眾，“龍鳳呈祥”意為對美好生活的祈盼，“望子成龍”則表示家長希望孩子長大后能有所成就等等。而在西方，“龍”是兇惡的象征，在《圣經(jīng)》中與上帝作對的惡魔撒旦便是the great dragon，一些圣徒如圣麥克爾，圣喬治等都以殺死“dragon”而視為英雄。在現(xiàn)代英語中，“dragon”用以指“兇暴之徒”或“嚴厲透頂?shù)娜恕薄Ｓ⒄Z中還稱兇暴的女人為“dragon”。如，He is a real dragon，you'd better keep away from him.（他是兇神惡煞，最好遠離他）。為了更好的區(qū)分“龍”在英漢兩種語言中的不同涵義，英語中中國的“龍”特譯為Chinese dragon。

鳳凰在漢文化中用來比喻罕見、珍貴，象征著祥瑞。鳳凰有帶來吉祥，具有美德的涵義。在中國古代，鳳凰常常用來比喻有圣德的人。珍貴而不可多得的人或事物常用“鳳毛麟角”來表示。在偏遠的山村里出現(xiàn)了有特殊才能的人用“山窩里飛出金鳳凰”來表示。但在英語中“phoenix”是古埃及神話傳說中的一種“不死鳥”。西方文化便取phoenix長生不死的神性，視鳳凰為“死后再生”的象征。因些，英語中phoenix具有獲得第二次生命的漢語。例如：Evil，like a phoenix，has been resurrected from the war。（邪惡就像鳳凰一樣，在戰(zhàn)爭中又復活了）；Out of the ashes of the Suffragette Movement，phoenix like，a new feminist militancy was being born.（好像鳳凰一樣，在婦女參政之后，婦權運動新的戰(zhàn)斗精神產(chǎn)生了）

漢語中以“狗”為喻體的語句幾乎都會引起如“下賤”、“卑鄙”、“膽小”、“哀求”、“讓人生厭”、“沒有骨氣”、“骯臟猥瑣”、“上不得場合”等貶義聯(lián)想。漢語中有“狼心狗肺”、“狗眼看人低”、“痛打落水狗”、“哈巴狗”、“掛羊頭賣狗肉”等，古漢語“犬”字也是如此，多含有貶義，如“喪家之犬”，常常表示“狡猾”、“猖獗”等等。而在英語中這些以狗喻人的說法很多都不是貶義，反而使語言顯得格外生動，尤其是美國人喜愛狗，把狗當作第一寵物。在法國大革命期間羅蘭夫人有句名言：“我越觀察人，我就越愛狗”（The more I see of men，the more I like dogs）。且狗在英美文化中，素來享有man's best friend（人之良友）。英語有關“dog”的詞語多含褒義，如：快活的人（a jolly dog）；保鏢（a big dog）；累極了（dog-tired）；幸運兒（a lucky dog）；凡人皆有得意日（Every dog has its day）；頭面人物（a top dog）；愛屋及烏（Love me，love my dog）；助人于危難（to help a lame dog over a stile）等。漢語中有句俗語：“養(yǎng)馬比君子”，而在英語中卻是“養(yǎng)狗比君子”，顯示出了兩種動物的不同涵義。

英漢兩種英語中有關貓頭鷹（owl）的涵義存在很大差異。漢語中有關貓頭鷹的詞語如，“夜貓子（貓頭鷹）進宅，無事不來”、“夜貓子抖摟翅，大小有點事兒”均為厄運的象征，

不祥之鳥。所以，人人都不喜歡貓頭鷹。而在英語中卻有不同的意義，如，“as wise as an owl”，“Patrick peered owlish at us through his glasses.”owl是一種表示智慧的鳥，禽獸間的爭端要讓它來裁決，緊要關頭要向它求教，即有助于人類的一種鳥。熊也是如此[5]17。漢語中有“瞧他那熊樣兒”、“真熊”等與熊有關的貶義詞，帶有“窩囊”“沒本事”等文化內(nèi)涵。而英語中的熊卻是形容有特殊才能的人，如：He is a bear at mathematics.（他是個數(shù)學天才）。漢語中的“喜鵲”由于它的諧音與“喜事”、“吉利”、“運氣”聯(lián)系在一起，便有喜慶的涵義。但英語中的喜鵲（magpie）是一種黑白色長尾短翅鳥，并不討人喜歡，含有“饒舌者”的意思，如I hate magpie.（我討厭饒舌之人）。對中國人來說，蝙蝠的“蝠”與“?！蓖?，是吉祥、幸福的象征，尤其是紅蝙蝠更是大吉大利的先兆。英語中人們對bat（蝙蝠）卻無好感。例如，as blind as a bat（和跟蝙蝠一樣瞎），喻指“有眼無珠”，as crazy a bat（像蝙蝠一樣瘋）。Peacock（孔雀）是中國人珍愛的鳥類，觀看孔雀開屏是一種美的享受。中國傳統(tǒng)民族舞蹈“孔雀舞”就是以藝術的形式贊美孔雀的美。西方文化的孔雀是一種禍鳥，是虛榮、自傲的象征，as proud as a peacock（像孔雀一樣驕傲）用以諷刺驕傲自滿的人。在中國文化中，雄雞歷來具有積極的意義如“雄雞報曉”、“聞雞起舞”、“一唱雄雞天下白”等來比喻人們的社會生活。然而，在說英語的西方社會，“cock”一詞卻可能將人引到生殖器，性生活或妓女等庸俗的聯(lián)想上去。

四、英漢語言中喻體不同而喻義相同的動物詞匯

英漢兩種語言中，也存在盡管完全不同的動物卻表達表達相似甚至相同的喻義和文化內(nèi)涵。由于東西方古老相似的耕作方式，即：牛在中國是耕地的絕對主力，與人類日常生活緊密接觸，對牛產(chǎn)生了深厚情感。而在英國，早期人類是用馬來耕地的，因此他們對馬的習性也非常熟悉，感情也及其深厚。所以英漢兩種語言分別用“horse”（馬）“ox”（牛）這兩種不同的動物形象來生動地表達同一語義。力大如牛（as strong as a horse）；牛飲（drink like a horse）；風馬牛不相及（a horse of another color）；吹牛（talk horse）；老黃牛（work like a horse）。

它們都描述了同樣的意思。

在中華民族看來，老虎才是百獸之王，用老虎來形容勇猛，威武一點也不為過，因此我們常說“虎膽英雄”、“藏龍臥虎”、“虎視眈眈”等。而英國人甚至以獅子作為自己國家的象征，“The British Lion”即指“英國”，“a lion heart”（勇士），“majestic as a lion”（像獅子一樣雄偉），“a literary lion”（文學界的名人）都表示同樣的涵義。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民族文化的鏡像反映。詞語是語言最積極、最活躍的部分。

通過對比一些動物在英漢兩種語言中的不同文化內(nèi)涵，中國英語學習者能夠清楚地認識到任何一種語言中的動物詞匯都不僅僅是動物形象本身符號代表[4]2。不同的文化差異給動物詞匯打上了深深的文化差異印記，動物詞匯也因此具有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各國之間的文化交流也日趨重要。在英漢文化交流中正確理解不同動物詞匯的喻義，有利于克服語際交流障礙，促進各民族文化的交融融合，具有積極的意義。

［1］Edward Sapir. Language ［M］. The Commercial Press，1999.221.

［2］Palmer. An Ⅰntroduction to modern Linguistics［M］. Macmillan Press，1967.167.

［3］鄧炎昌，劉潤清.語言與文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1.200-203.

［4］胡文仲. 試論外語教學中的跨文化交際研究［J］.外語與外語教學，1993，（1）：2.

［5］廖光蓉.英漢文化動物詞比較［J］.外國語，2005，（5）：1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