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身處華彬歌劇院舉行的“當東方遇見西方”京劇·歌?。ū本┮魳窌l(fā)布現(xiàn)場的時候,我并不覺得今天會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當一位華發(fā)斑白,雙目炯炯,身材高大的老人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噢,這不是真的吧?”然后老人微笑著,用意大利腔很重的英文問候道:“Hello,I am Domingo?!贝判允愕纳ひ艚K于證明了一切——這就是那個世上最華麗的聲音,這就是傳說中的多明戈!
普拉西多·多明戈是當代最杰出的男高音歌唱家之一。但是多明戈給人們印象最深的卻不僅僅是一個男高音歌唱家,當人們提起他的時候,總是把他看作是一位全面型的歌劇藝術家。因此人們更愿意把男高音歌王的桂冠送給帕瓦羅蒂,而把多明戈稱作“歌劇之王”。
多明戈的父母都是西班牙著名的民族歌舞劇薩蘇艾拉的演員,在多明戈8歲的時候,他們?nèi)覐鸟R德里遷到了墨西哥的首都墨西哥城,并在那里建立起自己的薩蘇艾拉表演團。多明戈小的時候,就同姐姐一起在薩蘇艾拉歌舞團中充當角色,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習慣了一天兩場以上的演出,演出完了還要進行第二天節(jié)目的排練。“我是生長在劇院中,所以戲劇就成了我天生的一部分?!焙髞?,當有人問到多明戈,為什么他能夠不間斷地往來于各大劇院之間,并且連續(xù)演出角色很重的大戲時,他詼諧地講:這是當年演出薩蘇艾拉時培養(yǎng)的“童子功”。
多明戈12歲進入墨西哥國家音樂學院,但他開始的專業(yè)是指揮和鋼琴,他曾從師于著名的指揮家馬爾科維齊。多明戈學習聲樂完全是出于偶然。當有人問起是什么樣的力量讓他改學聲樂的,多明戈一直不置可否?,F(xiàn)在想來,是不是當時多明戈父母窘迫的生活處境,讓他有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想法,才促使了他改行學習聲樂。因為與鋼琴和指揮相比,聲樂更容易在一個歌舞團中找到“吃飯”的位置。誰能想到,這一決定,將錯就錯地孕育了一位偉大的歌唱家。
如果有人問:多明戈是誰,相信沒有人答不出來——他是個男高音歌唱家。但事實上,多明戈開始學習聲樂的時候,竟又錯誤地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男中音。
1959年,18歲的多明戈應試墨西哥國立歌劇院,他選擇了兩首男中音最有名的曲子演唱。但是評委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站在他們面前英俊的西班牙小伙子,有著一副絕好的、天生的戲劇男高音的聲音,而并不是像他自己所說的:“我是個男中音。”在認定多明戈是個男高音之后,評委們逼迫著多明戈試唱一首男高音的曲目,他選擇了歌劇《費多拉》中的詠嘆調(diào)《愛情拒絕了你》。雖然演唱過程出現(xiàn)了一個小瑕疵,但歌劇院依然錄用了他。從此,多明戈開始了他的男高音的歌劇生涯。
多明戈扮演的第一個歌劇角色是威爾地歌劇《弄臣》中的波爾薩。兩年后,多明戈又是在威爾地的歌劇《茶花女》中第一次扮演主角阿爾福雷多,這也許就是多明戈與偉大的歌劇作曲家威爾地的緣分。多明戈從一開始演出的就是威爾地的作品,并在日后成為了歌劇史上最偉大的“威爾地式”的男高音,而多明戈最后一次飾演的小角色竟然也是威爾地的作品《奧賽羅》中的卡西奧。
雖然在他的前面還有卡魯索、摩納哥、斯苔芳諾、科萊利和貝爾貢齊,多明戈還是被公認為是20世紀最好的“威爾地式”的男高音之一。當別人問他:“作為一個‘威爾地式’的男高音,你所具備的是一種什么樣的聲音概念時”,多明戈說:“首先是要唱威爾地的作品,你知道的,偉大的威爾地是把人類的聲音運用到極限的作曲家,他的音樂可以開發(fā)一個歌唱家的聲音,但同時對歌唱家而言也是一種危險。單獨從聲音的角度上講,我想‘威爾地式’的男高音,應該有雄壯的、戲劇性的和耐久力的聲音。”
多明戈的聲音里所具有的獨特的“幽暗”的色彩,使他的歌聲從一開始就具有了一種悲劇的力量,加之多明戈聲音中強烈的音量的對比和細膩的舞臺表演,使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戲劇的力量。無數(shù)的業(yè)內(nèi)人士都想探究多明戈聲音的奧秘,對此,多明戈說:“這要感謝我一生中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在我開始學習歌唱的時候,我是作為一個男中音接受的訓練,男中音的訓練為我打下了很好的中低聲區(qū)的基礎。誰能想到當初的不利,變成了后天的有利呢。另外,我原來的鋼琴專業(yè)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可以通過鋼琴在鍵盤上自己教自己演出角色,在我旅行的時候,在飛機上,我總是靜靜不出聲音地研究樂譜,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得到足夠的休息?!?/p>
多明戈是忙碌的,他總是往來于世界上的各大城市,不過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樂此不?!,F(xiàn)在的他不僅要唱歌劇,還要負責劇院的管理,同時,還要把自己“培養(yǎng)”成一個優(yōu)秀的指揮。但是,在所有的觀眾心里,多明戈還是一個偉大的歌唱家,似乎在過去的40年中,我們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慣,那就是,我們不能沒有多明戈,不能沒有他的歌聲,就像晴朗的夜空中不能沒有月亮一樣。
《時尚北京》對話多明戈:
Q:您跟京劇表演藝術家梅葆玖見過幾次面,聽說您也喜歡京劇。而且這次您在華彬歌劇院舉行的音樂會的名字是“當東方遇見西方”京劇·歌?。ū本┮魳窌?,您認為西方的歌劇能與中國的戲曲結合演出嗎?
A:中國的戲曲跟西方歌劇是兩種門類的藝術形式,無論是歌唱者的發(fā)聲方法還是歌唱技巧都不一樣。但有時候我們在意大利能看到中國戲曲去表演,觀眾的反應能看出他們的共鳴——我覺得有時候中國戲曲,能在貝里尼的歌劇里找到相似之處。
Q:現(xiàn)在您擔任北京華彬歌劇院的藝術顧問,當初是怎么想到接受這個頭銜的?
A:主要是華彬集團董事長嚴彬博士對歌劇等藝術的熱情與執(zhí)著打動了我。當時他們特意飛到華盛頓跟我商談,我們在培養(yǎng)青年歌劇藝術家的想法上達成了共識,我們共同成立了亞洲青年藝術家培訓中心,擔任藝術顧問與我此前發(fā)起全世界歌唱比賽的初衷一樣,都是希望看到更多年輕藝術家成長。
Q:作為知名的歌唱家和教育家,您對中國現(xiàn)在的歌劇環(huán)境怎么看?
A:20多年來,中國的歌劇發(fā)展變化巨大,越來越多藝術家走向國際,這里的劇院,還有演出公司,都越來越國際化。以前很多中國學生會到國外學歌劇,現(xiàn)在不用了,中國有很好的學校和老師,他們不一定要遠渡重洋。
Q:您第一次來中國是20多年前,這些年來您注意到中國的歌劇發(fā)展都有什么變化嗎?
A:變化自然很大。你看現(xiàn)在有了那么宏偉的歌劇院,還有那么多日漸壯大、成長起來的青年藝術家。
Q:這么多年來,演過這么多不同的角色,您怎么去一一把握呢?
A:我一直是“舞臺上的士兵”。雖然演過許多角色,而且很多角色都演過很多次,比如“奧賽羅”,但我經(jīng)常琢磨,每個角色都總有可挖掘的地方,我要怎樣給角色添上有意思的新東西呢?于是我嘗試與不同的導演合作,聽他們有什么新的要求,從導演那里學到新的東西。
Q:您曾出演過136個歌劇角色,還有什么夢想是您渴望但還沒做的?
A:我的確做了很多事,完成了我生命中想要完成的每一件事。然而,我可能錯過了一些我無法出演的角色。比如瓦格納《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中的齊格弗里德這個角色,我只錄了音,但從沒現(xiàn)場表演過。詮釋齊格弗里德需要與生俱來的天賦,這是我缺失的一部分。我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很知足也很快樂。但我還想唱許許多多的歌劇,或許要三輩子才能唱完。只要我能唱,我就會快樂地唱下去。這是我最大的動力來源,也是我事業(yè)的初衷。我希望唱到唱不動為止。
Q:要想成為一名成功的歌唱家,除了需要嗓音等基本條件以外,您認為還需要什么素質(zhì)?
A:需要足夠的心理準備,以及自我犧牲式的滿足感。從外人看來,唱歌劇很風光,但這其實是一個很需要投入和能量的職業(yè),尤其對女士來說更艱難,她們要付出更多,因為可能更多時候會因為事業(yè),而忽略家庭和孩子。
Q:您如何理解時尚與藝術的關系?
A:這兩個都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我當歌唱家和指揮家,也都是一種感官的藝術,是相通的。
Q:您本人的時尚觀是怎樣的?
A:我喜歡經(jīng)典的裝扮,比如各種領帶,不同的時尚潮流總會回來,經(jīng)典就是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