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英國1866-1918年間的婦女選舉權運動中,一些男性在其中起了重大作用,主要包括思想上的啟迪和行動上的支持。約翰·密爾的自由主義女權主義思想影響深遠,議會中部分議員為婦女政治權利而努力,男性組建的社團也產生了重大作用。但男性的作用也有其局限性,其影響不必夸大。
關鍵詞:女權主義 選舉權運動 男性
中圖分類號:K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791(2013)05(b)-0222-02
自1866年開始,伴隨著英國議會的改革和經濟、社會的轉型,英國婦女開始了爭取政治選舉權的運動。運動中出現(xiàn)了莉迪亞·貝克爾、海倫·泰勒等著名的女性領袖,組建了“婦女社會政治同盟”等組織。然而,在當時的英國社會,對于婦女的政治選舉權充斥著保守的態(tài)度。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男性的支持與幫助,英國婦女想要爭取選舉權將非常困難,因此,男性的作用就不可忽視了。
1 英國1866-1918年婦女選舉權運動背景及概況
工業(yè)革命的發(fā)生,徹底地改變了人類社會的面貌。工業(yè)革命于18世紀60年代開始于英國,它使英國的婦女的命運發(fā)生了改變:中產階級婦女從社會生產和勞動領域離開,成為“家庭天使”;而廣大的下層婦女則為了彌補家庭生計的不足,或成為產業(yè)工人,或進入富裕家庭做女傭。[1]在經歷了一個多世紀的經濟發(fā)展之后,直到19世紀中期之后,英國婦女的自我意識發(fā)生了較為顯著的改變。經濟和政治的發(fā)展,社會的變遷,婦女權利意識的勃發(fā)成為爭取婦女選舉權的主要背景。
1866年,部分婦女代表向議會提交了“女士請愿書”,約翰·密爾在議會也發(fā)表了有關婦女選舉權修正案的演說。這標志著英國婦女爭取選舉權運動的開始。整個運動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1866—1884年;第二階段1885—1902年;第三階段1903—1918年。
在第一階段里,婦女們要求承認財產權和選舉權之間的關系。她們通過理性的呼吁,陳述婦女選舉權的合理性與公正性,頻繁地征集請愿書簽名。同時,于1867年建立了“倫敦全國婦女參政會”,1872年又建立了“全國婦女參政會中央委員會”。在這一階段,婦女們主要采取的是“議會策略”,運用多種手段敦促議會進行婦女選舉權立法?!白h會策略”之外,還有“非政黨策略”,這有利于盡可能地吸引更多的人來參加、支持運動。[2]1884年借議會改革之機,提出了關于婦女選舉權的“修正案”,但遺憾的是未能通過。
第二階段被認為是一個調整、穩(wěn)步發(fā)展階段。[3]這一階段里,爭取婦女選舉權運動在黨派中擴展勢力。婦女們組織了“婦女自由聯(lián)盟”和“櫻花同盟”等組織,參與黨派的政治活動,使得婦女接受了黨派政治活動的訓練,獲得了豐富的政治經驗。另外,運動突破了中產階級的范圍,社會下層,主要是工人階級婦女也加入到這一運動中來,聲勢更加雄壯,影響也更加廣泛,從而獲得更多的支持。
第三階段里,爭取婦女選舉權的運動終于獲得了階段性的成果。1903年,成立了“婦女社會政治同盟”,標志了“戰(zhàn)斗婦女”運動的開始。婦女們采取了較之以前更激進的方式來宣傳自己的主張和訴求。1914年,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大量男性紛紛投入戰(zhàn)爭,后方的生產任務則落到了婦女的肩上。婦女的廣泛就業(yè),不僅提高了婦女的覺悟,也使得社會和很多的政治家看到婦女的巨大作用,改變著對于婦女的各種成見。1918年1月10日,英國上院通過了《人民代表案》,經國王簽署正式成為法律,婦女選舉權最終獲得了巨大的階段性的勝利。
2 男性在婦女選舉權運動中的思想與行動
在婦女選舉權運動中,不僅需要有思想的啟迪,還需要行動的支持。從這兩個方面來看,我們都可以看到很多男性的身影。下面我們就以思想和行動兩個維度來探析男性對婦女選舉權運動的意義。
2.1 思想的啟迪
在眾多女權主義思想家中,約翰·密爾的自由主義女權思想十分引人注目。我們多數(shù)人只了解他是一位政治思想家,活動家,卻或多或少地忽略了他女權主義者的身份。密爾是自由主義女權主義的最后一個代表人物,對英國女性運動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被譽為“英國女性主義之父”,這一點鮮有其他大思想家能夠超越,故下文將著重論述密爾的女權主義思想,這些思想在其著作《婦女屈從的地位》和《代議制政府》中有較多地反映。
在《婦女屈從的地位》的地位中,密爾首先闡明了在當時的社會中,婦女所處的地位。他認為,種種社會和自然原因,使婦女“不大可能集體地造男人權力的反,她們仍處于不同于其他從屬門類的地位”。婦女仍然處于一種“奴隸”的狀態(tài),并且社會也會對婦女進行“奴化”式的教育。密爾如是論述:“所有婦女從最年輕的歲月起就被灌輸一種信念,即,她們最理想的性格是與男人的截然相反。一切道德都告訴她們,女人的責任以及公認的多愁善感的天性都是為旁人活著,要完全地克己,除了同她們喜愛的人之外,沒有其他生活?!盵4]密爾在這里不僅僅是在批評男人,也是在批評社會。他提出:現(xiàn)代世界的特點是,人不再是生而即有其生活地位,并不可改變地被釘在那個位置上,而是可以自由地運用其才能和有利的機會去獲取他們最期望的命運。[4]談畢婦女的奴役的地位,密爾就提出了對待婦女公正平等的問題。他認為這里涉及到兩個方面,一是“婦女對自己財產的權利”,二是“接納她們進入迄今為男人獨占的一切職務和職業(yè)”。[4]
那么,對于當時婦女所處的境遇應如何應對·密爾的答案是:選舉權。密爾在其《代議制政府》中寫道:“我認為性的差別和身高或頭發(fā)顏色的差別一樣同政治權利是毫不相干的。所有的人對好政府具有同樣的關心;所有人的福利都同樣受到它的影響,他們都同樣需要在政府中的發(fā)言權以保證他們的一份利益。如果說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婦女比男子更需要好政府,因為她們身體較弱,更仰賴法律和社會的保護?!盵5]在這里,密爾不僅表明婦女需要政府的保護,而且還說比男人更需要好的政府。而要做到這一切,只有婦女去參加選舉,為自己說話,從而保證自己的權益。婦女選舉權運動的事實恰恰印證了密爾的這一思想。
由以上論述可以看到,密爾認為女性應該有財產權,工作權乃至政治權利。他以一個中立的立場去探討問題,從有利于人類社會進步這個角度去為婦女伸張正義,為女性的平等自由大聲疾呼,讓我們看到了女性地位的逐漸提升和女性社會參與程度的提高給整個人類帶來的積極影響。[6]
2.2 行動的支持
密爾的自由主義女權主義思想給廣大婦女爭取相應的政治地位提供了精神的啟迪和理論的支撐。但需要指出,能夠像密爾那樣提出一套理論的人畢竟少之又少,于是很多男性便用實際行動來支持婦女。
首先,對婦女選舉權貢獻最大的是那些支持婦女的議員和“體制內”人士。由于婦女們意在獲得選舉權,因此來自既有政治體制內的支持十分重要。當時英國一些議員在婦女選舉權運動的各個時期,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支持,其他人也發(fā)出了支持婦女的聲音。自由黨議員中包括上文論述的密爾、雅各布·布賴特(Jacob Bright)等,工黨議員則有詹姆斯·凱爾·哈第(James Keir Hardie)等人。
密爾不僅在思想上啟迪婦女,他還利用自己議員身份,在行動上支持、領導英國婦女的參政運動。1866年,密爾將一份由1500名婦女簽名的要求婦女選舉權的請愿書親自呈交給議會,[1]并提出了給予婦女選舉權的議案。這份議案引發(fā)了激烈爭論,但密爾則逐條批駁,壯大了婦女階層的聲勢。此后三年,每年他都會提出一個婦女選舉權的私人提案,但都在議會二讀時被否決。[2]此外,工人階級及其代表也開始關注婦女選舉權問題。詹姆斯·凱爾·哈第(James Keir Hardie)于1892年成為議員,1894年當選獨立工黨主席。他從社會主義角度出發(fā),提倡男女平等,將婦女參政寫到黨綱中。在婦女社會政治同盟成立時,他為之籌集費用并在1906年該組織在倫敦活動時,又親自組織集會,協(xié)助西爾維婭·潘克赫斯特擬定、發(fā)布通知。在議會中,他針對婦女選舉權以及其他權益對政府官員進行質詢。[7]在宗教界的林肯大主教也對婦女表達了支持態(tài)度。他不認為應該把新約是法律和規(guī)章的最后樣板,不贊同把婦女關在家里聆聽基督的教誨。他表示,“雖然圣經經文中未提及女性權利,但是我們并不能從中推斷出什么來。因為我們的上帝及其圣徒生活的那個時代與如今不同。”[2]
其次,在婦女選舉權運動后期,男性還組織了支持婦女政治權利的社會團體,起了很大的作用。其中著名的有“婦女選舉權男子同盟”(Men’s League for Women’s Suffrage后簡稱“男子同盟”)和“男子政治同盟”(Men’s Electors for Women’s Enfranchisement)。
“男子同盟”是20世紀初規(guī)模最大、影響力最廣的婦女選舉權組織之一。同盟的分支機構遍布英國,并且曾在美國建立分會。1910年的多期報紙報道了《調節(jié)法提案》的進程,呼吁全體會員給予婦女支持。此外,每逢大型活動,報紙即刊登廣告,召集會員及支持者集會,聲援婦女選舉權運動。
“男子政治同盟”(Men’s Electors for Women’s Enfranchisement)由維克托·杜瓦爾(Victor Duval)組織創(chuàng)立,其目標是確保婦女和男子同樣的議會選舉權。它完全獨立于政黨的行動,采取反政府的立場,運用所有常規(guī)的方法宣傳教育群眾。[2]男子政治同盟的目標和方法與婦女社會政治同盟基本相同,是與婦女社會政治同盟相對應的男性組織。這一組織的成員采用婦女社會政治同盟的質詢方法,在政治會議上質詢政府發(fā)言人。為此,不少成員遭受牢獄之災。與男子同盟相比,政治聯(lián)盟在行動上更傾向于激進的婦女社會政治同盟。政治聯(lián)盟的目標是確保婦女獲得與男子同等的議會選舉權,其具體措施包括:完全獨立于政治黨派的行動、反對派立場、全力宣傳與教育民眾[7]等等。
3 對男性在婦女選舉權運動中作用的評價
對于任何事物或現(xiàn)象我們都應以辯證的觀點去看待。因此我們理應從正反兩方面來評價1866年至1918年間男性在婦女爭取選舉權運動過程當中的表現(xiàn)。
3.1 積極作用
關于男性在婦女選舉權運動中的積極作用,筆者認為有以下三點。
3.1.1 遞交提案,爭取議會的支持
在這些男性當中,很多人都是議會的議員。從約翰·密爾、雅各布·布賴特到詹姆斯·凱爾·哈第,這些代表不同階級,來自不同黨派的議員都在一會上演說、提案,并且說服其他更多的議員支持婦女爭取選舉權的運動。議會原來對婦女選舉權是反對意見居多,但是經過不斷地努力,反對票在不斷地減少,并最終在1918年2月由國王簽署,使婦女選舉權成為合法。這其中,男性議員的努力功不可沒。
3.1.2 推動宣傳,增加輿論的聲勢
僅僅在議會中遞交私人議案,或就修正案進行辯論、投票是不夠的。因此,支持婦女的男性還在社會上辦起了報紙和刊物,為婦女的政治權益吶喊。例如湯姆·約翰斯頓(Tom Johnston)的蘇格蘭《前進報》(Forward)。此報紙堅定地支持婦女選舉權運動,除了每周刊載婦女運動的消息外,還進行了嚴肅的政治論爭,出版婦女問題的小冊子。這些報刊表達了婦女的觀點與要求,同時,各個階層男性的參與,也使得婦女爭取選舉權運動受到更多的社會關注,得到了更大的社會輿論支持。
3.1.3 著書立說,引導思想的啟迪
在思想戰(zhàn)線啟迪、引導婦女去爭取選舉權相比較前面兩者有著更為特殊的意義。沒有思想,人便沒有行動的指南,因而婦女選舉權運動也就不會持之以恒,斗爭到底。約翰·密爾等人功不可沒。
3.2 局限性
男性作用的局限性有以下兩點。
3.2.1 議會中支持婦女選舉權運動的男性仍然占少數(shù)
從約翰·密爾開始,一位位男性女權主義活動家們在議會中遭到種種阻撓和詰難。自從運動開始以來,爭論就不曾停止過。英國議會中,傳統(tǒng)勢力十分強大,因而支持婦女選舉權的提案常常被輕易地忽視,其原因則是所謂的“多數(shù)反對票”。即使到1918年,雖然婦女選舉權運動獲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但是如果不是一戰(zhàn)的到來而使得婦女廣泛地參與社會工作,在經濟領域得到了足夠的話語權,可以想象議會的立法進程很可能依舊十分緩慢。
3.2.2 部分男性支持婦女選舉權運動在一定程度上有政黨競爭的考量
雖然很多政客反對婦女擁有選舉權,但是對于婦女對自己正當提供志愿服務則是來者不拒的。保守黨在這方面行動最為迅速,組織大量婦女加入“櫻花同盟”,最主要任務是為政黨的競選提供志愿服務。盡管類似的組織是的婦女能夠參與到政治活動中,積累一定的經驗,但不可否認的是,政黨在這個過程中幫助婦女的動機就沒那么純粹了。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在1866年到1918年間英國婦女爭取選舉權的運動中,各個階層、各個黨派的男性在思想上和行動上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他們打破保守思想的禁錮和傳統(tǒng)社會藩籬,勇敢地站在弱勢群體—— 婦女一邊,為女性的政治權益奔走呼號,此種精神和行動彌足珍貴。他們的行為促進了英國現(xiàn)代民主政治的進步和代議制政體的完善。然而,我們也需要看到這部分男性不僅數(shù)量很少,且其中夾雜著政治選舉、政黨政治的因素,并且作為一種外因起著次要的作用。因此,他們的功績也不可過分夸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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