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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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中重陽民俗及其流變

劉海峰

（黃淮學院 天中歷史文化研究所，河南 駐馬店 463000）

重陽節(jié)發(fā)端于河南上蔡，在重陽習俗演化過程中，除登高、吃重陽糕、賞菊、插茱萸、辟邪消災(zāi)五大民俗外，還演變有祭祀諸神、祭祀祖先、走親訪友、品賞美食、占驗天氣、祈求好運、少兒運動、女性娛樂、敬老愛老等諸多民俗。

上蔡；重陽節(jié)；民俗演變

重陽節(jié)又名重九節(jié)、九日節(jié)、茱萸節(jié)、追節(jié)、女兒節(jié)、老人節(jié)，是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之一，也是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中唯一有發(fā)源地的節(jié)日。重陽習俗自漢代從汝南郡向四周傳播，終成全國性傳統(tǒng)佳節(jié)，其民俗豐富多彩，堪稱“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體現(xiàn)出中國重陽民俗的歷史繼承性和地區(qū)差異性。

一、祭祀諸神

重陽節(jié)與其他傳統(tǒng)節(jié)日一樣，“祭神”成為該節(jié)日之重要內(nèi)涵，又因各地民俗不同，重陽節(jié)所祭祀的神仙卻千差萬別。

祭土地神。重陽節(jié)祭祀土地神主要流行于河北、山西地區(qū)。道光十一年《武強縣志》載：“農(nóng)家于是日報賽”，報賽的對象就是土地神。同治元年《深澤縣志》載：“重陽，釀黍為酒，潔犧牲，作樂，報方社，有中古遺風焉”，報的“方社”即為土地神。

祭田神。重陽節(jié)祭祀田神主要流行于兩湖地區(qū)。湖南懷化地區(qū)，重陽節(jié)有“九月九，去禱土”“九月重陽殺雞公”之農(nóng)諺?！八^‘禱土’，就是重九這天殺雞買肉，做重陽粑，備足香紙到自己耕種的田土山坡上去祭土（神），以示酬謝。所謂‘殺雞公’，是用公雞敬神，祈求來年免受蟲害，因公雞啄蟲之故。”[1]794

祭財神。重陽節(jié)祭祀財神主要流行于山東、江蘇。山東鄄城民間稱重陽節(jié)為財神生日，家家烙焦餅祭財神。

祭灶神。重陽節(jié)祭祀灶神主要流行于兩江地區(qū)。浙江《平湖縣志》載：“農(nóng)歷九月初九……時值新糯登場，家家碾粉做糕，上插彩色三角小紙旗，齋供灶君，名‘重陽糕’?！盵2]914浦江縣有“重陽灶，節(jié)節(jié)高”之謠諺[3]613。

祭染布缸神。重陽節(jié)祭染布缸神主要流行于山東、湖南等地。染坊業(yè)的鼻祖是缸神，傳說缸神是漢末的梅福與晉代的葛洪，梅福種植了藍草，葛洪發(fā)明了用藍草漚靛染青之法，故人們稱二人為藍草仙翁。九月九日，染坊業(yè)祭祀缸神，既是祭祖，又祈求染仙保佑，染出好的顏色?！断宸兄尽份d：“九月九日有二仙會，又叫葛公會，染布行業(yè)加入此會。二仙指葛仙與梅仙?！盵4]872

祭山神。重陽節(jié)祭山神主要流行于中部及南方多山之地。安徽銅陵縣重陽為龍燭會，以迎山神，人們削竹馬為戲，據(jù)說可以驅(qū)逐瘟疫。海南臨高縣重陽節(jié)人們早起到山下，齊聲高喊“趕山貓”，實則為祭山神。

祭酒神。重陽節(jié)祭酒神也主要流行于釀酒之地。據(jù)《山東民俗·重陽節(jié)》載，山東酒坊于重陽節(jié)祭缸神，神為杜康；在貴州仁懷縣茅臺鎮(zhèn)，每年重陽開始投料下藥釀酒，傳說九九重陽，陽氣旺盛，釀得出好酒；湖北武昌縣于重陽日釀酒，據(jù)說此日所釀之酒最為清洌，且久藏不壞；湖北崇陽縣民間也習于此日釀酒，有“九月重陽好做酒”之農(nóng)諺[5]645。

祭“家虎”。黔東北土家族重陽節(jié)須打糯米粑粑，推豆腐，祭“家虎”，有“重陽不推豆腐，老虎要咬屁股”之說[6]115。湖北來鳳縣亦有此俗，據(jù)《來鳳縣志》載：“九日重陽節(jié)，家家戶戶要舂米粑吃，俗稱‘重陽不打粑，老虎要咬媽’?！盵7]464

祭媽祖。在福建臨海，九月初九是媽祖羽化升天的忌日，故福建重陽節(jié)祭媽祖，鄉(xiāng)民多到湄洲媽祖廟或港里的天后祖祠、宮廟祭祀，求得保佑。福建莆仙以重陽祭祖者比清明為多，俗有以三月為“小清明”，重九為“大清明”之說。

祭元帝。元帝即最早、最尊的大帝。廣西懷集縣以重陽為元帝得道之辰，男女老少，傾城而出，賽神酬愿，皆用大炮。

祭太上老君。道教中太上老君（老子）的生辰是九月九，故不少地方的人們在重陽節(jié)日帶上貢品，登高到道觀中祭太上老君。

祭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又稱玄天上帝、玄武大帝，玄天上帝全稱“真武蕩魔大帝”，為道教神仙中主神、尊神之一。同治年《梧州府志》（卷三）載：“九月九日……重陽登高，聚集登云觀。是日，為真武得道之辰，男女少長，傾城而出，賽神酬愿，皆用火炮作會。飲酒，抵暮方散，較上巳更盛?！盵8]81

祭火神。古人懼火，故人們借助重陽節(jié)祭祀火神，以求避免火災(zāi)。據(jù)廣西《昭平縣志》載，九月九“壯族謂之‘送火殃’。當天，人們搭一間簡易茅房，請道士送火神后將其燒毀，以示防火災(zāi)?！盵9]531

祭王母娘娘。重陽節(jié)祭王母娘娘主要流傳于廣東南雄市，以求王母娘娘庇護孩子平安長大成人。據(jù)清雍正《古今圖書集成·廣東志書》載：“南雄府，九月九日，請茅山教師建王母會，少年婦女求嗣者常聚數(shù)十人。巫師皮冠緋衣、唱歌吹牛角，謂之海角?！盵10]78

祭火星神。重陽節(jié)祭祀火星神，此習俗主要流傳于廣東?；鹦巧衿鋵嵤清缧恰ｅ缧峭ǔＭ现粭l掃帚狀的長光，故民間稱之為“掃帚星”。

祭狐仙。重陽節(jié)祭祀狐仙主要流傳于河北、東北一帶。大概狐貍愛偷食家禽，人們便在重陽節(jié)日祭祀狐仙以保平安。民國《張北縣志》載：“初九日謂之重陽節(jié)……是日，俗稱‘狐仙誕日’，信者皆殺羊祭奠，謂之‘領(lǐng)牲’，保佑四季平安；巫婆懸燈結(jié)彩，以祀狐仙?！泵駠稑宓榭h志》載：“初九日，鄉(xiāng)間多于是日祭祀胡、黃二仙?！彼^“胡、黃二仙”，“胡”指狐貍，“黃”指黃鼠狼，皆是狐仙。

祭眼光奶奶。重陽節(jié)祭祀眼光奶奶主要流傳于山東泰安一帶。山東泰安有一虎山，山頂有眼光奶奶廟。傳說眼光奶奶為泰山娘娘碧霞元君屬下之神，專司眼病。九月九日，人們在早飯后，帶著貢品到虎山山頂祭祀眼光奶奶，以求全家人免遭眼疾。

祭雞冠大王。重陽節(jié)祭拜雞冠大王習俗主要流傳于浙江浦江縣?！镀纸h志》載：“重陽節(jié)，本縣東部雞冠巖附近各村群眾，于是日攀登巖頂禮拜雞冠大王的風習，不少地區(qū)有敬神演戲之舉。”[3]613

祭城隍神。重陽節(jié)到城隍廟祭祀城隍神主要流傳于古代城鎮(zhèn)。光緒八年《續(xù)修崞縣志》載：“九日，祭城隍神”。清初《廣東新語·東莞城隍》記載：“自洪武二年（1369），每年九月九日，有司以少牢致祭城隍?！?/p>

祭斗姆女神。重陽節(jié)祭祀斗姆女神主要流傳于天津山東及東南沿海一帶。斗姆神傳說是北斗七星的母親，是道教著名的神仙之一。斗姆的生日為九月九日，故重陽節(jié)人們祭祀斗姆神。

祭九皇爺。重陽節(jié)祭祀九皇爺主要流傳于江西南部、廣東、福建和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地。“九皇爺”也叫“九皇大帝”“北斗九皇”。如廣東《蓮花縣志》載：“九月九日為重陽節(jié)，舊時九月初一吃齋迎接九皇菩薩，初九送九皇，其間鄉(xiāng)民點‘九皇燈’（9個燈籠），齋戒沐浴，打掃衛(wèi)生，燒檀香或柏木，打米齋。重陽節(jié)午餐設(shè)宴過節(jié)。”[11]667

二、祭祀祖先

祭黃帝。重陽節(jié)祭祀黃帝主要流行于陜西、山西、河南、湖北一帶。傳說九月九為黃帝龍騰升天之日，為祭祀黃帝這位中華人文始祖，人們往往在九月九日舉行祭祀皇陵大典。

祭炎帝。重陽節(jié)祭祀炎帝主要流行于湖南株洲一帶。炎帝與黃帝一樣，為中華人文始祖。株洲古俗重陽節(jié)亦舉行祭祀炎陵大典。

祭老子。重陽節(jié)祭祀老子主要流行于陜西、河南一帶。老子為道教之祖，著《道德經(jīng)》，倡養(yǎng)生之道，加之九月九為老人節(jié)，故不少地方民間把祭祀老子的日子選在重陽節(jié)。

祭關(guān)羽。重陽節(jié)祭祀關(guān)帝主要流行于東北、四川等地。遼寧海城縣每逢五月十三“關(guān)帝”的生日、九月九重陽節(jié)，都舉辦廟會。四川《仁壽縣志》載：“每年五月和九月，致祭主神關(guān)帝?！盵12]544

祭范仲淹。重陽節(jié)祭祀范仲淹主要流行于山東鄒平一帶。據(jù)山東民國《鄒平縣志》（卷五）記載，重陽節(jié)祭祀范仲淹。

祭岑參。重陽節(jié)祭祀岑參主要流行于四川的一些地方，如四川南溪縣讀書人舊時于此日在龍騰山岑山樓聚會紀念詩人岑參，即“岑公會”。

祭陳旭。重陽節(jié)祭祀陳旭主要流行于浙江錢塘江流域。據(jù)《仁和縣志·茶槽廟紀》載：明代永樂年間，錢塘江常遭潮水災(zāi)害，于是茶商陳旭便出資修建堤壩。由于堤壩不好修建，陳旭跳江而死。后堤壩筑成，永樂皇帝封其為“興福明王”。因陳旭的生日為九月九，故人們在重陽節(jié)祭祀陳旭。

祭祖先。重陽節(jié)到祖墳燒紙、攏墳、送紙衣，此俗早已有之，而且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區(qū)。據(jù)《歸潛志》載：“溪口急流裁燕尾，山腰曲路轉(zhuǎn)羊腸；到郡蒞官才九日，過家上冢正重陽?！盵13]35福建蒲城重陽節(jié)有舊俗“詣先冢焚楮帛，謂之‘送寒衣’?！盵14]99道光《直隸南雄州志》（卷九）載，廣東南雄“九月九日，凡新喪者，各備花紙服往墳?zāi)狗倩?，名曰‘送寒衣’?！盵15]173

三、飲食習俗

重陽節(jié)是休假之日，是士大夫相聚登高、飲酒、賦詩之日，更是百姓走親訪友、品賞美食之日。

食重陽棕。江南廣大地區(qū)重陽節(jié)習俗，家家綁粽子，互相饋贈，稱為重陽粽。

食重陽糕。重陽節(jié)食重陽糕習俗較普遍，但各地重陽糕做法不一、名稱不一，如河北稱“發(fā)糕”“棗糕”“花糕”，陜西稱“蟲蟲饃”“案糕”“棗糕”，山西稱為“軟米糕”“花糕”“油糕”。浙江有些地方稱重陽糕為“珠糕”，如《遂昌縣志》載：“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縣城街市叫賣珠糕，甚為熱鬧?！盵16]759

食栗糕?！峨S園食單》載：“煮果極爛，以純糯粉加糖為糕蒸之，上加瓜仁、松子。此重陽小食也。”浙江《象山縣志》亦有：“九月九日重陽節(jié)，丹城市鋪昔有售栗糕一天之風。糕以糯米粉加糖蒸制，置筍殼上，形如餅，上嵌栗肉、瓜子仁、胡桃仁、蜜餞、紅綠絲等，味美?！盵17]601

食餃子。重陽節(jié)吃餃子主要在北方地區(qū)。河北《固安縣志》載：“重陽節(jié)，家家吃餃子，有早起登高之俗?！盵18]732

食烙餅。重陽節(jié)食煎餅習俗主要流行于北方。陜西《子長縣志》載：“九月九為重陽節(jié)，俗謂‘九月九，家家有’，是日，家家吃蕎麥圪凸，或蕎面烙餅，也有以煎餅、蒸饃過節(jié)者。”[19]732

食裸頭。重陽節(jié)食裸頭習俗主要流行于廣東地區(qū)。廣東《澄?？h志》載：“重陽節(jié)……本縣民間有‘舂裸頭’習俗。裸頭是用空心菜、秋瓜葉、白飯草、雞屎藤、水浮蓮、圍花葉等植物與米飯一起舂制的?！盵20]821

喝重陽酒。重陽節(jié)飲酒習俗較普遍，但各地過節(jié)所飲之酒各有特色。北方人喜歡飲燒酒，南方人喜歡飲米酒。古人重陽節(jié)所飲最多者為菊花酒，亦飲茱萸酒。福建民國《建甌縣志》載：“重陽登高，蒸米粉……飲茱萸酒?！盵21]249山西《平定縣志》載：“九九重陽，秋高氣爽，民間有‘九月九，喝燒酒’之謠。”[22]566

喝重陽粥。無錫縣重陽節(jié)吃重陽糕，喝九品羹（以蓮子、荸薺等九種食物熬成的粥）。在無錫人看來，喝“九品羹”有滋陰補陽、祛病消災(zāi)之意。

喝蘿卜湯。據(jù)乾隆七年山東《昌邑縣志》（卷二）載：“重陽……喝了蘿卜湯，全家不遭殃”。

喝缸面子酒。此俗主要流傳于湖北地區(qū)?！懂旉柨h志》載：“農(nóng)歷九月九日謂之重陽節(jié)，城鄉(xiāng)居民依俗例而缸置米酒于自家門前，任人品嘗。其酒為‘缸面子酒’。”[23]773

食螃蟹。東南沿海有重陽吃蟹之俗?！堆a紅樓夢》第四十三回：“到了初九日這日，乃是重陽佳節(jié)，秋爽齋菊花正開，王夫人便叫在秋爽齋賞菊吃螃蟹。”浙江《文成縣志》載：“重陽，鄉(xiāng)間謂是日‘坑蟹貌外婆’，溪坑蟹成群爬出洞穴，山民乘機而捉，滿載而歸?！盵24]274

食大豆。江西、浙江有些地方重陽節(jié)吃大豆?！稄V昌縣志》（卷一）載：“九月，食大豆，飲萸酒，插菊花，登高山。”[25]41浙江《松陽縣志》載：“重陽節(jié)，浸泡茱萸酒，嘗新豆，食千層糕?！盵26]543

食薯芋。重陽節(jié)燒烤紅薯或芋頭習俗主要流行于江西等地。《瑞金縣志》載：“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家家必起油鍋，以大薯為料煎薯包以及其他食品，故俗稱該節(jié)為‘薯包節(jié)’?！盵27]787

吃素食。重陽節(jié)吃素習俗主要流傳于四川、江西、福建以及東南亞的馬來西亞、新加坡一帶。新加坡人在重陽節(jié)祭祀“九皇爺”，家家擦洗炊具，洗衣服蚊帳，沐浴更衣，吃素食“九皇齋”。江西《吉水縣志》載：“……素有吃九皇齋的習俗，從九月一日至九月九日，家家吃齋，迎神，轉(zhuǎn)斗，送神，必須打米果敬九皇爺，即使貴客到來，也一律素食……九月九日送走九皇爺，才準開葷?！盵28]517

飲金銀花茶。此俗主要流行于滇西的鄉(xiāng)村。當?shù)厝苏J為金銀花是解除病痛的靈丹妙藥，重陽節(jié)把它加入茶中便成了解除痛苦的瓊漿玉液。

食毛豆。重陽節(jié)吃毛豆主要流行于江西、福建一帶。重陽舊俗，福建長汀縣農(nóng)家采田中毛豆相饋贈，稱為“毛豆節(jié)”。江西《上饒縣志》載：“重陽節(jié)，苦櫧蒸豆莢?！盵29]422

食糍粑。此俗主要流傳于安徽、浙江、陜西等地。如安徽安慶地區(qū)重陽節(jié)吃黑糍粑（又稱“穿虎皮襖”），意為秋天已過，即將進入隆冬，有“過了重陽無時節(jié)，一交雨來一交雪”的諺語[30]1153。

食芝麻糖。此俗主要流傳于廣東地區(qū)。廣東《新會縣志》（卷二）載：“九日，登高，飲茱萸酒；吃芝麻糖，謂之‘結(jié)緣’；童子競放紙鳶。”[31]61

食壽面。晉東南地區(qū)及五臺山等地重陽節(jié)吃壽面，以應(yīng)重陽祈壽的習俗。

食南瓜。毛南族在重陽節(jié)日舉行“南瓜節(jié)”，各家把收獲的大南瓜擺滿樓板，年輕人走門串戶，到各家評選“南瓜王”[6]220。

四、女性娛樂

對于中國古代的“女兒節(jié)”的舉辦日期，各地民俗有別，有三月三者、七月七者，還有九月九者。

重陽回娘家。重陽節(jié)在北方又稱“女兒節(jié)”。據(jù)《北京市志稿》載：北京舊俗，重陽節(jié)，“父母家必迎女來食花糕，或不得迎，母則詬，女則怨，小妹則泣，望其姊姨，亦曰‘女兒節(jié)’?！盵32]281民國《張北縣志》載：“各家搬女歸寧，因秋收完畢，休息之意，故諺云‘九月九，搬回閨女息息手’?！币源丝梢?，古代北方的重陽節(jié)，實際上就是當今的“女兒節(jié)”和“婦女節(jié)”。

婦女放假。九月九自古是“公休”之期，當然也是婦女休息之日。東晉干寶《搜神記》（卷五）載：“念人家婦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九日，勿用做事?！币馑季褪歉骷遗右荒晁募咎量?，九月九日不要做任何事情。

重陽不能回娘家。山東滕州出嫁不到三年的女兒，重陽節(jié)時忌回娘家過節(jié)，有“回家過重陽，死她婆婆娘”之說法。

給娘家送重陽糕。重陽節(jié)女兒給娘家送禮之俗在許多地方均有。浙江《磐安縣志》載：“重陽，出嫁的女兒要把麻糍粽子送娘家，稱‘擔重陽’?！盵33]524

給婆家送重陽糕。在浙江、陜西等地重陽節(jié)以婆媳兩家互送重陽糕為習俗，只是互送的重陽糕質(zhì)地形狀不一。浙江《天臺縣志》載：“重陽日，娘家要給女兒家送兩個大方糕、九個小方糕，表示‘二九相逢’之意?！盵34]658陜西《大荔縣志》亦載：“重陽節(jié)……娘家給出嫁女兒都要送糕。如不送糕，女兒就不拜年?！盵35]951

茱萸治心疼病。陜西西鄉(xiāng)縣重陽節(jié)婦女采摘茱萸，據(jù)說可以治心疼病。

戴茱萸囊。據(jù)湖北《云夢縣志》載：“重陽節(jié)，飲菊花酒，女眷臂系茱萸囊，以圖消災(zāi)?！盵36]529

做菊花枕頭。重陽節(jié)做菊花枕習俗主要流行于浙江等地。浙江《德清縣志》載：“重陽節(jié)，鄉(xiāng)村婦女上山采摘野菊花，晾干裝入枕頭，稱之為‘菊花枕’，謂可清亮退火。”[37]605《三門縣志》亦載：“九月九，鄉(xiāng)村婦女兒童上山采摘野菊花，晾干裝入枕頭，稱‘菊花枕’，謂可清亮解毒”。[38]836?

女婿送禮。重陽節(jié)在北方又叫“追節(jié)”，女婿于此日要到岳父母家送禮。河北嘉慶《巨鹿縣志》載：“重陽，用棗蒸面糕，曰‘花糕’，饋送婿家，謂之‘追節(jié)’。”[39]309河北《香河縣志》（卷五）載：“九月九日，有姻親關(guān)系的家庭會互相送禮，稱為‘追節(jié)’?！盵40]265

此外，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登基日也選在九月初九，其看重重陽節(jié)可見一斑。

五、祈求好運

“九九”音同“久久”，故古人在重陽節(jié)日，往往做一些重陽糕或其他食品，以祈求“好運久久”“健康久久”等。

做彩旗，求好運。南京、蘇州、無錫、揚州、上海等地，重陽節(jié)做糕點，往往在糕點上插重陽旗，或紅、黃、綠三色做成三角旗幟，或“五色”旗，或“九色”旗，插于重陽糕之上，以求“三陽開泰”。

采草藥，求健康。四川有些地方在重陽節(jié)日有采草藥、求“解毒丸”習俗。南宋陸游《老學庵筆記》（卷六）載：“成都藥市以玉局化為最盛，用九月九日?！睆V東《香山縣志》載：“重陽……采百草、卉木等葉，搗粉為丸以食，名‘百件藥’?！盵10]66

王母會，求子嗣。廣東南雄九月初九習俗為請茅山道士舉辦“王母會”，想求取子嗣的青年婦女都會前來參加。湖北大悟縣亦有此俗，據(jù)《大悟縣志》載：“四姑墩地區(qū)還有舉行祭祀娘娘菩薩的廟會，俗稱‘娘娘會’?！盵41]708

燒香，求雨。重陽節(jié)燒香求雨之俗主要流行于江西。據(jù)江西《新建縣志》載，每年農(nóng)歷九月初九，俗稱“重九”，人們多在這天燒香求雨。

對山歌，求愛情。廣東羅定縣“九月九重陽節(jié)……對唱山歌，鑼鼓喧天，像過春節(jié)般熱鬧?！盵42]648廣西羅城仫佬族最為代表，八月十五、九月重陽，青年男女以對山歌表達愛情。

六、敬老愛老

九月九重陽節(jié)，人們不論是“登高”還是“食糕”，皆有“高壽”“長壽”之寓意，故重陽節(jié)自古就有“尊老愛老”之習俗。

在古人看來，重陽節(jié)飲菊花酒、佩茱萸皆有益于延年益壽。《西京雜記》云：“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令人長壽”?！短逯T草木方》曰：“九月九日，采菊花與茯苓、松脂，久服之令人不老?！薄端焉裼洝罚ň矶┯校骸熬旁?，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令人長命?！?/p>

重陽節(jié)最早舉辦“老人宴”的帝王可能是唐玄宗。據(jù)《舊唐書·玄宗紀》（卷五）載：“開元二年，九月丁酉，宴京師耆老于含元殿”。而把重陽節(jié)與“敬老節(jié)”聯(lián)系最密切的皇帝當屬清朝皇帝康熙。由于生辰是九月九，康熙于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舉辦過兩次“千叟宴”。受此影響，重陽節(jié)逐漸演變?yōu)椤熬蠢瞎?jié)”。

1974年，臺灣地區(qū)把重陽節(jié)定為“老人節(jié)”。1989年，我國將九月九重陽日正式定為“老人節(jié)”。

七、娛樂雜俗

重陽自古就是“登高健身”之日，大人“登高”，小兒“放風箏”，男人登山飲酒，女人登山采菊，皆益于心情舒暢、身體健康。

踢毽子、喚黃雀、養(yǎng)蟈蟈。江蘇蘇州重陽節(jié)娛樂習俗豐富多彩，據(jù)《民國吳縣志》載：“九月九日……兒童踢韉，喚黃雀，籠養(yǎng)蟈蟈，斗鵪鶉，夜半登陽山浴月亭看日月同升?！?/p>

放風箏。重陽節(jié)小兒放風箏在全國絕大多數(shù)地區(qū)皆存在，如福建《漳浦縣志》載：“重九日，漳南，……兒童于郊原以長繩系紙鳶為戲。風中縱之，高可入云?！敝仃柗棚L箏之俗流傳至國外，亦有重陽節(jié)“吃花煎、花菜，玩花煎游戲，放風箏”之俗。

賽跑。福建崇安重陽有“賽跑”舊俗，據(jù)民國《崇安縣新志》記載：“重陽，城防人多于石泉山登高，今有賽跑奪標之舉，游觀頗盛?！?/p>

騎馬射箭。重陽節(jié)騎馬射箭主要流行于北方少數(shù)民族，來源于古俗“射柳”?！妒酚洝ぶ鼙炯o》：“楚有養(yǎng)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fā)而百中之。左右觀者數(shù)千人，皆曰善射?！贝怂滓恢毖匾u，如金朝《續(xù)資治通鑒》（卷九十二）載：“九月九日，拜天，射柳?！?/p>

摔跤比賽。宋代即有重陽節(jié)摔跤比賽的習俗，據(jù)南宋王應(yīng)麟《玉海》（卷七十五）《禮儀·射》記載，慶歷五年（1045）重陽節(jié)，宋太宗召集近臣在后苑騎射，然后前往崇政殿觀看武士摔跤比賽。

賽龍舟。徐葆光的《清代琉球紀錄集輯·中山傳信錄》載：“重陽宴，為龍舟戲。”

釀過年酒。重陽節(jié)釀過年酒習俗主要流傳于江西、湖北、浙江、四川等地區(qū)。如湖北《崇陽縣志》載：“民間習于次日釀酒，有‘九月重陽好做酒’之說?！盵43]645

學生放假。重陽節(jié)可謂古之“教師節(jié)”“學生節(jié)”。據(jù)河北《任邱縣志》載：（乾隆二十七年）“重陽，隆師，放學?！痹偃鐝V西《昭平縣志》載：“重陽節(jié)，舊時私塾屆日散學，故有‘九月九，先生不走學生走’之說?！盵44]531

占驗天氣。古有民謠：“九月九，風吹滿天哮”“重陽無雨一冬晴”，是說看重陽節(jié)晴雨天氣可預知來冬之氣候。如蘇州《民國吳縣志》（卷五十二上）載：“重陽日，晴，則冬至、元日、上元、清明多晴；雨，則皆雨。”無錫《民國江陰縣續(xù)志》載：“夏至有風三伏熱，重陽無雨一冬晴”“重陽無雨看十三，十三無雨一冬干”。

斗牛。浙江金華地區(qū)有重陽節(jié)斗牛比賽，始于宋仁宗明道年間，經(jīng)久不衰。

爬桿比賽。重陽節(jié)爬桿比賽之俗主要流行于浙江沿海一帶，如浙江《溫嶺縣志》載：“重陽，石塘漁民則以攀爬桅桿為娛。”[45]821

桀石。流傳于廣州西關(guān)一帶與南?？h某些地方重陽節(jié)時的兒童游戲。桀石的玩法是，有眾多的小孩分為兩隊，互相擲小石頭決定勝負。

總之，九月九重陽節(jié)之各地民俗，總體上是“大同小異”，即大都有“登高、賞菊飲菊花酒、吃重陽糕、插茱萸、辟邪消災(zāi)”五大基本民俗，同時各地又呈現(xiàn)出千差萬別的異風異俗，彰顯重陽民俗的歷史繼承性和地區(qū)差異性。例如，同是重陽“女兒節(jié)”，北京地區(qū)是必須回娘家食重陽糕，而山東滕州則是“回家過重陽，死她婆婆娘”。此外，重陽民俗亦往往因時而變。例如北京過重陽節(jié)：遼代，皇帝帶領(lǐng)群臣圍獵射虎，輸者請客；登高，飲菊花酒；生吃兔肝片，以鹿舌醬拌而食；百姓則采摘茱萸果（男摘29粒、女摘19粒），和酒吞之，以消災(zāi)避難。金代，皇帝在重陽節(jié)這天要帶領(lǐng)宗室到郊外舉行“拜天”大禮；百姓家則佩茱萸，飲菊花酒，郊游登高。元代，官家循例登高、飲菊花酒，并以面做重陽糕，饋送親友；士大夫過“追節(jié)”，女婿送岳父母重陽禮，宴請賓客；百姓做莢蘆席、重陽糕，沿街叫賣。明代，官家攜酒具登高郊游，租亭賃房，雇坊唱曲以娛樂；以面做餅，夾棗、栗餡，謂之“花糕”，糕上插彩旗，謂之“花糕旗”；百姓家是日必迎女兒回娘家吃花糕，謂之“女兒節(jié)”。清代，官家是日照例提壺攜酒以登高，烤肉分糕、飲酒賦詩；士大夫及有錢人家在家中擺眾多盆菊花（謂之“九花”），遠看如山，謂之“九花山子”；士大夫是日習慣吃蒸蟹；都中皮貨商則往往占雨、占風，“是日晴則皮貨貴，是日雨則皮貨賤?！盵3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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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峰（1965―），男，河南平輿人，副教授，博士。

K8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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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261(2014)02?0098?05

2013-05-27

黃淮學院中原民俗與傳統(tǒng)文化研究中心資助項目

〔責任編輯 牛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