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紅軍

一

上世紀末為服從政府土地整理工程大局，老房子連同四周的樹林作出犧牲。拆掉房子，鋸掉樹林，還得對請來的拆遷者說好話，好煙好飯招待。不日，發(fā)現(xiàn)高坨基、汪及樹樁已被推土機夷為平地。心酸是心酸的，光榮也是光榮的，市電視臺采訪，作為率先拆遷的典范作了報道。但家園沒了，人到哪兒，心都像在流浪。心中那片樹林，正漸行漸遠。鄉(xiāng)親們都知道我小時候就喜歡種樹，現(xiàn)在見了面，都說起我給他們桃苗的情景。記憶中的每個春天，桃苗就會破核而出。懷念那個時光，懷念那片樹林，遐想中，都成為參天大樹，成為棟梁之材。那是我夢中的桃源，承載了太多的童年回憶和憧憬夢想。

2004年新造房子，腦海里靈光一現(xiàn)：把森林搬進家園，讓家園擁有森林。但森林家園的建設(shè)不是一帆風順一蹴而就的。通過網(wǎng)購，廣東麻竹，河南枸橘，陜西花椒樹，山東山楂樹，廣西粉單竹，江西濕地松，江蘇湘妃竹和云杉……天南海北地薈萃一園。有的是假冒偽劣。收到一批竹苗，傻眼了：只有牙簽粗。進了一批荔枝樹，看標簽：妃子笑——阿拉是曉得的，楊貴妃最愛，“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滿心歡喜，笑呵呵地加大了訂購量。并照顧有加，“心靈深處似有一泓清泉，流不盡吐不完一直奔流去澆灌”。可大部分還是沒種活，悲催了。活著的葉子怎么跟我買的蘋果樹一樣？才恍然，被忽悠郎哉！想起其是熱帶常綠植物吖，哭笑不得。

有的耐澇，有的喜陽，有的怕凍，有的嗜酸，有的特招蟲。蟲愛蛀筍和果樹，南洋杉紅豆杉也不放過，終于明白，蟲害猛于虎，一顆蛀蟲可以消滅一棵棟梁。只好用剪刀說話，去搞定這些瘋狂的蟲蟲。但還是防不勝防，安家落戶不容易。有的怕耽擱而搶種，冒滂沱大雨或披星戴月地種完，累得腰酸背疼。欣賞和品嘗之樂是建立在種植與養(yǎng)護之苦基礎(chǔ)上的。

二

種下一株就種下一個夢，一個新的希望。我為竹狂，我為樹癡，一株又一株，十分艱辛，也十分歡欣。近十年如一日，小樹們不再是小樹，庭院成長為理想中的庭院，看看也開心，想想也幸福?？粗H手種下的東西種活了，而且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美麗而娛人眼目，欣欣向榮，是那么的新奇而富于不可思議的變化，心里美滋滋的樂滋滋的。而且，不同的季節(jié)帶來不同的享受。稍稍轉(zhuǎn)個身，也怕驚動了它們。很喜歡吃著自栽水果的感覺，更甜，簡直是頂級享受?？腿藖砹?，水果盛宴伺候。美美地吸一口帶著綿細清香的仙氣，還沒吃呢，就先有了一份美好的情感，似乎還能夠給人不錯的童年想象。每每回到“綠水人家繞，森林園中環(huán)”、“半院綠樹半院樓”的家園，可謂時時有驚喜步步有風景，一個個興奮點讓沉重疲憊的心靈得以輕松愉悅許多，感覺無一處不令人心曠神怡，心馳神往。那是靜素的美，又是充滿活力的美，讓人忍不住遐想。即便在瑟瑟冬日，內(nèi)心也蔥蘢依然，只因多了一份綠色情懷。

唐朝的白居易若能穿越定然會與我交流心得。他的廬山草堂“喬松數(shù)千株，修竹千余竿。青蘿為墻垣，白石為橋道。流水周舍下，飛泉落于檐間，綠柳白蓮羅生池砌”?？裳鲇^山俯聽泉，旁睨竹樹云石，其樂無窮也。而北宋沈括在“恍然乃夢中所游之地”造的“夢溪園”亦浸潤在清幽愜意的自然美色中。老舍也愛養(yǎng)花種樹，他不知有無感受過臧克家的“清風吹來，花香四溢，綠色如流，蜻蜓投住花莖，坦然而又舒適地在小憩，蜂蝶紛忙地在花前來去。生機盎然，滿庭芬芳，與人同樂”？阿拉寧波亦擁有不少的私家花園，呈現(xiàn)出“三季有花、四季常綠”的新農(nóng)村景象。相信也將會擁有更多的森林家園。

三年前“我的森林家園”參加由市委宣傳部等主辦的“綠色慈溪”園藝大賽，獲得冠軍。網(wǎng)友們跟帖說：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用心去體會;勞動創(chuàng)造美，挺不容易的吧，期間的艱辛有誰能知;支持回歸自然、原創(chuàng)原生態(tài)的森林家園;天哪，太漂亮了，看著圖片也聞到了香味。此后，“綠色慈溪，森林家園”成為宣傳口號，不知這跟我的森林家園有無關(guān)聯(lián)，但可以肯定的是，森林家園正在被政府倡導。土豪們也開始認同我的觀點了：只看現(xiàn)成的，少了種植的樂趣，也沒有果子成熟的期待，更沒有采摘的滿足感，而身體力行可改善環(huán)境又有樂趣。文友說：有樹，《項脊軒志》里面說的“亭亭如蓋”那種，羨慕這種生活。我也歡迎他們來觀賞我的幾十種樹、竹子和花草。那是我的心血，也儼然是我的驕傲。

三

城市是我們的大家園，推而廣之，“讓森林走進城市，讓城市擁抱森林”。綠色擴大到城市來考量，無疑將成為提升生活品質(zhì)的功臣。周敦頤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其實也在表達一抹綠色給人們帶來的精神愉悅感。而蘇軾的“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則生動地闡述了綠色與生活品質(zhì)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能綠則綠，見縫插綠，構(gòu)建起一個個花木蔥蘢翠樹流云空氣清新的世界，不難想象，綠意蔓延，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悅的事。面對廢氣噪音和水泥森林的壓抑，市民越來越崇尚綠色生活，向往清新世界?！皦粝爰幢闶窃凇罩?，也會有實現(xiàn)的一天”，到樓頂“開荒”，增加大片的空中綠色，營造空中風景線，減少城市熱島效應降低大氣污染減少噪音，亦能節(jié)約能源完善生態(tài)系統(tǒng)合理利用有限的城市空間。就讓城市成為立體畫卷、人間仙境和生態(tài)家園吧，讓民眾生活在“可居可游”的園林中。聞，一陣風過還有清香呢，多舒心愜意！

十年磨一劍，森林家園已有幾百株樹幾百竿竹，出落成美麗大方的姑娘了。應該能美化環(huán)境凈化空氣，與環(huán)保美麗事業(yè)扯上邊吧。種竹植果意并不僅僅在自娛，也不盡在自家圍墻內(nèi)才有歸屬感。我把竹竿送給村民去做農(nóng)具，竹筍和果實亦與大家分享，還送人們樹種竹種和花草，家園無形中成為了培育基地。我還是一位種植積極分子，“種花種樹種春風”，幫他們?nèi)シN好。那正是我喜歡的，想象枝蔓細膩地延展到每家的窗前樓下，顧盼之間綠意盈滿眼簾，依稀中春暖花開，沉醉在光影交織間的幾分清雅幾分柔情幾分神秘的夢幻中。亦憧憬更多的人成為美的建設(shè)者，創(chuàng)造者，改善植被命運者，而不是純粹的坐享其成的旁觀欣賞享受者。森林，其意義已經(jīng)走出了家園，其負離子的正能量可謂豐富著呢，現(xiàn)在看來，也算是響應了《中共浙江省委關(guān)于建設(shè)美麗浙江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的決定》和《中共寧波市委關(guān)于加快發(fā)展生態(tài)文明努力建設(shè)美麗寧波的決定》，敢于有夢，勇于追夢，勤于圓夢，攜手共創(chuàng)科學發(fā)展之美自然生態(tài)之美人居環(huán)境之美人文行為之美生活幸福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