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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極端與執(zhí)著
——薩拉·凱恩《清洗》主題分析

2014-03-12 15:28吳桂金
語文學刊 2014年10期
關鍵詞:格雷斯清洗羅德

○吳桂金 張 琳

(山東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山東 青島 266590)

薩拉·凱恩(1971~1999)被認為是20世紀90年代英國直面戲?。↖n-Yer-Face Theatre)的重要代表人物,被譽為“英國繼莎士比亞和品特之后最偉大的劇作家”(胡開奇,284),是與哈羅德·品特、愛德華·邦德以及卡萊爾·丘吉爾齊名的當代先鋒劇作家。在其短暫的一生中,薩拉·凱恩共寫了五個劇本:《摧毀》(The Blasted,1995)探討人類生存的癥結,《菲德拉的愛》(Phaedra’s Love,1996)和《清洗》(Cleansed,1998)反思與拷問人性以及愛,《渴求》(Crave,1998)與《4.48精神崩潰》(4.48Psychosis,1999)深入對孤獨的個人體驗。這些風格迥異的劇本無不反映出作者對現(xiàn)實、對藝術、對人性的深刻思考和敏銳的洞察力。薩拉·凱恩將現(xiàn)代社會中的戰(zhàn)爭恐怖、種族屠殺、毒癮、性虐待、精神崩潰等在劇中赤裸裸地呈現(xiàn)出來,挑戰(zhàn)著觀眾/讀者的神經,“扼住觀眾的頸背搖晃直至傳遞出信息”(Sierz4)?!肚逑础肥撬牡谌孔髌?,里面充滿了身體和心理上的暴力、吸毒、謀殺、強奸、亂倫和同性戀等人類世界血腥可怖的真實場景,但它卻是一部圍繞愛情展開的戲劇,是“一個瘋狂時代關于愛的寓言”,里面“充滿了毒癮、需求、失落和苦難的隱喻”(Sierz4)。劇本以極簡的寓言、殘酷的極端和直面戲劇的直接創(chuàng)造了為觀眾/讀者難以消化的舞臺效果,探討愛的絕望與執(zhí)著。

一、愛的極端:集中營中的畸戀

雖然凱恩的《清洗》充滿了像肢解、強奸和死亡等血腥的暴力,但凱恩在劇中重點探討的不是暴力,而是對愛的追求,本質上仍然是個愛情故事。劇中的愛情具有非常強烈的象征意味,是對愛的理想化認知模式(idealized cognitivemodel)的探索。作為認知語言學中的一個概念,理想化認知模式是George Lakoff(1987)提出的,指人們在認識事物與理解現(xiàn)實世界過程中對某一領域中經驗和知識形成的抽象的、統(tǒng)一的、理想化的組織和表征結構,是人類生活經驗的概念化,是人類對客觀世界知識進行模式化的心理構建(李福印,203)。愛的理想化認知模式由“愛人(愛的主體和客體)、愛人之間感到的強烈情感,二者之間的關系,由愛、喜歡、熱情和性等愛的情感所呈現(xiàn)的各種各樣的態(tài)度和行為”等幾個因素構成(K·vecses,215)。劇中四組不同的愛情分別與愛的理想化認知模式有著不同的重合。

卡爾和羅德是一對同性戀人,他們的愛是相互的,互為愛的主體與客體,然而二人在愛情觀方面有不同的看法。卡爾是愛的理想主義,對愛充滿了向往,希望羅德和他互換戒指作為雙方對愛的承諾。他愛羅德,承諾可以為他去死,“我會永遠愛你”,“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我永遠不會欺騙你”(凱恩,116);然而,面對廷克的權勢與暴力,卡爾沒有遵守自己的承諾,他背叛了羅德。廷克命人割去了他的舌頭,剁去了他的雙手和雙腳,卻進一步加深了卡爾與羅德的愛。與卡爾不同,羅德是現(xiàn)實主義的代表,他不愿做出承諾,因為他知道,“我不會為你而死”,“我沒法答應你任何事”。即便在他把自己的戒指戴到卡爾手上時,也只是說“我現(xiàn)在愛你,陪伴著你。我一心一意,每時每刻,絕不背叛你。現(xiàn)在。就這些。別讓我對你撒謊”。(凱恩,117)

然而,面對廷克的強權,他毅然為卡爾犧牲了自己。

格雷斯和格雷厄姆是一對相互愛戀的兄妹。哥哥格雷厄姆是個癮君子,他請求廷克多給他點毒品,廷克將帶有海洛因的針頭刺入他的眼角,結果倒地身亡。格雷斯前來尋找哥哥,要廷克還給自己哥哥的遺物。她穿上格雷厄姆的衣服,想象自己變成了哥哥,與哥哥的靈魂跳舞、做愛。為實現(xiàn)她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她最終決定通過變性手術替代他。當羅賓問格雷斯她最希望改變的生命中的一件事是什么時,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希望改變自己的肉體,“使它的外形和它的感覺一致。格雷厄姆的外形和格雷厄姆的內在”(凱恩,113)。最后,這對性愛亂倫的兄妹彼此穿著對方的衣物,由神秘獨裁的廷克操刀切去了他們的四肢后交換再植,最終實現(xiàn)了合二為一。

不管是卡爾與羅德還是格雷斯與格雷厄姆,他們之間都充滿了對彼此的強烈感情,他們的愛是相互的。然而,羅賓與格雷斯之間的愛卻是單向的。格雷厄姆死后,廷克將他的衣物送給了19歲的羅賓穿。格雷斯要羅賓脫掉哥哥的衣服還給自己,并將自己的衣服給羅賓穿。這樣,羅賓和格雷斯之間就建立起了某種親近的關系。格雷斯教羅賓學認字,與羅賓之間形成了類似于母親對孩子的情感,而羅賓則愛上了她。羅賓對格雷斯的愛是對母親的愛和男女愛情的混合,是典型的弗洛伊德式的困境。他曾說過,“我的媽媽不是我的媽媽所以我只好另選一個。我要選你”。但接著他又說,“如果我結婚的話,我會娶你。”他大膽向格雷斯表白,“我愛著你”,“我理解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凱恩,134)。然而,格雷斯只愛自己的哥哥。因此,他們之間的愛是不對等的,羅賓作為愛的主體,他的愛沒有得到作為愛的客體的格雷斯的回應?;蛟S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在他學會用算盤計數(shù),明白自己的刑期有多長后,就上吊自盡了。

廷克與色情室內跳舞的不知名女郎之間的關系“代表了支配與異化的愛”(Sierz,114)。劇中無所不能的廷克同樣也有脆弱之處,需要愛,并且拼命地尋找自己的愛。廷克去色情室看性表演,在性舞女郎的刺激下手淫,并希望看看她的臉,與她做朋友,遭到拒絕后,他表示自己是醫(yī)生,可以幫助他。廷克是在運用自己的權勢與愛做交換。舞女答應了廷克,之后兩人的關系發(fā)生了變化,女郎愛上了廷克,二人做愛,廷克也坦白,“我愛你,格雷斯”(凱恩,160)。顯然,廷克將格雷斯的形象投射到女郎身上,強把她看作格雷斯,引誘她,強迫她與自己做愛,對她施虐。但無論如何,二者最后達到了相互愛戀的地步。

薩拉·凱恩被認為是代表當今英國社會吸毒者、同性戀等亞文化的新生代劇作家,她筆下的人物往往具有極端的性格和極端的心理邏輯。劇中四組人物之間的愛情分別代表了愛情世界的四種極端情況:格雷斯和格雷厄姆是兄妹亂倫的極端,卡爾和羅德是同性戀愛人;廷克和舞女則代表著支配欲和愛的轉移;格雷斯和羅賓則類似于師生戀和母子情。與正常的男女愛情不同,這些愛都是極端的愛,處于極端的重壓之下,為社會不容,注定要經歷和忍受極端的傷痛。格雷斯要經歷暴打、強奸和器官移植,忍受身體的痛苦;卡爾要忍受被割去舌頭、砍去手腳、暴打等身體的暴力;羅德為愛而活著,為愛而死去;羅賓的愛得不到回應,加上學會計數(shù)之后無法忍受刑期,最終選擇上吊而死;廷克這個神秘而殘忍的人物同樣處于愛的極端重壓之下,他對舞女的愛其實是對格雷斯的愛的轉移,他野蠻地施虐舞女,舞女同時也是受虐的同謀。他對格雷斯的愛始終不能實現(xiàn),只能通過舞女這個替代品實現(xiàn)。凱恩鐘情于描繪種種極端的情感,《清洗》中描繪的愛情不是這一極端就是那一極端。極端的愛情必然要導致極端的經歷,暴力成為成就極端愛情的必經之路。

二、愛的暴力:重壓下的愛

《清洗》以真人真事為基礎,是一部讓人不寒而栗的作品。它的情節(jié)極為精簡,場景也很富于詩意,盡管劇中表現(xiàn)的是殘酷的虐待場面。故事發(fā)生在一座校園里,全劇在簡潔的敘述下分為彼此穿插又相互獨立的四條情節(jié)線。故事圍繞一位名叫格雷斯的姑娘尋找哥哥格雷厄姆而最終決定通過變性手術替代他的主線展開。格雷厄姆毒癮發(fā)作,廷克醫(yī)生在其眼角注射海洛因,致其死亡。前來尋找哥哥的格雷斯,穿上哥哥的衣服,變性成格雷厄姆,并同他的靈魂做愛。卡爾和羅德是一對同性戀愛人,兩人在愛與背叛中苦苦相逼。19歲的羅賓愛上了教他識字的格雷斯,卻因無法忍受漫長的刑期而自殺。最后一條線索是關于施虐狂廷克,他愛著格雷斯,但是不能表達。他去看色情舞蹈表演,將一位舞女當成格雷斯。

劇中描繪的應是一個被社會清洗的成員生活的集中營,里面充斥著毒癮、死亡、強奸等暴力以及人物之間的愛情。然而,凱恩卻饒有意味地把故事的場景設置在大學校園內,發(fā)生在“大學校園內近圍欄處”,而這所謂的大學實際上是廷克的王國,是一個類似于監(jiān)獄和醫(yī)院的地方,而廷克是這兒的主宰,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是大多數(shù)暴行的制造者。他就像監(jiān)獄的看守,對監(jiān)獄的犯人行使著完全的權威和至高無上的權力。另一方面,在劇中他又以醫(yī)生的身份出現(xiàn),被人稱作醫(yī)生,像醫(yī)生一樣發(fā)出指令,為人們治療。在第四場,廷克命人將一根桿子從肛門插入卡爾的體內,卡爾大叫“我的嘴巴熬不住”,廷克命令卡爾“讓我看看你的舌頭”,隨即拿起一把大剪刀割下了卡爾的舌頭,然后從羅德手指上取下戒指,命令卡爾“吞下去”(凱恩,124),就像醫(yī)生給病人看病、喂病人吃藥一樣。格雷斯希望變身格雷厄姆,廷克為其操刀,為其進行生殖器和四肢的移植,就像醫(yī)院里的外科醫(yī)生一樣。然而,廷克卻不像醫(yī)生一樣對自己的病人負起責任,他甚至一再否認自己是醫(yī)生。犯了毒癮的格雷厄姆來找廷克,廷克注射大量的海洛因到格雷厄姆的眼珠,導致其死亡;格雷斯來找自己的哥哥,并堅持廷克把自己看作病人留下來,廷克取出藥片,說“讓我看看你的舌頭”,然后將藥片放在她舌上,告訴她“吞下去”,緊接著卻說“我不承擔責任的,格雷斯”(凱恩,120);在為格雷斯做完移植手術后他告訴格雷斯,“我很抱歉。我并不真是醫(yī)生”。(凱恩,156)

大學校園本是獲得知識和制造浪漫的地方,在劇中卻是所有暴行的發(fā)生地,還是格雷厄姆毒癮發(fā)作尋求幫助以及格雷斯進行變性手術的地方。在凱恩的筆下,大學校園是一個綜合了監(jiān)獄、醫(yī)院和學校功能的地方,是險惡的現(xiàn)實世界的象征。生活其中的人就是囚犯,不得不依賴社會中的某種力量獲取幫助和知識。校園禁錮的不僅是人們的身體還包括他們的靈魂。格雷斯因尋找哥哥來到校園,她教會羅賓認字和計數(shù),為他帶來知識和愛情,然而正是知識的獲得導致了他最終的自盡??柡土_德在這兒實現(xiàn)了愛的承諾,代價卻是 肢體的殘缺和死亡;格雷斯從廷克那里獲得了幫助,卻最終失去了自我。所有這一切都很容易使人們把校園和集中營聯(lián)想在一起。事實上,劇中的羅賓就是以一位被監(jiān)禁在南非羅本島上的年輕黑人為原型的。他被宣判囚禁45年,這對當時只有18歲的他并無意義,因為他沒有文化,根本沒有數(shù)的概念。入獄后,獄友教他讀書寫字,他明白了45年的漫長,便吊死了自己。因此,生活就是監(jiān)獄,監(jiān)禁著人們的身體和靈魂,“縈繞在它(《清洗》)之上的是哲學家米歇爾·福柯的精神。規(guī)訓與懲罰。世界就是監(jiān)獄,它偽裝成教育機構,用最極端的暴行培養(yǎng)你走向死亡”(Peter,564)。的確,劇中的大學培養(yǎng)出的是一個個的死亡與殘疾。羅德被廷克割喉而死,格雷厄姆因注射海洛因而死,羅賓受盡廷克的暴虐,不堪忍受無盡的折磨上吊自盡。卡爾雖然茍活,卻已是沒有了手腳和舌頭的殘體,格雷斯也沒有死,但接受過移植的她也已經不是格雷斯,成了格雷厄姆的替代品,從這個意義上講,她已經死去。死亡是暴力的極致,也是最終的解脫。

《清洗》語言極其簡練,沒有對情節(jié)來龍去脈的說明。劇中的暴行或由廷克本人所為,或為他命令他人所為。廷克在劇中是最高的權威,代表著社會中最高的權力??梢哉f,廷克就是社會,而社會總會對不遵從社會規(guī)則的人進行懲罰。格雷厄姆眼睛被注射海洛因,是因為他是個癮君子;卡爾被肢解、羅德被殺,是因為他們是同性戀;格雷斯被打、被強奸,是因為她是兄妹亂倫者;羅賓被折磨,是因為他對格雷斯的愛近似于母子戀。廷克儼然就是社會的審判者,對社會不容許的一切行為施加暴力的懲罰。懲罰的目的是對他人起警戒的作用,因而劇中的很多暴力行為具有懲罰的儀式的作用。如卡爾先是被割去舌頭,然后砍去手和腳,最后切去陰莖,不僅是具有“公共景觀”的懲罰本身,而“這種懲罰方式,其野蠻程度不亞于,甚至超過犯罪本身,它使觀眾習慣于本來想讓他們厭惡的罪行”(???,9),而且象征了“表達的逐漸喪失”(Pfaff)。沒有了舌頭,卡爾失去的是口頭語言表達;沒有了手,卡爾失去的是書寫的表達;沒有了腳,卡爾失去的是肢體的表達;沒有了陰莖,卡爾失去的是器官的表達。通過這一系列的儀式性的肢解,卡爾最終失去了全部愛的表達,也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因為羅德已經死去。

暴力與愛情是這部戲的主題,凱恩自己曾說過,“這部戲中是存在著暴力,但就本質而言,它是一個愛情故事”(胡開奇,297),探討了愛人之間堅貞承諾的極限。盡管廷克一步步剝奪了卡爾對羅德的愛的表達的權利,但卡爾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向羅德表達愛意,直至陰莖被切去、羅德死亡;格雷斯穿格雷厄姆的衣服,模仿他的說話,最后變性,實現(xiàn)自己對愛的承諾;廷克把舞女稱作格雷斯,因羅賓愛上格雷斯而逼迫羅賓吃下大量巧克力,為格雷斯做變性手術,堅守了對格雷斯的愛。劇中描述的愛情、死亡和暴力,揭示了人類始終不渝的愛情、身體和精神的暴力、絕對的權勢和崩潰的精神。不可否認,劇中呈現(xiàn)的愛情和暴力既是驚心動魄的也是消沉絕望的,“劇本表現(xiàn)的絕望與消沉是可想而知的,因為我在寫作時深深地感受著那樣的絕望”(胡開奇,297)。

三、愛的執(zhí)著:身體與靈魂的結合

《清洗》中戀人們的一切行為、愛語、信念和誓言都被一個魔鬼似的醫(yī)生廷克掌握,他將極致的痛苦加諸于每一對戀人,使該劇充滿血腥與暴力,字里行間透露著消沉與絕望。然而,悲觀失望不是這部劇的目的,薩拉·凱恩傳遞的依然是光明,而實現(xiàn)光明的途徑就是愛。盡管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只要有愛就有希望與光明。

正如亞利克斯·西爾茲在其著作《直面戲劇:今日英國戲劇》(2001)一書中指出的,“《摧毀》和《清洗》都寫了人生的痛苦,但我們依然相信我們能活下去,如果人們在經歷了那樣的苦難之后依然能相愛,那愛將能戰(zhàn)勝一切”(胡開奇,297)。幕終時,盡管變性后的格雷斯嘴里說著各種無意義,“當我感覺不到它時,那毫無意義。想到起床那毫無意義。想到飲食那毫無意義。想到穿衣那毫無意義。想到言語那毫無意義。想到只有死去那是徹頭徹尾的毫無意義”,觀眾依然可以感受到希望與光明,因為“此時此處。安寧在那邊也在這邊”,而且“雨停了。太陽出來了”。迎接他們的將是“愈來愈亮”的陽光。(凱恩,161~162)

卡夫卡說:“人不可能沒有對自己內心中不可摧毀之物的持久的信賴而活著,而無論這種不可摧毀之物還是這種信賴也許都長時間地潛藏在他身上。這種潛藏的表達可能性之一是對一個自身上帝的信仰?!保ㄖ茗Q之,2007)薩拉·凱恩堅持的信仰就是愛與光明。盡管劇中人物畸形的愛一再受到強大肆虐且無處不在的勢力的侵襲,但他們堅守自己的愛,達到了與愛人的合二為一,因為愛就是相愛雙方身體與靈魂的結合。按照古希臘劇作家亞里斯多芬的說法,最早的人類分為三種:男人、女人,以及由兩性結合而成的陰陽人,后來宙斯為削弱人的力量,將每個人劈成兩半,由于每一半都想念被削掉的另一半,于是開始有了愛。這樣陰陽人被劈開的男人的那一半就開始愛另一半的女人,女人的那一半則愛男人。原來的女人劈成一半之后愛另一半的女人,就成了女同性戀;原來的男人劈成一半之后愛另一半的男人,就是男同性戀。人類就在這彼此追尋的過程中,一代代繁殖。亞里斯多芬認為,愛就是追求一種完整的全體的欲望。

《清洗》中的四對人物就是在追尋自己的另一半,以實現(xiàn)完整的全體。他們在愛的追尋中,堅守對彼此的愛,不管是多么的艱辛和痛苦,最終實現(xiàn)了與另一半的合二為一。正是這份對愛的執(zhí)著,使得劇中人物能夠忍受這樣或那樣的痛苦,而這些痛苦又反過來使他們的愛升華,直至永恒。卡爾與羅德這對同性戀愛人在追尋另一半的過程中經歷了各種磨難:卡爾在舌頭被割之后,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愛,就用手在地上寫出對羅德的愛;手被砍去之后,他用腳跳舞,跳出自己的愛;腳被砍去后,他與羅德做愛。身體的殘疾無法阻止他們的相愛,反而加深了彼此的愛。羅德從最初不愿做出愛的承諾,到最后為愛而死,對卡爾說,“我會永遠愛著你。此心可鑒。我永不背叛你。終生不渝”(凱恩,151~152),體現(xiàn)了他和卡爾之間堅貞的愛。二者由最初語言上對愛的承諾,經由非語言上對愛的表達,直至做愛,實現(xiàn)了愛人之間肉體的結合。當羅德褪下自己的戒指放入卡爾的口中,卡爾吞下戒指時,兩個人才真正與另一半合二為一,獲得了完整的全體。雖然羅德為愛死去,但象征愛情的戒指已成為卡爾的一部分,他們最終達到肉體與靈魂的結合,堅守了他們的愛情。

如果說卡爾與羅德的愛是男人的一半對另一半的追尋,格雷斯與格雷厄姆的愛則是陰陽人的一半對另一半的追尋,并最后完成了雌雄同體。格雷斯本不屬于象征集中營的大學校園,對格雷厄姆的追尋使她來到這兒,并懇求廷克讓她留下來,不惜忍受暴打和強奸。她穿上格雷厄姆的衣服后開始發(fā)抖,情不自禁地慟哭,并暈倒在地,暗示格雷斯體驗到了格雷厄姆的痛苦,與格雷厄姆有著非常親密的關系。當格雷斯被人群暴打和強奸時,“鮮血滲出她的衣服,一片鮮紅”,“此時此刻,他自己身體處處也流出血來”(凱恩,140)。本為一體的兄妹倆如同一人,能感受到對方的痛苦。穿上格雷厄姆的衣服,格雷斯就活脫脫一個格雷厄姆,因為格雷厄姆的靈魂說,“比我原來更像我”。他們一起跳舞,起初格雷斯學著他的動作,但很快“舞著舞著,她的動作和表情變得和他一樣陽剛堅毅。最后她無須再模仿他——她與他惟妙惟肖,手足同步地翩翩起舞著。而她開口時,聲音也更像他”。(凱恩,125)他們親吻,他們做愛,融為一體。對格雷厄姆的愛,使她不滿足于動作語言的相像,她希望有“格雷厄姆的外形和格雷厄姆的外在”。變性后的格雷斯最終獲得了格雷厄姆的外在和內在,真正融為一體,完成了他們的追尋,堅守了他們之間畸形的愛戀。

如果說卡爾與羅德、格雷斯與格雷厄姆彼此對另一半的追尋是成功的,那么羅賓與格雷斯之間應該是追尋錯了另一半的情況。羅賓與格雷斯關系的建立始于羅賓穿了去世的格雷厄姆的衣服,格雷斯要求羅賓脫光,自己也全部脫光,與他交換衣服。這樣,羅賓穿上了格雷斯的衣服,與格雷斯也建立了關系。因此,在一定意義上,羅賓自身也成了一個雌雄同體的人。格雷斯教他認字,教他識數(shù),給他帶來知識,也帶來了母親般的愛,這讓這個沒有文化沒有愛的年輕人不僅獲得了知識,也學會了愛。雖然一開始他對自己的愛也不太確定,因為他說“我的媽媽不是我的媽媽所以我只好另選一個。我要選你”,但很快他便明確了那是男女之愛,他對格雷斯表達了自己的愛。格雷斯說“我—我也愛你。但是在一種很不尋常的—”(凱恩,134),格雷斯將自己的感情全部傾注在格雷厄姆身上,因而她對羅賓的愛不是男女之愛,而是近似于老師對學生、母親對孩子的愛,或者是對自身和格雷厄姆的愛,因為羅賓穿過格雷厄姆的衣服,并且現(xiàn)在正穿著格雷斯的衣服。因此,羅賓的愛始終得不到格雷斯的回應。他知道格雷斯只愛自己的哥哥,卻依然忠貞不渝地愛著她,為了她甘愿忍受廷克的折磨,被迫吃下一塊塊他為格雷斯準備的巧克力。然而,當他學會計數(shù),知道自己的刑期是“三十個五十二個七”時(凱恩,154),一方面,他無法忍受如此長的日子;另一方面,他越來越意識到格雷斯永遠不會愛自己,選擇了自殺,在對所愛的人的呼喚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從而使他們之間的愛成了永恒。

在以上三組人物的愛情中,都伴有一方的死亡。廷克與女郎的愛是唯一沒有死亡的例外。廷克在劇中是個非常神秘的人,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主宰著其他人物的命運,然而即使這樣的人也需要愛,也需要追尋自己的另一半,獲得身體與靈魂的完整。他自稱醫(yī)生,卻又在后來說自己不是醫(yī)生,他是劇中的施暴者,也是為愛而痛苦的人。他把性舞女郎當作格雷斯,引誘后又施虐;他支配劇中所有的人,卻又甘愿被舞女支配。而他們在經歷過討價還價后(廷克許諾可以救她而使舞女愿意做他的朋友)后,二人做愛,完成身體的結合,在相互表達彼此的愛后,二者可以說完成了靈魂的結合,獲得了完整性。然而,他們兩人對愛的追尋中,廷克把舞女都看成是格雷斯的替身,一開始他稱呼她為格雷斯,直至最后二人做愛后,他表達對舞女的愛時,說的依然是“我愛你,格雷斯”。

凱恩在《清洗》中以其對暴力的坦誠,描寫了四段極端的愛情,為觀眾呈現(xiàn)了幾種不同的極端的情感。劇中的血腥與暴力迫使每一位觀眾或讀者驚嘆于劇中人物的極端的愛以及對愛的執(zhí)著。極端的愛必然要經歷極端的暴力,愛是暴力,極端的暴力下仍然要堅持愛的追尋,完成愛的結合。愛是《清洗》的主題,劇中人物對愛的堅持給他們也給觀眾帶來了光明和希望。凱恩對暴力的偏愛并不表示她對現(xiàn)實的絕望,她曾說過,“我是在創(chuàng)造某種絕望的魅力,它超越了絕望,對我而言是最具希望的,是我能夠做出的對生活的肯定”。(張,14)暴力與溫情是人性的兩面,存在于人性之中,愛的體驗同時也是最為慘痛的災難,反之亦然。正所謂,愛之深,痛之切,只有對愛的堅守與執(zhí)著,才可以迎來光明和希望。

[1]K·vecses,Zoltán.2002.Metaphor—A Practical Introduc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Lakof f,G.1987.Woman,F(xiàn)ire,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3]Peter,John.Sunday Times.10 May 1998.Rpt.In Theatre Record 18.9(23 Apr.-6 May).

[4]Pfaff,Timo.“Decoding Sarah Kane:Dimension of Metaphoricity in Cleabnsed”.

[5]Sierz,Aleks.2000.In-Yer-Face Theatre:British Drama Today[M].London:Faber and Fa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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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李福印.認知語言學概論[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8]米歇爾·???規(guī)訓與懲罰[M].劉北成,楊遠嬰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9.

[9]薩拉·凱恩.薩拉·凱恩戲劇集[M].胡開奇譯.新星出版社,2006.

[10]張曄.當代英國劇壇的先鋒——薩拉·凱恩[J].外國文學動態(tài),2008(5).

[11]“直面地獄與光明:薩拉·凱恩劇作談”

[12]周鳴之.薩拉·凱恩的愛與死之歌[N].中華讀書報,2007.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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