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
在路邊無意間聽來一段對話,兩位五十多歲的婦女,一位問:“你身體不好,還在干家政嗎?”另一位答:“我那女兒懂事,知道我得這病,她再也不讓我去當保姆,說這活太操累,不過每天我等她睡著了,就偷偷去夜市里拾些瓶子回來,藏好不讓她看見,一個月下來也能賣一點錢,這錢我都給她存著,將來用錢的地方多著了,能存一些是一些吧……”
她說的那家夜市我知道,每天營業(yè)到凌晨兩三點,客人酒喝多了,就不再計較身旁站著一個等著撿酒瓶的人,老板也乏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呵斥這些拾荒者,在這個時間,她們還是能夠有一些小收獲的。
隔了幾天,我去這家夜市吃燒烤,看不遠處站著一個婦女,眼巴巴瞅向另一桌一位客人腳下的飲料瓶,她似乎就是在路旁交談的那位婦女,她的眼神里滿是溫和與期待。
這情景讓我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韓國電影《娘家母親》。影片中的母親即使買最便宜的菜也要斤斤計較,這種行為讓她的女兒感覺很丟人,直到她考上大學離家去首爾的那天,上了火車之后,女兒打開一個袋子,里面是滿滿的硬幣,這才知道這是母親一直以來節(jié)省出來的。女兒得癌癥去世后,母親每天對著看不見的女兒說話:“又過了一天,媽媽又活了一天,媽媽到你那又近了一天,媽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你那,應該會很快了吧!媽媽是個糊涂人,即使到了你那也會找不到你的,你要是知道媽媽到你那了,你一定要先來找媽媽,媽媽在那邊還要陪在你身邊幫你抵擋艱難困苦,女兒啊寶貝啊,知道了嗎……”天生我才,天生就適合做母親的女人。
我的一位朋友,畢業(yè)后留在離家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有一次他打籃球傷了眼,送到醫(yī)院時,醫(yī)生說有可能眼球保不住,唯恐母親擔心,這事他沒有告訴母親。做完手術的次日,母親打來電話說她的眼睛這兩天很疼,去醫(yī)院檢查卻沒什么問題,又問他最近怎樣。朋友一愣,差點哭了,母子相隔再遠,心靈也是有所相通的,但誰也解釋不清這種相通是通過什么方式來傳達。萬幸的是,他的眼睛康復了,這其中是不是也有母親牽掛的功效?
干寶的《搜神記》說:“南方有蟲,一名蠋,又名青蚨,形似蟬而稍大,味辛美,可食。生子必依草葉,大如蠶子。取其子,母即飛來,不以遠近。雖潛取其子,母必知處……”
而每一個母親,都如同青蚨吧,對于子女,那種愛的形影相隨,哪怕隔了天涯,也會切切在身。
(黃英薦自《深圳商報》)
責編:我不是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