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軍校,蔣介石的地盤,革命黨人的江湖。它是老蔣人生巔峰的起點,哪怕在他敗退臺灣、處于人生最低谷時,他對俗稱“黃埔”的陸軍官校依然念念不忘。于是,一個新的“黃埔軍?!痹诟咝埒P山出現(xiàn)了,不僅招生梯次接棒大陸、從“24期學員”開始,連軍旗、軍歌、學制、校訓(xùn)等,無一不是大陸黃埔的再現(xiàn)。
“臺灣黃埔”一戰(zhàn)成名
“臺灣黃埔”的建立,首要功臣是孫立人將軍。1947年6月,國共內(nèi)戰(zhàn)正酣,孫立人自東北戰(zhàn)場返回南京述職。當時蔣介石有意讓他擔任南京的陸軍官校校長,但孫直言東北局勢被動,辦學緩不濟急,他愿意為政府訓(xùn)練30萬新軍,直奔東北戰(zhàn)場。
1947年10月,陸軍官校臺灣軍官訓(xùn)練班在鳳山成立,后改為第四軍官訓(xùn)練分班,組織上隸屬于陸軍官校成都本部,孫立人任班主任。1949年金門戰(zhàn)役,以該班畢業(yè)生為骨干的第80軍201師,在金門徹夜死守,消息傳到臺北,蔣介石還感動落淚。
于是,一戰(zhàn)成名的訓(xùn)練班開始受到老蔣重視。1950年9月,蔣介石手令“黃埔”在鳳山復(fù)校,等于讓培訓(xùn)班直接升格。一個月后,他站上官校檢閱臺振臂高呼“反攻大陸”,直言黃埔軍校是軍人的魂,學校辦好了,“解救同胞”就有希望。
“黃埔”轉(zhuǎn)型唱情歌
自從定居臺灣以來,蔣介石一直提倡教育改革,鳳山軍校也是其中一環(huán)。1954年,該校參考美國西點軍校,提倡“文武合一”的理念,將2年學制延長至4年,分為軍事教育和學年教育兩塊,前者包括每年夏季為期10周的軍訓(xùn),后者則與普通大學教育相仿,強調(diào)機械、土木、外語和政治課程。學員畢業(yè)后除了授予軍銜,還會獲得理學士學位。
1975年蔣介石去世后,臺灣政治氛圍開始松動,“臺灣黃埔”也逐漸強調(diào)軍民合一的理念:擴大招生、開設(shè)2年半學制的??瓢啵ǔ隽耸畮孜弧皩?茖④姟保?,同時注重社團活動發(fā)展。在臺灣民歌盛行的70年代,官校的“黃埔合唱團”和吉他社經(jīng)常在各地巡回演出,還自編兩首“黃埔情歌”傳唱,后來成為了新生晚點名時的必備曲目。
鳳山軍校還開放部分校區(qū),支援拍攝軍教片《黃埔軍魂》、《壯志豪情》等,讓民眾得以一窺尚為軍事禁區(qū)的“臺灣黃埔”。有趣的是,《黃埔軍魂》的主演、曾任“立法委員”的資深演員柯俊雄,當時為了躲避兵役,先后搬家5次、與軍方玩了2年的“躲貓貓”。當他終于被戶政單位抓到、送進軍營不到一個月時,《黃埔軍魂》就開拍了,“逃兵”搖身一變成了“軍魂”。
被涂改的“五大信念墻”
1999年,官校又引入學分制,盡管保留了軍事教育,但其黨政色彩逐漸被解構(gòu)。2000年臺灣政黨輪替,有著濃厚國民黨色彩的“臺灣黃埔”成了民進黨搞修正的首要目標之一。鳳山官校先是被降級,校長由中將降為少將;2005年,有“立法委員”要求臺軍晚點名時不可唱《我在中華》,改唱新編的《勇敢的臺灣人》,搞得臺軍干脆取消晚點名,理由是“無歌可唱”;2006年,在臺灣唱了56年的官校校歌,因為歌詞中有“黨旗”、“主義”等字眼,被上級機關(guān)要求修正。
諷刺的是,校歌被禁唱的同時,一塊設(shè)于1977年的歌詞石板還留在校園內(nèi),至今未動。后來校歌沒有改,但它一直被禁到2008年、國民黨重新執(zhí)政。那一年的黃埔校慶,馬英九以臺灣地區(qū)領(lǐng)導(dǎo)人身份視察官校,并現(xiàn)場領(lǐng)唱《黃埔校歌》,代表它被正式解禁,還讓不少黃埔老兵潸然淚下。
但是,有個東西是改不回來了。校史館外墻上,原有“主義、領(lǐng)袖、國家、責任、榮譽”的“五大信念”碑文,2007年“主義、領(lǐng)袖”兩詞被刪去,其他詞則要重新排列?,F(xiàn)在這面墻上,就和白紙被涂了修正液一般,灰色石瓦被抹了5塊灰色涂料。
老蔣當年手諭復(fù)校的“黃埔”,歷經(jīng)臺灣社會變革,如今已是另一副模樣。不過,那份歷史滄桑還活在校歌里,學員們的臂章上也依然是蔣介石手書的四個大字:“親愛精誠”。摘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