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珍 陳愛峰
內(nèi)容摘要:大桃兒溝石窟位于吐魯番盆地火焰山西段的大桃兒溝內(nèi),現(xiàn)存10個洞窟,是一處藏傳佛教石窟。其中,第9窟兩側(cè)壁為八十四位大成就者圖像。與西藏江孜白居寺以及莫高窟第465窟四壁下部的大成就者圖像對比可知,大桃兒溝第9窟的圖像與莫高窟第465窟更加接近,均出現(xiàn)了執(zhí)鏡師的圖像(不見于江孜白居寺)。這隱約表明它們的繪畫底本為同一個版本,可見莫高窟第465窟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是大桃兒溝第9窟的源頭,這是宋元時期藏傳佛教向西傳播的一個鮮明例證。
關(guān)鍵詞:大桃兒溝第9窟;莫高窟第465窟;八十四大成就者;藏傳佛教
中圖分類號:K879.29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4)06-0036-12
一 大桃兒溝石窟概況
大桃兒溝石窟位于吐魯番盆地火焰山西段的大桃兒溝內(nèi),溝為南北走向,山勢較緩,地表為夾砂石土層,東距吐魯番市亞爾鄉(xiāng)葡萄溝約3千米,與小桃兒溝相鄰。
大桃兒溝現(xiàn)存10窟,分為山崖內(nèi)鑿洞與崖前土坯壘砌兩種。洞窟自南向北編號,其中:第1至5窟為一組,在最下層;第6、7窟為一組,基本在同一平面上;第8、9窟相鄰,第9窟位置高于第8窟;第10窟位于第9窟東北約50米的半山腰上,高度最高。此外,尚殘存三處佛寺及兩處佛塔遺跡,殘損得非常厲害。
殘存壁畫的洞窟有4個。第5窟后室穹窿頂部繪大蓮花,紅線描繪,花瓣間有回鶻文題記。第6窟是方形穹窿頂窟,建在崖壁前,土坯壘砌。穹窿頂部繪一朵大蓮花,蓮花內(nèi)有五個圓環(huán),一個圓環(huán)在穹頂中心,其余繞其四周分布。每個圓環(huán)內(nèi)繪一身坐佛,僅殘留頭光與身光,穹頂圓環(huán)周圍的四個圓環(huán)間隔部分,繪有五身站立的菩薩,腳踩蓮花臺,殘留頭光與身光。據(jù)我們初步分析,穹頂圓環(huán)內(nèi)坐佛為大日如來,其余四個圓環(huán)內(nèi)坐佛為四方佛,四個菩薩為四波羅蜜菩薩。蓮花之外的穹窿部分,隱約可見幾十身佛像(或菩薩像),惜僅有模糊的頭光或身光。第9窟為長方形縱券頂窟,左右側(cè)壁繪制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
第10窟為長方形縱券頂窟,建在半山腰的一個平臺上,整個窟室雖然不大,但存留的壁畫非常珍貴。左側(cè)壁中心位置繪制一佛,為無量壽佛,具身光與頭光。兩側(cè)各繪四身弟子與脅侍菩薩,具頭光。弟子兩側(cè)各繪一高僧(極有可能是上師),脅侍菩薩兩側(cè)為觀世音和大勢至菩薩。無量壽佛上方繪制一佛二菩薩,佛呈坐姿,具身光與頭光;兩側(cè)菩薩具頭光與舟形身光,站立于佛兩側(cè)。左側(cè)菩薩面向佛,身體微向前傾,左腿前伸,膝蓋彎曲。右側(cè)菩薩繪制工整,面向前方。無量壽佛下方有蓮花池,蓮池上有一佛,四周彩帶飄揚(yáng)。左側(cè)壁周邊繪制十六觀想圖,按順時針方向排列,可以辨認(rèn)的有寶樹觀與寶池觀。
右側(cè)壁中部繪磚(?)結(jié)構(gòu)塔,每層均有卷檐。塔下有大波浪紋作為支撐。第1層繪一佛二菩薩,第2層繪二佛并坐,第3層繪一佛,塔頂模糊不清。與每層對應(yīng),左右兩側(cè)均有9至10身不等的伎樂菩薩,有頭光,立于回廊內(nèi)。
券頂部繪兩排坐佛,相向而對,每排8身,總16身,每個坐佛均具覆缽形頭光與身光,其外再罩覆缽形背光。券頂下部繪帷幔,造型別致。正壁有一巨型身光幾乎占滿全壁,從殘存痕跡看,原來應(yīng)有一立佛塑像。
大桃兒溝石窟沒有留下任何紀(jì)年的題記,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回鶻文題記以及彌足珍貴的藏傳佛教壁畫。1988年,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考古研究所對吐魯番石窟進(jìn)行了碳十四測定,其中大桃兒溝石窟第6窟的碳十四測定年代為:年■,同時我們在石窟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二次繪畫的痕跡,由此我們可以確認(rèn),石窟的開鑿與壁畫的繪制均在宋元時期{1}。
二 第9窟形制、現(xiàn)狀及內(nèi)容
大桃兒溝石窟壁畫保存較少,但內(nèi)容尚稱豐富,尤其是所反映的藏傳佛教風(fēng)格的壁畫尤為引人矚目,第9窟即是很好的例證。
形制:平面略呈長方形(后室正壁稍帶弧形),縱券頂(圖1)。
現(xiàn)狀:崖內(nèi)開鑿??唛T坍塌,形狀不明,前壁也僅留左右兩邊上部一小角。洞窟經(jīng)過兩次改建。第一次改建時,在窟室后部封堵土坯墻,后室棄之不用。第二次改建是上世紀(jì)當(dāng)?shù)鼐用駮鹤r所為,前壁左邊坍塌部分重新用土坯壘砌,角部開一煙囪。正壁左右兩邊開小門,通向后室,并在前室左右兩側(cè)壁上方開6個小龕,左壁1個,右壁5個??呱?.00米(前后室總長),寬3.00米,券頂至地表堆積2.15米。正壁左窟門寬0.53米,高0.80米,右窟門寬0.66米,高1.05米。
內(nèi)容:窟室正壁右下角殘存三層塔,其上有覆缽,塔的上方有纏枝花卉;右上部分殘存兩個頭光,疑為菩薩,左面一個頭光后菩提樹葉非常繁茂,周圍飾以纏枝花卉;右面上方部分殘存半個頭光及五葉冠冠葉。門壁左上角有一動物(龍?)形象,旁有纏枝花卉;動物腿的下部殘留菩薩五葉冠冠葉;門壁右上方有一菩薩頭光,其后有菩提樹葉。左右兩角也殘存稍許,保存狀況較差,頂部中心繪大蓮花,周圈繞以同樣大小的蓮花,惜已被煙熏,僅剩大致輪廓。左右側(cè)壁有大幅壁畫,下面詳細(xì)敘述。
三 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考釋
大桃兒溝第9窟左右側(cè)壁以連環(huán)畫形式繪制圖像,每個側(cè)壁均殘存上下兩排,內(nèi)容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像,根據(jù)格倫威德爾《1902—1903年冬季在亦都護(hù)城及周邊地區(qū)的考古工作報告》[1]的記述,我們得知,每個側(cè)壁原來應(yīng)為4排,上面兩排因脫落已蕩然無存,每排11幅,總88幅,其中4幅非大成就者圖像。每幅像尺寸為0.33×0.36米。每幅畫間隔以紅、白底色,佛像間隔以白、紅底色。上下兩排圖像之間以蓮花圖案作為裝飾,蓮花造型較為獨特。下部有紅色邊框,寬5厘米。圖像保存不佳,大部分已經(jīng)脫落,亦有盜割痕跡(表1)。
左上5:尊者坐于獸皮墊上,腿上放一圓形鼓(?),圖像損毀嚴(yán)重,僅存獸皮墊與圓形鼓,且脫落不全,原有榜題無存,尊者身份無從考釋。
左上6:尊者立于獸皮墊上,抱一琴(或琵琶),右手撫之,還可見兩個大耳環(huán),胳膊上有臂釧,腳踝處有腳環(huán),腰間有飄帶。圖2為17世紀(jì)末拉薩魯康壁畫中所描繪的韋那巴大師[2],頭戴骨制首飾,身掛骨制項鏈,冥想帶自肩上環(huán)繞至左腿之上,他雙臂抬起,輕輕舉起維那琴,身邊的明妃與韋那巴雙腿交纏,互相對視??贾T現(xiàn)代唐卡或繪畫,韋那巴的典型特征是必帶樂器,或琴或琵琶或古箏,亦或印度的維那琴。圖3為左上6大成就者圖像,雖保存不甚完整,原有榜題無存,但其所抱之琴尚可辨別。據(jù)此筆者推測,此即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11位韋那巴大師、《如意寶樹史》之第16位鄔那波(毗婆波){1}。
“韋那巴”意為彈六弦琴者。韋那巴非常喜愛音樂,據(jù)說他在專注打鼓聲的同時,還能彈奏玄琴。瑜伽士布達(dá)巴教授了他不用放棄音樂來禪修佛法的要訣。他依據(jù)上師的教導(dǎo)禪修了九年,心的染污得到了清凈,生起了如燈火般的明光覺受,得到了大手印的成就,也證得他心通的成就{2}。
左上7:尊者側(cè)坐于獸皮墊上,具背光,寬肩細(xì)腰,上身赤裸,胳膊上有臂釧,著紅色短裙,短裙上飾以連珠紋飾,腰后系紅色飄帶,雙腿盤曲,右腿置于左腿上,獸皮墊前方卷起,其前置一長條形紅色板狀物(?)。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部損毀,原有榜題無存。格倫威德爾描述此尊者右手拿一把錘子(現(xiàn)已脫落),并推知其為甘巴力巴[3],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45位,為《如意寶樹史》之第45位甘婆梨波(鐵匠師)。
“甘巴力巴”即鐵匠之意。瑜伽士給他加持灌頂,并給他三脈的修持教授:“觀想你的身體外在是風(fēng)箱、炭火以及煉鐵等三者。左脈和右脈是風(fēng)箱,中脈當(dāng)火爐,心識是鐵匠,以智慧之火來燃燒,妄念作木炭,來錘煉三毒之鐵塊,提煉出法身無二大樂的果實?!辈㈤_示了口訣。鐵匠就依照上師的教授,日夜禪修六年,也得到了大手印的究竟證悟。
左上8:尊者坐于獸皮墊上,左腿貼于墊上,腳掌向上,右腿蹺起,具頭光與背光,胳膊上有臂釧。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部損毀,胸部以下至腰間有大片脫落,原有榜題無存。格倫威德爾描述此尊者右手拿著一個碗,旁邊還立著一個陶罐[1]169(現(xiàn)已不存),尊者身份待考。
左上9:尊者坐于獸皮墊上,瘦骨嶙峋,雙臂彎曲,兩手置于大腿上。右下角一小童立于獸皮墊上,骨瘦如柴,作舞蹈狀(或戲弄狀)。尊者頭部上方隱約可見一消瘦人形。圖像保存不甚完整,唯尊者及小童形象保存較為完好,余皆損毀嚴(yán)重,原有榜題無存,尊者身份待考。
左上10: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圖像保存甚差。格倫威德爾描述此尊者左手拿一本書[1]169舉在胸前(現(xiàn)已無存),由此筆者推測,此即《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24位巴查巴大師、《如意寶樹史》之第26位跋陀羅波。
巴查巴大師原是個富有的婆羅門,一天,一位博學(xué)多聞的瑜伽士來向他乞食,婆羅門以他身體不凈為由而拒之。瑜伽士巧妙地向婆羅門講述了心的染污,這種心的染污只有上師的教授才能清凈。婆羅門遂心中生起了信心,懇求瑜伽士賜予這樣的教授。瑜伽士要他用酒、肉來布施,才肯教授。婆羅門帶著酒和肉前往尸陀林中供養(yǎng)瑜伽士,瑜伽士為其加持灌頂,為了消除婆羅門對階級種姓的執(zhí)著,讓他擦凈地面以開顯他行為的見地。婆羅門了解到上師教授的意義,對種姓階級的妄想執(zhí)著完全舍棄了,按照上師的教導(dǎo)認(rèn)真修持了六年,也得到了大手印的成就,利益無量眾生。
左上11: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戴五葉冠(?),還可見兩個大耳環(huán),胳膊上有臂釧,左臂抱一女性,束發(fā)。圖像保存不甚完整,腰部以下圖像脫落,原有榜題無存,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14:尊者站立姿勢,具頭光,寬肩細(xì)腰,身體扭曲呈S形,上身赤裸,下身穿短裙,左手執(zhí)楊枝(?),膝蓋并攏,下腿部成八字分開。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部及腳部損毀,原有榜題無存,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15:尊者坐于獸皮墊上,頭上隱約可見冠飾,寬肩細(xì)腰,上身赤裸。左手揚(yáng)起,右手置于胸前,兩手似執(zhí)一物,似為某種樂器。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胸及腿部損毀,左上有回鶻文題記,有盜割痕跡,內(nèi)容待考。
左下16: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頭上似有冠飾,上身赤裸,下身著短裙,腰間系飄帶,兩手置于胸前稍向下,右手蓮花指,似捻一細(xì)小物什,左手執(zhí)一布條。圖4為莫高窟第465窟西壁中部所繪甘大力大師{1},一尊者坐于小圓毯上,左手執(zhí)布條,右手似捻一物??贾T畫像,甘大力典型特征為一手拿布條,一手執(zhí)針線。圖5為大桃兒溝左下16大成就者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部及腿部損毀。從左手所執(zhí)布條,右手似捻一細(xì)小物什,筆者推測,此尊者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69位甘大力大師,為《如意寶樹史》之第65位甘多梨巴(爛衣師)。
“甘大力”的意思是裁縫師,他只能以零星的縫補(bǔ)乞討為生。一次,他在縫補(bǔ)衣服時,不小心針扎到自己的手臂,疼痛難忍在地上跳來跳去。此時空行母貝達(dá)力化作女孩,給予他喜金剛的灌頂,并且開示了四無量心、上師瑜伽以及生起次第瑜伽等等。但他在禪修時,卻常不自覺地生出妄想,于是便求助于貝達(dá)力上師,上師給予他生活入道的證悟口訣。他依照上師的教授努力禪修,證悟了諸法本來即空性,對未能明白此理的眾生生起大慈悲心,由于慈悲和空性的雙運(yùn),得到了大手印的證悟。在八十四大成就者中,甘大力、宗比巴、毗瓦巴等都是喜金剛密法修行者。
左下17: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頭上隱約可見冠飾,上身赤裸,腰間有紅色飄帶,胳膊上有臂釧,右臂搭于右腿上,自然下垂,左手前伸。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部及腿部損毀。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18: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寬肩細(xì)腰,上身赤裸,胳膊上有臂釧。圖像保存較差,頭、胸及腿部損毀,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19: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圖像保存較差,僅存頭光、背光、腿部與獸皮墊。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20:尊者站立姿勢,身體前傾,扭曲呈S形,有頭光,黑發(fā)卷于腦后,戴大耳環(huán),胳膊上有臂釧,著短裙,腰間系飄帶。圖像保存較差,臉部、前胸及腿部無存。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21: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束發(fā)偏右,寬肩細(xì)腰,上身赤裸,胳膊上有臂釧。圖像保存較差,臉、胸及腿部無存,右上角有回鶻文題記。尊者身份待考。
左下22:尊者立于獸皮墊上,有背光,著紅色袒右袈裟,右手執(zhí)錫杖(或天杖),左手托顱缽。圖6為莫高窟第465窟南壁東起第三鋪所繪班德巴大師{1},坐于鼓形高座上,兩腳自然垂下,踏于蓮花上。左手托缽,右手執(zhí)錫杖,著袒右袈裟,面前有侍者,雙手托人頭缽供奉。圖7為大桃兒溝第9窟左下11大成就者圖像,保存不甚完整,頭部無存。通過對比,兩者不同之處僅在于成就師的坐與立,共同特征是手拿錫杖與缽。由此筆者推測圖7可能為《八十四大成就者》中第32位班德巴大師,亦為《如意寶樹史》之第32位跋尼達(dá)波(持財神師跋達(dá)梨婆)。
班德巴意思是“財神中尊貴者”。一天,他看到一位阿羅漢于天空穿越而過,身著僧伽衣,拿著乞缽和錫杖,身上閃耀發(fā)光。班德巴心生仰慕,于是向納波巴上師求法,上師給他密跡金剛的灌頂,并且授予他瑜伽守護(hù)法門的四無量心,即慈心見地、喜樂禪修、大悲行、平等性的果報等觀修方法。他依照上師所教來精進(jìn)禪修,終將完全清凈了錯誤的邪見偏執(zhí),得到了大手印的證悟。他的身周常擺放長壽瓶、海螺、水果、甘露壺等供養(yǎng)品。
表2右上2:尊者立于獸皮墊上,有背光,僅存衣飾飄帶。圖像保存甚差,尊者身份無從考釋。
右上3:尊者坐于獸皮墊上,胳膊上有臂釧,脖子上戴有項鏈,菩薩頭部及左右兩邊繞七條魚。圖8為15世紀(jì)初江孜白居寺壁畫所繪米那巴大師[2]139,瘦骨嶙峋,腰上纏一條瑜伽帶,眼睛盯著手中的嘎巴拉,一空行母站在他的身邊。米那巴周身環(huán)繞三條大魚,象征其身處魚腹中的經(jīng)歷。圖9為莫高窟第465窟西壁南起第一鋪所繪米那巴大師{2},坐于大魚之上,左手掌心向上平攤足上,右手置于胸前,有頭光,綠色靠背,裸身僅著短裙??贾T畫像,我們發(fā)現(xiàn)米那巴大師的典型特征為坐于或站于一條魚上,或者周身圍繞幾條魚。圖10為大桃兒溝第9窟右上6大成就者圖像,圖像保存較差,頭部及腿部損毀,圍繞尊者的魚尚清晰可見。據(jù)此筆者推測,此即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8位米那巴大師、《如意寶樹史》之第13位那婆,亦名金剛足或阿旃陀羅。
米那巴以三個名字聞名于世,即米那巴、多杰夏以及阿金巴多。傳說他原是一漁夫,曾被大魚吞入腹內(nèi)。此時正遇女神烏瑪向梵天王求取法教。在傳法時,烏瑪竟睡著了,梵天王問烏瑪這個密法明白否,米那巴回答明白。等烏瑪醒后,梵天王已傳法圓滿,烏瑪再向梵天王請法,梵天王便覺奇怪,就以神通力觀察,于是看見魚腹中的米那巴,梵天王認(rèn)定米那巴是他真正有緣的弟子。米那巴在魚腹中接受了梵天王的灌頂教授,在魚腹中繼續(xù)修行禪定了12年,得到了世俗悉地成就。世俗成就是修煉初級階段的成就,有助于修行和覺悟。米那巴后來在地道上漸次進(jìn)升,即身前往法界空行凈土。
右上4: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頭戴三葉冠,冠內(nèi)有寶珠,寬肩細(xì)腰,上身赤裸,胳膊上有臂釧。圖像保存較差,頭部及胸部損毀,內(nèi)容待考。
右上5:尊者側(cè)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頭光內(nèi)有火焰裝飾,脖子上有項鏈,胳膊上有臂釧,腰系紅裙,腰后有飄帶。右手拿錘,左手執(zhí)鑿,鑿子已嵌入石塊中。圖11為莫高窟第465窟北壁西側(cè)所繪札巴力巴大師{1},坐于小圓毯上,右腿平置,左腿屈起,面前上方有人頭缽。面前置一石器,尊者左手持釬,右手舉錘,正在鑿石。有頭光,裸身短裙,身飾瓔珞環(huán)釧。圖12為大桃兒溝第9窟右上5大成就者圖像,兩者比較,如出一轍,據(jù)此筆者推測,此即為尊者札巴力巴,是《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64位、《如意寶樹史》之第63位遮波梨巴。
札巴力巴是大成就者嘎啦嘎啦的上師,并與加力巴互為師徒,他給札巴力巴大手印教授,并教導(dǎo)他持明身之仙丹的成就。傳說札巴力巴曾接受一位丈夫外出的婦人的供養(yǎng),他的丈夫卻大發(fā)雷霆,婦人便帶著兒子氣憤地來找札巴力巴大師。大師以咒水灑在母子二人身上,他們都變成了石像。男主人聞訊趕來,也變成了石像。就連陸續(xù)趕來三百多親友,也同樣變成了石像。此事傳遍四方,引來國王馬伊等人參拜,并為石像建了一座名為杜馬巴的寺廟。據(jù)說,心生邪念的修行者若在寺廟內(nèi)禪修,會遭受到石像的叱喝修理。因寺院成就了很多有修持的行者,后被譽(yù)為佛教圣地。據(jù)說婦人的兒子被稱為當(dāng)瑪巴,證得了世間八種空行悉地成就,在等待彌勒菩薩下生成佛時,他將一直弘揚(yáng)佛法,利益眾生。
右上6:尊者交腳而坐,周身繞以大蟒蛇,頭上殘存蛇頭。圖13為莫高窟第465窟西壁南起第一鋪所繪龍樹菩薩{1},坐于兩條交尾龍上,腳心朝上,雙手結(jié)定印。面前有三種供器,上為山形供器,中為三足形供器,下為人頭缽,尊者頭上有蛇頭(似為五頭),無頭光,著袒右袈裟。圖14為15世紀(jì)初江孜白居寺所繪龍樹菩薩[2]37,身著僧衣,面帶微笑,雙手結(jié)說法印,頭頂有肉髻,周身繞蛇,頭后伸出七條蛇頭,身側(cè)一明妃,為他遞上一缽盂。圖15為大桃兒溝第9窟右上6大成就者圖像,保存較差,頭部、胸部以下至左腿部損毀,圍繞尊者的蟒蛇尚清晰可見??贾T畫像,龍樹菩薩典型特征為周身繞蛇或坐于蛇(龍)上,頭上有蛇頭,這與龍尊王佛的形象是一樣的。據(jù)此筆者推測,圖15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16位龍樹菩薩,亦為《如意寶樹史》之第2位那羅訶弟子那迦祖那(龍樹)。
龍樹菩薩又叫龍猛、龍勝,是大乘佛教的兩位開山祖師之一,中觀派的奠基者。與圣天、無著、世親、陳那、法稱、功德光、釋迦光一起被稱為“六嚴(yán)二圣”。龍樹一生撰寫了大量闡釋三藏四續(xù)密意的論典,其中最主要的有《中論》、《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等。據(jù)說龍樹從術(shù)士處學(xué)到隱身之術(shù),常偷跑到王宮玩耍,竟使宮女懷孕。因此,他的朋友被亂刀砍死,他幸免遇難。龍樹認(rèn)識到貪欲是痛苦禍患的根源,便在那爛陀寺師從大手印法門始祖薩惹哈出家,圓滿通達(dá)了大乘三藏的所有經(jīng)論。他還修持大鵬鳥法、作明佛母法、九夜剎法和馬哈嘎啦,成就了妙丹、眼藥、土行、寶劍、空行、隱形、不死和除病八種共同悉地,還有制伏、死而復(fù)生等悉地。
傳說龍樹晚年成就了長壽金丹術(shù),得金剛不壞之身。國王色拉邦札得到了龍樹的殊勝口訣,也修成了金丹術(shù)。王子為了及早得到王位,便請求龍樹以頭顱布施。龍樹爽快答應(yīng)了。但龍樹的頭無論如何都切不下來,后被吉祥草才把頭切下來布施于大梵天。從此樹林干枯,人們的福德都出現(xiàn)障礙,后由八大女夜叉守護(hù)著菩薩的身體。傳說龍樹的舍利遺骸由龍王菩薩守護(hù)著,光芒射出如同月光般。而龍樹菩薩的身體在彌勒菩薩來臨時,將會再度起來利益眾生。
右上7: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頭上有冠飾,胳膊上有臂釧。圖像保存甚差,僅存身體左半部分,無從考釋。
右上8: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圖像保存較差,臉、胸部以下至腰間皆損毀,無從考釋。
右上9:尊者呈站立姿勢,兩臂上舉,胳膊上有臂釧,上身赤裸,下身穿紅裙,裙擺飛揚(yáng)。尊者身前的小侍從像,左手托顱缽,腰系虎皮短裙,兩腳踝處各有一條小蛇盤繞,其姿勢頗類大黑天。圖像保存較差,尊者及侍者頭部無存,內(nèi)容待考。
右上10: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胳膊上有臂釧。圖像保存較差,頭、胸及左腿部均殘失,內(nèi)容待考。
右上11:尊者面向左呈站立姿勢,有頭光,可見兩大耳環(huán),腰間飄帶自然下垂。尊者右腿前邁,左腿后撤,微向前彎曲,左腳踩在木頭上,下橫插一木作為支點。尊者兩手握斧頭,用力向木頭砍去。圖16為莫高窟第465窟北壁西起第一鋪所繪阿津達(dá)大師{1},作行走狀,似背一捆木材,右腿向前,左腿在后,左手置胸前施無畏印,右手握長柄斧頭,扛于肩上。面前有侍者,雙手捧人頭缽,正向后回頭顧望尊者。圖17為15世紀(jì)初江孜白居寺所繪阿津達(dá)大師[2]173,手持一根木杖,站在開滿鮮花的樹下。他身著緊身短褲,肩披長條布巾,頭戴骨飾,挎著一條冥想帶,眼睛直視著地面上象征財富的海螺。他身邊站著一個紅色身的空行母,正恭敬地向他敬禮。
圖18為大桃兒溝第9窟右上11大成就者,圖像保存尚可,唯頭、兩臂及手部圖像脫落。考諸畫像,阿津達(dá)大師的表現(xiàn)形式有兩種:其一為寫實,手拿斧頭,肩背木材,或正在做劈柴動作;其二為寫意,阿津達(dá)執(zhí)著于對財富的追求,面前象征財富的海螺是辨認(rèn)其身份的重要標(biāo)識。據(jù)此我們推知,圖18為《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38位阿津達(dá)大師,亦為《如意寶樹史》之第38位阿旃陀(無憶師)。
“阿津達(dá)”就是沒有念頭的意思。因為家里非常貧窮,他以賣木材為生,沉浸在發(fā)財?shù)膲衾?。一天,拉瓦巴大師?jīng)過大師處,大師給了他上樂金剛的灌頂,并且給了他基本的圓滿次第的教授。阿津達(dá)依照上師的教授來禪修,將妄念觀修置于明星中,明星則融于虛空之中。阿津達(dá)繼續(xù)禪修,了悟了上師教授的意義,得到了大手印的成就。在其后三百年中,他向眾生教導(dǎo)心的本性,利益眾生。
右下18: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耳戴耳環(huán),頸有項飾,胳膊上有臂釧,寬肩腰細(xì),上身赤裸,下身著短裙右手上舉,其上懸浮一雙面鼓,左手托顱缽于胸前??贾T畫像,嗄那巴大師的典型特征是空中有七只寶傘與七只手鼓。這里的圖像由于畫面空間狹小,僅用一只手鼓代替,具有象征意義。據(jù)此筆者推測,此即為嘎那巴大師,是《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之第17位。
嘎那巴大師從上師札連達(dá)拉巴得到了灌頂以及喜金剛的教授,經(jīng)過了12年的禪修,自以為已經(jīng)得到了成就,就集合了眾弟子宣布,為了利益眾生,決定出發(fā)前往羅剎國蘭卡布里山。當(dāng)他帶領(lǐng)眾人來到了海邊,走入大海中,毫不下沉。心生傲慢自大,就失去了神通力,沉入海中。他從天空中看到了自己的上師札連達(dá)拉。嘎那巴向上師懺悔了他的傲慢自大,上師就指引他修持,又再次獲得了以前的神通力。
右下19:一尊者,衣飾繁復(fù)華麗,具頭光。圖像保存甚差,模糊不可辨,尊者身份無從考釋。
右下20:尊者坐于獸皮墊上,具頭光與背光。圖像保存甚差,模糊不可辨,尊者身份無從考釋。
右下21:一尊者,有頭光與背光,戴耳環(huán)。圖像保存甚差,模糊不可辨,尊者身份無從考釋。
右下22:尊者坐于獸皮墊上,有頭光與背光,著袒右袈裟。圖像保存尚可,臉及手部損毀,左上角殘存回鶻文題記。尊者身份待考。
四 小 結(jié)
大成就者,專指對以修習(xí)密法獲得成就并對密法傳播做出貢獻(xiàn)的那些印度上師的稱呼。由于他們身份特殊,又有驚世駭俗之舉,他們的故事中充滿了神通與智慧。八十四大成就者代表著八十四種不同的人格,他們都是大乘經(jīng)論開始弘揚(yáng)時,修習(xí)密乘獲得悉地成就的修行者。全都是發(fā)生在8—11世紀(jì)印度境內(nèi)的故事。其中鮮為人知的,如創(chuàng)立中觀論的龍樹菩薩、提婆菩薩、寂天菩薩,密教著名祖師提洛巴、色拉哈巴、納洛巴,將佛教傳入西藏并對藏傳佛教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的蓮花生大師,等等。佛陀入涅槃后,他們以各種善巧方便來教授大乘法要,調(diào)伏眾生,使得大乘中顯宗和密宗的佛法得以弘揚(yáng)流傳。藏傳佛教各派視他們?yōu)橛《鹊膫鞒猩蠋煟浣谭ㄒ恢眰鞒兄两?。相對于漢傳佛教而言,藏傳佛教更注重密宗的修習(xí)傳承。
密宗“悉地”一詞,即指修習(xí)密法的成就,可以解釋為真正的成就、證得、加持和證悟等。密法有一般悉地和無上悉地兩種成就,一般悉地即共同成就、世間成就;無上悉地又稱不共成就、超世間成就、殊勝成就。
世間成就就是修煉初級階段的成就,即各種神通及具有息、增、懷、誅等法之能力;殊勝成就是解脫成佛的終極成就,亦即生出覺悟,得全知智能與身、口、意成就,證得佛果,能利益自己和一切眾生。八十四大成就者正是獲得殊勝成就者。
大乘又稱菩薩乘,把凡是立下宏愿,上求佛道、下化眾生都稱之為菩薩,主張自覺覺他、自利利他,“下度眾生、上求佛果”甚至要求“自未度先度他”。在修行目標(biāo)、證悟的果位上,大乘的顯宗和密宗有著相同的見解,只是在成就果位的方便道或方法上,存有差異。顯宗又稱因乘,修行更側(cè)重于因,以因趨向果,認(rèn)為正見、正定和正行是成佛的根本;密宗又稱果乘或金剛乘,密宗更傾向于果位的修習(xí),但密法是不能輕易向別人透露的,只有少數(shù)具有上根的弟子才能學(xué)到。
在藏傳佛教中,密法的傳承是由根本傳承上師口耳相傳于弟子,因此,皈依上師及上師供奉在密宗中是十分重要的。喜金剛本續(xù)中這樣說道:“俱生超越智慧的出生,只能藉由對上師的信心和所積聚的功德中產(chǎn)生?!盵2]22尊師是密教成就的根本,即是道上一切功德的出生處,是源于以正確的方式來承侍上師。也就是說,弟子以虔誠清凈心供養(yǎng)上師,并努力完成上師的指示,由此生出一切智慧功德,將能迅速成就世俗與究就悉地。
當(dāng)上師和弟子的三昧耶誓愿關(guān)系存在時,有時即使上師不說任何一個字,甚至弟子也未能察覺,但是只要一個注視,或是一個簡單的手勢或姿勢加持,即可使弟子得到證悟。對于此,提洛巴上師和弟子納洛巴的故事,最能夠說明此情況。納洛巴完成了上師所交辦之事,一天,上師以鞋子將其擊昏。他醒來時,已了悟一切諸法現(xiàn)象的本性。
納洛巴大師以所傳的“那若六法”著名于后世,他對藏傳佛教的影響是極其深遠(yuǎn)的。噶舉派始祖瑪爾巴大師三次入印求法,在印度21年,期間16年余7月求教于納洛巴。阿底峽尊者也師從納洛巴學(xué)法。“那若六法”為噶舉派主要修法,其他各派也都加以吸收。如宗喀巴大師將臍火修法作為圓滿次第的主要修法;奪舍法為以后的轉(zhuǎn)世說做出了依據(jù);光明、幻身等修法也為格魯派所吸收[4]。
藏傳佛教將大成就者作為密教上師崇拜有加。據(jù)《八十四大成就者傳》的記載,大成就者是來自社會各階層的人士,并且大部分都是出身低微、生活貧困的下層階級,如漁夫、屠夫、小偷、乞丐等等,他們的行為多于當(dāng)時的社會普遍道德相抵觸,而且他們通常進(jìn)行獨特的瑜伽體驗時選擇在一些怪異的場所(如墳場等)。他們不僅是身懷絕技的高級瑜伽師,也是一群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佛教徒,是探索一切有情脫離生、老、病、死的在世之苦和無限輪回的永恒之苦的先驅(qū)和思想家。他們利用現(xiàn)世短暫的生命,追求永恒存在的精神,達(dá)到永恒快樂的彼岸,精神永存的家園。他們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最大差別就在于,他們經(jīng)由努力禪修上師的口訣教授,現(xiàn)已得到解脫成就,能夠弘法利益眾生,而我們依然還在世俗的痛苦中掙扎。
八十四大成就者的生平故事宣示了“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的佛理。讓人們了解到獲得證悟所仰賴的是行者精進(jìn)的程度,與性別、年齡、職業(yè)、階級種性及社會地位毫無關(guān)系,而且在修行過程中并不須放棄其日?;顒樱喾?,他們可藉由其日常生活來修持。在開始時,他們都遇到了神圣的上師,并從上師處得到令心識成熟的灌頂以及所教授的甚深解釋,使他們能以日常生活作為禪而修道。成就師的偉大,使我們能了解到不論處境多么艱難困苦,只要能由上師處得到正確的教授,經(jīng)由自身的努力修持,都能得到成就而解脫。
從現(xiàn)場調(diào)查情況來看,大桃兒溝第9窟的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有被切割的痕跡。對此格倫威德爾也供認(rèn)不諱[3]381。俄國探險隊也曾來此,并盜走大批壁畫、塑像及文書,他們的考察成果多未公諸于世。我們只能根據(jù)格倫威德爾的報告,復(fù)原現(xiàn)在已缺失的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如格氏編號第4號人物為一個坐在虎皮獸墊上的尊者,手執(zhí)一面鏡子。此圖像在《八十四大成就者傳》中尚未找到對應(yīng)者,可喜的是我們在莫高窟第465窟中見到了同樣的圖像,位于東壁門南,伯希和記為“□□□□巴此云執(zhí)鏡師”,并說:“執(zhí)鏡師坐于小花圓毯上,前有三足供器。左腿前伸,盤右腿,左手執(zhí)鏡自照,右手置于胸側(cè)。無頭光,戴尖頂僧帽,耳珰裸身,僅著短裙,項、臂、腿均有瓔珞腕釧等裝飾?!盵5]第52號(格氏編號)圖像中,我們可以看到遮掩在云中的太陽,顯然表現(xiàn)的是畢魯巴大師的故事。第66號(格氏編號)人物的膚色為棕褐色,有一只狗伴隨著他,此即為古古力巴大師。第79號人物描繪的是手拿洗衣板的多畢巴大師[3]380-381。
通過上文的敘述,我們可以確定大桃兒溝第9窟兩側(cè)壁為八十四位大成就者圖像,與西藏江孜白居寺以及莫高窟第465窟四壁下部的大成就者圖像對比可知,大桃兒溝第9窟的圖像與莫高窟第465窟更加接近。首先用色上均偏淡,為冷色調(diào),不像江孜白居寺濃烈的紅色那么強(qiáng)烈。其次,大成就者多上身赤裸,寬肩細(xì)腰,腰系短裙,人物造型多為本土風(fēng)格,而江孜白居寺的大成就者更接近印度風(fēng)格,如佩瑜伽帶或冥想帶、印度的維那琴等。再次,構(gòu)圖簡單,畫面具有寫實特點,不及江孜白居寺那么華麗。此外,莫高窟第465窟與大桃兒溝第9窟中均出現(xiàn)了執(zhí)鏡師的圖像(而此圖像不見于江孜白居寺,也無法與《八十四大成就者傳》相對應(yīng))。這隱約表明它們的繪畫底本為同一個版本。由此筆者推測莫高窟第465窟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是大桃兒溝第9窟八十四大成就者圖像的源頭,此為宋元時期藏傳佛教向西傳播的一個鮮明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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