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年,是我一生中最陰暗和憂傷的日子。曾經一直有人照料、快樂無憂的生活一去不復返了。我獨自留在了這個世界,我的母親和弟弟在11月份相繼去世,而我患了嚴重的傷寒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沒有人向我透露過母親和弟弟的病情,當我得知這一切時,他們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我真想隨著他們而去。我們一家人從未分開過。
我恢復得很慢,想著將來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對于未來,我只有一線希望和安慰。一個人總要憧憬點什么。我認識露易絲·惠特菲爾德小姐好多年了,她的母親允許她和我一起在中央公園騎馬。其他一些姑娘也和我們一樣非常喜歡騎馬。我養(yǎng)了幾匹好馬,經常和姑娘們一起去公園騎馬,繞著紐約轉了一圈又一圈。結果,其他姑娘都露出了平庸的特質,只有惠特菲爾德小姐在我心中是完美無瑕的,在我心中,她超越了任何一個人。最終,我承認她經受住了我的考驗,她一個人就具備我所認識的其他人身上的所有優(yōu)點。
但是,我的求愛沒有成功。她還有其他追求者,甚至還有比我更年輕的。而我的財富和前途起了反作用。正是因為我富有、擁有一切,讓她覺得她對我來說微不足道。她的理想是找一個真正能夠相扶相持、共同奮斗的年輕伴侶,一個勤奮努力、需要她幫助的伴侶,就像她的母親對她的父親那樣。
她21歲時,父親去世了。從那以后,照顧家庭的大部分責任落在了她的身上。如今,她28歲了,她的人生觀已經成型,對未來已經規(guī)劃好了。有時,她似乎非常樂意和我通信。有一次,她又回信對我說,她覺得她不能接受我。
丹尼斯教授和他的夫人把我從克雷森接到他們紐約的家中,親自照顧我。不久,我就能下床活動了。剛能寫字時,我就給惠特菲爾德小姐寫了一封信,請求她來看望我。我在信中說:“露易絲,我現(xiàn)在完全屬于你了——一切都沒了,只剩下你……”
現(xiàn)在她覺得我是那么需要她,因為我在這個世界是孤單一人。現(xiàn)在,她時刻感覺到她是我的“伙伴”了,無論從感情還是理智上她都愿意接受我了。1887年4月22日,我們在紐約結婚了,然后起程去懷特島度蜜月。
蘭德姨夫和我的一個堂兄弟從蘇格蘭來看望我們,接著,我們去了他們在基爾格雷斯頓為我們選的一處避暑勝地度假。很顯然,她被蘇格蘭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在少女時代就讀過有關蘇格蘭的書——司各特的小說和《蘇格蘭領袖》是她的最愛。很快她變得比我更像蘇格蘭人。這一切正是我夢寐以求的。我們在丹佛姆林度過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我?guī)チ宋倚r候常去的地方,跟她講了所有關于我童年的趣事。在基爾格雷斯頓的每一天我們都過得很愉快,盡管妻子很想回到充滿野性的也更具蘇格蘭高原風格的家中。
妻子和丹佛姆林的親戚們相處得很融洽,尤其是和年長的伯父、伯母們。大家都很喜歡她,他們驚訝地對我說:這么好的姑娘怎么會嫁給我呢。我告訴他們,對此我也很驚訝。顯然,緣分是上天注定的。
1897年3月30日,我們的女兒出生了。
母親和我唯一的弟弟去世后的幾個月里,我獨自生活在這個世上,直到妻子走進我的生活?,F(xiàn)在已經有20年了,是她改變了我的人生。因為有她,我感到如此幸福,我無法想象若是沒有她的陪伴,我一個人的生活會是什么樣。當她經受了許多考驗后,我以為我很了解她了,但這些僅僅只是表象。至于她的純潔、神圣、睿智,當時我了解得還并不深刻。以后每當我們遇到危機情況,或是在社會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包括和我們雙方親友們交往,她都像個和平的使者。無論在哪里,她都以平和與友善感染著周圍的人。在幾次突發(fā)事件中,她總是第一個站出來,表現(xiàn)得沉著冷靜,像一個英雄。
我無法想象沒有她,這20年我將怎么過。我也無法忍受一旦她先我而去,我該怎么生活。
(摘自長江文藝出版社《卡內基自傳——一個窮小子的發(fā)跡史》 作者:[美]安德魯·卡內基 譯者:朱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