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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生一世,變臉皇后》

2014-05-14 09:54五更雨
桃之夭夭A 2014年5期

五更雨

從臉上能長出黑色胎記的那天開始,是不是我們之間的故事就已經(jīng)畫上了句點?來世,我想,一定會,好好相信你的話。

【深宮寵】

第一章

據(jù)宮廷秘聞,當朝皇后身患隱疾,白天是嬌滴滴柔若無骨的大美女一個,到了晚上臉上就會長出半張臉的黑色胎記,儼然如羅剎。說它是病吧,到了早上這黑色胎記又會自行散去,完全不影響正常生活。不過這看似不礙事的毛病卻嚴重影響了房事質(zhì)量,以至于當朝皇上已經(jīng)足足五年沒有來過她這元心宮了。

如果是以前,皇后聘婷還會每日念叨一回:“皇上今天忙不忙?會不會過來?”

可如今,她以往關(guān)心的話都變成了:“皇上不會來了吧?我的天呀,他一定不要來!一定一定!”

而皇上李元灝卻也轉(zhuǎn)了性一般,除了處理正事,其他時間都耗在了這元心宮,活似跟聘婷耗上了一般。

此刻,聘婷正跪在桌案下面,一臉苦瓜樣:“七爺,您這奏折瞧了半天了,累不累?不然我給你捶捶背?”

李元灝繼續(xù)翻著奏折,仿若完全沒聽到她的話

聘婷繼續(xù)當狗腿子:“那您渴了吧?我給您倒杯水?”

李元灝繼續(xù)忽略她的存在。

聘婷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膝蓋蹭著地面往前爬了幾步:“七爺,你就原諒我吧,我都自責了一萬次了!”

李元灝終于抬眼看她,目光波瀾不驚,疏離得仿佛要把你推到十米開外:“跪累了?”

聘婷眼中一喜,下意識就想點頭,但是臨到關(guān)鍵時刻她反應過來,這李元灝從來都不肯讓她好過,如果她承認了,這廝肯定有其他懲罰。咬咬牙,她違心道:“哪里呀,這才八個時辰,再來十個八個時辰我也不怕!”

說這話的時候她分明聽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元灝眼中閃過戲謔,聘婷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著了道,只是還不待她改口,李元灝便道:“既然你認錯態(tài)度這么良好,那就跪到天明好了?!?/p>

聘婷嘴角抖了抖,讓你嘴賤,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

她聲音弱了弱:“我都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吧……”

李元灝合上折子,站起身略微思考了一下,說了句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時間不早了,朕對著你這黑臉也乏了,就先睡了?!?/p>

有你這么毒舌的嗎?

聘婷除了詛咒他惡毒之外,也別無他法,但是世上只有更惡毒,沒有最惡毒,等到她半張黑臉終于褪去黑色,她頭一歪,準備就地睡著時,誰知李元灝身邊的貼身公公七喜就踮著小碎步跑上來:“娘娘,皇上說的是讓你跪到明天早上?!?/p>

我……勒個去啊!這絕對是故意的?。?/p>

李元灝你個龜孫子,這么折磨她,不就是為了當初她踢了他一腳嗎?!

好吧,她也承認這一腳可能踢得不大是時候……

第二章

事情是這樣的,兩個月前還是大豫王朝七王爺?shù)睦钤獮畮е娂фコ龊S瓮?,說是游玩,其實是測試船體是否牢靠。誰知途中遭遇不測,船艙竟然開始漏水,然后一股大風大浪之后,船身折斷,眼看著船要沉了,能掉海的人都掉進去了,不能掉的也都跳下去了,唯有船尾一角像個小船似得晃悠悠地在大海上漂著。聘婷就這么躲在這一角,看著周圍的大海變成了人間煉獄。

她當然也沒想過自己會逃過這一劫,但是也沒料到自己的夫君會爬上自己這艘破船。當時她鬼迷心竅地想到李元灝對她是如何冷落如何不好,而且臨到死了,竟然還不想放過她,她想也沒想,就推開了他扒著船沿的手。

誰知李元灝這么有韌性,沒一會兒又爬上來了,頭才剛露出來就對上娉婷的手,惡狠狠地看著她:“你敢!”

娉婷樂了:“都要死了,還怕什么,我現(xiàn)在最怕的是跟你死在一起!”說罷一腳就踹上李元灝的肩膀,只聽撲通一聲,李元灝就沉入了海底。

聘婷撇撇嘴,都要死了,還跟她裝架子,平日里在七王府她早就受夠他的氣,臨到死了,倒是讓她樂了一把,真是上天有眼。

誰知,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聲音:“云聘婷,有朝一日你別落在我手里!”

云聘婷抖了抖,慌忙看了看周圍,哪里還有活人?。「豢赡軙新曇?!真是的,連死都不放過自己,真是作孽!

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也就是在水里睡了一覺,就真的落到了他手里,一覺醒來,竟然已經(jīng)是五年后,李元灝是皇上,而她是皇后……

這簡直就是劇情大反轉(zhuǎn)??!

從此她就開始了白天下跪、晚上下跪、睡覺也下跪的詭異時光……

此刻,她默默地看著穿戴整齊從她身邊走過的李元灝,忍不住嘟囔著:“男子漢大丈夫,怎么連這一腳都受不住??!”

李元灝猛然停下來,后退兩步走到聘婷身邊,聘婷看著他的褲腿,心不由得顫了顫,抬頭對上李元灝眼中的陰鷙,抿著嘴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李元灝嘲諷地一笑,把她的小動作都收進眼里,漫不經(jīng)心地道:“你覺得我只是為了這個生氣?”

聘婷一聽他這口吻,就知道他又生氣了,糾結(jié)了許久,她默默道:“要不,我也讓你踹我一腳?”

李元灝額上青筋跳了跳:“云聘婷!”

聘婷略微委屈地拉住他寬大的袖子,祈求道:“我真的不想再跪了,跪得我膝蓋疼!”為了增強效果,她又補了一句,“鉆心的疼!”

李元灝忽然邪魅一笑:“你把我踢下水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冬天水很涼?”見她愣住,他補了一句,“鉆心的涼!”

然后就甩著他寬大的袖子走了。

聘婷看著他的背影撇撇嘴,要不要這么小氣??!

第三章

在李元灝走了很久之后聘婷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既然他沒有因為她踹他的那一腳生氣,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想來想去,聘婷得了一個比較猥瑣的答案,那就是李元灝深深地愛著她,不能接受關(guān)鍵時刻她拋棄他這件事……

“娘娘,想什么呢?皇上準了您不用再跪了?!辟N身婢女阿笙在一旁說著。

聘婷抬起她的大黑臉看了看外面,這才剛天黑啊,李元灝怎么就這么大方讓她起來了?這不科學??!

“他呢?”

阿笙踟躕半晌,還是道:“翻了蓮妃的牌子,此刻怕是已經(jīng)去了。”

聘婷先是一愣,然后頭一歪,就暈了過去。失去意識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絕對是跪暈的,心里不禁又罵了他兩句。

夢里她夢到了前一世的李元灝和自己,那時候她還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兩人在正堂里吵架,連掃院子的大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李元灝,你昨兒晚上到底去哪兒了?!”

李元灝許是有些累,不想和她吵,聲音有些弱:“我說了很多遍,在宮里,父皇都可以來給我作證,你要不要請他老人家來?”

他的態(tài)度激怒了她,她的聲音更大了:“在宮里你也能沾一身的胭脂水粉回來?你這話也太瞎了!是不是剛?cè)⒘藚戊o蓮心里得意?昨天出門的時候還跟我發(fā)誓這一輩子都不會碰她,晚上就雙雙失蹤!真當我是死人啊!”

李元灝揉揉眉心:“我說過了我昨天沒有見過呂靜蓮。”

聘婷不信,從他把呂靜蓮娶進門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那你發(fā)誓,發(fā)誓你從未騙過我?!?/p>

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李元灝始終沉默不語,一個字也不說。聘婷的心從期望到平靜,再到絕望,最終她凄慘一笑,支離破碎地道:“你說過的,你說過一輩子都不會騙我的……”

李元灝終于開口,聲音沉穩(wěn),卻堅定:“是,我食言了?!?/p>

聘婷沖上去瘋狂地拍打著他,甚至不小心刮花了他的臉,他都一動不動。一直等到她發(fā)泄夠了,再看他的表情,她才終于明白,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和他山盟海誓的那個人了。

猛地從夢中驚醒,聘婷喘著粗氣看著周圍一片黑暗,她心生不安,喊著:“阿笙、阿笙,掌燈?!?/p>

然后桌子上的蠟燭便自動亮了,再然后聘婷就看到李元灝黑著臉正坐在那里。

聘婷先是微微驚訝,然后便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問他:“七爺這才幾點你就來了?我記得以前您得折騰一整夜啊,果然人老了體力也跟不上了嗎?您這還沒有子嗣,得悠著點啊,趕明兒得請張御醫(yī)幫你看看?!?/p>

一下子李元灝的臉就黑得跟聘婷有得一比了,但他的氣息很穩(wěn),根本不為她的挑釁所激怒:“當年我并未在呂靜蓮房中過夜,是你愛亂想。”

聘婷眼睫毛微微垂了垂:“那你現(xiàn)在去過了,怎么樣?胸是不是比我大?我記得你以前最嫌棄我胸??!”說著她還摸了摸自己的胸,喃喃道,“也不是很小??!”

頓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抬起頭驕傲地說:“你就是去也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不會在意了!”

李元灝忽然笑了:“剛才你在夢里一直喊著不準我去?!?/p>

聘婷漲紅了臉,她說的不是不要去,而是不準去?這廝絕對是詐她!

她嘴硬道:“反正我睡著了,隨便你怎么說!”

李元灝一半臉隱在黑暗里:“對以前真的就那么在意?在意到想讓我死?”

聘婷咬著下唇不說話,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想忘了那段過去。

兩人對峙許久,最終李元灝先站起身,低頭看著聘婷,皺眉道:“你現(xiàn)在這模樣真丑。”

聘婷氣不打一處來,這該死的李元灝,說不過她就詆毀她丑!這也就罷了!說她丑之后為什么還要親她一下??!

完了!今晚睡不著了……

第四章

有了之前呂靜蓮的事情,聘婷對于李元灝一日換一個地方住這件事就比較容易接受了。重生之前他就是這樣,每次她歇斯底里和他吵架之后,他的應對方式就是娶一個小妾進門,她也不去和那些個小妾吵鬧,只在他身上發(fā)泄。她發(fā)泄得越厲害,他就越沉默,但是他娶了那些人,卻從來不去那些人的地方留宿,就算聘婷踢他打他,他都不走。

以前他沒有辦到的事,今天終于去做了,聘婷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不難受,因為她覺得早就應該是這個樣子。誰會喜歡一個妒婦?至少李元灝不會,所以對于李元灝多日不來她這元心宮這件事她也就隨之任之了。

不過在她以為李元灝再也不會來的時候,他卻又來了,還帶著呂靜蓮。

聘婷坐在椅子上抖著腿斜眼看兩人,見兩人半晌都不說話,她終于忍不住問了:“您兩位,有事?”

李元灝冷眼看了呂靜蓮一眼,呂靜蓮咬咬牙心有不甘地說道:“姐姐你身子一直不好,其間皇上讓我?guī)湍銏?zhí)掌鳳印,現(xiàn)在是時候物歸原主了?!?/p>

聘婷一愣,這李元灝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沒事找事,后宮這么大,打理起來那么累。她就知道這廝還是看自己不順眼,暗自醞釀了許久,她給出的對策就是迅速捂住胸口,大喊了一聲“疼”,然后開始抖腿抖腳。

李元灝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卻沒有幫她,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那里表演。倒是呂靜蓮似乎真的被嚇到了,尖叫著跑了出去找太醫(yī),聘婷在心里對她點了個贊,是個聰明人。

可是她出去了半晌,太醫(yī)也沒來,聘婷表演得都有些累了,偷眼去看李元灝,見他正準備厚積薄發(fā),她迅速閉上眼頭一歪,徹底暈過去了。

只聽李元灝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蠢貨!”然后便甩著袖子離開。

聘婷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終于松了一口氣,想讓她上當,沒門!

自這件事之后,聘婷又是許久沒見到李元灝,倒是呂靜蓮有事沒事來她這里坐坐,不時給她匯報著近況。比如張貴妃的月例比劉貴妃多了兩匹布,然后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劉貴妃的爹又騎著馬撞了張貴妃家的小童,最后要請她來定奪該怎么辦。

聘婷翻了個白眼,這都是什么事?。抗划敵踝约簺]接這活是明知的。她拍拍呂靜蓮的手背鼓勵她:“好好干,等我離職了,這后位就是你的!”

然后呂靜蓮就踮著小碎步高高興興地走了。

不過雖然聘婷很看好呂靜蓮,卻沒料到她會給自己使絆子,竟然把自己妹妹給召進宮了!這可不得了,她記得上一世自己的妹妹也是極其喜歡李元灝的,可是最后被李元灝給殺了。

到了御花園,聘婷遠遠就看到站在李元灝面前嬌俏可愛的妹妹跺著腳說:“李元灝!你過來!”

有一瞬間她覺得有點晃眼。步穎長大了,長到了當初她的年紀,一顰一笑都像是當年的她,甚至模樣也和她那時一模一樣。李元灝那么認真地看著她,眼中帶著盈盈笑意。她有多久沒見過他這樣的笑了?連她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當年,她也曾和李元灝這樣和諧美滿過。

而且,步穎竟然直呼李元灝的名字,可見兩個人之間的曖昧不是一兩天了。而李元灝竟然容忍步穎這樣的行為,可見他對步穎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她走出去,發(fā)聲而笑驚動了兩個人。李元灝看到是她,目光沉了沉,隨即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步穎則是有些慌亂,仿佛做了什么虧心事,站在一旁怯怯地看著她,然后小心翼翼往李元灝身邊挪動了一些。

聘婷對于李元灝想要勾搭自己妹妹的這個齷齪心思倒是沒心情去關(guān)心,她關(guān)心的是:“步穎,我記得跟你定下婚約的那個張家公子也到適婚年齡了吧?這事得抓緊。我記得那小伙還挺帥,又有上進心,你得趕緊嫁過去。這男人啊,得早早抓住他的心思,不然等他心里住了人,你再嫁過去,那可是自討苦吃?!?/p>

說完她歪著頭看李元灝:“是不是,皇上?”

李元灝看著她,即便不說一句話也能給她帶來無以言說的壓迫感,聘婷梗著脖子看他,一點都不退讓。

李元灝終于開口:“云聘婷,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了?!?/p>

聘婷嘴角抖了抖:“我現(xiàn)在走熟女風格,高端洋氣路線,可愛那都是好多年前腦殘時候辦的事了!”

步穎又學著聘婷當年一樣,一跺腳,對李元灝撒嬌:“我才不要嫁人!我還??!”

聘婷無語:“人家十三歲都是孩兒他娘了,你都十八了,你再不嫁人就要變老女人了?!彼龑@個妹妹沒轍,她怎么就喜歡上李元灝這個餓狼了?!她斜眼去看李元灝,這一看不打緊,看了只會發(fā)現(xiàn)自己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了。

李元灝對她挑剔的目光選擇直接無視:“既然聘婷這么著急,那步穎就早些成婚吧?!?/p>

兩個女人同時看向他:“和誰?”

李元灝玩味地看著兩人:“當然是……”

聘婷搶先回答:“張家那小子!”

她可不能再讓自己妹妹進了火坑!李元灝沒有反駁,步穎小碎步哭著跑走了,一時間又只剩下聘婷和李元灝兩個人了。

聘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李元灝也只是負手而立,似乎在等她先開口。

“我這妹妹不好!”聘婷終于開口,“你看她骨頭架子那么大,又那么瘦,抱起來跟排骨似得,不舒服!明天我就給你選點又好看又豐腴的,保準色香味俱全!”

李元灝有些失落:“聘婷,你從來都不信我,不過這次你信不信我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聘婷被他看得心驚膽戰(zhàn),怎么突然又改走文藝路線了?她有些扭捏:“怎么會呢,至少在你說要殺我全家這件事上,我還是信你的?!?/p>

……

李元灝有些惱,眸中孕育了驚濤巨浪,卻最終化作一句:“你個白癡!”然后甩袖子走人了。

聘婷被他罵得好久都回味不過來,許久才迸出一句:“我能比你還蠢?!”

不蠢的話能讓云家這么做大還除不掉?蠢貨!

第五章

聘婷說話從不食言,過幾天果然召了一批官家后裔進宮,還逐個親自檢查,其中自然會有云家旁系的人。她自來熟地跑上去跟人姑娘打招呼:“怎么看你這么面生,真是我們云家的人?”

那姑娘目光復雜,一張嘴就變成了血盆大口,吐出的血足足濕了聘婷的胸襟。

聘婷嚇得后退一步,這是在表演魔術(shù)嗎?!

有宮人迅速跑上來拉起那姑娘的兩條胳膊就往外拉,根本不看人死了沒有,完全像是在拖一條死狗。

聘婷呆呆地看著,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有宮人上前來請示:“娘娘,皇上囑咐讓您現(xiàn)在回宮?!?/p>

聘婷胡亂點點頭,繞著宮墻往天元宮走,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她拉拉阿笙的胳膊:“阿笙,我想去城陽門看看?!?/p>

聘婷終于發(fā)現(xiàn)這兩世的差別在哪里了。前一世,她的家族是在她死之前被李元灝斬盡于城陽門下的,這一世,她的家人都活著,她可以不去打聽,但是從眾人的碎言碎語里還是知道了云家權(quán)勢滔天,李元灝一度想除之以免后患。

也就是說,她可能要再一次經(jīng)歷滅族之痛。

而今日,她的感覺非常不好。

阿笙的身子猛然僵住:“這天都要黑了呢,咱還是趕緊回去吧,晚了嚇人?!?/p>

聘婷站住腳看她,一臉的茫然:“我現(xiàn)在要去?!?/p>

阿笙笑得勉強:“我讓廚房做了好吃的,你最愛吃的那個蓮子糕,剛剛你還說要吃呢,明天再去不行嗎?”

聘婷惶惶抬頭看了看天,又低頭問她:“你是不是知道了?”

阿笙猛地跪倒在地:“娘娘,真的去不得?。 ?/p>

聘婷惡狠狠地推開她:“阿笙,連你都要背叛我!”說完她轉(zhuǎn)身往回走,腳步很快,卻不穩(wěn)健,一步一晃,路上有宮人來攔,被她惡狠狠地喝住。

阿笙追上她,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一臉堅定:“娘娘,您不能去?!?/p>

聘婷眼中全是失望:“阿笙,你知不知道,我上一世就是太信你,才會死?!?/p>

阿笙臉上瞬間退去了血色,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告訴她沒事,然后才害了她……

阿笙看著她面上那絕望的表情終于不敢再攔,聘婷晃悠悠地親自打開城陽門,高高的臺階上,李元灝就坐在那陰影里,而門下早已血流成河。

一個人頭滾到聘婷腳下,聘婷看仔細了,那是步穎的人頭。前幾天她還當著她的面向李元灝撒嬌期望得到他的寵愛,今天就變作了刀下魂。

李元灝顯然沒想到她會來,看到她的那一刻便猛地站起身,朝她這邊走了兩步,又頓住腳步不再靠近。

聘婷拿腳踢了踢步穎的尸體,見她不動,就再踢了下,周而復始,仿佛想要把她喚醒一般。

李元灝終于忍不住信步走到她面前,低聲道:“云聘婷,你夠了!”

聘婷兩手一攤,無所謂地聳聳肩:“還真是夠了。”

然后竟然哼著歌走了。

李元灝的拳頭緊了緊,早知如此,當初或許他不該……救她。

回去的路上聘婷對阿笙說:“阿笙,那天我說我信他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會殺了我全家,嘖嘖,他還真做到了,真是不負我望?!?/p>

阿笙眼中有淚光翻騰著:“娘娘,你別這樣。”

聘婷似乎累了,雙手耷拉著:“阿笙,你也走吧,不然也會死的?!?/p>

阿笙咬咬下唇:“我不怕死。”

聘婷轉(zhuǎn)臉看她,目光陰狠:“我是怕我殺了你?!?/p>

阿笙愣住,她自小就受李元灝的命令跟在她身邊長大,從未見過她這樣……

第六章

聘婷又做了個噩夢,夢中她問阿笙:“李元灝最近到底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阿笙猶豫很久:“這個我也不清楚?!?/p>

聘婷有些氣惱,又有些不甘心:“你不是他的人嗎?他不是經(jīng)常讓你出任務什么的嗎?你怎么會不知道?”

阿笙依舊搖頭:“真的不知道?!?/p>

然后她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她循著那血腥味而去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城陽門下血流成河,李元灝親自舉著刀毫不猶豫地砍下了一個云家親信的頭。其實她早就知道李元灝忌憚云家,兩人也曾為了這個爭吵很多次,當然一般都是聘婷吵,李元灝聽。

后面的事情她沒有看下去,她忽略了爹爹憤怒的目光、娘親求生的眼神,一轉(zhuǎn)身就跑了。她太自私了,自私到不愿意看到李元灝這么狠厲的一幕。

但是等到李元灝回到王府的時候,她還是怯生生地看著他:“剛才……剛才……”

李元灝有些不忍:“聘婷,你聽我說,我……”

聘婷哪里肯聽,忽然就像是發(fā)瘋了一般拿起桌上的剪刀就向李元灝刺去。李元灝站在那里紋絲不動,聘婷終究是狠不下心,每一刀都刺在他肩膀的位置,不敢要了他的命。

有侍衛(wèi)進來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李元灝面色蒼白似鬼,聲音卻堅定:“放開她,誰傷了她,我就殺了誰?!?/p>

聘婷手中的剪刀掉在了地上。以前和他爭吵的時候,她最大的特色就是愛哭,可是現(xiàn)在她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

李元灝的步子幾乎是在挪動,艱難地走到聘婷身邊,舉起未受傷的右手,語氣有些急:“婷婷,你哭出來?!?/p>

聘婷搖搖頭,一個字也不說,只是不停往后退?;蛟S是因為害怕,她不停地擦著手上的血,結(jié)果弄了一身的血。

李元灝看著她終于開始害怕,想要靠近她,卻因失血過多走了兩步就倒在了聘婷腳下。

聘婷也不關(guān)心他,只是用腳踢著他的肩膀,仿佛著魔了一般。

侍衛(wèi)很快就將兩人隔開,一時間七王府熱鬧了起來,比他們成婚時還要熱鬧。

沒有人關(guān)心聘婷,聘婷一個人往外走,穿過大街小巷才走到城陽門下。她一步一步登上城陽門,站在高處俯瞰京城,終于明白原來天下這么大,而她這么小,以至于讓李元灝為了天下而情愿不要她……

她有些蠢笨地爬上城墻,站在上面感受微風吹過,微微閉上眼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刻。

阿笙跑上城樓便看到這一幕,她大叫一聲:“王妃你干嗎!你快下來!”

聘婷回頭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聲音那么平靜:“阿笙,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再也不把你當姐妹了?!?/p>

然后她縱身一躍。

阿笙毫不猶豫跟著躍下,她有武功,卻救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第七章

噩夢周而復始,五年后,這件事重演了一遍。

有傳言稱,皇后瘋了,是一個丑瘋子。

聘婷就像個沒事人似的,完全看不出是歷經(jīng)大劫的人,整日喝茶聽小曲,興致高的時候,還和宮人一起又唱又跳。

而且,她現(xiàn)在不只是到了晚上才變臉,她現(xiàn)在只要遠遠看見李元灝就開始變臉,而且也不是變一半,而是全黑……

李元灝又開始頻繁地出入于元心宮,只是看著聘婷,也不說話。大多數(shù)情況下,聘婷只是獨自哼著小曲,這里摸摸,那里摸摸,黑著臉完全不理李元灝。

李元灝看著聘婷的背影聲音柔和:“聘婷,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p>

聘婷甩著抹布小碎步走到李元灝身邊坐下,也不再哼小曲,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李元灝看著這樣的她有些心疼,別人看不出來只當她瘋了,只有他明白,她這是把自己的理智封存了,魔怔了:“你信重生嗎?”

聘婷不回答。

李元灝搖搖頭:“這世上輪回,哪里有重生,當年你并沒有死,是我把你救了回來?!?/p>

聘婷麻木,仿佛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李元灝繼續(xù)道:“當初云家逼人太甚,竟敢逼宮,被識破之后父皇下令斬殺云家全家。你以為我沒有求過情嗎?我在父皇門前跪了足足三天三夜,也只跪回了你一條命而已。聘婷,我自認問心無愧,你卻不問事情因果,把一切罪責都推到我身上,甚至從城陽門上一躍而下?!?/p>

李元灝苦笑:“你知道當我醒來面對著奄奄一息的你是什么滋味嗎?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錯就錯在太愛你。”

嘆了一口氣,李元灝繼續(xù)道:“我用心脈之血救你,用我的命給你續(xù)命,為了討你開心,還找了江湖術(shù)士扮演你們云家人,甚至警告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不準說漏嘴,試圖給你一種假象,讓你覺得你是重生了。可是你醒來的時候,記憶是混亂的。我不知道你竟然有那么恨我,竟然自己編排了以前的記憶,把自己想象成上一世殺我未遂,這一世又落在我手里。我看你每天嬉皮笑臉的在我面前求我,我覺得我們又回到以前了,我想就這樣和你一直幸福下去??墒悄切┙g(shù)士太不識抬舉,竟然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敢找人扮演你妹妹來刺殺你!”說到這里,李元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聘婷肩膀抖了一下,李元灝的聲音瞬間柔了下來,“別怕,聘婷,沒有人能夠傷到你?!?/p>

聘婷垂著頭玩弄自己的手,對于他說的這些話完全沒反應。

李元灝拉過她的手,聘婷也不反抗,只任由他拉著:“聘婷,我只有一句話想讓你聽進去,那些人不是你的家人,你要怪的話,就怪我?!?/p>

聘婷抽出自己的手,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有聽進去。她站起身,甩著抹布又走了,沒走出幾步,便又開始哼曲子。這次哼的竟然是十八摸,李元灝不禁笑出了聲音來,即便是魔怔了,她還是這么調(diào)皮……

其實魔怔了的聘婷也挺無語的,李元灝對著自己完全的一張黑臉還能說這么久,還真是,勇氣可嘉?。?/p>

至于他說那些話,她朦朦朧朧似乎懂了,他真的殺了她全家……

第八章

御書房內(nèi)的李元灝有些震怒:“你能用我的心脈之血救她的命,現(xiàn)在就能讓她好起來!”

御醫(yī)有些驚恐:“皇上您的心脈之血不可再引了!這可是要折壽的!而且您的身體本來就……”

李元灝捂著胸口隱隱的陣痛:“讓她好起來,讓她忘記這一切?!?/p>

御醫(yī)跪在地上,一個字也不敢說。當初他用皇上的心脈之血護住皇后,足足五年她才清醒過來。而且皇上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不堪重負,早已是外強中干。當年皇后刺他那一刀還沒好,他便又引了心脈之血,早已傷了元氣,如果再引,唯有死路一條。

李元灝怒了:“做不到的話,現(xiàn)在我就殺了你!”

御醫(yī)搖搖頭:“皇上,你今天便是殺了微臣,微臣也不敢再做這逆天之事?!?/p>

七喜在外面進來,匆匆在他耳邊說了什么,李元灝當即便站起身朝外走,一刻不停地走到元心宮。才走到門外,聘婷便迎了出來,竟然沒有黑臉,看著他聲音有些惱怒:“李元灝!你死哪里去了!這都下午了你還不回來!”

李元灝喉頭一哽,走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父皇找我有事相商,以后我盡量早點回來?!?/p>

原本還惱著的聘婷皺巴巴的一張小臉頓時舒展開來,站在臺階上伸開雙臂:“抱。”

李元灝笑著走上前一把將她從臺階上抱下來,額頭低著她的額頭:“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

聘婷皺著眉頭想了想:“等你。”

李元灝失笑:“還有呢?”

“等你?!?/p>

李元灝又問:“還有呢?”

“等你。”

李元灝恍惚明白了她為何會打擊這么大,她一顆心都在他身上,所以容不得他做出背叛她的事。可是,都已經(jīng)晚了,心口傳來隱隱的疼痛,他強忍著,絲毫不露出來。

聘婷下巴擱在他肩上,嘴里嘟囔著:“想睡覺?!?/p>

李元灝拍拍她的背:“睡吧。”

這是她醒來之后兩個人第一次共枕,李元灝摟著沉沉睡去的聘婷竟然也有了片刻心安,在她身邊穩(wěn)穩(wěn)睡去。

第九章

醒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李元灝看著周圍一群人:“人丟了是什么意思?”

七喜氣息顫了幾顫:“就是……就是……皇后娘娘和阿笙都不見了!”

宮內(nèi)翻了天,足足找了一整天也沒找到人,李元灝登樓看著萬千宮闕,竟然笑了,然后打開層層宮門朝外走去。他走得很慢,一點也不急,因為不用再急了,聘婷用了他的心脈之血,他對她有感應。

進了曾經(jīng)的七王府,李元灝觀察著周圍的景色,比之前他們住的時候蕭條了許久,那時候聘婷愛打理這些花花草草,后來她不在了,整個七王府便像是干涸了一般。

他是在他們曾經(jīng)的喜房里找到聘婷的,她和阿笙兩人,并排在這里上吊自殺。

侍衛(wèi)先一步處理了現(xiàn)場,沒有讓李元灝看到她們,但是原本冷靜的李元灝還是發(fā)了狂一般吼著:“你不信我!你從來都不信我!要死是吧!我陪你!陪你!不就是一條命!我現(xiàn)在就賠給你!”

冬天越發(fā)地冷,原本因為心脈之血流失,李元灝的身體本就不太好,又為此折了壽命,最后也沒能護住心頭寶。自從聘婷離開之后他變得越發(fā)沉默冷峻,只是夜里咯血的次數(shù)更多了。

到了深冬,李元灝下旨傳位給自己的弟弟李元清,然后獨身離宮。

李元清命七喜跟著李元灝而去。據(jù)說他見識了李元灝生命中的最后一夜,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支撐他走到聘婷的墓前,到了最后幾乎是爬著去的。

他就那樣趴在聘婷的墓上,嘴里喃喃著:“說好的永生永世,下一世,你要信我,信我……”

他死于深夜,待到七喜趕到的時候,他的身子早已僵硬,靈魂也隨著冬雪而去,皚皚白雪上,隱約還能分辨出他咯出的血來。

一代帝王,竟然死得這么凄涼,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來世,他們曾相擁許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