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顥霖
對中國近代體育學術史分期的討論
王顥霖
以近代體育學術史為主要研究對象,運用文獻資料研究、內(nèi)容分析以及邏輯分析等研究方法,先就中國近代體育史的時間區(qū)間進行討論,繼而結合中國近代體育史分期,討論中國近代體育學術史分期的劃分。將其劃分為兩個階段:晚清時期的體育學術(1890—1912年)和民國時期的體育學術(1912—1949年),并將民國體育學術劃分為民國體育學術初建時期(1912—1919年)、體育學術理論體系肇造與歐美化時期(1919—1927年)、體育學術理論體系建設時期(1927—1937年)、體育學術理論體系成熟期(1937—1949年)4個階段。
中國;近代體育學術史;分期
學術史,是關于一門學科從初創(chuàng)、建構到成熟個體的演變過程,如果現(xiàn)在重新審視近代中國體育的歷史進程,就不難發(fā)現(xiàn),中國近代體育的產(chǎn)生是在一種趨于被迫的狀態(tài)下而形成的。自鴉片戰(zhàn)爭以來,近代中國一直求索于“強國之道”,“體育”是被當做“強種強國”的一種工具,引入“西學”理念后,中國傳統(tǒng)體育漸向近代體育轉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近代體育學術是從譯著中獲得了學術上的啟迪,而后形成自己的學術體系。但論及到近代以來的體育學術,目前為止,鮮有研究,而“中國近代體育史”相關研究一直以來不在少數(shù)。因此,本研究嘗試從學術史的視角對中國近代體育學術的發(fā)展歷程進行劃分,先就中國近代體育史的時間區(qū)間年限進行討論,并結合中國近代體育史分期,繼而討論近代體育學術史時間區(qū)間的劃分。
國內(nèi)學者普遍認為,“中國近代體育”應是1840—1949年,如谷世權、楊文清(1981)認為,中國的近代體育史是指鴉片戰(zhàn)爭——1949年新中國成立這一段歷史時期內(nèi)的體育發(fā)展史[11]。徐素卿(1986)提到:“目前我國體育史學界擺脫其他學科的傳統(tǒng)習慣,把中國近代體育史的年代定為1840—1949年。這不僅是為了遵循1957年國家體委運動技術委員會在制定編寫《中國體育史》的工作計劃時提出的‘鴉片戰(zhàn)爭以后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為近代史’這一正確主張,更主要是這一提法符合中國體育自身發(fā)展的特點,符合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個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它包括了半殖民地半封社會體育的全過程。因而,這個主張被廣大體育史工作者所接受。”[44]北京體育學院出版的《中國近代體育史》(1989)所持觀點也與徐素卿一致:“《中國近代體育史》寫的是從1840年鴉片戰(zhàn)爭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這一時期的體育歷史。”[14]《體育史料(第16輯)·中國近代體育議決案選編》(1991)中“前言”部分寫道:“‘近代’是指1840年鴉片戰(zhàn)爭至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這一時期?!盵15]《體育史料(第17輯)·中國近代體育文選》(1992)一書 “按照中國近代體育史的年代劃分,……收錄自1840年至1949年10月止的作品”[16]。羅時銘、趙諓華(2008)認為,中國近代體育是指1840年到1949年這段時期在中國流行和實踐的體育[25]。另外,何敘(2013)也持此觀點,“中國近代史的時間起點是1840年,……中國近代體育思想史的終點……應延至1949年”[18]。上述學者所持之觀點是較為一致的。
然而,臺灣學者與大陸學者對“中國近代體育”時間區(qū)段的界定有所不同,區(qū)別主要是在“近代中國體育史”的時間起點上,他們認為應從1842年算起,但還是比較認同以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為終點。徐元民分別在其著作《體育史》、《中國近代知識份子對體育思想之傳播》中都認為近代體育應從1842年算起。主要理由是:“1842年(清道光22年)鴉片戰(zhàn)爭之后,開啟了中西文化交流大門,西洋體育思想透過各種管道入中國,同時引發(fā)了中國本土體育思想的復興與重組,朝現(xiàn)代化的理想邁進”[52],“吾人將1842—1949年這段期間定位為中國‘近代’,在此之前中國的體育發(fā)展尚以養(yǎng)生運動、武術運動、嬉戲運動和禮樂運動四種類型為主流”[53]。許義雄、徐元民認為“中西文化的接觸直至鴉片戰(zhàn)爭(1840—1842)之后,才有突破性的發(fā)展”[47]。
其實,對于近代體育起始時間的問題,國內(nèi)早在1985年中國體育史學會舉辦的“中國近代體育史專題討論會”上就有所議論過,會上主要有四種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因鴉片戰(zhàn)爭使得近代西方體育傳入,故而應以1840年作為近代體育史的上限,這一意見得到了多數(shù)人的贊同;第二種意見以洋務運動的時間為上限,但具體有1860年、1862年與1880年三種觀點;第三種意見則認為應以太平天國定都的時間1853年為上限;第四種意見提出應將五四運動作為新、舊體育的分界點[30]。
盡管大陸與臺灣學者在“中國近代體育史”時間區(qū)間上相差并不是很大,僅僅只是對“近代中國體育”的起始年份略有區(qū)別,但基本上還是比較一致地認同鴉片戰(zhàn)爭(1840—1842年)對中國近代體育的產(chǎn)生起著非常重要的影響。筆者認為,倘若非要將時間統(tǒng)一到某一確定的年份上,一味地究根到底是沒有必要的,學術爭議是必然存在的,應允許“百家爭鳴”。
截止目前,雖尚未看到關于針對近代體育學術史分期的論文與著作,但是,對于近代體育史分期的討論頗多。
我國對于近代體育史的分期討論主要集中在20世紀80年代,學者各持己見,并沒有統(tǒng)一定論,其中,程登科(1948)劃分時期時考慮到了體育思潮、教材輸入、體育期刊以及中國式體育系統(tǒng)的創(chuàng)建;蘇競存(1981)在對近代體育史的第二階段、第三階段進行劃分時是以當時的思潮與學術觀點進行的。與之類似的劃分還有徐素卿(1986),其在劃分第二個時期時將1917年作為分界點,是因為其認為“毛澤東的《體育之研究》、惲代英的《學校體育之研究》等著作都是在1917年發(fā)表的,而我國近代真正對體育進行全面、系統(tǒng)的認識是從這時開始的”[44]。這三位學者在劃分時,還是或多或少地考慮到當時體育學術發(fā)展的特點。而肖沖(1986)與李寧(1986)對于近代體育史的分期比較特殊,是從體育自身發(fā)展的軌跡為劃分標準,其他學者更多地是以政治或是歷史事件為劃分依據(jù),如“五四運動”、“辛亥革命”、北洋政府與南京國民政府的統(tǒng)治、1937年“七七事變”等。
顯而易見,上述的各類分期并不適用于近代體育學術史的分期,如果僅僅只是套用近代體育史分期或是以此作為近代體育史分期的標準,就會很難體現(xiàn)出近代體育學術的發(fā)展歷程與發(fā)展特征。從本質上來說,這種“比葫蘆畫瓢”的劃分標準套路,并不是以近代體育學術史為對象,很容易忽略近代體育學術史的特殊性,即“學術性”。所以,劃分的依據(jù)與標準除了要考慮到民國時期政權斗爭對近代體育學術走向的影響,即近代體育學術的發(fā)展“以應國情”或是為了“政治需要”以外,還應該注意到只有將體育學術置身于當時政治、教育和學術環(huán)境中加以權衡,“時代變,斯學術亦當隨而變”[27],惟窮源竟委,厘清內(nèi)在聯(lián)系,才能準確地劃分近代體育學術發(fā)展的時間階段。下面,將先從近代以來所出版的體育著作以及所發(fā)表的文章入手,來進行深入探討。
3.1 就“體育著作與體育文章”而言
就著作而言,從建國后所出版的關于“中文體育書目”書籍來看,如《一九○三年—一九八四年中文體育書目》(張大為,1985),從書名可以看出將最早所刊的體育圖書推至清末1903年;《百年中文體育圖書總匯》(劉彩霞,2003)中所收錄的最早體育圖書也是于1903年刊出的,即由科學儀器出版(上海)的鐘觀光所譯《孫唐體力養(yǎng)成》[23],但是,從《近代譯書目》(王韜、顧燮光等,2003)、《晚清新學書目提要》(熊月之,2007)以及《近代漢譯西學書目提要:明末至1919》(張曉,2012)所記載的體育書目來看,近代體育圖書有時間可查的最早可以追溯至1890年(清光緒十六年)由[英]慶丕、瞿汝舟所譯的《幼學操身圖說》。早期的體育著作大多數(shù)僅限于譯著而已,如上三本再加上《一九○三年—一九八四年中文體育書目》(張大為,1985)、《百年中文體育圖書總匯》(劉彩霞,2003)、《中國體育發(fā)展史》(吳文忠,1981)及《中國近百年體育史》(吳文忠,1967年12月初版)、《中國近代體育報刊目錄索引》(許義雄,1994),可以統(tǒng)計出,截止到1912年2月清宣統(tǒng)退位時,晚清譯書共計27本(表1)。
表 1 清末體育譯著[23,37,42,58-60]一覽表
如果就晚清時期發(fā)表的體育文章與發(fā)行的體育期刊而言:《體育史料(第17輯)·中國近代體育文選》(1992,12)一書中所收錄最早的兩篇論文是于1897年發(fā)表在《利濟學堂報》(第三冊)中的何炯《中西體操比較說》與王維泰《體操說》(發(fā)表在《知新報》第二十九冊);中國最早的體育期刊是由中國體操學校(上海)于1909年刊發(fā)的《體育界》。
不論是從著作,還是從發(fā)表的文章來看,其“學術”性的特征盡管顯得過于單薄,但已帶有學術意味,其出版的專著大多數(shù)為“體操”類的譯著(日本譯著居多),準確地來講,晚清體育學術是從譯著中獲得了學術上的啟迪,而后形成自己的學術思想體系;而且,文章多以“體操”為論題,研究內(nèi)容多是將“體操”與國事相聯(lián)系,研究性雖不強,但已有一些學者群體已經(jīng)開始關注“體操”。
那么,該如何對近代中國體育學術的發(fā)端時間進行界定呢?有一點要肯定的是中國近代體育學術史絕不等同于中國近代體育史。換言之,近代中國體育學術發(fā)端應晚于近代中國體育的起始時間。為了能夠準確地劃分這一時間上限,這里還需要澄清一個概念:何為學術?
無論“學術”意指何為,筆者認為,“學”與“術”是“學術”構成的兩個最可靠、最基本的要素?!皩W”應指具有一定規(guī)模與規(guī)范的基礎理論體系;“術”指用以建構與擴建理論基礎體系或能用以驗證其理論與原理真?zhèn)蔚姆椒ㄅc技術。簡而言之,“學術”是理論與實踐結合的統(tǒng)一體。
3.2 關于對近代體育學術分期的論證
近代體育學術多樣化、自由化,尤為重要的,是它并不完全類似于現(xiàn)在的所謂綜合性大學或者專業(yè)性學院(研究院/所)偏向“技術、實踐之學”。近代體育學術就是兩個過程:一是從“學”到“術”的轉換過程;一是“學”與“術”的水乳交融的過程。所以,在近代體育學術史分期問題上,應把握以下幾點:第一,從“學術”詞義的發(fā)展演變來看,晚清西學東漸之前,“學術”一詞的重心僅僅只是落在“學”字上。“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提出,喚醒了國人對“術”的注重。從字義來看,“學”除了“理”的意思以外,還有模仿的意思,像引入西式兵操、翻譯國外體育著作、仿學制,其本身就是“學:模仿”,只有在“學”的基礎之上,才會“學有所思”而后形成自己的體育學術觀點,才會達到“術”的層次,也就是“學以致用”。第二,要注意“學”的構建時間,時間上要結合近代政治、教育、文化的背景以及之間的歷史聯(lián)系,譬如,要注意近代體育的“軍國民教育”、“洋土體育之爭”、“體育軍事化與軍事體育化”這三個體育思潮所發(fā)生的前因后果,還有就是要注意20世紀初期到20世紀30年代之間日本、德國、美國、英國對中國的影響導向是如何的。第三,“術”的“兩面性”?!靶g”不只是簡簡單單體育意義上的技藝性“操術”與體育運動項目。從西式兵操到《奏定學堂章程》的“體操科”設立,再到1922年新學制頒布后“體育科”的出現(xiàn);從單調(diào)、呆板的體操到游戲、舞蹈、球類、田徑、游泳等多種項目的出現(xiàn),這是“術”的顯性表征。更深的層面還指體育科學研究的方法,即“術為應用”,這是“術”的隱性表征,也是“學以致用”的表現(xiàn)載體。第四,“術”到“學”的回歸。從起初的“學”兵式體操、翻譯外文體育專著、“學”改學制、“學”設運動項目,“學”開競技比賽,在“術”的過程中加以實踐,而從中反映出來的種種弊端或存在的問題,慢慢地從“術”開始又轉回到“學為理”,逐漸形成自己的學術“風范”。這里要注意“術”構建或擴建“學”的成因,或是“術”的轉變成因,要考慮到促使其產(chǎn)生、轉變的因素,像“國術”由20世紀20年代的“國術改良”,在30年代轉向“術學兼?zhèn)洹钡木売伞W詈笠稽c就是:“學術”必須要以文字的形式出現(xiàn)。也就是說,“學術”的基本載體就是文本。
當然,還有幾個關鍵的事件值得考慮:1)1903年的《奏定學堂章程》,“兵操體育在學校推廣,至1915年達到最高峰”[12];2)1915年之后的“雙軌制”體育(官辦學堂);3)1919年的“五四新文化運動”;4)1922年“壬戌學制”,廢除“兵操”,以美國“自然主義體育”為主導,1923年“體操科”正式更改為“體育科”;5)1924年8月,“中華全國體育協(xié)進會”成立;6)1927—1937年南京國民政府的“黃金十年”;7)1927年成立“全國體育指導委員會”;8)1928年“戊辰學制”,中學以上實施軍事訓練;9)1938年“中華體育學會”(1935年10月成立)遷至重慶復會;10)1940年教育部頒布《體育實施方案》。
就目前來看,有資料可查的且最早出現(xiàn)的體育“文本”應該是1890年慶丕所著、瞿汝舟所譯的《幼學操身》①注:因資料有限,故將體育學術史發(fā)端時間暫定為1890年。。因此,本研究認為,應該以該書的出版時間作為近代體育學術史的開端。準確地來講,近代中國體育學術應該是萌發(fā)于晚清(1890—1912年),形成于民國(1912—1949年)。這樣一來,可將近代中國學術發(fā)展歷程分為兩個大的時期:1)晚清時期的體育學術(1890—1912年);2)民國時期的體育學術(1912—1949年),其又可劃分為如下四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民國體育學術初建時期(1912—1919年);第二個時期:體育學術理論體系肇造與歐美化時期(1919—1927年);第三個時期:體育學術理論體系建設時期(1927—1937年);第四個時期:體育學術理論體系成熟期(1937—1949年)。
晚清時期的體育學術分期比較容易劃分,雖然本研究將民國體育學術發(fā)展的時間區(qū)域限定在1912—1949年之間,是不存在任何異議的,但是,這期間的體育學術發(fā)展時間段劃分是最難的。這是因為民國政事紛擾,袁世凱稱帝、《二十一條》、張勛復辟、二次革命、護法運動、北伐革命,體育思潮因政治更迭,變動之多,可謂艱辛迂遠,彼此交織同時存在。下面將結合民國政治、教育環(huán)境與當時體育思想家、體育教育家的學術活躍期,對民國體育學術發(fā)展的四個分期進行詳細而客觀的論證。
4.1 第一個時期:民國體育學術初建時期(1912—1919年)
本研究將民國體育學術的第一個發(fā)展階段以1919年“五四運動”為下限,之所以如此劃分,理由有三:一是,因為1919年“五四運動”帶來了全新的“文化革命”,“從舊民主主義的文化教育轉變?yōu)樾旅裰髦髁x的文化教育”[8];二是,1919年春,長沙雅禮學校率先廢除兵操,部分學校開始自行將“體操課”更名為“體育課”;三是,民國體育學術初建時期,前期主要延續(xù)了晚清的“軍國民主義”的教育思想主張(內(nèi)容包括了“尚武救國”與“教育救國”),且也以此為主流思想,但因新文化運動,從而由前期的“軍國民主義教育”這一主流思想轉型到了后期的“自然主義教育思想”。
這一轉型過程呈現(xiàn)出了兩個特點,第一,上層建筑不再成為決定教育走向的主要“決策”因素,尤其是自1919年美國教育家杜威來華講學后,自然主義教育思想成為“1919年至1925年間,中國資產(chǎn)階級教育主要思潮的代表”②吳俊升.杜威在華講演及其影響,教育文化論文選集第360頁,臺北1972年.轉引自李華興.民國教育史[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272.,并為中國教育界所接納,也動搖了所奉行的軍國民主義教育。促使了之后在1919年10月召開的第五次(屆)全國教育聯(lián)合會的決議案中提到:“近鑒世界大勢,軍國民主義已不合新教育之潮流,故對于學校自應加以改進?!?第五次全國教育聯(lián)合會決議案“改進學校體育案”)③轉引自邰爽秋.歷屆教育會議決議案匯編[M].上海:教育編譯館,1935.15.就連早先支持軍國民主義的蔡元培先生也不得不承認:“德之軍國主義以全國人民之機械,而供野心家之利用。……則軍(國)民教育之不能容于今日,已可概見(1919)(《歐戰(zhàn)后之教育問題》)”[13]。由此可見,“自然主義教育思想”體現(xiàn)出了一種由下往上的“民主教育”的思潮趨勢。這一“民主教育”思潮為“壬戌學制”(1922)的“民主化體育教育”[48]的推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第二,“思想凸顯、學術淡出”[22]是這一時期主要表征。從《百年中文體育圖書總匯》(劉彩霞,2003)看,其收錄了1912—1919年間所出版的圖書,共計69本著作,其中,武術26本、國外拳術2本、體操9本、球類6本、田徑2本[23]。單從這69本圖書著作書名來看,教材占據(jù)大多數(shù),顯而易見,學術研究從著作上來看是以學校體育為主;而從當時所發(fā)行的三類體育期刊——《體育雜志》(1914年6—7月)、《體育研究會會刊》(1918年1月)、《體育周報》(1918年12月—1920年10月)來看,體育學術思潮則大致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
1.“軍國民主義”。“軍國民主義”最早源自于晚清“維新運動”中的“尚武”思潮,而民初時任教育總長的蔡元培主張因襲晚清的軍國民主義教育思想,“惟該思想系以德育為基礎,純以保國自衛(wèi)為目的,而非窮兵黷武的侵略目的”[51]。1915年,因“二十一條約”,全國教育聯(lián)合會通過了《軍國民教育實施方案》,不少教育學者、進步人士也紛紛撰文熱議“軍國民主義”,像《東方雜志》連載關于“軍國主義”文章,[日]文水野廣德撰寫、章錫琛譯的《日本軍國民主義》(1915年第十二卷第六、七號);[日]石川四郎、許家慶譯《軍國主義之將來》(1915 年第十二卷第十號);胡學愚所譯《論學校軍事教育》(1916 年第十三卷第六號)。這三篇文章都是以介紹德國、日本軍國民主義與學校軍事教育為主,其中,石川四郎的《軍國主義之將來》一文則與當時鼓吹的軍國民主義“背道而馳”,批判德國、日本所奉行的“軍國民主義”實為“淺薄與卑劣”,且深惡痛絕其侵略行徑。而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結束,國人對“軍國民主義”的觀念發(fā)生轉變,加上前文所提到的“自然主義教育思想”與“新文化運動”,“軍國民主義”由盛轉衰,繼而引發(fā)20世紀20年代“兵操廢立”之爭。
2.“靜坐體育”之論。由于洪憲稱帝、張勛復辟,民國初出現(xiàn)復古封建思潮,“靜坐體育”就是此時之產(chǎn)物。毛澤東以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在《體育之研究》中反駁了其“自詡其法之神,而鄙運動者之自損其體”(《體育之研究》1917,《新青年》第三卷2號)[6]。魯迅則諷刺其“羼進鬼話”(《隨感錄三十三》)。1918年,衍仁在《體育周報》連續(xù)就“靜坐與體育”進行了探討:第三期(民國七年12月23日)《靜坐與體育家》、第五期《致田壽昌君論靜坐術書》、第六、七期《致田壽昌君論靜坐術書(續(xù))》;黃醒分別在第十期(民國八年2月24日)《為什么提倡靜的體育》、第十一期(民國八年2月24日)《為什么提倡靜的體育?(續(xù)完)》加以回擊。1919年,方維夏在撰文《策體育》(發(fā)表在民國八年四月七日《體育周報》第十六期)指出:應結合“‘動的體育’與‘靜的體育’各自方法,才能有真正的體育效果”[33],直至“新文化運動”之后,這場“靜坐”與“新體育”之爭論才逐漸平息,告一段落。在這場爭論中,可以看到一股浪潮涌動,即激進的民主科學思想。
3.“國粹主義體育”。體育界一些武術家發(fā)起“國粹體育”,開始重新審度傳統(tǒng)體育,為能與西方體育對抗、制衡,應保存與發(fā)揚我國固有體育。為此,當時的政府將馬良所編排之“中華新武術”推廣至中等以上學校。1918年,沈書珽《提倡國技芻言》中認為:“日之柔術,因胎孕于我國之拳藝也。其收效也如是。我國方有內(nèi)憂外患,所以固邦基而強國民者,如提倡拳藝,使普通男子皆精此道。其為功豈可小視哉。提倡之法。于學校體操,編列為教課?!盵29]1919年,方維夏在《體育周報》第16期撰文《策體育》一文中說:“體育”一詞,我國本來就有,因“體育歷史,間見錯出”[33]。徐一冰早在1914年就提出了相似看法:“我國技擊為最高尚之運動,……較之東西洋之所謂高等體操術,有過之而無及也?!4鎳贾既A,強種強國,亦教育之急務也”(《整頓全國學校體育上教育部文》,《體育雜志》1914年第2期)[52]。從某種層面上來說,20年代的國術派“排洋”思想就源于此時。
4.自然主義體育思潮。其實,從民國元年(1912年)的“壬子學制”中就可以看到具有民主性質的自然主義體育身影。杜威(1919年訪華)的“教育即生活”、“兒童本位教育”的教育主張,對國民教育界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在《壬戌學制》(1922)頒布后,基本上超越了軍國民主義教育而占據(jù)主導地位。1915年起美國人麥克樂(1913來華)編撰了《體操釋名》(1916)、《網(wǎng)球》(1917)、《籃球》(1918)等新式體育教材,以及發(fā)表《籃球體操秩序》、《柔軟體操次序》、《田徑賽運動詳解》、《高等小學男女學生合理的運動系統(tǒng)》等一系列文章,將自然主義體育的一些理論與研究方法推介到中國學校體育當中,重新樹立了體育的真正內(nèi)涵與意義,體育教育及運動項目的相關理論逐漸為中國體育研究者接受,并加以借鑒。自然主義體育思潮在此時期內(nèi)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經(jīng)“五四運動”之后,即在第二個時期(1919—1927)才逐漸在中國體育學術界占有一定地位。
這樣一來,學術與思想兩相比較下,“思想凸顯于學術”是最為明晰不過的。話說如此,但回溯體育學術思想潮流,雜糅了當時人們的矛盾、抵觸以及追求進步的復雜心理:矛盾——一方面仍抱有“天朝大國”的幻想;另一方面,急于尋找“救國、強國”的捷徑。抵觸——一方面不得不向西方學習“強國之道”;另一方面,還在支持著“固有體育”。追求進步——一方面接受了西方的科學思想;另一方面,用“科學思想”來批判落后的“封建思想”。自1919年之后,舊有的體育開始“分崩離析”,在客觀上,瓦解了民國初建以來所倡導的“軍國民主義”教育體系。正是由于這種瓦解,影響到之后的學術研究轉向,反而生成了新的體育學術氣象,也自然孕育出了民國的第一批體育學者,如徐一冰、徐傅霖、邵汝干、吳蘊瑞、吳澂、方萬邦、黃醒、魯也參、傅延棟、陳奎生等。
4.2 第二個時期:體育學術理論體系肇造與歐美化時期(1919—1927年)
選擇截止時間為1927年4月18日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之前。這是因為:
第一,北洋政府執(zhí)政期間頒布了兩個學制。一為仿日的《壬子學制》(1912—1921年),是以軍國民主義教育為主,以尚武為體育目標,但兵操與普通體操在學校體育中是同時進行的,而且兵操課時已有所減少;另一為仿美的《壬戌學制》(1922—1926年),從1919年的第五屆全國教育會聯(lián)合會上,就有提出應“養(yǎng)成健全人格,發(fā)展共和精神”[48]以新學制代替《壬子學制》。值得一提的是,全國教育會聯(lián)合會(1915—1926年)和中華教育改進社(1922—1925年)這兩個學術組織對當時的教育界影響較大,教育部對于這兩個學術組織以及一些教育會議所提出的決議進行認定,一旦可行便加以采納,這一模式“凸顯了教育獨立、學術自主的民主精神”[48],為體育學術理論體系的構建創(chuàng)造了寬松的環(huán)境。
第二,從相關的體育圖書書目來看,自1927年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與之前的北洋政府相比,中、小學的體育教材與體育著作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尤其是國民政府還對大學體育教材做出相關規(guī)定,這與民初圍繞小學而編纂體育教材有所不同。
第三,1923年在《中、小學課程標準綱要》中規(guī)定將“體操科”更名為“體育科”,意味著“雙軌制”并行的學校體育向歐美化轉變。此時期歐美化的體育發(fā)展主要有2條主線:1)推廣運動項目競賽,以美國春田學院(Springfield College)學派為主;2)發(fā)展體育理論,以哥倫比亞大學威廉姆斯(J·F·Williams)、麥克樂為首的自然主義體育學派為主,歐美式自然主義教育思想蔚然成風,在北洋政府執(zhí)政后期占主流。這與南京政府的“軍事訓練教育”——1928年所修訂的《戌辰學制》(即《整頓中華民國學校系統(tǒng)案》)對“中學以上實行軍事訓練”[34],形成鮮明對比。
第四,期間產(chǎn)生出三股學術思潮:
其一,是由“軍國民主義”教育引發(fā)而來的“兵操廢存”之爭。如《體育周報》第四十六期(1919年11月24日)連發(fā)關于“廢止兵操”三篇文章。1)黃醒在《學校應否廢止兵操》一文中例舉了當時“廢止兵操論”的理由:“有的說‘兵是兇器,是不人道的東西,同是一樣的人,不應該相殘殺,所以主張廢兵;廢兵用不著習兵操,所以廢兵操’,有的說‘共和國家,應該發(fā)揚民治的精神,用不著講強權的軍國民主義;含著軍國民主義意味的兵操,也違背德莫克拉西的精神,當然廢止’,有的說‘兵操是機械的動作,束縛個性自由發(fā)展;兵操是偏枯的動作,妨礙身體平均發(fā)育;所以應該廢止’?!?)張寶琛在《學校應否廢止兵操?(一)》中認為:“近來主張廢止兵操,提倡正式體育運動之理由,以為兵式教練之性質,為機械的,形式的,偏頗的,強制的,不能自由發(fā)表意思的,不以生徒個性為本位的,不合于生理解剖的,正式之體育運動,系根據(jù)生理心理諸學,能使青年得以遂其自然發(fā)育的,……?!?)江孝賢在《學校應否廢止兵操?(二)》中指出:“常見學生于上兵操時,輙疾首蹙額,畏葸不前,一若將受莫大之痛苦,是即就學生之本心,亦不欲兵操立足于學校也?!盵33,62]傅延棟在《體育研究》(南京高師)1921年10月發(fā)表《沙井特博士對于學校兵操之意見》,從生理學的角度論述兵式體操應予以廢止。王庚在《教育與人生》中發(fā)表題名為《學校兵操是否有存在之價值》(1924年第13期)的文章討論兵操廢立,姜長麟、姜遠麟則在該刊以《兵操自有它的價值》(1924第17期)一文進行反駁。隨后,王庚又撰寫《學校兵操確有絕對廢止的必要》(《教育與人生》1924年第19期)加以還擊?!氨購U立”也導致了“兵操教材”不再適宜于新學制下的學校體育教育,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講,這其實推動了學校體育新教材的編制工作。另一方面,兵操造成了體育與軍事訓練“合二為一”的混亂局面,影響了體育的正常發(fā)展。在1923年之后此趨向衰微,但奈何國家內(nèi)外交迫,并沒有因為《壬戌學制》而完全使體育與軍事分離開來,從而復有第二股體育思潮“軍事體育化與體育軍事化”出現(xiàn)。
其二,“軍事體育化與體育軍事化”思潮。“軍事體育化”比之“體育軍事化”的提出較早,王子鶴1924年在《體育與衛(wèi)生》上發(fā)表連載文章《軍事體育》(從第二卷第4期開始至第三卷第1期連載三期)指出:“軍事體育之目的,簡單之:在使無一經(jīng)驗之新兵,在短少時間內(nèi),與以種種體育之訓練,而成一有能力之良好軍人”,1925年的中華教育改進社第一次年會上,“鼓勵軍警界提倡及實施體育”[1]……強調(diào)了“軍隊中體育之重要。故吾國之軍警界應有體育教練員,此等教練員,亦須由體育學校畢業(yè)者(承擔)”[1]。如此看來,軍事體育的現(xiàn)象由來已久,但軍事又與學校體育總是糾纏不清,其源頭就是因為清末將兵式體操引入至學堂,再加上民國早期奉行“軍國民主義”教育,后屢遭戰(zhàn)亂與國難,軍事與體育、教育三者的關系越發(fā)密切。因此,“體育軍事化”這一觀點的提出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不過,還是有學者提出“體育與軍事”是不能等同劃一的。袁敦禮在《中華教育改進社第一次年會體育及國民游戲組所作的事和個人的感想》(1922)一文中對“體育與軍事”的區(qū)別作出了如下論述:“惟兵事訓練之目的與體育不同,軍事學亦系一種專門知識,猶非體育所能概括,且兵操上種種動作多有不合于生理及體育原理者,故不得以之代替體育。”[1]1922年,中華教育改進社第一次年會(濟南)時以民族自衛(wèi)為由,建議高等專門學校及大學校設軍事學科及兵式教練列為選科,但不得以之代替體育,還提出“中學以上學校實行兵操教練?!峙R時提議一件,如下:請以中國武術對中國體操規(guī)定為體育上必修之科編入教授細目,俾普及全國各學校,發(fā)揚國民固有之精神,并編訂教科,設法試驗;……軍隊訓練在學校課程中不得替代體育”[1]。可以推之,此時“體育軍事化”還未能完全在學校課程中實施。
其三,自然主義體育思潮。進入20世紀20年代,“民十年(1921),美國人麥克樂回華,任東南大學體育科主任。麥克樂以新穎之資料、自然之方法,介紹于吾國,并主廢除體操;共理論思想均以心理學、生物學為根據(jù)。此時期我國體育受其影響至深,而種下今日我國自然體育之基礎”[36]。次年4月3日,中華業(yè)余運動聯(lián)合會成立,推廣運動比賽。期間,麥克樂還編制了“競技運動能力檢驗之用途及其分數(shù)表”、“體育審定標準”、“運動技術標準”、“測量肺部的研究”、“檢查身體方法”等①轉引自“行政院”體育委員會.一百年體育專輯——體育思潮[M],臺北:“行政院”體育委員會,2012,10:35.。大多數(shù)中國體育學者受到影響,開始注意將一些自然科學知識融入進理論研究中,如羅一東的《體育學》(1924)、龐醒躍的《體育哲學管理》(1924)、程瀚章的《運動生理》(1924、1925)等體育理論書籍都毫無例外地反映出對自然主義體育思想的認同。
從學制與課程標準來看,學校體育在北洋政府時期得到了長足發(fā)展;從體育學科發(fā)展來看,出現(xiàn)了“運動學”、“運動生理學”、“體育哲學”等體育學科。值得一提的是,王庚在《體育學與體育教學》(1923)一文中提出“體育學是一種科學”,還將體育教學、衛(wèi)生學包含在“體育學”中;羅一東(1924)將體育學劃歸為“導以方法而訓練人體之各器官促其發(fā)育適宜之科學也”[26]。可以說,從20世紀20年代開始,學術思想層面上不僅呈現(xiàn)出“構建學科”的意識趨勢,而且,還使得學理研究的學科特征更為顯著。
4.3 第三個時期:體育學術理論體系建設時期(1927—1937年)
將1927—1937年作為第三個時期,一是,因為體育被施于行政化管理始自于1927年12月,國民政府大學院設立了“全國體育指導委員會”,意味著國民政府要統(tǒng)一規(guī)劃、管理全國各項體育事業(yè)活動,不再以學校體育為主要管理對象。1932年,教育部設體育委員會(之后變更為國民體育委員會),聘任知名體育學者,協(xié)調(diào)、指導全國體育計劃工作。
二是,“七七事變”之前,即在南京國民政府執(zhí)政的最初十年(1927—1937年)間社會穩(wěn)定,是“1912年以來最充滿希望的時期(費正清:John King Fairbank)”[9],期間,教育與學術受到重視[10]。受此影響,體育學術理論成果斐然,出現(xiàn)了《體育概論》(如陳詠聲,1933、1934)、《體育原理》(如方萬邦,1933、1936;吳蘊瑞與袁敦禮,1933、1935;宋君復,1933、1934)、《體育學》(如羅一東,1931、1938)、《運動生理》(如程瀚章,1929、1933)、《體育教學法》(如孫和賓,1932)等多種體育學術理論專著,尤以學校體育發(fā)展最為迅猛?!敖陙砦覈鴮W校體育,可謂醞釀時代而入成熟時代矣。所謂成熟時代者,即于此時代中,學校體育學成,已想普及方面發(fā)展而有一定計劃也(郝更生《青年進步》第一○二冊,1927年)?!盵7]由此可見,體育學術理論體系處于建設與發(fā)展之中。
三是,南京國民政府1928年宣布實行“訓政”,將“以黨建國,以黨治國” 作為政治體制。1928年10月的《國民政府宣言》提到:“首在普及三民主義之國民教育,充實中學以上教育之內(nèi)容,注重學生體格之訓練。”②國民政府宣言.國民政府公報,第4號,1928:4.轉引自許義雄,徐元民.中國近代學校體育(上)——目標之發(fā)展[M].臺北:師大書苑有限公司,1999:147.1929年,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軍事報告之決議案》:“全國軍隊之訓練與教育,應根據(jù)國防計劃實施軍隊之三民主義主義化,實施三民主義化之方法,應在事實上使軍事教育與三民主義成為一體為原則?!盵49]4月的《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其實施方針》中就規(guī)定將軍事訓練納入到中等學校與大學體育教育中,尤其是“九·一八”事變使“全國軍民感于國難當頭,倡‘體育軍事化’,或軍事化的體育。即磨礪堅毅意志與鍛煉強壯體魄為主,并以行軍、越野、長跑、國術為主要內(nèi)容,中等以上學校學生必須參加每日的課外運動”[19]。蔣介石1932年對湖南教育界強調(diào)了軍事化在“救國教育”中的作用[49]。至此,軍事與體育教育在政治權利的作用下交織在一起,“軍事化體育”思潮在政府的倡導下成為主流。
主張“軍事化體育”的是以程登科、吳澂、蕭忠國等留學德國的體育學者為代表,其中,程登科是這場思潮中的“領軍人物”。其自1933年留學德國回國后,一改他就讀東南大學體育科所接受的“美式”自然主義體育思想,反而推崇德國軍事體育,提出了軍事化體育的思想主張。方萬邦發(fā)文《我國現(xiàn)行體育之十大問題及其解決途徑》(發(fā)表于《教育雜志》第二十五卷第三號,1935)與之對質,程登科隨即以《讀方萬邦先生“我國現(xiàn)行體育之十大問題及其解決途徑”中所持對體育軍事化不切實的檢討》一文,反駁方萬邦的“體育教育化”主張,以國家形勢“內(nèi)觀我民族性,幾乎散失殆盡”,質問方萬邦,認為體育軍事化與國情相符。其“軍事化體育”主張包括了兩個內(nèi)容:“體育軍事化,是用原有的體育術科,不改體育內(nèi)容,而以軍事精神管理之,訓練之,務使受訓者絕對服從,是以軍事精神,完成體育軍事化?!娛麦w育化:就是先分析軍事上的戰(zhàn)斗力,視何者運動對于軍事有幫助者,則盡量地應用到軍事上去,這是以軍事為主的,故與學校體育稍有不同?!盵3]1933年10月19日與劉慎旃主編《國術、軍事、體育周報》(1933—1934年,南京:《中國日報》副刊)還提出將國術融入到軍事,贊同洋土體育互補,促進民族體育;主張以“十化主義”達到救國目的,即倡導“體育軍事化”與“軍警體育化”并行[4],并提倡利用軍警實施全民體育化[5]。
與“軍事體育化”并存且相悖的是“體育教育化”思潮,體育教育化其實就是自然主義體育的衍變體,是被中國化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從當時對“體育”的英文譯詞“Physical Education”來看,體育被視為教育的一個組成部分,其代表人物是以留學美國的袁敦禮(芝加哥大學與哥倫比亞大學)、吳蘊瑞(芝加哥大學與哥倫比亞大學)、郝更生(春田學院)、方萬邦(哥倫比亞大學)等體育學者為主。他們均接受了自然主義體育思想的熏陶,回國后致力于發(fā)展、推動中國體育理論體系的建設,“體育即教育”成為中國學校體育發(fā)展的主要理念。徐元民將體育教育化特性歸納為:“體育教育化,旨在強調(diào)體育是在‘教人’,而不只是鍛煉身體,促進健康而已;沒有教育意義的體育活動即運動競賽,是沒有價值的;體育教育化是屬心物合一論,其領域除機體的發(fā)展,技能的訓練外,另含社會道德規(guī)范行為、人格發(fā)展、適應社會的生活、休閑生活、政治之道德,以及文化的傳承等;體育教育化思想為教育界所認同,并列入中小學課程標準,頗受教育界重視?!雹傩煸?戰(zhàn)前十年之體育思想(1928—1937),收錄于許義雄等著.中國近代體育思想[M].臺北:啟英文化事業(yè)有限公司,1996:531.“九一八”、“一二八”事變之后,軍事化體育支持者以時局為由,反對體育教育化,而體育教育化主張者認為其軍事化體育目標與體育教育目標不同。但因國情戰(zhàn)事,軍事化體育主張占據(jù)上峰,體育教育化反受其制約。
自近代西方體育傳入,國人在學習與接受新生事物的過程中,在對待西方體育的態(tài)度方面就一直褒貶不一。至五四運動,國粹體育思想以及20世紀20年代國術派的出現(xiàn),本土意識被重新喚醒。1927年,國民政府于南京所成立的“國術研究館”(1928年更名為中央國術館),成為“土體育”的支持者,以《大公報》為陣營,而提倡“洋體育”的吳蘊瑞、謝似顏等人,以《體育周報》(天津)為陣營。雙方論爭的焦點就在于是否全盤接受“洋體育”,是否應只提倡“土體育”。1932年劉長春在洛杉磯奧運會百米預賽被淘汰事件激發(fā)了“洋體育”與“土體育”之間的正面交鋒。隨著討論的深入,不少學者認識到“洋土體育”惟有互補并行,才能促進中國體育的發(fā)展。
“體育教育化”與“洋土體育之爭”對于體育學術理論體系構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體育教育論者,如袁敦禮提出體育是“從身體活動中施教育”[56],應以自然活動作為主要體育教育內(nèi)容;還指出,近代體育是以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為主要理論基礎依據(jù)的[57];吳蘊瑞著重于“體育本身之科學,如原理、教學、生理、組織行政、建筑設備等,相關科學方面,如物理、化學、教學原理、統(tǒng)計、教育心理等科目,均應修習”[40]。
1930年,吳蘊瑞編著了中國第一本關于“運動生物力學”的著作《運動學》(北京:商務印書館),1933年與袁敦禮合著了《體育原理》,其還發(fā)表了《體育建筑》(《體育雜志》,1929)、《運動成績的進步有限制的還是無窮的》(《體育雜志》,1929)、《一個不規(guī)則的場上建筑適宜跑道的計算法》(《體育雜志》,1929)、《踏步式與擺動式兩跑法之力學根據(jù)》(《體育季刊》,1933)、《由物理方面觀察的體育》(《科學的中國》,1933)等與之相關的許多論文研究,受此影響與帶動,呈現(xiàn)出了一種多學理的學科研究傾向。而“洋土體育論爭”則使得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體育學者們認識到:建立在自然科學基礎之上的西方體育,顯現(xiàn)出較之中國體育要更有優(yōu)越性和科學性;反觀國術,在教學、教材等方面尚未系統(tǒng)化,研究上缺乏“術學兼?zhèn)洹盵63],更談不上有什么所謂的國術科學理論??傊?,無論是多學理的學科研究,還是傳統(tǒng)體育向科學理論靠攏,對于當時的體育學術研究來說,都是一次質的突破,意味著在此時期的體育學術,整體而言是從“學科研究”向“科學研究”逐漸轉型,體育學術理論得到了深化與加強。
4.4 第四個時期:體育學術理論體系成熟期(1937—1949年)
一是,自“七七事變”之后至1949年,歷經(jīng)八年抗戰(zhàn)與四年內(nèi)戰(zhàn),社會動蕩,與前一個時期截然不同。雖然當時國統(tǒng)區(qū)、日偽區(qū)與解放區(qū)“三區(qū)”共存,但是,從學術的視角來看,國統(tǒng)區(qū)的體育學術發(fā)展相對于后兩者來說是比較成熟的。
二是,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蔣介石于1937年在《建國運動》一文中強調(diào)振奮民族精神、復興民族,從“民國二十六(1937)年7月“七七事變”,日本兵臨中國,至民國二十七(1938)年10月武漢撤守之期間(戴偉謙,《民族精神教育之體育思想(1937—1945)》)”[50],民族主義體育思潮基本形成。
受此影響:第一,學校體育方面。國民黨政府以抗戰(zhàn)時期為“非常時期”,對學校行使法西斯式的專政管理,宣揚軍國民主義。學者專家也紛紛配合政府工作,像力倡體育軍事化的程登科,1938年任職“三青團”中央體育指導委員會主任委員;中華體育學會在重慶復會,又任該學會常務理事,提出“體育與軍訓及政訓”、“創(chuàng)造民族體育”以及“復興民族的體育目標”等[38],還編寫了《戰(zhàn)時體育補充教材》(1944)。自抗戰(zhàn)以來,政府對體育教材的編寫加大管理力度,經(jīng)由政府教育部組織編寫的體育教材及其相關教學參考書累計達一百多種。因配合國情所需,體育教材也體現(xiàn)出“政府意識”,出現(xiàn)軍訓及童子軍訓練等內(nèi)容。但無論怎樣,學校體育理論已逐漸成熟,并具有一定規(guī)范性。
第二,研究方向而言,除出版相關“體育原理”、“體育概論”書籍12種,以及中國第一本《體育心理學》(蕭忠國、吳文忠)以外,期間為配合國民政府倡導國民體育運動,研究方向逐漸偏向于國民體育。如黃金鰲《抗戰(zhàn)與體育》(1938)、程登科《國民體育》(1939)、吳澂與王子鶴《國民健身操》(1942)、趙汝功《國民體育常識》(1942)、萬籟聲《中國國民體操》(1943)、劉昌合《國民體育訓練與實施》(1947)、張覺非《新國民操》(1948)等,以及與之相關的“體育場地與設施”、“體育行政”等著作。而體育期刊除了學術專業(yè)性的期刊外,還出現(xiàn)了一些以宣傳西方健美運動為主的期刊,像王學政主編的《健與力》(香港健與力雜志社,1938年創(chuàng)刊,1943年復刊)、趙竹光主編的《健力美》(上海健身學院,1941)、《健與美》(香港李氏健身體育學院,1941)。盡管這與當時“國難當頭”的政治、社會局面極為不合時宜,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人們內(nèi)心還是希望能夠通過強身健體來達到救國、強國的愿望,這也更能說明,民族主義體育思潮不僅激起了國人對參與體育運動的熱情,還引起了全社會對體育的關注。
三是,出現(xiàn)體育課題研究。遷至重慶的中華體育學會在1938年決定繼續(xù)以“體育主張、體育測驗、體育名詞”三個體育問題(1936年就已經(jīng)擬定)作為研究工作,至1940年,像“學生體格標準,中等學校學生運動技能測驗法,體育與抗戰(zhàn)武力的關系,體育名詞(A部)初稿展覽,女子不適用的運動項目研究,體育計分法等”[38]部分工作已經(jīng)結束,“1943年‘學生體格標準’及‘中等學校學生運動技能測驗法’編制完成,分發(fā)各校試用”[39]。這些標準的制定,反映出了自然主義體育思潮對中國體育學術達到了潛移默化的效果。
該時期的學術研究在民族主義體育思潮的影響下,轉向國民體育、體育標準、體育設施等領域,也正是由于這種研究的轉向,使得體育學術內(nèi)容得以擴充,學者專家已經(jīng)認識到:無論是國民體育研究,還是學生體質標準制定,將“科學研究”推至以實踐性研究的做法,是保證學術規(guī)范性與科學性的前提。
晚清體育學術是從譯著中獲得了學術上的啟迪,而后形成自己的學術思想體系,體操(洋務運動與維新派的尚武強國之思想)與學校體育是晚清體育學術的兩個焦點議題。進入20世紀以后,民國體育學術的研究視角因國情時局發(fā)生變動:1)1912—1919年,“軍國民主義”、“靜坐之爭”、“國粹主義”、“自然主義體育”成為那個時代的主角,呈現(xiàn)出“思想凸顯于學術”的現(xiàn)象;2)1919—1927年,“自然主義體育思潮”使得學理研究的學科特征更為顯著,學科構建成為該時期的主題;3)1927—1937年,經(jīng)過“體育教育化”與“洋土體育之爭”的洗禮,學者很快就認識到多學理的學科研究需要立足于研究的科學性;4)1937—1949年,即體育學術理論體系成熟期,在民族主義體育思潮的影響下,學術上開始注重通過實踐來保障研究的成果服務于“學理——學科”的構建。
體育學術史研究,不僅具有史學的特點,更主要的是對一門學科從立科、到發(fā)展、再到演變這一整體建構過程的回溯?!盎厮荨笔切枰詫W者、時代、著作、思潮、政治、前人等作為若干個“點”,再“以點帶面”來解釋與總結一些學術經(jīng)驗,這樣才能促進學科的發(fā)展。但我們對于自身學科的學術傳統(tǒng)與發(fā)展脈絡并沒有達到一個高度,這個高度正是我們所缺乏的。學科的發(fā)展決不能僅僅只是依靠幾個學科前沿,或是建構一些什么所謂的指標體系,還應該注重對前人學術的研究。但這絕非“厚古而薄今”,我們所做的“厚古”是為了能夠積累一點學術“本錢”。鐘嶸有云:“披沙揀金,往往見寶?!?/p>
本文對中國近代體育學術史分期的探討,主要是基于長期以來對近代體育學術發(fā)展的一些認識與思考,僅是從學術史的視角來看近代中國體育的歷史進程,其發(fā)展相對于其他學科來講,顯然無論是學術沉淀還是學術實力都是不足的。當然,對于每一時間區(qū)段的劃分把握以及理由的一一陳述,可能會有一些出于個人的理解,也受到個人學識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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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onPeriodDivisionoftheSportAcademicHistoryinModernChina
WANG Hao-lin
This paper,taking the sport academic history in modern China as the main research object,using methods of literature review,content analysis and logical analysis,discusses the time interval of sports history in modern China.Combined with the period division of sports history in modern China,this study discusses the division stage of sport academic history in modern China,which is divided into two stages:from 1890 to 1912 of sports academic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from 1912 to 1949 of sports academic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The latter is divided into four periods:the initial foundation period of sport academic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1912—1919),the creation and occidentalize period of sport academic theory system(1919—1927),the construction period of sports academic theory system (1927 to 1937) and the maturity period of sport academic theory system (1937—1949).
China;sportacademichistoryinmodern;perioddivision
1000-677X(2014)10-0083-10
2014-04-14;
:2014-08-25
王顥霖(1978-),女,吉林鎮(zhèn)賚人,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體育教育訓練學、體育人文社會學與運動認知神經(jīng)科學,Tel:(0373)3326352,E-mail:haohaowhl8022@163.com。
河南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College of Physical Education,Henan Normal University,Xinxiang 453007,China.
G8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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