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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不是說教者 而是藝術品的制作者

2014-08-15 00:54周明全
文藝論壇 2014年2期
關鍵詞:加繆作家

阿 乙 周明全

之前看過阿乙的中篇小說《楊村的一則咒語》,讓我為之震撼。 《楊村的一則咒語》,應是阿乙創(chuàng)作多年以來重要的記錄。故事開始于鄉(xiāng)村的一個很普通的場景,兩個婦女因為一只走失的雞爭吵?!耙悄阃盗?,今年你的兒子死;要是沒偷,今年我的兒子死”這句話竟成了可怕的讖語。鐘永連的兒子死了,但這卻不是宿命,而是她的兒子的死與“含鉛量、周工作負荷量、防護措施”有關。阿乙直指現(xiàn)實,這和之前將一切定論為宿命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之前阿乙的小說充滿太多的“意外”,但《楊村的一則咒語》卻將這種“意外”擴充成“日?!保磉_的,不是說咒語最終的應驗是偶爾的,而是堅硬地表達著,在特定的歷史和環(huán)境中,偶然已經(jīng)變成了普遍和必然。

阿乙是我喜歡的作家,我以為,一個時代,當然需要樹立典型,需要作家去寫光明,但是,一個時代,尤其是一個偉大的時代,更需要作家去描寫黑暗、荒謬,讓時代時刻有種緊張感,只有有了緊張感,一個時代才不至于麻木,才能更和諧地往前走,而阿乙,從我個人的閱讀體驗來說,他和時代、他的作品和時代,那種我認為的緊張感一直存在。為了更深入地理解阿乙,在寒冷的冬日,我們就人生、閱讀、寫作等話題,進行了長談。

一、我想做什么,我就等待著去做

周明全:在我的第一本批評集《隱藏的鋒芒》 中,我將其中一輯取名“藝術人生”,于我之理解,作家和作品是一體的,只有深刻地了解作家,才能真正讀懂作家的作品。而要了解一個作家,從其經(jīng)歷入手,也許是最好的渠道,阿乙兄,請您先談談自己的經(jīng)歷可好?

阿乙:我的經(jīng)歷還算豐富吧,換了不少工作,跑了不少地方。1976年出生于江西瑞昌市的鄉(xiāng)村。6歲上學,四年級轉(zhuǎn)學至父親所在的鄉(xiāng)鎮(zhèn),初二轉(zhuǎn)學至縣城二中,那一段時間感覺自己特別尷尬,在一堆城里孩子當中,我因為是農(nóng)村戶口,顯得特別明顯。高考時,成績出來后,家人迫不及待地給我填了警察學校,但是當警察并不是他的理想,但總算脫離了農(nóng)業(yè)戶口,呵呵。1997年從省警校(大專)畢業(yè),分配回故鄉(xiāng)瑞昌(縣級) 市洪一派出所,比我出生的鄉(xiāng)村還破舊。在瑞昌市洪一鄉(xiāng)當了一年半民警后,1999年調(diào)回縣公安局,做秘書。2001年借調(diào)至縣委組織部,做秘書。2002年秋,辭職,跑到《鄭州晚報》體育部當編輯。2003年至2004年底,先后跳槽《青年報》 (上海) 《南方體育》 (廣州) 《新京報》,當體育編輯,2006年,跳槽至《體育畫報》中文版做編輯,2009年,跳槽至網(wǎng)易體育做編輯,2010,跳槽至《天南》文學雜志,任執(zhí)行主編,2011至2013,跳槽鐵葫蘆圖書,任文學主編,目前,在家養(yǎng)病,自由撰稿。

寫作是從30歲開始。21歲至26歲做警察,而心里想做體育編輯。后來有機會了,就去做體育編輯。26至34歲,做體育編輯,而心里想做作家,并從事相關行業(yè),后來有機會了,就去文學雜志和出版公司。30歲開始寫,但正式開始寫作是32歲,當我認真寫下第一篇小說時,感覺自己像回到了童年時的選擇。但是如果沒有這十幾年顛沛流離,沒有那種時刻擔心自己成為井底之蛙的恐懼感,沒有那種切膚的掙扎,和時時涌來的絕望,可能現(xiàn)在什么也寫不出來。

但整體上,我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我想做什么,我就等待著去做。

周明全:對于很多作家而言,童年經(jīng)歷是其重要的寫作資源。但至少目前,我很少在你的作品中讀到你童年這一段經(jīng)歷在你的作品中的體現(xiàn),你是有意回避還是覺得童年沒有什么值得書寫的?

阿乙:我的童年比較寡淡。甚至到大學畢業(yè)前都很寡淡。比較老實,聽父親的話,或者說畏懼他,好好讀書。沒有早戀,沒有打架,沒有爬樹,沒有游泳。只有一件事記得特別深。

我小學的時候特別喜歡一個老師,我走上文學道路可能也是受他的影響。他是一個師范畢業(yè)的詩人,剛畢業(yè)不久。在小鎮(zhèn)上是很少有人穿西服的,他永遠穿著師范的校服。他覺得我有一點天賦,就喜歡跟我待在一起。我們的小學就像一個城堡,進校門的地方是宿舍,旁邊有一個樓梯可以上到他住的地方,我經(jīng)常去拜訪他,他們當時師范畢業(yè)的幾個人就在那里寫詩,探討,我就參與到里面,小學生是最容易對老師產(chǎn)生崇拜的。在一個特別光亮的中午,就像鬼世界一樣,路面白得發(fā)亮,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知了在叫。我很興奮地跑過去找他,聽不見自己的腳步,但是能記住自己的呼吸聲。我?guī)е环N極大的興奮跑上去敲他的門,他的門還沒開,后面就有人一下子把我的領子拎了起來,那個人的外號叫“一把火”,是一個建筑工人,我剛才上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用水泥將樓梯重新刷了一遍,我在上面留下了一串腳印。然后他就開始抽我耳光,那種耳光所以讓人記憶深刻是因為它的無限重復,他一聲不吭,來回抽,抽了50次還是100次你都不知道,這個時候我的老師從門里走出來了。他走出來你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倆的關系更近,勾肩搭背,然后說““這個事情就算了吧,那個人又因為這句話反復多抽了很多次,老師也無所謂就回身走進去把門關上了。我最后哭著一個人回家去了。后來有很多天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周明全:你的作品,很大一部分是來自你五年的從警經(jīng)歷,能談談這幾年的警察生活對你人生的影響嗎?放棄做警察,就是為了寫小說嗎?

阿乙:我寫作的材料,我寫作的靈感,都是在那時候找到的。那時候的生活特別有質(zhì)感,這就像看電影,比如你去看美國西部片就會發(fā)現(xiàn)特別有質(zhì)感,而你去看都市白領片的時候就找不到。這種質(zhì)感就像一個男人,他留著胡子,帶著獵槍,他是獨眼龍等等。而像《杜拉拉升職記》那樣大家穿著一樣的白裙子搭著一樣的電梯,我覺得那樣是沒有質(zhì)感的。在鄉(xiāng)村派出所當警察,你能回憶起質(zhì)感。我在大街上看見一頭驢、一匹馬,都會覺得很好玩。但我回憶鄭州晚報的時候只能感覺到無聊。大家都是一個工位一部電腦,每天蹲在廁所里玩手機。

放棄做警察,是因為我想往大地方跑。去做體育編輯。做體育編輯,是我的一個夢想,我從小就比較喜歡體育。我爸爸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藥店經(jīng)理,那個時候我常去給他們到郵電所領報紙、領雜志,因為我爸爸的那個單位定了一份叫《新體育》的雜志,我從小就喜歡看那里面的圖片,所以長大以后就很想做體育記者。

周明全:做文學批評以來,我發(fā)現(xiàn),很多成名的作家,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占有題材上的優(yōu)勢,你從警的經(jīng)歷,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是占了這個題材優(yōu)勢的?沒有從警經(jīng)歷的人,對很多細節(jié)是很難想象和還原的,而你,在細節(jié)上,處理得甚是到位,讓人震撼。不知你是否認同這種觀點?

阿乙:武當派。明教。少林寺。各種門派,各有功夫。警察和醫(yī)生其實是有先天優(yōu)勢的,因為社會上的罪孽、委屈、不幸往往容易集中到他們面前。教師,他面對一百個學生,罪犯率是4%,或者5%,而警察面對的是80%。來到警察面前的,要么是受害者,要么是行兇人。而戲劇里面的沖突,所謂沖突,沒有比在警局更集中的。我經(jīng)歷過這里,所以比別人有優(yōu)勢,但是我經(jīng)歷得不長。很遺憾。

周明全:你的小說,大多都是直接面對一些普通人的生和死的敘事,為何會選擇反復以這樣的題材進行創(chuàng)作?隨著生活方式的變化和閱歷的積累,以后會考慮選擇其他的創(chuàng)作元素嗎?

阿乙:我還是一個初級作者。故樂于寫生死。像小廚子容易多放味精。聽說門羅是善于寫小事,于無聲處聽驚雷。這是功底。我暫時還沒有。就像有人寫東西喜歡加感嘆號,我寫小說容易見血。主人公少有不死的。我認識到了。幾乎是惡習。我寫的事情也比較慘。我一直的態(tài)度是:我覺得一個作者不一定要成為正義的作者,不一定要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作家并不是說教的執(zhí)行者,而應該是一個藝術品的制造者。

我以后會寫溫暖的作品。我說的溫暖并不是指一般意義上的溫暖。很多人告訴我說可以寫一些溫暖的東西。我覺得這樣的建議很好,但他們自己可能也沒有想清楚一個問題。寫作是有階梯性的,第一層是自我欺騙,有的人自己都沒有搞清楚世界本來的面目,就說這個世界很美好,這是一種自我欺騙;第二層則可以直面一些黑暗的東西。當我處在這個階段的時候,就不可能回頭寫一些自我欺騙、自己都不相信的東西。我說的溫暖是再往前進一步的溫暖。就像加繆寫的西西弗斯,不斷把石頭推上去,石頭還是會滾下來,這是在極度荒謬的基礎上建立一種自我選擇的溫暖,是在廢墟上建造一個太陽而不是虛構(gòu)一個太陽。

周明全:我在一篇寫你的評論中寫到:阿乙的首部小說集《灰故事》,基本奠定了阿乙整個創(chuàng)作的基調(diào)和色彩——“灰”。“灰”在色調(diào)中是相對光鮮而言的;在漢語釋意,“灰”可理解為志氣消沉、失望。在阿乙的小說中,“灰”可做如下理解:即包含他所關注的題材的“灰”,也包括他小說敘述上的姿態(tài)、語調(diào)和色彩。當然,似乎也蘊含著阿乙自己早年生活的灰暗與掙扎。不知道我當時的理解對不對?

阿乙:你說的很對。我有很長時間對生活和世界并不信任。我的愛情很不順利,我?guī)缀跏怯帽M青壯年的時光,才讓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是當一名城里的作家——哈哈。我人生最健康最有勁的時候,是21歲,從省城畢業(yè),被直接發(fā)配到村里當村警了。一段柏油路都沒有。我還曾暗戀一位女子多年。是我第一次愛一個人。我為她寫了很多文字。

二、“我喜歡書,隨身帶本書很有安全感”

周明全:據(jù)北京一些朋友說,你是圈子中最勤奮的作家之一了,即便在飯局,也趁別人閑聊時,拿出數(shù)來安靜地閱讀,能否介紹一下,你最喜歡的書是那些?它們對你的寫作有何影響?

阿乙:我其實也只是在那些時間看書,比如飯局、地鐵、廁所,有時候開會也看。其余時間我很少靜坐下來看書。我喜歡書,隨身帶本書很有安全感。我出門有幾樣東西自己會記得拿,沒拿會別扭一天,鑰匙、手機、錢包、書。有時候帶了一本新書很爛,我會想辦法從別人手里搞一本過來,或者在路上買一本別的書。開始還有朋友開玩笑說我裝逼,后來可能是我裝得多了,大家也就習慣了。

我開始認真讀書,是在26歲,有個叫曲飛的朋友,調(diào)戲我說我一生肯定沒讀過20本書,我不服氣,就跟他數(shù),后來發(fā)現(xiàn)確實沒讀完過20本書。我還和他說《讀者文摘》合訂本算不算,他就恥笑我。后來我就發(fā)憤讀書,才發(fā)現(xiàn)書真是好東西。我會問別人你讀過最好的小說是什么,然后就回去找來看。

周明全:你曾經(jīng)說,加繆、卡夫卡、昆德拉還有余華對你的寫作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能具體談談他們幾位對你產(chǎn)生哪些影響,這些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那些作品中嗎?

阿乙:我迷信很多作家,我吸收他們很多營養(yǎng),我是開放的,攤開身軀,讓他們進入。然后他們的精子和我的卵子結(jié)合,生產(chǎn)出我自己的孩子。我先后迷戀過博爾赫斯、巴里科、余華、加繆、海明威、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最重要的是加繆和卡夫卡,語言上最重要的是海明威。我一直試圖推翻他們對我的影響,但是成功推翻的只有博爾赫斯、巴里科、村上。我意識到他們終究不是我道路之上的導師。我對每個作家的態(tài)度都是一樣,就是盡量吸收他們的營養(yǎng),發(fā)現(xiàn)他們的漏洞,前者是為了自己富有,后者是為了避免自己成為毫無超越可能性的人。

加繆的《局外人》 改變了我的眼睛。在我以為看到冷漠、孤獨是錯誤的時,它忽然用默爾索告訴我,世界本來如此。當時我陷入了一個生活陷阱,就是很多年我都害怕爺爺死掉,因為我不知道怎么在葬禮上哭。后來爺爺不可避免地死掉了,我果然不知道怎么生產(chǎn)淚水。我如果哭,就是虛情假意,如果不哭,就是忤逆不孝。我當時是用臂彎包著腦袋的?!段魑鞲サ纳裨挕穼ξ叶?,就是一種告訴,加繆告訴我人注定要受什么懲罰。多年后重讀,竟然發(fā)現(xiàn)這本書是有力量的,是要敦促人們?nèi)ふ易约旱纳裥?。當日讀《鼠疫》也毛糙,竟覺加繆這么清醒的人怎么能寫心靈雞湯呢?后來經(jīng)了些世事,知道自己當日是為了“不負責任”而蓄意誤讀?,F(xiàn)在我30多歲了,還在接受這個人20多歲時的教誨。

加繆是從殖民地回到法國本土的,這種遷徙對作家本人估計是個刺激。四十來歲時,加繆死于車禍,荒謬傷害了他,他沒有呼吸,不能再去做自我選擇了。

我很奇怪,我從來沒有在卡夫卡的文字里讀到一絲暖光。他的文字、照片、生活,統(tǒng)統(tǒng)是灰色的,好像傍晚時候的光,好像版畫。據(jù)說有些人受不了這樣的壓力。我全方位地喜歡這個文學圣徒,這個人創(chuàng)作了太多只可意會的東西,來將人間表述為堅硬的地獄,使人感知到自己的被擠壓?!蹲冃斡洝泛汀冻潜ぁ反蠹s如此,我總是想蘋果砸向了蟲子的軀體,一個坑,陷在那里。人異化了,痛苦和孤獨像大雨清洗過的玻璃窗,分外清晰。

殘雪據(jù)說和卡夫卡有著淵源,可是我卻看不出來。

卡夫卡的生命孤獨,從保險公司下班后就回家寫作,熱愛幸福卻是終生鰥寡孤獨。要是上天真給他一個好老婆,他就算完了。

上天最后給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個好老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創(chuàng)作也基本完蛋了。我只讀過他的《罪與罰》,很吃驚一個人能將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寫的那么長,骨架是一個青年殺了放高利貸的婆婆,然后躲避、逃亡、自首。剩下的全部是心理,而且那心理永不重復,這是不可想象的難度。我就想這又和寫作者本身的經(jīng)驗有關。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從死刑現(xiàn)場意外活下來的,據(jù)說他的爹爹被佃農(nóng)捏碎了睪丸。

上次與朋友探討取向問題,發(fā)現(xiàn)我特別尊重那種生活經(jīng)驗激烈的作者,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是如此。博爾赫斯正好是對立面,這個阿根廷人除了后來眼睛瞎了外,一直沒什么波蕩。一個坐在圖書館的幸福人似乎也只能編編故事。

在我意識到閱讀和寫作是要探討“為什么活”“如何活”這個問題時,我對博爾赫斯的迷戀便迅速消退。博爾赫斯只能算是我從事編輯工作的一個參考書,如果一個稿件很平淡,我會嘗試用他的套路去弄得神奇一些。我喜歡《小徑分岔的花園》和《惡棍列傳》,我熱愛聰明,但一直要告誡自己,聰明不是終點。

米蘭·昆德拉的書,我讀了很多,他使我發(fā)現(xiàn)人和人之間特別細微、特別真實的東西。我想了很久,這種東西應該叫“疏離”。比如你在燈光下發(fā)現(xiàn)女士眉頭緊蹙,多愁善感,竟然付出畢生的愛,可是當時她不過是喝壞了冷飲,鬧肚子而已。昆德拉發(fā)明了很多概念,讀者都是喜歡那種能總結(jié)生活而又不至太晦澀的概念的。比如“媚俗”(有的人翻譯刻奇)。

我不是很喜歡他的是,他總是浮在天空,俯視著我們,嘲笑我們。我不喜歡這種撇清的嘲諷態(tài)度,他要是落下來站在我們中間,他就偉大了。

周明全:現(xiàn)在的雜志,眼光大都盯在名作家身上,從你的經(jīng)歷看,你是從網(wǎng)絡上走出來的作家,而且得到了羅永浩的幫助,能談談你對雜志和網(wǎng)絡推介年輕作家的區(qū)別嗎?

阿乙:我很感激羅永浩。我想到死我也不會忘記他。而且我也從來不因為他不是文學圈的人,而隱藏他對我的努力推薦。我很感動世界上有這么一個人,僅僅因為看了別人的文章,打電話過來,熱情洋溢地和你討論,然后邀請你去他的博客網(wǎng)寫博客,并積極向出版社推薦。我的一本書《灰故事》就是他熱情的產(chǎn)物。后來這樣強烈的鼓勵還來自李敬澤先生和北島先生。到后來就越來越多。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我認為自己被埋沒了,但后來當我重新回頭看,我發(fā)現(xiàn),恰恰是我認為自己被埋沒的時候,我寫的東西不值一提。后來也只能說是,有一點點像樣了。但并不能說,我就成為一個小說家,一個精英什么的。我獲得鼓勵,有很多是因為我對自己比較苛刻,同時很努力。

我第一次發(fā)表是在《人民文學》,中篇《那晚十點》,責編是曹雪萍。此前是天津的《小說月報》編輯唐嵩,雖然最終我當時投稿的小說因為題材沒有過審,但他對我的鼓勵很重要。

只要努力一點,就會被發(fā)現(xiàn)吧。管你是網(wǎng)路的,雜志的,中文系的,還是警校畢業(yè)的。

周明全:將自己取名阿乙,有何用意?什么時候開始用阿乙這個名字的?

阿乙:我原名艾國柱,是父親的期望。太大的期望。難以實現(xiàn)。阿乙兩個字無意義。從0開始,走多遠都是勝利。另外,這個名字就是贏取在父親那里的獨立。從大學開始就用這個名字??忌洗髮W,就開始想逃離父親的控制。

周明全:兄對未來的寫作道路如何規(guī)劃?現(xiàn)在不少作家,成名后,就開始轉(zhuǎn)向長篇,兄可否有寫長篇的打算?

阿乙:我正在寫長篇,寫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得了病。病是免疫系統(tǒng)的病,情況一度很差?,F(xiàn)在在恢復。等恢復好了,就繼續(xù)寫完。叫《泥與血》。病是因為不好好吃飯,不出門,整天投入寫作,做夢都在寫。把身體寫廢了。

周明全:目前,業(yè)內(nèi)有種說法,認為70 后是被遮蔽的一代作家,作為70 后作家,你如何看待這個“遮蔽”?自2014年起, 《創(chuàng)作與評論》 雜志準備開設“對話70 后”欄目,集中推介70 后作家,兄對這個欄目,或者這種形式推介一個作家群體有何看法?

阿乙:這一批寫作的人,也只有馮唐、邱華棟、盛可以、徐則臣、路內(nèi)等奮戰(zhàn)打開了市場或局面。也有很多有才氣的70后作家,雖然寫出了很好的作品,甚至得到發(fā)表機會,但是從來沒有人重視,包括在國外,很少有對中國70后的介紹。但是我覺得肯定是每一代都有一批寫作的人,他們現(xiàn)在像處于新婚期一樣,寫作欲最強,60后寫作的人處于尾期,70后處于要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又處于遮蔽的時代,為什么不把他們做出來。

70后被遮蔽是因為60后確實太過強勢,比如余華蘇童格非孫甘露李洱,等到70后就要出來時,60后的高手還沒消化完,像畢飛宇麥家。還有就是70后要面對市場激烈的變化,市場需要青春作品時,80后作者正當時。

這個欄目是積極的。世上最缺的也許是鼓勵。鼓勵對一個處在黑夜中的作者非常重要。是不是堅持下去?這是很多70后的自問。因為馬上40歲了。一到40歲,好像就很羞恥,就不敢從事文學了。

周明全:曾經(jīng)和一些作家朋友聊過,很多作家朋友都說,幾乎不看同代作家的作品,兄看同時代作家的作品嗎?如何評價同時代的作家們?

阿乙:我偶爾會看。像馮唐?!短煜侣选愤@個短篇集寫得這么飛揚,富有想象力,又像聊齋又很魔幻。像柴春芽,是一個詩人,他的語言非常好,我第一次讀他的書(長篇《寂靜尼瑪歌》) 是打印的稿子,是在《體育畫報》上班的時候,引出來的第一句詩把我給震住了,后來看他的語言是那種交響樂式的。像路內(nèi)、阿丁,有一股渾然之氣,天生適合寫長篇。但我不經(jīng)??此麄儗懙?。因為很多大部頭的書還沒看呢,買了不看好罪過,像包法利夫人和卡拉馬作夫兄弟,都沒讀,出去說很丟人。

三、“我對現(xiàn)實中很多事情極不感冒”

周明全:當下的文學批評,備受批評,作為作家,你是否關注對你的批評,兄如何看待當下的文學批評?

阿乙:我比較關注對我的批評。文學批評和小說是一樣的,理應,而且是必須,是文學的體裁的一種。好的小說是好的文學,好的文學批評也是好的文學。好的批評就是好的學術、好的智慧、好的理性。文學批評者實際上是作者的良師益友,是替作者讀書的,看路的。相當于球員的教練。但是我也搞過三腳貓的文學批評,我發(fā)現(xiàn)當時我做的批評只是意氣用事,只是為了獲取輕易就能得到的權(quán)力,過過牙尖嘴利的癮。這樣的我,既沒有得到讀者的尊重,也沒有得到作者的尊重,最后我是灰溜溜地不干了。

周明全:兄覺得小說的責任是什么?你在踐行這樣的責任嗎?

阿乙:小說的責任有兩種,一是提供消遣。一是提供精神的歸宿。前一種是通俗,后一種是純文學。所謂精神的歸宿就是,文本它是一座廟,是讀者心靈可以寄居的場所。有著人類情感的鐘聲。有著人類共同的體驗。有著安慰。我寫小說,有這樣的追求。但是很多時候,我將時間花在如何吸引讀者身上。有時候僅僅走到這一步。

周明全:小說家應該和社會保持一種什么樣的距離或者說與時代的關系應該怎樣建立?

阿乙:我其實對現(xiàn)實中很多事情極不感冒。我在想,人不能跟現(xiàn)實發(fā)生太多的關系,不能太多情了。有時候很正義的事情,其實會綁架一個寫作者的筆,讓他的作品變得一無是處。小說作者應該是極敏感的人,他能在事件的廢墟里找到人類情感的密碼。

我不贊成小說作者及時地、盡快地反映現(xiàn)實。比如新聞報道什么事情,馬上寫。沒什么意思。跟記者搶新聞是自取其辱。只有寫出來,讓記者覺得它是不可企及的純文學,這才是可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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