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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宋末江西文人劉辰翁以耿直名,他具有江西文人的個性特點。同為江西籍文人,他繼宋代歐陽修、楊萬里以及其他江西詩派文人而來,并具有江西地域文化性格。同時因處于改朝換代和蒙古族入主的特殊歷史時期,其個性更被擴張,他抒發(fā)對舊朝的哀怨和新朝的不平之怒,情緒激烈。這造成了其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鑒賞的不一致,其詩詞創(chuàng)作有情真與自然的特色,而其文學鑒賞和主張則務求艱澀尖新。然而其實這些都是統(tǒng)一于其耿直的人格特點下,他繼承江西大儒歐陽守道之學,表面上畔于圣人之道,實際則是一個有真性情和個性,堅持自我的儒士。
關(guān)鍵詞:劉辰翁 個性 人格 文學思想
中圖分類號:1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14)03-86-90
劉辰翁(1232-1297)字會孟,號須溪。廬陵(今江西吉安)人。他是宋末著名詞人,詩文成就頗高,又以文學鑒賞稱,著有《箋注評點李長吉歌詩》,并且有耿直之名。劉辰翁的詩詞作品情感灌注,而其評點鑒賞則意取尖新,而且其文學主張也是務在艱澀。劉辰翁是江西文人,受江西文學傳統(tǒng)的影響,又受江西地域文化的影響,形成了耿直的個性,加上他處于宋元易代之際,其耿直人格更加被凸顯出來。他毫無掩飾地表露自己的對于朝代改換,蒙古族入主的不平心理,表現(xiàn)自己的憤怒和哀怨,這些情緒的擴張使其對所秉承的儒家思想表面上有所畔離,但其實并未背離儒士的忠君愛國思想,而是更加堅持自我。
一、尖新之外:劉辰翁的為文主張及鑒賞思想
劉辰翁論詩主張融合晚唐和江西派,既要有豐腴的情味意趣,又不能缺少氣骨。在語言上講究通透明白,不用事,但也要講究無一字無來處,看似簡單,而實有深蘊,給讀者一種若即若離的接受效應。其《宋貞士羅滄州先生詩序》說:“趨晚唐者乏氣骨,附江西者少意思。必待發(fā)語通明,不用一事,而亦無一字無來處,就之不可即,望之不可尋,是在能化。”
而李賀的詩,則是這種接受效應的典范。劉辰翁詩喜李賀,更自詡為其知音。其《箋注評點李長吉歌詩·總評》言:“千年長吉,余甫知之耳?!彼p愛李賀的詩才,后在李詩澀處細讀,透視出詩人用心,而感嘆他人不識李詩澀處用心。他說:“舊看長吉詩,固喜其才,亦厭其澀。落筆細讀,方知作者用心,料他人觀不到此也。是千年長吉,猶無知己也。”而李賀之所以能做到此,是因為他不說眾人都會說的話,都會有的意思。所以劉辰翁認為:“若眼前語、眾人意,則不待長吉能之。此長吉所以自成一家歟?”另外,更深來看,劉辰翁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主張實際又是取法莊子。
這種文學主張也反映在其對別人文章的鑒賞之中,更體現(xiàn)在其自身的文學實踐中?!端膸烊珪偰俊吩u日:
辰翁論詩評文,往往意取尖新,太傷佻巧。其所批點如杜甫集、《世說新語》及《班馬異同》諸書,今尚有傳本,大率破碎纖仄,無裨來學。即其所作詩文,亦專以奇怪磊落為宗,務在艱澀其詞,甚或至于不可句讀,尤不免軼于繩墨之外。特蹊徑本自蒙莊,故惝恍迷離,亦間有意趣,不盡墮牛鬼蛇神。
看到了劉辰翁詩文不僅以用語艱澀、“奇怪磊落”而靠近李賀的“牛鬼蛇神”之風,其深在的還是效仿莊子筆法,以“惝恍迷離”的筆法為文。四庫館臣論其鑒賞“破碎纖仄”“意取尖新”“太傷佻巧”,可見劉辰翁在閱讀評論他人文章時,主要著眼于細碎、“尖新”的各個文筆意思的“巧”處。他喜歡文章的艱澀用筆,自己為文也造語“艱澀”,評論作品眼光也是看其是否有“艱澀”之處,然后據(jù)此加以論評,可見他關(guān)于詩文“艱澀”的風格主張直從創(chuàng)作貫徹到了評論。
劉辰翁是江西人,宋代歐陽修、楊萬里,以及影響巨大的江西詩派都源自江西,在地域上江西文學已有其歷史流脈和文學傳統(tǒng)。宋末的劉辰翁由江西文學的統(tǒng)緒而來,其文學創(chuàng)作和思想主張也必然受到江西文學的影響。歐陽修、楊萬里的重性情,與江西詩派的重語言奇崛,在唐音之外別出宋調(diào),對劉辰翁也必然有所影響。“意取尖新”與“務在艱澀”可以說也是江西詩風的余緒。
然“艱澀”的背后所蘊藏的則是劉辰翁的真性情,包括他的愛國情和崇尚自然的個性。焦印亭《窺劉辰翁文學思想中的“情真”與“自然”理念》對此有所論及。劉辰翁的性情使其評詩“意取尖新”之外,其自身的文學創(chuàng)作則多流轉(zhuǎn)自然,富含感情。其詞作自不必說,其詩如《春晴》二絕句:“江柳長天草色齊,新晴何物不芳菲。無因化作千蝴蝶,西蜀東吳款款歸?!薄靶卵喑靥辆G雨肥,初晴未暖日光微。角巾猶帶花梢濕,才倚闌干見絮飛?!弊匀磺逍碌膶懢爸谐錆M恬淡的情緒,人情味十足。然平凡恬淡中還是寓含了以“西蜀”“東吳”之夢,“款款”的“千蝴蝶”既有莊周夢蝶的迷離美麗,又寫出了其對故國的無限眷戀與流連。從這一點上說,劉辰翁的個性情感與語言艱澀的主張的同時并存,其實是前輩歐陽修、楊萬里與江西詩派文人的共同影響的印跡。
劉辰翁文學主張的矛盾現(xiàn)象,即文學創(chuàng)作的風格與其評點標準并不完全相符,是與其所處時代及其思想個性相關(guān)的,總歸于其人格上的耿直特點。
二、劉辰翁的“不平”之“怒”:改朝易主、他族入主之際的儒士心態(tài)
改朝換代之際的廬陵文人存在一種“不平”的心理,不僅是不公平,還有對社會現(xiàn)實的不能接受,不能平復,總之是個人內(nèi)心的不得平衡安寧。虞集就看到南宋初亡,新附元朝之時,南方士人的一種存在狀態(tài)和必然心態(tài)。他說:
當是時,南方新附,江鄉(xiāng)之間,逢掖縉紳之士,以其抱負之非常,幽遠而未見知,則折其奇杰之氣,以為高深危險之語。視彼靡靡混混,則有間矣。然不平之鳴,能不感憤于學者乎?
他看到他們的“非常”的“抱負”,這可能包括保宋抗元的大計,也包括個人的用世情懷,以及立于新朝的尷尬理想,不管怎樣,都難以實現(xiàn),所以是“幽遠而未見知”,只能“折其奇杰之氣”,轉(zhuǎn)而訴于文章,“以為高深危險之語”,說白了就是一些“不平之鳴”。劉辰翁《不平鳴詩序》言:“亙古今之不平者無如天”,“若天之視下也,其不平有甚于我。有甚于我而不能自言,故其極為烈風、為迅雷、為孛、為彗、為虹,為山崩石裂,水涌川竭,意皆其郁積憤怒,亡所發(fā)泄,以至此也。”“人之不平所不至于如天者,其小決者道也。小決之道,其惟詩乎?故凡歌行曲引,大篇小章,皆所以自鳴其不平也。而其險哀有甚于雷風星變,山海潮汐者矣。”且宣稱:“余亦天之不能平者也,不能言故也?!彼J為“不平”導致“郁積憤怒”,需要“發(fā)泄”,而“小決之道”則是“詩”,包括“歌行曲引”,“大篇小章”。發(fā)泄得激烈的,也就是“險哀”者,其所鳴則“甚于雷風星變,山海潮汐”。且承認自己亦是“不能平者”。這里面的情緒指向有三個方面的特征,一是以憤怒為主,二是有郁悶哀怨在其中,三是情緒具有很大的強度。
對于由“不平”而生的“怒”,劉辰翁本于儒家思想而賦予了其合理性。他在《中和堂記》中說:“今人知喜與樂之為和,而不知當怒而怒,怒亦和也。”這是對儒家“中和”論的一種具有個性釋放的重釋,帶有一股強烈的情緒在內(nèi),或者說一股無處發(fā)泄之氣。如他所說,這中情緒主要包括一種“怒”氣。他把“怒”這一激烈而有悖于儒家“中和”理想的人性申訴納入到儒家的“中和”范疇內(nèi),以“當怒而怒”來給它一個理由,其實就是講究不壓抑人性和人的情緒,而不同于“怨而不怒”的節(jié)制。只不過這種“當怒而怒”在很大程度上指的是對外族統(tǒng)治,對不良的社會現(xiàn)狀,如果對于南宋舊主,可能還是會保持“怨而不怒”的傳統(tǒng)。
這背后蘊藏的還是一種對故國的忠愛眷戀,“黍黎”之思,有所寄托?!端膸烊珪偰俊氛撛鮿⒊轿蹋?/p>
“于宗邦淪覆之后,眷懷麥秀,寄托遙深。忠愛之忱,往往形諸筆墨,其志亦多有可取者,固不必概以體格繩之矣?!?/p>
劉辰翁的“不平”和“怒”反映了改朝換代過程中士人們普遍的躁動心態(tài)。劉辰翁師事歐陽守道,又是姻親,受其影響頗深。歐陽守道處宋元之際,南宋危亡,因而講求實以致用。繼之而來的劉辰翁更在此時質(zhì)疑舊有的制度和思想,大膽嘗新。一個風雨飄搖的時代,一個新舊交替的社會,在無序和顛覆中存在著的學者和他們的思想總會在此時應歷史的節(jié)奏,開始躁動,積極的探索與消極的接受使他們的心靈變得不能平靜。他們不斷地懷念、流連于舊有的秩序,保持著他們的信仰、理想、節(jié)操和崇高,以及一種基于家國根底的熟悉,或者說情感和思維慣性的不舍;一邊又不得不在歷史的浪潮中接受著新的秩序,新的主宰,以及新的感情認同,這其中多少有無奈感,也有新鮮感,更有迷茫之中沉靜下來的反思。身份角色的改換帶來感情的移位,思想的蛻變,在矛盾中掙扎著而必然呈顯出異于常態(tài)的激昂與激烈。然而激烈之后總會從大的社會關(guān)注回歸于個人本體,而又歸于一種異樣的平靜。
而在由宋入元這個特殊的王朝過渡時期,士人們的心態(tài)又因為異族因素的注入而顯得更加激越。劉辰翁之學從歐陽守道繼承而來,根于儒家思想,卻又有所變異,在改朝易主之際表現(xiàn)出儒家思想本身的矛盾,凸顯出儒家思想對于漢族與少數(shù)民族的異樣對待。歐陽守道,字公權(quán),人稱巽齋先生,《宋元學案》有《巽齋學案》。柳貫所說:“歐陽氏有日巽齋先生者,當穆陵時侍講禁中,最為江文忠公所知。廬陵至今家有其書。廬陵之學,大抵歐陽氏之學也?!睔W陽守道如其名,是“守道”的儒者,講究“公”允,其“巽齋”一稱中“巽”也從儒家經(jīng)典《周易》而來。從其姓字名號中就可以見出其尊奉儒家思想的特點。劉辰翁守持儒家傳統(tǒng)。但是儒家的中庸中和思想是在其所認可的統(tǒng)治對象的基礎上而形成的,是以中原文化、華夏一統(tǒng)的漢族統(tǒng)治為中心的,對于夷狄異族主持的社會秩序,卻是空白的。對于少數(shù)民族,始終是以一種納為附屬臣民的態(tài)度和眼光。這在遠古諸王分封,誰主中原,誰遣領(lǐng)外圍夷狄蠻戎,就可以看出來。儒家中和思想本身也就有其矛盾的一面,在對待漢族的君主,則無疑講求中和中庸,而對外族統(tǒng)治,卻始終排斥。這就反映在宋亡之際,堅守儒道的士人們對待異族統(tǒng)治的情緒激烈和個性膨脹。
三、劉辰翁的“畔于圣人”及“放心”“哀怨”:個性的張揚和抒發(fā)自我
徐明善《學古文會規(guī)約序》言以劉辰翁為代表的江西文人“浮艷以為詩,鉤棘以為文,貪茍以為行,放心便己以為學。是皆畔于圣人而朱子所斥者。”雖為批評,卻道出了由宋入元某些儒者士人,特別是江西士人的特點,即追求心靈自放、抒寫自我、個性解放,整體上是與儒家所倡導的圣人之道以及宋代以來產(chǎn)生的朱子理學相背離的。這就是所謂的“放心”、“便己”,“畔于圣人而朱子所斥者”。
但他們不是對包括理學在內(nèi)的高度哲學思辨的背離,理學也是一種深入內(nèi)心的境界哲學,他們背離的是儒學所形成的一種外在形式,沉淀為圣人之道和程朱理學的固化的模式和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模式以理為基著眼于人的社會性和社會的禮法尺度,是儒家哲學高度思辨后的一種歸于個體行為而目的于社會理法的終端訴求。這種向外的、具體化、程式化、社會性的訴求往往形成一種固定的行為模式,也即道德標準、禮法尺度,從而也有了其特定的人格趨向和風格特點,即一種和收斂、樸實、真情、和平、包容、正義、憂國憂民的,主一種精神風貌而不主于外在形式美的風格。這與強調(diào)自我、包裝外在、自由散放、追求純藝術(shù)的個性解放是不同的。所以徐明善批評其“浮艷”、“鉤棘”,其實是批判其追求自我、標新立異,“放心便己”的自然的外在趨向?!案∑G”是說心氣浮而不穩(wěn),文詞華麗,“鉤棘”則是說偏離正道,搜求新異僻怪,這些都是外在表象。
隱于這種外在表象之下卻是一種“哀怨”之心,實際還是抒發(fā)自我,自然異于儒家的“和平”氣象,所以被稱為“變”,而非自歐陽修以來的儒風正途。揭侯斯就說:“廬陵代為文獻之邦。自歐公始而天下為之歸,須溪作而江西為之變?!毾獩]一十有年,學者復靡然棄哀怨而趨和平,科舉之利誘之也?!?/p>
總之,包括程朱理學在內(nèi)的儒家之學,也即圣人之道,整體特征是節(jié)制情性、規(guī)范人性,合于社會的,然而情性的存在和自然申發(fā),人性的多異,如同自然萬物的生長,勃然而不可齊同,也就必然導致那些個性張揚,從心而不合流的個人以及文學抒發(fā)的存在。文學的儒家風格主流之外,一直存在張揚個性的異端思想,也就存在異端風格的文學抒寫,這是文學發(fā)展史上的一個必然趨勢。
四、劉辰翁的“鯁直”:“尖新”背后的人格基礎
在情緒上所表的“怒”和“哀怨”,在思想上對于“圣人”之道的畔離,在態(tài)度上所呈現(xiàn)的對于時局的“不平”,其實都源于劉辰翁的的個性凸顯,也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徐明善所總結(jié)的“放心”。然而它又不是一般和一時的“放心”流露,而是具有穩(wěn)定因子的個性沉淀,個性不僅是性格的傾向,還是含有道德內(nèi)容的綜合,因此可以概括為人格基礎。這個人格描述在四庫館臣那里被稱為“耿直”?!端膸烊珪偰俊ろ毾诽嵋骸俺轿獭悯喼泵恼乱嘁娭赜谑?。”而劉辰翁的耿直人格,其愛國熱情和遺民心態(tài),一直是研究者們討論的話題,也是研究其文學作品不可繞開的基礎。顧寶林的文章《南宋遺民劉辰翁:獨特的人生歷練鑄就愛國情懷》以及《劉辰翁詞作的遺民心態(tài)與佛道思想》。
劉辰翁得耿直名,主要理宗宋景定三年(1262)廷試對策,觸忤賈似道,被置進士丙等,由是而得。他曾入殉國志士江萬里幕府。德祐元年(1275)五月,丞相陳宜中薦居史館,辭不赴。又授太學博士,亦未赴。文天祥起兵抗元,入江西幕府。宋亡,隱居不仕。從其人生經(jīng)歷亦可看出其耿直愛國、不仕二主的人格特點。
劉辰翁的“耿直”人格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其“艱澀”文風以及其評點鑒賞中的“尖新”取向其實也折射著其“耿直”人格。在追求文學語言細微、與眾不同之處時,他內(nèi)在追求的其實是作者的真實精神,以及其精神的特別之處?!肮⒅薄比烁駧怼肮⒅薄钡奈膶W理念,包括求真不容虛偽,表現(xiàn)真實自我,忠君愛國,愛憎分明,不入流俗,抒情激越,思想鮮明,總之是一種特出的個性。這樣的人格個性反映在其文學創(chuàng)作和鑒賞中,則出現(xiàn)了不太一致的情況,其詞作充滿愛國熱情,情感真實而自然;詩文雖然“務在艱澀”,但也有自然流轉(zhuǎn)的作品,其鑒賞也是“意取尖新”。但這些創(chuàng)作與主張不一致的情況,其實內(nèi)在卻是一致的,即以有意識地用語言的磊落怪奇來表現(xiàn)其情真,而其耿直的人格,真切的情感,也在宋末靡靡之音的背景泛響下,也必然以不凡的語言出之,而他的那些清新情真的詩詞作品則是情真的另一種自然流露的方式?;蛘哒f,他的不同的情緒內(nèi)容以不同風格的語言方式表現(xiàn)出來,而都是自然而真切不作偽飾的。劉辰翁好尚李賀詩,李賀詩的特點不僅在于語言的怪奇,同時也在其情感的真切,以及其個性人格影響下所形成的個性文學風格?!肮⒅薄币辉~本身就有個性的內(nèi)涵,耿介、直接,不入眾流,這種個性在人際交往中會給人生硬不適之感,反映在文學中則是語言的尖新艱澀感。所以可以說劉辰翁的耿直人格催生了其耿直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評點。
除了在學術(shù)思想上對歐陽守道的繼承,和在詩學上受李賀詩歌以及江西詩派的影響外,從文學的外圍來分析劉辰翁這種文學風格的形成,則可以概括為兩個因素,一個是歷史社會,一個是地域文化。在宋末元初這個歷史轉(zhuǎn)型的時期,改朝換代、上層易主、社會動蕩,這都在大背景的范圍上,影響甚至決定著文人從生活、仕途到情緒起伏、思想形成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每一個細節(jié)。而江西作為一個文人代出,文化十分濃厚的特殊地域,其特殊的地域文化性格也勢必從文人的幼年開始,影響其一生的性格形成以及觀念衍生。江西山水奇峻,人們的性格也比較有個性,《江右四郡諺》“筠、袁、贛、吉,腦后插筆”,說的就是江西人好訟,也就是好爭斗,實質(zhì)就是堅持自我。劉辰翁的文學創(chuàng)作及其思想主張則是風起云涌的歷史背景下,耿直而富有個性的江西文人以其個性化人格所進行的文學訴求,充分體現(xiàn)了其情緒和個性的擴張,而核心在對自我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