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蘭
(宜春學院師范教育學院,江西宜春336000)
自殺意念產(chǎn)生后有兩種變化趨勢:強化或弱化。自殺意念強化的結(jié)果是自殺行為的實施,弱化的結(jié)果則是自殺意念的減退或消失。自殺意念產(chǎn)生后是強化還是弱化,與內(nèi)在力量、外部環(huán)境密切相關(guān)[1-3]。已有研究證實,絕望感與消極認知方式密切相關(guān),對抑郁癥的發(fā)作有預測作用[4];絕望感與自殺意念呈顯著正相關(guān),絕望水平高的個體容易出現(xiàn)更多的自我傷害行為且是自殺行為的關(guān)鍵心理危險因素[5-6]。心理復原力是指個體從困境或生活威脅性情境中維持身心功能健康的能力,可以通過危險因素沖擊的降低、消極連鎖反應(yīng)的減緩、個體自尊與自我效能感的提高以及危機解決機會的開發(fā)等4種機制實現(xiàn)對個體的積極影響。研究證實,心理復原力與抑郁呈顯著負相關(guān)[7],與適應(yīng)水平、心理健康水平呈正相關(guān),擁有良好心理復原力的大學生更容易適應(yīng)環(huán)境,保持健康心理[8-9]。
Mann等[10]提出了自殺過程中的應(yīng)激-易感模型,認為自殺是應(yīng)激因素、保護性因素(家庭、社會、文化等)與個體素質(zhì)(易感性、人格、認知等)三者之間相互影響的過程,他們共同作用才導致個體發(fā)生自殺行為,為自殺的評估和干預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筆者基于應(yīng)激-易感模型的觀點,以心理復原力作為素質(zhì)因子,絕望感為應(yīng)激因子,探討他們對自殺意念的預測力,為大學生自殺預防與干預提供依據(jù)。
1.1 一般資料 采取整群分層抽樣法,從江西省兩所綜合性大學抽取709名大學生作為調(diào)查對象,在取得知情同意后,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團體問卷測評。發(fā)放問卷709份,有效回收問卷682份,有效回收率為96.2%。受試者包括男320名、女354名,8人缺少此項信息;年齡17~25歲,平均(20.60±1.41)歲;其中大學一年級199名,大學二年級219名,大學三年級192名,大學四年級72名;理工類344名,文史類338名。
1.2 方法
1.2.1 量表調(diào)查 采用Beck絕望感量表(BHS)、大學生復原力量表、自殺意念自評量表(SIOSS)對682名大學生進行問卷調(diào)查。(1)BHS[11]:由對未來的感覺、動機的喪失和對未來的期望3個因子20個條目構(gòu)成,每個項目有“是”與“否”2個選項。3個因子總分構(gòu)成絕望感總分,分值越高,絕望感水平越高。(2)大學生復原力量表[12]:包括38個條目及社會交往能力、家庭支持、朋友支持、樂觀寬容、自我價值感、自我認可及對生活的目標感、自我掌控、自我調(diào)適等8個因子。本研究中把社會交往能力、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合并為外部復原力,把樂觀寬容、自我價值感、自我認可及對生活的目標感、自我掌控、自我調(diào)適合并為內(nèi)部復原力。采取利克特5點量表計分方法,得分越高復原力越強。該量表的Cronbach系數(shù)為0.91,分半信度是0.87,具有較高的信度與效度。(3)SIOSS[13]:由26個條目及絕望因子、樂觀因子、睡眠因子、掩飾因子4個因子組成,采取“是”與“否”回答。絕望因子、樂觀因子、睡眠因子三者總分12分為是否有自殺意念的篩選標準,得分小于12分判定為無自殺意念,反之則有自殺意念,分值越高自殺意念越強。以掩飾因子4分作為鑒別測量是否可靠的標準。本量表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
1.2.2 中介作用分析 采用溫忠麟等[14]提出的三步回歸分析法,建立3個回歸方程來檢驗中間變量在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的中介作用。第一個方程為因變量對自變量的回歸,第二個方程為中介變量對自變量的回歸。如果上述兩個方程的回歸系數(shù)顯著,繼續(xù)建立第三個方程,即因變量對自變量與中介變量的回歸。增加中介變量后,如果自變量回歸系數(shù)與第二個方程比較有所下降,但仍然顯著,表明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如果自變量回歸系數(shù)不顯著,則表明存在完全中介作用。
1.3 統(tǒng)計學處理 采用SPSS17.0統(tǒng)計軟件進行分析,主要采用描述性統(tǒng)計、t檢驗、Pearson相關(guān)分析、回歸分析和路徑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大學生自殺意念發(fā)生率 在682名大學生中有48名自殺意念得分超過12分,即48名有自殺意念,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為7.0%。
表1 有無自殺意念的大學生絕望感、心理復原力得分比較(分±s)
表1 有無自殺意念的大學生絕望感、心理復原力得分比較(分±s)
因子 有自殺意念者 無自殺意念者t P對未來的感覺3.65±1.44 2.03±1.33 8.052 0.000動機的喪失 3.46±1.62 1.70±1.42 7.281 0.000對未來的期望 3.83±1.08 1.85±1.35 11.999 0.000絕望感 10.94±2.53 5.59±3.07 13.873 0.000外部復原力 59.96±10.01 69.39±10.76 -5.884 0.000內(nèi)部復原力49.71±8.44 62.67±9.98 -8.763 0.000
2.2 有無自殺意念組大學生絕望感、心理復原力得分比較有自殺意念的大學生在絕望感及各因子上得分顯著高于無自殺意念者,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在外部復原力、內(nèi)部復原力上得分顯著低于無自殺意念者,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1。
2.3 大學生絕望感、心理復原力與自殺意念的相關(guān)性 自殺意念與絕望感諸因子呈正相關(guān)(P<0.01),與內(nèi)、外復原力呈負相關(guān)(P<0.01);絕望感諸因子之間呈正相關(guān)(P<0.01),絕望感諸因子與內(nèi)、外復原力呈負相關(guān)(P<0.01);內(nèi)、外復原力呈正相關(guān)(P<0.01),見表2。
2.4 心理復原力對絕望感與自殺意念的中介作用分析 從表2可知,變量間相關(guān)度較高,均可以用來檢驗心理復原力在絕望感與自殺意念間的中介作用。他們分別是:(1)對未來的感覺-外部復原力-自殺意念;(2)對未來的感覺-內(nèi)部復原力-自殺意念;(3)動機的喪失-外部復原力-自殺意念;(4)動機的喪失-內(nèi)部復原力-自殺意念;(5)對未來的期望-外部復原力-自殺意念;(6)對未來的期望-內(nèi)部復原力-自殺意念。
第一、第二個方程回歸系數(shù)均達到顯著水平,對這6組中介路徑建立的第三個方程中,增加了中介變量后,這6組自變量對因變量的效應(yīng)有一定程度的降低,但仍達到顯著水平,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說明中介變量在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但內(nèi)、外部復原力中介作用不一樣,內(nèi)部復原力中介作用要大于外部復原力,見表3。
表2 大學生絕望感、心理復原力與自殺意念的相關(guān)性分析(r)
表3 心理復原力的中介檢驗結(jié)果
本次調(diào)查中,大學生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為7.0%,與其他學者研究比較處于較低水平[1]。造成這種差異可能與調(diào)查工具、被試者特點、地域差異、調(diào)查時間有關(guān)。在調(diào)查工具上,有的學者僅用1~2個諸如“你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嗎”問題的回答作為判斷被試者是否有自殺意念標準,雖然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問題,但大學生自殺意念大多是暫時的,具有偶然性和隨機性,偶爾出現(xiàn)的自殺念頭并不能代表被試者對自殺的真實想法,以單一項目來判斷個體是否存在自殺意念不夠嚴謹。本研究所采用的問卷為調(diào)查自殺意念專用工具,它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探測個體對自殺的看法,具有較高的信度與效度,結(jié)論的得出比較嚴謹[13]。
本研究表明,自殺意念與絕望感及各因子呈正相關(guān),有自殺意念的大學生其絕望感水平顯著高于無自殺意念的大學生,說明有自殺意念者對未來的感覺與期望更低、動機更弱,絕望感及其所包含的3個因子是自殺意念形成的重要危險因素,與其他學者的研究基本一致[4]。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絕望感通過直接與間接兩條途徑作用于大學生自殺意念。首先,絕望感直接影響大學生自殺意念的產(chǎn)生。絕望者對未來普遍存在消極期待,他們預計現(xiàn)實的困難和痛苦將無限期地延續(xù),他們相信自殺是惟一解決問題、擺脫痛苦最可行的途徑。因此,絕望在自殺者中是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特質(zhì),是自殺行為非常重要的預警器,絕望可預測最終自殺。此外,絕望感還會通過影響心理復原力間接作用于自殺意念。具有較強心理復原力的人擁有較好的人際關(guān)系與更高的自我悅納能力,相信自己有能力面對挫折、解決困難,對未來生活較樂觀。當警覺壓力來臨產(chǎn)生絕望感時,他們會主動調(diào)動各種保護性因素來與壓力相對抗,以降低心理疾病和自殺的風險。值得關(guān)注的是,內(nèi)部復原力在絕望感與自殺意念中所起的作用要比外部復原力大,這一結(jié)果支持了Kumpfer等[15]的個人-過程-環(huán)境心理復原力理論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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