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孝文 岳愛華 尉春艷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河北承德067000)
李慈銘(1830-1894),字旡伯,號莼客、越縵,浙江會稽人(今紹興),清同治九年(1870)中舉人,光緒六年(1880)中進士。紹興處江南大地,文化繁榮、鐘靈毓秀,向以士風清嘉、人文薈萃而名冠全國。優(yōu)越的人文土壤孕育了眾多名彪史冊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及史學家等,而這些人中許多就是藏書家。李慈銘作為晚清著名學者、詩人,亦是一位藏書家,他一生嗜于藏書、讀書,并在此之上筆耕不輟,終以學問淹博、著述宏富被稱為“舊文學之殿軍”,近百年詩壇之“舊首領”[1],楊樹達先生曾評價說:“越縵先生者,乃承錢、洪之流,而為有清一代之后殿者也。[2]”本文對李慈銘的藏書、讀書及其著述做了深入的考察探索。
李慈銘的故鄉(xiāng)紹興自宋元時期,就已是江浙文化重心和私人藏書業(yè)的中心,藏書普遍成為社會風尚,流風及至明清愈加興盛。明末著名的藏書家澹生堂主人祁承爜就是紹興藏書家的杰出代表,不惟如此,李慈銘和祁氏家族還有祖上淵源,李慈銘的五世祖妣祁孺人為祁承爜之玄孫女,亦即祁彪佳之曾孫女。濃厚的地域文化氛圍、優(yōu)良的藏書傳統(tǒng)對李慈銘的成長和價值取向產生著重要影響。
1.1.1 祖上所遺 李慈銘先祖五代時遷入越中,宗潢高望,甲于浙右,世以書香門第、耕讀傳家聞名遠近,李慈銘幼年之時其家有困學樓,藏書逾萬卷,惜咸豐十一年(1861)太平軍陷紹興時困學樓毀于兵燹,家藏之書損失殆盡,只有被其帶至身邊的小部分書(其時李慈銘在京師捐官候補),以及被親友借去之書逃過一劫,這部分書后來成為其藏書的最初家底。盡管李慈銘從祖上繼承之書并不多,但世代藏書傳統(tǒng)對李慈銘“蠹魚之嗜”卻影響極大,終其一生都將藏書作為快意之事。
1.1.2 購買圖書 李慈銘自年輕時就喜好收藏圖書,此后不論生活地點、經濟境況如何變化,總是對書籍收藏情有獨鐘。年輕居鄉(xiāng)時會稽城的倉橋街、姑蘇城學士街都是他經常光顧的場所,寓居北京期間,琉璃廠的善成堂、文菉堂、修竹山房及文淵堂、萃真堂、寶珍齋也是其常往之處。自咸豐十一(1861)年至光緒十九(1893)年間,李慈銘從未間斷買書,每年的正月更是其購書較集中的時期,隔三差五就去書肆搜求,一則正月有較充足時間去選書,二則正月緊鄰新年,朋友于新年之際饋贈財物較多,經濟狀況稍寬裕。
李慈銘每年開銷金額中最龐大的費用是買書,以同治八年(1869)為例,這年他全年總收入238番圓,銀54 兩[3]76,總支出 192 番圓,錢 235580 文,其中購買書籍支出17番圓,錢 15000文[3]133,書籍的支出占到總支出的近十分之一。每次見到心怡之書,即使價格再高他也要想辦法買到,甚至有時衣食無著仍要買書,跟書商賒欠亦是常有之事。如他在同治七年(1868)九月廿九日日記記載,“沈云帆秀才持《殿閣詞林記》、《緯略》及葉蕓所輯《郡國官制改革考》來,予以直一番金。比日來窮甚日,有不舉火之憂,而尚買此不急,不能自解也”[4]。又如咸豐八年(1858)十月,在青云街“買得閻百詩《尚書今古文疏證》一部、《漢魏二十一家易注》一部、盧抱經?!都艺Z》一部、汲版《酉陽雜俎》一部,價洋一元錢一千,賒之沈氏文聚堂”[4]。沈云帆秀才是會稽倉橋街書商,因李慈銘常在其書肆買書,二人遂交好。
1.1.3 師友饋贈 師友之間的書籍饋贈是古代書籍傳布的一條重要渠道,通過書籍饋贈可以聯(lián)絡感情、增進友誼、加深了解[5]255。師友向李慈銘贈送書籍分兩種情況:出于友情主動贈送;以書為贄向李慈銘請序跋及其它相托事項。根據(jù)筆者的統(tǒng)計,從咸豐九年(1859)至光緒二十年(1894),共有近150余位朋友向李慈銘?zhàn)佡洉?,約700余種圖書,近三千卷之多。向李慈銘贈書者僅近代史上知名人物就有潘祖蔭、周祖培、李鴻章、張之洞、王懿榮、繆荃孫、許景澄、袁昶、陸心源、孫詒讓、周馥、王先謙等等。
1.1.4 與人換書 互換書籍也是李慈銘收藏書籍的重要形式,每當李慈銘在朋友處遇見難得之書,他會用自己所藏之書去商議交換,通過交換豐富了彼此藏書的種類。如光緒二年(1876)六月初八日,“初得竹筼書,以雅雨堂本《大戴禮記》、洪筠軒《管子義證》與予易抱經堂本《逸周書》。”當然,換書也有因鑒別不慎、吃虧上當?shù)那闆r,咸豐六年(1856)五月初十日,“以《秦淮海全集》八冊、張清恪刻《司馬溫公集》六冊、《謝疊山全集》兩冊、《鄒吁士文》一冊與蓮士易孫淵如《平津館叢書甲集》六冊、湯文正公《擬明史分修稿》八冊。大吃虧而出者,司馬非《傳家集》,秦謝兩集紙槧不佳故也,然新易者皆系全部中之一集,終讓他便宜,真吃大虧?!保?]竹筼即清末政治家、外交家許景澄,蓮士即李越中好友孫廷璋。
經過多年積累,李慈銘藏書粗足五千卷,而且以精見稱。其藏書主要以江浙地方文獻、考證考據(jù)類、京版圖書為主,大凡經史子集、野史小說、詩詞歌賦都有收藏[6]。
1.2.1 出贈書籍 作為讀書人,李慈銘在接受別人贈書的同時,也講求禮尚往來,時常向友人出贈圖書。特別是在其晚年(光緒十五(1889)年以后),向外贈書是常有之事。李慈銘贈書既有以書回饋文人好友、也有以書表達對晚輩后學的關切及以書為離別紀念等諸多緣由。接受李慈銘贈書的有其結義兄弟沈寶森、陳壽祺、譚研孫、陳豪等,晚輩后學有樊增祥、周允臣(周馥之子)、孫星華、沈曉湖、蔡元培等,詩文好友季邦貞、呂庭芷、殷萼庭、沈子敦、姜炳衡、傅以禮、羊復禮、許仙坪、王彥威等等。如“作書致孫生子宜,贈以《尚書后案》元刻一部,《國語補音》微波榭本一冊”,“作書致藍洲,贈以阮刻日本山井鼎七經《孟子考文》及《物觀補遺》,共四帙三十二冊。[4]”孫子宜即孫星華,孫廷璋之子,藍洲即李結義兄弟陳豪。
1.2.2 丟失圖書 因李慈銘一生輾轉南北各地、生活忙碌,沒有像先輩藏書家一樣建有專門的藏書樓予以保存,兼之保存管理之不慎,導致生前就存在圖書散佚、丟失之事。丟失原因一為朋友借去沒有按時歸還,久之就忘記了,如他家原有《太平廣記》一書,將其“置之幾案,精致可愛,而為戚黨所借,遂失去”;二為被盜丟失,咸豐七年(1857)四月十九日日記載,“終日昏睡,失去汲板《文選》一部”[4]。
1.1.3 子孫售賣 和所有的藏書家一樣,他們死后其藏書便命運堪憂,李慈銘的藏書隨著他生命的終止亦在劫難逃,因其所藏之書多有手札筆記,價值頗高,購求其藏書者眾多,所幸的是,除少數(shù)散佚丟失的書籍之外,李慈銘后人將其藏書于1928年全部售賣給北平圖書館,終使藏書得到妥善保存。北平圖書館購其藏書“共九千一百余冊,內中手批手校之書共二百余種,約二千七百余冊?!保?]購得李慈銘藏書后,北平圖書館安排專人(王重民)對其中的批校題跋進行整理輯錄。
“凡人進德修業(yè),事事從讀書起”,讀書是一個人能否“成器”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8]。在傳統(tǒng)社會中,能否出仕是讀書人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重要標志。藏書全為讀書,不讀之藏,不如不藏。李慈銘作為一位學者型的藏書家,他藏書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自己治學,為實現(xiàn)其“學優(yōu)則仕”政治目標所進行的不懈努力。
李慈銘積四十年之力所著之《越縵堂日記》中,記錄總天數(shù)13417天,對每日的朋友往還、家之亨困、國之大政及經史功課皆有記載。其中李慈銘濃墨重彩地描述和記錄的主要是經史耕讀,記載經史功課共7413天,占日記天數(shù)的55.3%[9]。胡適對李慈銘讀書作了描述與評價“寧可少睡幾覺,不可一日無書。能讀能校能注,先生不是蠹魚”[10]。
李慈銘博覽群書,廣涉經史子集。他自謂“所讀之書與所為之業(yè),自經史以及稗說、梵夾、詞曲亦無不涉獵而模仿之也。”[11]李慈銘讀書內容包括哲學、政治、宗教、歷史、地理、語言、文學、藝術、軍事、科技及綜合類圖書等等。據(jù)學者王標統(tǒng)計,李慈銘所讀之書計892種,其中經部圖書185種、史部213種、子部207種、集部287種。在這892種書中,清代書籍592種,占閱讀圖書總數(shù)的66%[12]。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李慈銘經濟拮據(jù),薪俸收入除維持日常生活開支外所剩無幾,既無力購得宋元佳槧,也不敢問津明本,所藏皆清代出版的通行本子,內容上以清代士人的詩文別集為主,收藏圖書的情況也決定了其閱讀的范圍和內容。
李慈銘作為晚清學者,他身上具有古代正統(tǒng)文士的典型特征,盡管其讀書廣博,但其興趣最深,用功最勤乃史學。他自言“生平所不忍自棄者有二:一則幼喜觀史,一則性不喜看小說”[13](此中小說多為文人筆記)。李慈銘讀史的愛好在十一歲即養(yǎng)成,至老弗輟,他對史書的熱衷又以讀正史用力最深,投入精力最多。闞紅柳統(tǒng)計了李慈銘對正史的閱讀情況,他自咸豐丙辰(1856)三月初一日始,到光緒丁亥(1887)十月初四日止的共三十一年間,共閱讀二十一部正史。同為正史,李慈銘的重視程度也有所區(qū)別,投入的閱讀時間和精力也不同,《史記》《漢書》等持續(xù)閱讀二三十年,其他如《三國志》《陳書》《南史》等則翻閱而過[11]。
2.2.1 勤于讀書 李慈銘出身名門望族,自幼穎敏好學,道光十二年(1832),年僅四歲的李慈銘即跟隨祖母在白樺絳柎閣讀書。五歲已識千余字,“祖母疼愛、不許多識,而越縵好學,每求父多授字,與之則喜、輒又求益”。七歲始入學堂,八歲讀書于水香樓,始讀《吳梅村詩集箋注》,九歲始讀《詩經》。十歲師從杜夢蓉始讀《唐詩》,十一歲從張震學舉業(yè),始學作文、私鈔《歷代帝王譜》。十二歲讀書于天香樓,十四歲讀書于壯改齋,讀史作詩,始讀《紅樓夢》,甚喜之。十五、六歲后喜為詩歌駢文,晝夜殫精,以為至業(yè)。二十四歲讀《明詩綜》及經部書籍《學海堂經解》。此后數(shù)十年如一日,勤讀不懈,經年不輟。
李慈銘讀書異常勤苦,披覽不倦,不分晝夜,尤喜夜讀史書類,讀之興來,深夜方眠,如“夜閱《金史》至三更后始寢”,甚至“夜閱《宋史》至四更方睡”,夜闌人靜,歷史的場景撲面而來,難免觸景生情[11]。在其《越縵堂日記》中對讀書情形多有記載,如“光緒七年(1881)辛巳元日甲子,天日清晏,早起劬先像后,競日杜門謝客,校讀此卷,以寒故亦屢輟作,至夜二更始畢。”光緒七年(1881)李慈銘已五十二歲,他還能于大年初一就克服寒冷堅持讀書且至深夜,由此可見李氏讀書之勤苦。
李慈銘還常常克服天氣寒冷和病痛的折磨堅持讀書,酷暑寒冬,病床羈旅,未嘗一日去手,如甲戌十月(1874)十六日讀《世說新語》,“清晨校畢,比日嚴寒,始擁作字,不下百十條”,“三日來雜?!逗鬂h書》,多附以小注,……禿筆總書,目昏指蘭,疲荼殊甚,似非病中所宜,當少輟之,以息目力”[14]。
2.2.2 樂于讀書 李慈銘閱讀的興趣和愛好自幼養(yǎng)成,對其而言讀書不但非愁苦之事,而恰恰樂在其中,甚至通過讀書可以緩解疲憊、愉悅身心。在其臥床左右,羅列書柜,并排盆花,自稱“書可以讀,花可以賞,二者兼得,其樂無窮”。李慈銘深諳讀書與健康之道,嘗言“讀書如醫(yī)病,惟求藥之對癥耳”。他在讀《儲光羲詩集》后寫道:“讀之覺景物高爽,即有清風拂拂從紙上來,小病為減”。又如“比日暴暑不可堪,又苦沉疴為累,幾無生人之樂。午后強起,讀柳文《晉問》一篇。未數(shù)行,覺甚勞。欲輟,力竟讀之,覺胸襟頓開,灑然自喜。仰視窗外,夕陽西頹矣。毛發(fā)間便翕翕有涼風來,乃知《七發(fā)》起病,洵非虛語。”[13]在這里其精神療法之要旨大宗已躍然紙上。
李慈銘作為晚清著名文史大家,其學術成就的取得固得益于其長期的執(zhí)著與堅持,而他的讀書治學之法更值得我們深入探究和學習。李慈銘讀書注重三個方面:版本鑒別、文字???、評論札記,這也是他學有所成的成功經驗。
2.3.1 版本鑒別 在大多數(shù)藏書家的眼中,讀書過程不僅僅只限于案前伏讀、間以思考的主要環(huán)節(jié),它還涵蓋了這些主要環(huán)節(jié)之前對待所讀書籍的鑒別、選擇等諸節(jié),在他們看來,鑒別、選擇正確的版本,掌握豐富的校勘、甄別方法,是使讀書更得法的一個重要前提[15]7,李慈銘以《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為范式,每讀一書必先考辨版本、序其源流、考其作者、卷目。他重視對書籍版本信息詳加考訂,追溯版本之間的遞嬗淵源,以及書籍所據(jù)底本及采用之校本。他對史書的版本選擇尤其講究,如《漢書》《宋書》《南北史》采用的是明汲古閣本,《梁書》《隋書》采用的是明北監(jiān)本,《魏書》則采用宋監(jiān)本[16]。李慈銘讀書對版本的重視和考辨不僅為學者研究版本學提供了許多資料,還能起到指導后學選擇優(yōu)質的版本予以閱讀的作用。
2.3.2 校勘文字 李慈銘在讀書的態(tài)度上是非常審慎而嚴謹?shù)?,讀書的同時非常注重校書,“丹黃手校,必嚴必精”,“凡目之所及,訛誤之處,均一一更正”,“其內容或校一字一詞之誤,或釋一字一詞之義”,他精于訓詁,通釋假借,旁征博引,細入豪芒,以精博著稱于世。如《漢書》??敝?,就以“正裴骃之誤、訂王念孫之拙、糾師古之謬,而立義精湛、精義紛陳,不失為史籍考據(jù)的經典之作”[17]。
2.3.3 評論札記 對所讀之書做評論,記錄讀書心得也是李慈銘讀書的主要環(huán)節(jié),“每讀一書,必求其所蓄之深淺,致力之先后,而評鶩之,務得其當,后進翕然大服”。李慈銘寫讀書評論札記的基本步驟是:先是文本本身,包括版刻、文字、作者等;其次是文獻的優(yōu)缺之處及價值高下;最后對書籍作者之學術進行總體評價[18]。李慈銘做讀書評論,從不僅限于就書論書,多為讀后有感而發(fā),敢于糾正前學謬誤、鞭撻不良學風、給予中允評價。所做評論言簡意賅,一語中的[9]。如他在閱讀明凌迪知所撰《萬姓統(tǒng)譜》一書時,充分肯定該書的價值,稱其“臚載詳盡,考姓氏者莫便于是書”,但又不無遺憾的指出“其書失于過繁,龐雜抵牾,固然悉數(shù)”。倫明《辛亥以來藏書紀事詩》稱他“訂疑補缺用功深,字細如蠅密似針。酒誥原來稱脫簡,焦琴何幸得知音?!保?9]12李慈銘一生手校、手批、手跋圖書近三百種,總計94萬字之多。
李慈銘不僅是善于讀書的藏書家,還是一位頗有成就的著作家,一生著作等身,已經匯集成書的集子有將近50種,總字數(shù)約在七八百萬字以上。內容涵蓋文學、史學、經學、小學、方志學等方面。平步青稱贊李慈銘“可謂碩學鴻文,蔚為著述者也”[20]。
李慈銘著述以其《越縵堂日記》規(guī)模最為宏大,影響最為深廣?!度沼洝费笱髷?shù)百萬言,堪稱李慈銘治學之大成,有“日記之大觀、掌故之淵藪”的美譽[21],《日記》與葉昌熾《緣督廬日記》、王闿運《湘綺樓日記》和翁同龢《翁同龢日記》并稱晚清四大日記,而《日記》被公認為四大日記之首。李慈銘記日記始于咸豐四年(1854),訖于光緒二十年(1894),跨越三朝,是其積四十年之心力,銖積寸累而寫成。日記對晚清“朝野見聞、古物考據(jù)、人物評述、史事記錄、山川游歷、風土民情、書畫鑒賞以及北京等地的社會風貌諸內容做了詳細記載,保存了極其重要的歷史資料?!度沼洝愤€收錄有李慈銘所創(chuàng)作的詩詞、駢文作品,以及大量的讀書札記[18]?!度沼洝穼ρ芯客砬逦膶W史具有不可或缺的參考價值,為研究晚清政治史、學術史提供了大批珍貴資料。
《日記》的出版經過非常波折,民國初年,在蔡元培、傅增湘、王幼山等二十余學界名流捐助下,1920年商務印書館影印出版了64冊日記稿的后51冊;1936年,在蔡元培主持下,商務印書館石印出版了其余13冊日記,名為《越縵堂日記補》;1963年臺灣文光圖書有限公司出版影印本;2004年廣陵書社出版影印本(包括失而復得的最后八冊日記),并被列入《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文獻叢刊》中。
除《越縵堂日記》外,李慈銘還有大量其他著作,表1列出了其相關著作及版本,可以為研究者提供相應的資料線索。
表1 李慈銘著作及版本情況
此外,李慈銘的日記及其友人的著述中,還透露 出李慈銘的部分未見傳世的著作,如《正名》《說文舉要》《縉紳錄注》《元代重儒考》《松下集》《臨朝備考錄》《古今南人宰相表》等等,這些著作還有待進一步的挖掘整理。
藏書家的讀書活動是以藏書活動為前提的,大多數(shù)的藏書家都認為藏書的主觀目的在于讀書,而強烈的讀書欲望又成為他們廣泛搜羅書籍的直接動機[15]。李慈銘所取得的學術成就與他一生藏書、愛書、讀書、鑒書、編書及著書的文化傳播實踐與學術研究活動密不可分,藏書是他讀書的基礎,讀書是著述的前提,著述是藏書的目標、讀書的升華。
李慈銘不但是晚清著名學人,更重要的是他具有作為“一個應該注意和值得解剖的歷史標本”[22]的典型意義,他的生平是晚清知識分子人生歷程的縮影。本文以其藏書、讀書、著述為視角,對其做了深入探究,據(jù)此可以反觀晚清士人之藏書風尚,勾勒晚清學者讀書心態(tài)、治學方法與閱讀軌跡,進而全面透視這一群體在社會文化生活中的作用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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