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偉
中國詩歌有兩個古老的源頭,一是詩經,一是楚辭。這兩個源流歷經漫長時間的交匯成了中國詩歌的滔滔巨流,進入唐朝,形成了世界文明史上最偉大的文明之一 —唐詩。
將近100年前,西方文明在“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強力推動下進入了中國。站在100年后的今天眺望,我們能望見:中國詩歌從“五四”開始,又有了兩個源頭,一個是以唐詩宋詞為代表的東方詩歌傳統,另一個就是經歷了文藝復興和工業(yè)革命的西方詩歌傳統。
唐詩的誕生,在中國,經歷了南北兩種文化千余年的融合;而從“五四”到今天,中國新詩則只經歷了一百年的融合,但是,這一百年,時間雖短,東西方文化交融的速度,卻遠遠超過了我們記憶中中國古老大地上南北文化交融的速度。
在古代中國,尤其是在唐詩誕生之前,時空緩慢寧靜,社會和生活走得非常慢;而在現當代中國,尤其是最近三十年的中國,社會發(fā)展加速,思想和觀念日新月異。中國當代詩歌的發(fā)展也非常迅速,走得很遠,以至于走出了很多普通詩歌讀者的視野,一些勤奮創(chuàng)新的詩人,他們的成果甚至超出了一些文化工作者的認知和理解范圍。
所以,我想告訴一些對中國當代詩歌有誤解的讀者:詩歌的閱讀和被欣賞從來都有滯后的特性,因為我們對詩歌的閱讀習慣常常是傾向于前朝詩歌的。比如,唐初的文人雅士們,他們對魏晉南北朝的詩歌了然于心,而對正在形成的唐詩—大多數人是視而不見的。在初唐,那些進士和各地官員大都是詩歌作者,但他們主要感興趣的還是陶淵明、三曹等前賢,李白、杜甫等熱衷于創(chuàng)新的詩人更多的是互相欣賞和小范圍被欣賞。當時更多的知識分子還更欣賞建安文風,大部分文字工作者則尤其喜歡研習貞觀年間那些宰相詩人們的寫法。所以,從這個角度講,要求詩歌的意義在它所處的時代立即生效或變現,那是實用主義的,而詩歌是精神創(chuàng)造,詩歌是為未來創(chuàng)造文明的一種自發(fā)的的孤獨的勞動。
我還想對一些詩歌愛好者說,詩歌確實曾經很“熱”過,但那不是詩歌的真正情況。在古代,人民識文斷字的比例較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而言,相當的少,詩人的比例則更加的少。但在我們的印象中,詩歌在古代或某些特殊的歲月曾經很主流,其實,那不過因為科舉制度—尤其是在官本位的環(huán)境里,帝王寫詩,官員們、準官員的知識分子們都得忙乎押韻—可是,我們要明白,這是當時知識分子們的生存要件,這也能看出:詩歌從來都不是職業(yè),這才是詩歌和我們的生活的關系。如果有詩人感嘆當今詩歌“邊沿化”,那他因該反省自己詩歌“主流化”的心理基礎是什么。
以上,可以總結為兩點:1,中國詩歌一直有著它自己清晰的發(fā)展軌跡,它一直在它自身的規(guī)律里發(fā)展;2,中國詩歌正面臨開出最美花朵、結出最美碩果的歷史性時期,因為它已經擁有了再次繁榮的歷史性的文化大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