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韻

今年夏天格外難熬，持續(xù)的桑拿天讓人異常煩躁，然而今年的藝術品市場卻遭遇寒流。7月27日，由新華社、中國證券報指導，《收藏投資導刊》雜志社主辦的首屆藝術品市場價值建設獎高峰論壇在國家博物館舉行。拍賣行業(yè)人士與畫廊界代表就“拍賣行如何實現(xiàn)藝術品價值與價格的真實匹配”和“怎樣在一級市場挖掘具有藝術價值的藝術家作品”展開討論。

如何實現(xiàn)藝術品價值與價格的真實匹配

北京保利拍賣執(zhí)行董事趙旭認為拍賣公司是商業(yè)機構，既要尋找歷史價值、藝術價值高的藝術品，又要找到市場認可、有市場行情的藝術品，才能進行商業(yè)推廣?！斑€是市場認可、接受且具有市場價值的藝術品更適合拍賣行業(yè)。這幾年，我國藝術品市場迅猛發(fā)展，但仍有不少人對藝術品市場缺乏了解?！壁w旭繼續(xù)說道：“我國的拍賣行業(yè)起步晚，市場變化大。幾年前價值1億元的作品，現(xiàn)在很可能變成6000萬元。只有順應潮流才能不被淘汰?！?/p>

“藝術品的價值實現(xiàn)是主客觀兩種因素決定的，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審美的范疇”，北京華辰拍賣董事長甘學軍說：“在審美的角度上評價一件藝術品，首先要看是否原創(chuàng)，要有時代感，在材料、觀念、手法等方面，要有原創(chuàng)性。歷史經(jīng)驗告訴我們，凡是有藝術價值、美學價值的東西，我們通俗來講的好東西，就會有好價錢。好東西就有人追逐，在市場領域，自然會以高價格體現(xiàn)出來?！备蕦W軍以成語“價值連城”的典故來舉例主觀審美對于一件藝術品價格的判斷：“秦昭王得知趙惠王得到價值連城的和氏璧，愿意以15座城池來交換。雖然這是秦王的計謀，但是也說明了在秦王心里和氏璧的價值如此之高。藝術品價格認定常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p>

北京匡時拍賣副總經(jīng)理謝曉東贊同甘學軍這種從主觀和客觀兩方面判定藝術品價格的方式，同時，他也提出了新鮮的想法：“匡時這幾年以來一直堅持對藝術品的綜合價值觀，或者說堅持一個文化價值觀，我們這個文化不是單獨、狹義的文化概念，實際上我更愿意用多重因素相加的概念。比如我們會去研究它的文學價值、社會價值、文獻價值等等，我們把多重因素綜合概括，稱之為一種文化價值?？偨Y(jié)起來，我認為藝術品的價格第一個是由它的綜合價值決定的，第二是由它的有效買家所構成的相對流動性市場決定的。這個相對流動性市場對于這件作品的接受能力會影響到它的市場價格?！?/p>

市場紅火時，或是天價拍品誕生時，總有人會認為拍賣公司有炒作嫌疑，福建東南拍賣負責人夏湞坦言：“拍賣公司并不是像大家想象的可以操控市場。一件藝術品最終的價格體現(xiàn)是市場對其本身的認可。一件藝術品的內(nèi)在價值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它的材質(zhì)帶來的價值，可能是其工藝帶來的價值，或是在傳承過程中發(fā)揮的價值。拍賣公司應該更多深入挖掘拍品所有的價值，然后用最好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讓更多客戶、收藏家、行家，或是一些喜愛藝術品的人士能夠通過拍賣這個平臺認識這件藝術品?！?/p>

北京榮寶拍賣總經(jīng)理劉尚勇認為，藝術品具有兩方面的價值：一個是現(xiàn)實價值，另一個是虛擬價值。“當我們說一張畫每平方尺多少錢時是說它的現(xiàn)實價值，把它作為一個現(xiàn)實財富對待。但同時我們也常說藝術無價，主要是指它精神層面的價值，是虛擬部分的價值。這里提到的就是它的欣賞性、藝術性、歷史性，還有跟個人思想、情感、審美等精神層面結(jié)合的那部分價值。那部分價值確實說不清，在每個人心目中，藝術品的份量不一樣。從拍賣公司的角度來講，首先要兌現(xiàn)的是它的現(xiàn)實財富價值?！眲⑸杏抡J為藝術品的價值以時空觀的視角來看，還有另外三種價值：歷史價值、當下價值和未來價值。顧名思義，歷史價值是這件藝術品在市場中曾經(jīng)體現(xiàn)過的價值；當下價值是藝術品現(xiàn)在如果變現(xiàn)所能獲得的價值；未來價值是這件藝術品的升值空間。

藝術品投資專家、策展人藺道軍認為，藝術品的價值具有長期性。目前市場上一些藝術品的價格被投資者“炒高”了。時間會檢驗藝術品真正的價值，在藝術品投資中應保持良好心態(tài)?！氨热缭诋敶囆g中，光看畫不行，一定要了解畫背后的這個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要把這個藝術家的美術放在歷史的角度橫向、縱向做一個比較，對他的藝術觀念、藝術風格做全面了解。同時收藏者也需要對中國和西方的文化、歷史、藝術有一定的了解。在選擇藝術品時將其放在歷史長河里比較，然后再通過畫家的個性、學識、道德修養(yǎng)、對藝術的追求等方面判斷該畫作未來的價值?！?/p>

怎樣在一級市場挖掘具有藝術價值的藝術家作品

新中國的藝術品市場發(fā)展僅30余年，在文物商店、畫廊等一級市場沒有充分發(fā)育，二級市場的藝術品拍賣以變現(xiàn)價格高，迅速擠壓了一級市場的生存空間，在某種程度上，拍賣行幾乎成為畫商，拍賣行與畫廊的競爭日趨激烈。

北京保利拍賣的當代藝術較有實力，趙旭坦誠面對這種競爭：“如果說有競爭，這種競爭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甚至是北京保利還未成立之時。準確地說，2006年中國當代藝術崛起，拍賣行不是推動者，而是搭上了順風車。2008年前后，征集當代作品非常艱難，藝術家跟畫廊簽約，我們希望可以從藝術家那邊征集，而藝術家說其作品三五年都已經(jīng)預定了，他們不愿意跟商業(yè)機構合作。今年藝術品市場調(diào)整，征集作品更加艱難了。此時，畫廊、拍賣行應抱團取暖?！?/p>

劉尚勇認為，畫廊的作用無法替代，因為真正發(fā)現(xiàn)好畫家都是畫廊發(fā)現(xiàn)的，拍賣公司沒有這種發(fā)現(xiàn)機能，它只能在畫廊發(fā)現(xiàn)了好藝術家以后做更多宣傳和更多價值的實現(xiàn)?！盀槭裁丛谥袊馁u顯得強勢，畫廊顯得弱勢呢？是因為我們不是一種契約社會。畫廊對畫家的制約性比國外差，我們的藝術家沒有在契約約束下跟畫廊保持緊密的契約關系和法律關系?！?/p>

“在中國畫廊難做，拍賣公司同樣難做?！备蕦W軍希望政府能夠給與畫廊一定的扶持，他不怕畫廊搶拍賣公司“飯碗”，他覺得只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扮演好各自的角色，這個市場會向更好的方向發(fā)展。

“你想做成什么樣的機構、形態(tài)，這取決于你自己本身的努力，”謝曉東說：“我們有的時候責怪藝術家不講信用，我們檢討自己所在的機構，所從事的工作，是不是也做到了完全的誠信呢？所以探討這些問題實際上是沒有意義的，真正有價值的探討是我們怎么樣為客戶提供優(yōu)質(zhì)的中介服務，把客戶服務真正做好、做專業(yè)。我們今天探討拍賣行在擠壓畫廊的空間，可能過十幾二十年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拍賣行不存在了，這都是有可能的?！?/p>

千年時間畫廊負責人張思永作為畫廊人，談了自己這些年的感受：“我在北京798整整待了十年，熬走了三任房東，眼看著身邊60多個畫廊消失了。他們過分認同藝術家在拍賣市場中的成績，而忽略了學術判斷，過分依附于拍賣市場對于畫廊而言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和國外相比，中國的畫廊誕生時間非常短，價值建設從何談起？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我非常熱愛畫廊這個行業(yè)，熱愛藝術。畫廊行業(yè)的發(fā)展代表了未來新型服務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文化產(chǎn)業(yè)是一個虛無的概念，而畫廊業(yè)是實實在在的個體，或者說一個操作性很強的行業(yè)，就業(yè)率高，容易推出新人，大家休閑生活可以去市場分享。798藝術區(qū)是當代藝術生長的搖籃，有很多公共項目對中國藝術的成長來說是催化劑，我很欣賞他們的方式，但今天的藝術家太認錢了。中國十大美院的年輕人得一個獎項也許就是他出人頭地的日子，也許畫廊就會簽他。我和798的同仁還是愿意兢兢業(yè)業(yè)做好每一個展覽，幫每一個藝術家做好梳理、策劃、推廣的工作，我們盡可能和策展人、批評家、學術顧問就這個藝術家本身進行一定的量身梳理，這樣的話也許對他未來五年，乃至于未來十年可能會起到專業(yè)的建設性作用。”

策展人王新友2004年就有做畫廊的想法，2006年成立了偏鋒新藝術空間。畫廊創(chuàng)辦之初為很多年輕藝術家舉行過全國巡回展，其中也有那些曾經(jīng)在藝術市場叱咤風云的人物，但大潮退去之后，很多問題都出現(xiàn)了?！艾F(xiàn)在對于年輕藝術家，我個人是保持克制、冷靜的態(tài)度，我并不覺得年輕藝術家舉辦很多展覽就一定是好事。在市場接受度方面，我堅定地認為早熟早衰。”

論壇后還舉行了“首屆藝術品市場價值建設獎”頒獎儀式，共42個機構和個人獲獎。

（責任編輯：馬怡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