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影 喻添舊 編輯 肖晗 設計 宋海強

那里的時光和風景 奧地利（下）

文/攝影 喻添舊 編輯 肖晗 設計 宋海強

糧食大街 櫥窗里的好滋味

如果一個城市有市場和古老的商業(yè)街可逛，那它就是與人親近的。雖然被世界的游客包圍，這里仍然常常充滿帶有人情味兒的生活氣息。在過客匆匆的千百年中，陪伴著城市的誕生、發(fā)展、衰敗或是平淡無奇，城市的孩子在這里生生不息。他們在此獲得最初的生命，然后咿呀學語，聞著櫥窗里的好滋味長大，或者離開或者回來。不管如何，這個城市都在他的生命里打上標記，而城市也因每一個屬于他的孩子變得與眾不同。

薩爾茨堡之于莫扎特，正是如此。

莫扎特之家的聲名遠播，也使得從它所占據(jù)的小廣場兩側東西延伸的糧食大街，變得熙熙攘攘。

1756年1月27日，莫扎特在糧食大街9號公寓的三樓房間出生，他是個性怪異富于創(chuàng)新的水瓶座。星座研究者相信莫扎特的14歲成名，35歲去世都是命運的安排。莫扎特在這座黃色的房子里住了17年，之后又在薩爾茨河對岸住了幾年后才遷居維也納。這17年是莫扎特人生最重要的階段，這座今天被稱為“莫扎特之家”的房子也成了了解莫扎特的重要博物館。

莫扎特之家的聲名遠播，也使得從它所占據(jù)的小廣場兩側東西延伸的糧食大街，變得熙熙攘攘。

逛糧食大街一定要小心自己的錢包，不過這并非指的是這里治安不好，而是購物的誘惑點實在太多了。

歐洲頂級奢侈品牌自不必說，類似HM、Esprit這樣的年輕品牌在這里也建有旗艦店。逛累了就得吃，在奧地利想吃素不容易，除了中歐烤肉香腸，NORDSEE生魚漢堡（來自德國的品牌“北?！保╇y道還不嘗上一嘗？價格不貴，三四歐而已。再花三四歐喝一杯啤酒，來點零食配菜，人均10歐足矣。

但這僅僅是開始，吃完飯怎么也得喝上一杯加了奶油和肉桂的“維也納咖啡”吧，柔軟的甜點和脆皮小面包也不能少。帶不走的吃個夠，能帶走的還得買了帶走，比如說盡人皆知的莫扎特巧克力球。正宗的米拉貝爾牌莫扎特巧克力(Mirabell Mozartkugel)9顆150克裝需要2.39歐元，禮盒18顆300克裝需要6.49歐。你也可以購買奧地利牌莫扎特巧克力(Austia Mozartkugel)，18顆290克只賣2.99歐，不過一分價格一分貨，相比米拉貝爾牌，奧地利牌的巧克力容易融化變軟，攜帶途中一定要小心避免擠壓。

如果你是個音樂迷，糧食大街又為你提供了更多的敗家好去處，各式主題樂器店遍布街中，大到鋼琴，小到口琴，只要買得起帶得走，在這兒什么都能找到。 在一家叫做Salzburg's Spezlallst fur Muslk und Instrumente的店里，我就“中了招”?；?分鐘時間做決定，1分鐘時間刷卡交錢，就買下櫥窗里的德國和萊產(chǎn)約翰列儂限量版口琴。76.7歐元的價格，要是從材質(zhì)來看，其實性價比不太高，不過和萊的做工和限量版的樣式，確實讓我“愛不釋口”，再加上音樂圣地薩爾茨堡的熏染，這一份給自己的旅行禮物，真是非常值得紀念。

地心游記 一種咸的誘惑力

在薩爾茨堡的開篇中我提過，薩爾茨堡(Salzburg)的名字可以分解成Salz和Burg，前者意為德語“鹽”，后者意為“高地”。鹽，是這座阿爾卑斯山麓之城始終閃耀的符號。

薩爾茨堡有許多鹽礦，開發(fā)的歷史可以追尋到教區(qū)建立之初?，F(xiàn)在這些鹽礦大多已經(jīng)關閉，幾座代表性的被改造成了體驗式博物館。我去的哈萊因鹽礦(Hallein Salt Mine(Faszination Salzwelten))位于薩爾茨堡南部山區(qū)，距離城堡山大約20公里。大巴沿著薩爾茨河行駛，離開城市拐入綠樹成蔭的鄉(xiāng)野，直到一座豎立著木屋和低矮板房的小鎮(zhèn)。就像幾百年前的礦井一樣，F(xiàn)aszination Salzwelten的入口架設在山坡高處。

進入入口的房子，每個人都換上了灰白色的工作服，那正是礦鹽的顏色。然后下樓梯到達室外，那是礦井的真正入口。深深的礦井里黑黢黢的，只有幾盞橘紅色的小燈在深處閃著不真切的亮光。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游客一個挨一個地坐在了坑道中的“板車上”，說它是板車，是因為這車除了機動車頭，確實是有一條長條木板而已。我將相機掛在脖子上，興奮不已，這感覺很像小時候在游樂場坐的電動小火車。

薩爾斯卡默古特 小城夢輕

Mondsee通常被譯為月亮湖，而我的iPhone相冊地圖顯示的卻是“孟德西”。孟德西，孟德西，這真是一個音譯的好名字，這個位于薩爾斯卡默古特湖區(qū)西部的美麗湖泊，因為瘦長的月牙形而得名。而湖泊所在的小鎮(zhèn)，也被叫做孟德西。

薩爾斯卡默古特湖區(qū)是奧地利最值得驕傲的度假區(qū)，位于奧地利中西部的上奧地利州邊界，其中7%的區(qū)域屬于薩爾茨堡。說起薩爾斯卡默古特(Salzkammergut)，也與“鹽”撇不開干系，它的名字是德語“鹽(Salz)”和“皇家領地(Kammergut)”的組合。哈布斯堡皇帝在這里建有度假城堡，也在這里成立了負責管理帝國鹽礦的商會。

孟德西在薩爾斯卡默古特眾多的湖泊中，又是精彩中的經(jīng)典。這里少有旅行團到訪，相對較高的消費水平，并不適合背包客。這里風光旖旎，天藍水碧，色彩多變的低矮房屋劃出了湖區(qū)小鎮(zhèn)彎曲小巧的街道。更多質(zhì)樸的木屋像從山坡上長出來一樣，圍繞著未經(jīng)修剪卻平滑得如果嶺一般的草地，滿栽著鮮艷多姿的花朵。湖水純凈得像一大塊藍寶石，連空氣都是甘甜的。小鎮(zhèn)并不大，慢慢地邊走邊看，也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轉遍。從湖畔走向小鎮(zhèn)中心，經(jīng)過廣場，你會看到雙塔頂?shù)男薜涝骸ッ仔獱栃薜涝?St. Michael)——教堂，這是孟德西的標志性建筑。它建造于公元8世紀，幾乎就是奧地利最古老的修道院教堂了?，F(xiàn)在修道院的一部分被改成了酒店，我就選擇住在這里。

我穿過廣場繼續(xù)遠離湖泊，漸漸地離開小鎮(zhèn)中心，一個更加貼近自然的奧地利就展現(xiàn)在眼前。7月是奧地利最好的時節(jié)，雨水已然過去，明媚的陽光并不刺眼。我在田野里漫步，不知不覺地走近了一片屋旁籬笆?；h笆之后的遠處是整片長滿碎花的芳草地，連接著層次分明的長長的山脈，再往上，云層被傍晚的彩霞染成燦爛的青紅，那景色直讓我瞠目結舌，連相機都不知道要怎樣端起。要不是一聲招呼，或許我要定定地呆到天黑了。

“嘿！你好，這是我的家。”

一位女士嘩地一下推開屋子側窗，探出身對我說。

“哦，對不起，我沒注意到這是你的家?！?/p>

我尷尬極了，光顧著沉溺在醉人的美景里，卻毫無意識地闖進了別人的后花園。我一邊道歉，一邊想要轉身離開。而女主人卻笑了。

“沒關系，你可以去籬笆那兒?！彼噶酥肝葑雍竺娴牟贿h處的開闊地，那里是將小鎮(zhèn)的鄉(xiāng)野美景盡收眼底的絕佳之地?！白Ｄ汩_心?！被蛟S確認了我沒有惡意——只是一個背著相機的游客而已，她放心地縮回身子，又嘩地一下關上了窗。

孟德西的游客真的不多，每天進入小鎮(zhèn)的人數(shù)或許不超過一兩百，而在此度過夜晚的就更少了。這樣難得的寧靜賦予了孟德西高傲的度假氣質(zhì)。對于小鎮(zhèn)本身來說，它更加生活化，更具真實性。當日頭西下，華燈初上，游客和當?shù)厝硕季奂谛V場，在街角的酒吧或餐廳喝上一杯。但這喧囂的時光不會持續(xù)太久，夜幕降臨之后，小鎮(zhèn)就重又恢復了更甚于白晝的平靜，而一場與古堡同眠的香甜美夢，即將永遠刻印在我的腦海里。

薩爾斯卡默古特 古堡夢香

在孟德西(Mondsee)小鎮(zhèn)，除去山峰的唯一高點就是圣米歇爾修道院教堂的尖頂雙塔，在小鎮(zhèn)上任何一個開闊地都可以看到它，所以縱使小鎮(zhèn)的田野、山谷和社區(qū)如愛麗絲仙境一樣令人充滿意外，你也很難迷失方向。

與教堂相連的圣米歇爾(St. Michael)修道院距今已經(jīng)有1 300年歷史，雖經(jīng)重修，建筑屹立的時間也超過700年，如今它被改造成施洛斯酒店，全稱羅曼蒂克孟德西施洛斯酒店(Romantik Hotel Schloss Mondsee)。在一些傳統(tǒng)觀念里，將古跡改建成酒店似乎有點作惡的味道。不過對于修道院來說，從建設初始就是為了讓人居住的，今天的居住只是延續(xù)了歷史而已。說改建也無非就是增加了現(xiàn)代的上下水系統(tǒng)和電梯，安置了功能性更強的家居生活設施，此外包括建筑本身的復原，文物的維護，花草樹木的培植，以及區(qū)域的規(guī)劃，都保留了數(shù)百年前的原生狀態(tài)。

酒店只有三層，我的房間在第二層。穿過時光流轉的石板路，經(jīng)過精致小巧得像家庭旅社的前臺，走過鋪著長長的紅地毯的走廊，兩側的墻壁上懸掛著動物頭骨標本，它們大部分是鹿和羊，也有野豬和鷹。標本的銘牌上刻有狩獵時間和獵手名字，我沒有一一仔細查看，但是落眼上去不乏15世紀之前的戰(zhàn)利品——薩爾斯卡默古特湖區(qū)是哈布斯堡家族最重要的狩獵和度假區(qū)之一。用帶有Schloss Mondsee字樣和房間號碼金屬牌的鑰匙打開房門，一份古典和現(xiàn)代相融合的氣質(zhì)展開在眼前。房間是復式雙層，一層是休息室，現(xiàn)代的茶幾、桌子、電視安置在簡潔的白色墻壁之間，角落里是開放式廚房，與印有古典花紋和圖案的地毯搭配并不顯得突兀。為了更加協(xié)調(diào)，沙發(fā)的布料采用了和地毯相同的墨綠色。墻上掛著黑白的肖像畫，似乎是修道院古老的主人，有的畫講述了愛情和生活的故事。房門一側是旋轉樓梯，木質(zhì)結構踩上去咚咚作響，伴隨著接駁處的嘎吱聲，尤其在夜里，讓你恍如走在一座古堡中。二樓延續(xù)了一樓的典雅簡潔風格，簡單到只有床和衣柜，這是復式結構房間的基本功能單元。

當太陽漸低，光線漸暗，修道院的燈火就亮了起來。電燈取代了舊時的燭火，噴水池卻永不停止。在微弱的月光和閃爍的燈光的雙重映照下，施洛斯酒店的浪漫氣氛像月亮湖的湖水一樣蕩漾起來。你可以選擇在教堂門前的露天啤酒吧喝上一杯，也可以在廣場轉上一圈，然后徑直走向看中的餐館或酒吧，或者索性走去月亮湖邊，那里除了湖畔餐廳之外光污染很少，滿天的星星絕不會讓你失望——而且距離施洛斯酒店漫步也只有10分鐘路程。

當孟德西重新恢復平靜（這不會很難等，小鎮(zhèn)店鋪的營業(yè)絕不會超過晚上八九點。），修道院酒店也關上了沉重的大門，它像守護旅者的神祇一樣，散發(fā)著讓人安寧的氣息——一千年前它也是這樣的。

薩爾斯卡默古特 湖畔夢濃

湖區(qū)最棒的晚餐選擇當然是魚，對于孟德西來說，就不能不去湖畔餐廳。餐廳沿著湖邊搭建，我沒能搶到臨近湖邊的最佳位置，不過比起坐在室內(nèi)來說，我也算幸運。此時正是傍晚，湖區(qū)濃密的云在山峰之上緩緩流動，一點點地被落日鑲上黃色，又染成紅色。彩霞將蔚藍的天空撕裂開來，在湖面影射出多彩的畫面。

我正望著美景發(fā)呆，服務生端上了晚餐——湖畔餐廳主打的鱒魚餐。主食是澆汁米飯和面包，鱒魚就產(chǎn)自腳下的孟德西湖，新鮮得無與倫比。不過做法卻讓我略感遺憾，先煎后烤導致大塊的魚肉口感發(fā)面，好在不硬。魚肉沒有經(jīng)過腌制工序，鮮味兒蓋過了咸味兒，胡椒、香蔥末、蒔蘿粉，香料也是點到為止。倒是配菜樣樣爽口，西芹、胡蘿卜、黃瓜、圣女果，再用酸檸檬提味兒，層次分明。

哦對了，還有啤酒。

奧地利啤酒品牌很多，最常見的幾種是Ottakringer（奧塔克林）、Zipfer（吉普發(fā)）、Gosser（哥瑟）、Stiegl（斯提格），Ottakringer和Zipfer 產(chǎn)自維也納，Gosser以出產(chǎn)添加果味的低度啤酒出名，搭配正餐似乎有點不夠格，不過還是值得嘗嘗的。我在回酒店前拐去超市，買了檸檬口味的和葡萄柚口味的Gosser，在房間里邊泡澡邊喝，也算別有一番風味。

Stiegl產(chǎn)自薩爾茨堡，其生產(chǎn)商是奧地利最大的私人啤酒釀造廠，啤酒液清澈透明，泡沫鮮亮，口味相比Ottakringer淡雅許多，與其德國鄰居的風格相去甚遠。Stiegl啤酒適合佐餐，也尤其符合我的口味。在遠離維也納的薩爾茨堡和薩爾斯卡默古特湖區(qū)，餐桌都是Stiegl啤酒的天下。

告別，奧地利紅的世界

這次奧地利旅行，往返都乘坐奧地利航空公司的飛機，航空餐算不上豪華，味道倒還不錯。去程兩頓，晚餐吃了雞肉蘑菇土豆泥套餐，雞肉一如既往地干澀堅硬，蘑菇倒是鮮嫩得可以掐出水來。一邊喝加了冰塊的威士忌用作餐后酒，配幾枚飛機云朵造型的小餅干，一邊舒舒服服地看電影度過漫長的時間丟失旅程。第二天早餐提供的是火腿片三明治，面包松軟有嚼頭，不過對于我來說，實在是太素了。

返程只吃了一頓，選擇了澆汁煎魚肉米飯?zhí)撞停鰸M胡椒粉和辣椒粉，增加了魚肉對味覺的刺激。因為太累，管空姐要了白葡萄酒，雖然魚沒得挑，不過白葡萄酒配魚這個傳統(tǒng)還是要嚴格沿襲。奧地利尤其是下奧地利州和多瑙河河谷是優(yōu)秀的葡萄產(chǎn)區(qū)，也盛產(chǎn)聞名的白葡萄酒，例如綠維特利納(Grüner Veltliner)、麗斯林(Riesling)、維爾施麗斯林(Welschriesling)、白布貢德(Weissburgunder)、香多奈(Chardonnay)。在我續(xù)杯了3次共喝掉4杯之后，金發(fā)空姐再次主動幫我斟滿，我將最后一滴淡金色的液體倒進喉嚨，然后倒置杯沿，在轟鳴和微微顛簸中睡著。這杯酒是奧地利旅行的最后一個回憶，我回到了北京。

回到北京，趕去奧地利大使館面銷簽，早就聽說奧使館的簽證官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他對著我的護照簽證頁和臉反復比對了幾次，慢悠悠地問你為什么曬黑成了這樣？我說我在薩爾斯卡默古特曬太陽吃魚，在維也納的市場里曬太陽吃羊排，在薩爾茨堡的大街上曬太陽吃巧克力，在圣吉爾岡的湖畔曬太陽喝維也納咖啡，你在北京的霧霾中遭罪，我卻在你的家鄉(xiāng)享受陽光，所以我曬黑了。不過我就是我，并沒有替換了一個非法移民回來。

他又看了看我，撇撇嘴，似乎笑了：“歡迎你再到奧地利玩。”說著用尺子和筆在我的簽證上畫上了一道黑黑的線——好在沒有劃過我的臉。奧地利人真的是驕傲得不得了，我暗暗地想。

旅游貼士

湖畔餐廳距離小鎮(zhèn)中心步行不超過10分鐘。鱒魚套餐大約25歐元/人份。Stiegl啤酒每杯4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