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小馬
法治的正義 胡斌的“二”禍
文 小馬
創(chuàng)辦了號稱“美國最暢銷、最低俗”的《風月女郎》雜志(《Hustler》又譯《好色客》)的拉里·弗林特是一個所有善良人眼中的“人渣”。1983年,弗林特在自己的雜志封面廣告上描寫了著名牧師兼道德衛(wèi)道士法爾維爾所謂的“不堪故事”,下面還加了一行小字“滑稽廣告,不要當真”。但他還是吃了官司。法爾維爾牧師立即向當?shù)胤ㄔ嚎馗娓チ痔睾退碾s志“誹謗、有意對他造成精神傷害”。認為廣告確實對牧師造成了精神傷害,要求弗林特賠償10萬美金、罰款10萬美金。但弗林特一直上告到聯(lián)邦法院,他的辯護律師聲稱“自由如果冒犯不了誰,那他將一錢不值,在這個國家,你找不到哪份報紙上沒有批評某人的漫畫和社論,如果牧師法爾維爾可以因為遭受精神痛苦而起訴的話,那么任何公眾人物都可以因為遭受精神痛苦而起訴?!弊詈螅写蠓ü僖恢抡J定弗林特無罪。走出法庭的時候,弗林特對記者說:
“如果憲法第一修正案保護像我這樣的人,我相信它能保護所有人,因為我是最下賤最人渣的垃圾?!?/p>
這個美國“人渣”后來還競選州長、出書,好萊塢還為他拍了電影。
我說這個故事的關(guān)鍵在于——我們的法律懲處和保護的是誰?
2009年交通肇事案的主角胡斌在杭州再出車禍,一石激起千層浪,網(wǎng)友熱議“這貨又出山了?怎么又出來惹事了?當年沒終身禁駕嗎?怎么就減刑了?法律怎么判的!”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法》,目前終身不得重新取得機動車駕駛證的情形只有兩種:一是造成交通事故后逃逸,且構(gòu)成犯罪的;二是飲酒后或醉酒駕駛機動車發(fā)生重大交通事故。因此,胡斌在2009年交通事故中即使致人死亡,但并不屬于這兩種,所以他可以在吊銷駕照兩年后,按照正常程序重新申領(lǐng)駕照。
由此看來胡斌再次“出山”完全合乎法律,法律給予胡斌再次駕車上路的權(quán)利,無論他是個怎樣的人。
保障胡斌再次考取駕照的權(quán)利也就是維護法律的尊嚴。
很多網(wǎng)友質(zhì)疑,法律怎么訂的,發(fā)生了致人死亡的事故怎么還能考取駕照?在質(zhì)疑胡斌案件的同時,你應(yīng)該想想,很多公交車、出租車司機常年在路上開,容易會因為一時疏忽導致事故發(fā)生,如果對終身禁駕訂立的過于嚴苛,是否又會導致許多駕駛?cè)藳]有改過的機會就喪失了謀生的手段。
2004年5月1日,經(jīng)過多年的醞釀、論證、討論、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頒布實施,如今已走過了整整十個年頭。十年間,從“醉駕入刑”到“123號令”,跟隨著中國社會的機動車和駕駛?cè)说臄?shù)量劇變,道交法在不停的修改中前進。毋庸置疑,所有制度都有利弊,所有選擇都要付出代價,問題僅僅在于,就可能的利弊得失和成本收益而言,哪種制度選擇的代價最小,天下沒有靈丹妙藥,法治也不例外,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法律也不例外。道交法實施十年來,受到過這樣那樣的質(zhì)疑,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社會的演變,也出現(xiàn)了一些不同程度的水土不服。許多專家表示,一些有高速行駛、秀車技等“特殊癖好”的發(fā)燒友,出事是早晚的,應(yīng)該對這部分駕駛?cè)擞枰試缿?,從駕照管理環(huán)節(jié)就減少安全隱患。上世紀90年代,北大朱蘇力教授提出法律“本土資源論”的說法,他主張建立現(xiàn)代法治必須得仰仗“本土資源的進化”,現(xiàn)代的法律不僅是精英自上而下的建構(gòu),還有自下而上的萌芽。道交法的修訂正是這樣一個上下交流、根據(jù)實際情況不斷改進、不斷完善的過程。
另一方面,胡斌的案件又不能僅僅從簡單法律層面去考慮,法律對人的作用是通過激勵或懲戒,進而影響人的行為或人的行為傾向,但是無論法治這張?zhí)炀W(wǎng)如何恢恢,總有漏網(wǎng)之魚;不管法治這只臂彎如何寬廣,總會鞭長莫及。法治不及之處,須有德治補充,“胡斌事件”中胡斌自律的缺失、朋友家人規(guī)勸的失語乃至在整個愛好“飆車”人群的集體規(guī)范意識的欠缺是我們需要考慮和衡量的。
法律的權(quán)威在于它保護一切符合條件的公民,法治的意義在于摒除人治的主觀性和隨意性。
探討胡斌的“二”禍,不是狡辯誰的責任,而是讓大家看清楚法律不等于情感。
探討胡斌的“二”禍,不是指責過去如何,而是為了防止未來還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
當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某個人,從個人好惡指責某件事的時候,你應(yīng)該仔細想想,說好的法律呢?
以上言論僅代表“小馬”個人觀點,歡迎交流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