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晨 魏 萍 張 欽
(首都師范大學心理系,北京市“學習與認知”重點實驗室,北京 100048)
在社會交往中,眼睛的注視方向是他人注意興趣的重要指示器。人們可以利用他人眼神所傳遞的信息去知覺面孔和識別情緒,也能依據(jù)他人的注視方向獲悉其注意焦點、行為意圖、目的愿望,甚至是知識和信念等信息(Kleinke,1986)。在社會類型的線索中,眼睛注視朝向是一種非常有力的線索。近些年來,研究者發(fā)現(xiàn)他人的眼睛注視線索可誘導觀察者將注意轉(zhuǎn)移到該線索所指向的方向上(Driver et al.,1999; Friesen & Kingstone,1998;Hood,Willen,& Driver,1998; Schuller & Rossion,2001,2004)。當他人的注視方向與隨后出現(xiàn)目標的位置相一致時,檢測該目標的速度會顯著提高; 反之,當注視方向與目標位置不一致時,對目標的檢測較慢。即使注視線索對目標位置沒有任何預測作用,它仍能誘導注意發(fā)生快速轉(zhuǎn)移,這一現(xiàn)象被稱為“眼睛注視線索提示效應” (eyes gaze cueing effect),簡稱為“注視線索提示效應” (GCE)。這種注意現(xiàn)象在高級社會認知能力,如心理理論、語言習得與社會交往的發(fā)展中有重要作用(Bayliss,Frischen,Fenske,& Tipper,2007; Dalmaso,Galfano,Tarqui,Forti,& Castelli,2013)。
在社會環(huán)境中,注視方向往往與面部表情相結合把個體的空間注意指向環(huán)境中的明顯特征,大量證據(jù)表明人類與非人類都具備這種功能(Argyle &Cook,1976; Redican,1982),這有助于個體理解他人注視的事物是好的還是壞的,也能夠暗示環(huán)境中潛在的獎賞或危險。有研究指出注視方向和情緒表情的加工是快速且自動的,人們可以把注視信息和表情信息整合起來以達到對環(huán)境中面孔信號的最優(yōu)加工(Adams & Kleck,2003; Bayliss et al.,2007;Driver et al.,1999)。例如,觀察到他人用恐懼的表情注視某處時,人們會自然地把注意轉(zhuǎn)移到此人注視的位置,因為通常情況下,偏離型注視和恐懼表情的結合表明環(huán)境中有潛在危險,而當一個人用高興的表情注視某一物體時表明他喜歡這個物體。腦磁圖儀(MEG,magnetoencephalography)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的證據(jù)表明杏仁核參與了面孔加工的多個過程,其中包括了面孔表情信息的加工和注視朝向信息的加工(Sander,Grandjean,Kaiser,Wehrle,&Scherer,2007; Sato,Yoshikwa,Kochiyama,&Matsumura,2004),這表明兩種加工過程在腦機制上有一定程度的重疊,那么二者在行為結果上是否有交互作用產(chǎn)生呢?
有關注視線索效應和表情關系的行為研究產(chǎn)生了不一致的結果。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恐懼面孔表情比中性、高興面孔誘發(fā)更強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Bayless,Glover,Taylor,& Itier,2011; Fichtenholtz,Hopfinger,Graham,Detwiler,& LaBar,2007;Graham,Freisen,Fichtenholtz,& LaBar,2010;Putman,Hermans,& van Honk,2006)。Tipples (2006)把高低焦慮特質(zhì)的被試混合,發(fā)現(xiàn)相比中性面孔條件,恐懼面孔條件產(chǎn)生了更強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但恐懼和高興面孔表情間的差異并不顯著。Neath,Nilsen,Gittsovich和Itier (2013)的研究發(fā)現(xiàn),相對于中性面孔表情,恐懼和驚喜的表情可以加強注視線索提示效應。另一方面,也有研究顯示,面孔表情并不影響個體對注視朝向信息的加工(Hietanen& Lepp?nen,2003),或者只在高焦慮被試群體中觀察到面孔表情對加工注視朝向信息的影響(Mathews,Fox,Yiend & Calder,2003; Putman et al.,2006)。Hietanen 和 Lepp?nen (2003)等人的研究選取了快樂、憤怒、恐懼、中性面孔表情作為情緒線索,面孔圖片的眼睛注視方向作為注視線索,變化兩種線索的呈現(xiàn)時間,范圍從14 ms到600 ms。結果發(fā)現(xiàn),在任一呈現(xiàn)時間下都出現(xiàn)了注視線索提示效應,但沒有發(fā)現(xiàn)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調(diào)節(jié)作用。我們認為,以往研究得到不一致結果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這些研究在實驗設計上有所不同。在 Bayless等(2001),Fichtenholtz等(2007),Mathews等(2003)以及 Graham 等(2010)的實驗中,目標呈現(xiàn)時,面孔仍帶有表情和注視線索,被試在兩種線索存在的條件下對目標進行判斷。而在Hietanen和Lepp?nen (2003)和Putman等(2006)的研究中,目標呈現(xiàn)時面孔消失,即不再提供任何線索。在后一種情況下,個體自上而下的加工機制可以抑制線索階段知覺到的無關信息(表情信息)對任務判斷(空間位置)的影響(Balconi & Bortolotti,2013; Yamasaki,LaBar,& McCarthy,2002),使線索階段呈現(xiàn)的表情信息無法在目標呈現(xiàn)階段發(fā)揮調(diào)節(jié)作用。而前一種條件下,當目標與表情線索同時呈現(xiàn)時,個體很難在進行任務判斷時抑制住同時提供的表情線索(Folk,Remington,& Johnston,1992)。也就是說,個體此時更難擺脫表情信息對目標判斷的影響,故會出現(xiàn)表情信息對注視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另外,在上述研究中,面孔表情呈現(xiàn)時間較長,幾乎均達到閾上知覺水平。Hietanen和 Lepp?nen(2003)的研究中雖然線索呈現(xiàn)最短時間為 14 ms,但作者并未將其作為閾下呈現(xiàn)討論,也并未報告被試在14 ms時對表情線索的覺察程度。有研究表明,加工閾上、閾下情緒刺激的通路和反應特點并不相同(Balconi & Lucchiari,2005; Bernat,Bunce,&Shevrin,2001)。閾上情緒刺激可通過皮質(zhì)通路加工,腹內(nèi)側前額葉皮層可對刺激的情緒進行評估(Keane,Calder,Hodges,& Young,2002),并可能在對情緒刺激加工的過程中實現(xiàn)自上而下的抑制(Balconi & Bortolotti,2013; 鄧曉紅,張德玄,黃詩雪,袁雯,周曉林,2010; Yamasaki et al.,2002),使個體對情緒信息的加工受到自上而下注意控制機制的調(diào)節(jié)。然而,閾下情緒刺激可直接通過皮質(zhì)下通路加工,逃過意識的“污染”,激發(fā)個體更原始的生物性反應(H?nsel & von K?nel,2013; van Honk et al.,2000)。此外,有研究表明,在無意識條件下,也能產(chǎn)生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陳艾睿,董波,方穎,于長宇,張明,2014),個體可以通過皮層下通路對注視線索進行加工(Shepherd,2010; Xu,Zhang,&Geng,2011)。那么,在閾下知覺條件下會不會出現(xiàn)注視線索有效性和表情的交互作用呢?聯(lián)系到實際,是不是我們有時能更好的抑制住外界一些外顯的提示,卻抑制不住那些閾下知覺的暗示呢?目前還缺乏這方面的研究。
本研究通過控制注視線索以及面孔表情線索的呈現(xiàn)時間來分別探討閾上、閾下兩種呈現(xiàn)條件下,是否存在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的調(diào)節(jié)作用。本研究預期,當面孔表情和注視線索為閾上呈現(xiàn)時,由于個體可能會受自上而下注意控制機制的影響并未加工情緒信息或是抑制已喚醒的情緒,故在正性、中性、負性三種表情下,注視線索提示效應沒有明顯差異。換句話說,由于我們的實驗設計類似于Hietanen和Lepp?nen (2003)的研究,研究結果應該也是類似的,即不存在表情與注視信息的交互作用。而當面孔表情和注視線索為閾下呈現(xiàn)時,由于閾下情緒信息可避開自上而下的抑制,激發(fā)更原始的生物性反應。故本研究預期,與中性面孔相比,正性和負性面孔可能會誘發(fā)更強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即存在面孔表情與注視線索有效性的交互作用。
M
= 22歲,SD
= 1.37)參加了實驗。被試均為右利手,視力或者矯正視力正常,身體健康,無情緒障礙疾病史。因?qū)嶒灣绦蝈e誤剔除1名被試,另外,剔除錯誤率高于 5%的被試 3名,最后選出31人(21名女生,10名男生)。所有被試均自愿參加實驗,實驗后獲得一定的報酬。M
±SD
:正性 = 5.95 ± 0.41; 中性 = 3.84 ±0.18; 負性 = 1.94 ± 0.42,p
< 0.001] 。我們通過預實驗確定閾下呈現(xiàn)的時間以保證被試確實未覺察到表情信息。參照Mele,Savazzi,Marzi和Berlucchi(2008)的方法,把閾上呈現(xiàn)條件下面孔的亮度定為100%,然后在Photoshop中將面孔的亮度調(diào)至原亮度的50%作為閾下刺激。預實驗程序與正式實驗中閾下呈現(xiàn)程序相同,只是不出現(xiàn)靶刺激。被試任務是判斷面孔的表情并按鍵反應。正性、中性和負性分別按鍵盤“K”、“H”和“F”鍵。如果被試不能辨別則要求迫選。對閾下呈現(xiàn)條件的預實驗辨別正確率進行單樣本雙側t
檢驗,結果表明:面孔呈現(xiàn)時間為 16 ms,可見度為 50%,并且隨后伴有掩蔽的情況下,面孔表情判斷正確率與幾率水平之間無顯著性差異,p
> 0.10,說明達到閾下知覺。因此,將實驗中線索的閾下呈現(xiàn)條件確定為16 ms、可見度為50%并且隨后伴有284 ms的掩蔽刺激。正式實驗結束后,86%的被試報告“完全看不到面孔表情”,14%的被試報告“似乎看到面孔表情”,無被試報告“看清面孔表情”; 84%的被試報告“完全看不到注視朝向”,16%的被試報告“似乎看到注視朝向”,無被試報告“看清注視朝向”。這說明被試在實驗中不能外顯地意識到表情信息以及注視朝向。由于少部分被試口頭報告“似乎看到注視朝向”,我們在正式實驗后對注視朝向閾下呈現(xiàn)的有效性進行了實驗補充。實驗重新選取 20名大學生(12名女生,8名男生)為被試。實驗程序與原預實驗程序相同,任務變?yōu)閷ψ⒁暢虻呐袛?眼睛朝向左按“Y”鍵,朝向右按“B”鍵,如果被試不能辨別則要求迫選。對注視朝向正確率進行單樣本雙側t
檢驗,結果表明:面孔呈現(xiàn)時間為 16 ms,可見度為50%,并且隨后伴有掩蔽的情況下,注視方向判斷正確率與幾率水平之間無顯著性差異,p
> 0.10,說明對注視朝向的知覺達到閾下知覺。本實驗是采用2×2×3的組內(nèi)設計,3個自變量分別為:注視線索有效性,分為有效和無效兩個水平; 線索呈現(xiàn)方式,分為閾上呈現(xiàn)(300 ms)和閾下呈現(xiàn)(16 ms)兩個水平; 面孔表情,分為正性、負性、中性三個水平。因變量為被試判斷正確情況下的反應時、正確率。
正式實驗時,被試坐在安靜的實驗室內(nèi),眼睛注視屏幕中央。被試眼睛距離屏幕57 cm。實驗的刺激序列如圖1所示。當注視及表情線索為閾上呈現(xiàn)時,每個試次開始時,先呈現(xiàn)一個中央注視點“+” (500 ms,視角為 0.6°×0.6°)。隨后呈現(xiàn)中性表情、眼睛直視的面孔圖片,視角為 7.1°×8.2°,呈現(xiàn)時間為300 ms。接下來是線索階段,呈現(xiàn)眼睛朝左或右的情緒(正性或負性) 或中性面孔圖片300 ms。隨后,目標刺激為大寫字母(刺激視角為 0.6°×0.6°,離中央注視點的水平距離為 5°視角),隨機出現(xiàn)在線索化位置或非線索化位置,直至被試做出判斷。被試任務是對目標刺激出現(xiàn)的位置做出判斷。其中一半被試在目標出現(xiàn)在面孔左邊時用右手食指按“Y”鍵,出現(xiàn)在面孔右邊時用左手食指按“B”鍵,另一半被試在目標出現(xiàn)在面孔左邊時用左手食指按“B”鍵,出現(xiàn)在面孔右邊時用右手食指按“Y”鍵。600 ms的黑屏之后,進入下一個試次。
當注視及表情線索為閾下呈現(xiàn)時,每個試次開始時,先呈現(xiàn)注視點“+” (500 ms),隨后呈現(xiàn)中性表情眼睛直視的面孔圖片,呈現(xiàn)時間為300 ms; 接下來是線索階段,呈現(xiàn)眼睛朝左或右的情緒(正性或負性) 或中性面孔圖片 16 ms,此時面孔圖片的可見度為閾上呈現(xiàn)時面孔可見度的50%。隨后呈現(xiàn)掩蔽圖片 284 ms,掩蔽圖片是將面孔圖片(直視,無表情)進行馬賽克處理后的。接著目標刺激隨機出現(xiàn)在線索化位置或非線索化位置,直至被試做出判斷。被試任務同上。600 ms的黑屏之后,進入下一個試次。正式實驗共有288個試次,每種實驗處理下有24個試次。所有試次平均分配在4個區(qū)組中(其中2個閾上呈現(xiàn)區(qū)組,2個閾下呈現(xiàn)區(qū)組),每個區(qū)組中包括每種實驗處理下的 12個試次。每個區(qū)組共有 72個試次,以偽隨機的方式呈現(xiàn)。練習階段有24個試次,刺激呈現(xiàn)與正式實驗相同。
圖1 正式實驗流程圖例
F
(1,30) = 106.27,p
< 0.001,partial
η=
0.78,在線索無效條件下,被試的反應時(410 ms)顯著長于線索有效條件(380 ms)。呈現(xiàn)方式主效應顯著,F
(1,30)= 16.33,p
< 0.001,partial
η=
0.353,閾下呈現(xiàn)條件下被試的反應時(406 ms)顯著長于閾上呈現(xiàn)條件(384 ms)。面孔表情主效應不顯著,F
< 1。雖然面孔表情主效應不顯著,但是注視線索有效性、呈現(xiàn)方式、面孔表情三者交互作用顯著,F
(2,60) = 3.50,p
< 0.05,partial
η=
0.104,這說明不同呈現(xiàn)方式下的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的調(diào)節(jié)程度不同。故此,我們進一步在閾上、閾下兩種呈現(xiàn)條件下,進行2(注視線索有效,注視線索無效)×3(正性、負性、中性)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以探究不同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影響。表1 被試在各個實驗條件下的反應時(ms)以及正確率(%) (±SE)
方差分析結果顯示,當注視線索及面孔表情為閾上呈現(xiàn)時,注視線索有效性主效應顯著,F
(1,30) =75.07,p
< 0.001,partial
η=
0.714,線索無效時的反應時(402 ms)顯著長于線索有效時的反應時(365 ms)。面孔表情主效應不顯著,F
(2,60) = 2.13,p >
0.10,注視線索有效性與面孔表情交互作用不顯著,F
(2,60) =2.38,p >
0.10 (見圖 2 左)。當注視及表情線索為閾下呈現(xiàn)時,注視線索有效性主效應顯著,F
(1,30) = 40.31,p
< 0.001,partial
η=
0.573,線索無效時的反應時(418 ms)顯著長于線索有效時的反應時(395 ms)。面孔表情主效應不顯著,F
(2,60) = 1.15,p >
0.10。面孔表情與注視線索有效性交互作用顯著,F
(2,60) = 3.84,p
< 0.05,partial
η=
0.114(見圖 2 右)。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注視線索有效條件下,面孔表情各水平差異不顯著;注視線索無效條件下,面孔表情主效應顯著,F
(2,60) = 3.57,p
< 0.05,partial
η=
0.106。LSD
矯正的事后檢驗表明,被試在負性(423 ms)、正性面孔表情條件下(421 ms)的反應時均顯著長于中性面孔表情條件(411 ms),p
值分別為0.016和0.008。圖2 閾上(a)、閾下(b)呈現(xiàn)條件下,注視線索有效性與面孔表情的作用
另外,我們以線索提示效應量(線索無效條件下反應時-線索有效條件下反應時)為因變量,進行了2(閾上、閾下)×3(面孔情緒:正性、負性、中性)的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呈現(xiàn)方式主效應顯著,F
(1,30) = 6.71,p
< 0.05,partial
η=
0.183,閾上呈現(xiàn)條件下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量(37 ms)顯著大于閾下呈現(xiàn)條件(23 ms)。面孔表情主效應不顯著,F
(2,60) = 3.03,p >
0.05。呈現(xiàn)方式與面孔表情交互作用顯著,F
(2,60) = 3.50,p
< 0.05,partial
η=
0.104(見圖3)。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閾上呈現(xiàn)條件下,各面孔表情條件下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量差異不顯著,F
(2,60) = 2.38,p >
0.05; 閾下呈現(xiàn)條件下,各面孔表情條件下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量差異顯著,F
(2,60)= 3.84,p
< 0.05,partial
η=
0.114。LSD
矯正的事后檢驗表明,正性面孔表情條件下的效應量(28 ms)與負性面孔表情條件下的效應量(26 ms)均顯著大于中性面孔表情條件(14 ms),p
值分別小于0.01和0.05。圖3 閾上、閾下呈現(xiàn)條件下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量
F
(1,30) = 13.64,p
< 0.01,partial
η=
0.312,注視線索有效條件下被試的正確率(99.0%)顯著高于注視線索無效條件(97.7%)。本研究利用注視線索提示范式,在閾上和閾下不同呈現(xiàn)條件下,考察了正性、負性、中性面孔表情為情緒線索時對該面孔所產(chǎn)生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影響。實驗結果表明,不同呈現(xiàn)方式下均存在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閾上呈現(xiàn)時,既不存在面孔表情的主效應,也不存在表情與注視線索的交互作用。閾下呈現(xiàn)時,出現(xiàn)了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的調(diào)節(jié)作用,正性、負性面孔表情條件下的線索提示效應量顯著高于中性條件,并且,當注視線索有效時,三種面孔表情條件下被試反應時差異不顯著,而在注視線索無效條件下,正性、負性表情條件下的反應時顯著長于中性條件。
注視線索及面孔表情為閾上呈現(xiàn)的條件下,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顯著,且該效應不受面孔表情的影響。以往有研究結果表明注視朝向轉(zhuǎn)移對個體注意偏向的影響獨立于面孔表情(Hietanen & Lepp?nen,2003),或者只在高焦慮被試上發(fā)現(xiàn)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調(diào)節(jié)(Mathews et al.,2003)。Hietanen和Lepp?nen (2003)認為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調(diào)節(jié)作用,是因為個體對面孔表情的加工分析獨立于對注視朝向的加工(Haxby,Hoffman,& Gobbini,2000)。但是近期的一些研究結果體現(xiàn)出了兩種加工過程的交互(Adams & Kleck,2003,2005; Bayless et al.,2011;Jones,DeBruine,Little,Conway,& Einberg,2006;Sander et al.,2007)。本研究認為,之所以在閾上呈現(xiàn)條件下沒有出現(xiàn)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調(diào)節(jié),可能是因為個體通過自上而下的加工機制抑制住了面孔表情對目標位置判斷的影響。閾上呈現(xiàn)條件下,面孔表情可以進入到個體的外顯意識,即被試能報告曾看到或識別的某特定刺激(Maxwell & Davidson,2004)。由于被試能夠知覺到面孔的表情,而且通過練習試次,他們可能發(fā)現(xiàn)面孔表情的類型與目標呈現(xiàn)位置的檢測無關,因此通過自上而下的注意控制抑制住了無關刺激,即面孔表情對注意的捕獲(Folk et al.,1992),從而消除了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影響。另外,面孔表情信息可能捕獲了個體的注意,但自上而下的加工機制并未在信息選擇過程中發(fā)揮作用,而是在意識層面的加工過程中抑制了已喚醒的情緒(程九清,高湘萍,2004),從而消除了面孔表情對目標判斷的干擾。雖然以往也有研究表明,表情對注視線索有調(diào)節(jié)作用(Bayless et al.,2011; Fichtenholtz et al.,2007; Graham et al.,2010; Putman et al.,2006)。但是,在多數(shù)這類研究中(Bayless et al.,2011; Fichtenholtz et al.,2007; Graham et al.,2010),目標呈現(xiàn)時,面孔仍帶有表情和注視線索,而本研究中目標呈現(xiàn)時面孔恢復初始狀態(tài),不再提供表情和注視線索。本研究的設計與Putman等(2006)的類似,目標呈現(xiàn)時面孔消失,僅提供中央注視點。但是,本研究的被試是普通大學生,而Putman等人(2006)所選取的被試是高焦慮群體,所以他們發(fā)現(xiàn)恐懼面孔表情所誘發(fā)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顯著強于中性條件。本研究的設計正像生活中我們給別人暗示一樣——先提供面孔刺激,然后通過改變表情和注視朝向給別人一個提示,最后恢復之前面孔。
注視線索及面孔表情為閾下呈現(xiàn)時,雖然注視線索提示效應顯著,但該效應受到了面孔表情的調(diào)節(jié),正性、負性面孔表情條件下的注視線索提示效應均顯著大于中性面孔表情條件。另外,在注視線索無效時,正性與負性面孔表情條件下,判斷目標位置所需反應時顯著長于中性面孔表情條件。在Hietanen和Lepp?nen (2003)的研究中,當注視及表情線索呈現(xiàn)時間為14 ms時并未發(fā)現(xiàn)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的調(diào)節(jié)作用。在該實驗中,三種呈現(xiàn)時間水平在同一個區(qū)組的不同試次中進行了平衡,線索呈現(xiàn)完畢后即出現(xiàn)目標。而在本研究中閾上、閾下呈現(xiàn)水平在不同區(qū)組間進行了平衡,且在線索呈現(xiàn)完畢之后有 284 ms的掩蔽,加掩蔽可促使情緒線索和注視線索達到閾下知覺。另外,Hietanen和Lepp?nen (2003)的實驗中面孔圖片是簡筆畫形式,而本研究選取了真實的面孔圖片。Murphy和Zajonc(1993),Murphy,Monahan 和 Zajonc (1995)發(fā)現(xiàn),閾下的情緒刺激作用超過了閾上的情緒刺激作用。當刺激呈現(xiàn)的時間極其短暫以至無法被被試意識到時,情緒啟動效應是顯著的,而刺激呈現(xiàn)時間增加到可以為被試知覺時,情緒的啟動效應反而不顯著。有研究表明,當面孔表情處于閾下知覺時,個體沒有驅(qū)動自上而下的抑制機制(Schall,Nawrot,Blake,& Yu,1993),而是通過皮層下通路對這些面孔進行快速加工,并將這些面孔區(qū)分為是情緒面孔還是中性面孔(Williams,Morris,McGlone,Abbott,& Mattingley,2004)。其中,閾下情緒面孔可以自動吸引個體注意,影響空間注意定向(Carlson &Reinke,2008,2014)。在本研究中,閾下呈現(xiàn)的面孔表情為正性、負性時,激發(fā)了個體原始的情緒反應,使其在線索有效時反應更快,在線索無效時反應更慢。而中性面孔表情不具有與生存相關的信息,沒有影響到個體空間注意定向,故沒有誘發(fā)更強的線索提示效應。另外,也有研究證據(jù)表明,憤怒的面孔表情會吸引個體注意,使得個體注意難以轉(zhuǎn)移(Fox et al.,2000; Hansen & Hansen,1988)。在 Fox,Russo,Bowles和Dutton (2001)的研究中,他們將面孔表情圖片作為外源性空間線索提示范式中的提示線索,結果發(fā)現(xiàn)在線索有效時,各種表情條件下個體的反應時差異并不顯著,而當線索無效時,憤怒條件下的反應時顯著長于高興和中性條件。Wang等人(2012)還發(fā)現(xiàn),個體對恐懼面孔的加工在無意識知覺水平就可以進行,相比中性面孔表情,恐懼面孔更能有效的吸引個體注意,進而影響注意資源的分配。
此外,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閾下呈現(xiàn)條件下的反應時顯著長于閾上呈現(xiàn)。一種可能的解釋是:閾下呈現(xiàn)時,線索呈現(xiàn)后馬賽克掩蔽刺激的出現(xiàn)阻斷了被試對線索的加工(Enns & Di Lollo,2000),導致其加工及反應上的不連貫,造成了被試對線索指向注意的延遲(Balderston & Helmstetter,2010)。而閾上呈現(xiàn)條件,線索呈現(xiàn)之后立即呈現(xiàn)目標,并無掩蔽刺激干擾,故在判斷任務中閾下判斷整體反應時長于閾上條件。
最后,由于進行實驗設計時,主要考慮控制實驗總時間,避免因?qū)嶒灂r間過長導致被試疲勞以至影響實驗結果,所以單個條件下的實驗試次偏少,這可能會降低統(tǒng)計結果解釋的效力。但本研究的被試數(shù)量相比以往研究都要多,采用了35名被試,而以往研究被試數(shù)量多在20名左右。所以,每種處理下總的試次數(shù)并未與前人研究有很大差異,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單個被試單個條件下實驗次數(shù)偏少的局限。
本實驗采用了注視線索提示范式研究了閾上、閾下兩種知覺水平下,面孔表情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影響。結果表明,在不同知覺水平條件下,表情信息對注視線索提示效應的調(diào)節(jié)程度不同。閾上知覺時,表情信息并未對注視線索產(chǎn)生調(diào)節(jié)作用;而閾下知覺時,面孔表情得到自動加工,進而影響了個體對注視線索的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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