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艷秋
摘 ? 要: “文氣”一說是我國古典文學批評領域內評價文章的重要標準,文氣充沛的文章更為人所稱道。南宋公文受時代風氣與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整體來說,呈現(xiàn)出文氣充沛的特點。南渡之初,民族危機嚴重,士人多慷慨陳詞、力主抗戰(zhàn),出語峻急,文氣激揚;隆興和議、嘉定和議,士人義憤填膺,不平之氣充盈其間;南宋末年,國家岌岌可危,忠烈之氣充斥天地,士人的一腔熱血終化為慷慨悲歌之作。
關鍵詞: 南宋 ? ?公文 ? ?文氣
文氣,是我國古代評價文章的一個重要標準。最早將“氣”引入文藝創(chuàng)作領域的是曹丕的《典論·論文》,后經劉勰、韓愈、葉燮等古代文論家的演繹和發(fā)展,文氣說逐漸形成較為龐雜、抽象的理論體系。綜合來看,文氣是文學走向自覺之后形成的用來評價作品的一種方式。具體說來,是不同個性、氣質的創(chuàng)作者受社會環(huán)境與時代風氣的影響,創(chuàng)作時所融入作品的思想感情,通過寫作的技巧加以表達從而形成的作品所獨有的生命力與氣勢。
南宋公文最具特色之處便在于文氣的充沛。社會的動蕩與國土的安危使得一大批愛國之士將高昂的氣節(jié)與深沉的情感訴諸筆端,產生了大量言事論政之文,或痛斥奸佞小人、或憤慨國仇家恨、或哀痛國破家亡。不論是論政還是議戰(zhàn),都充盈著磅礴的文氣。
一、南渡之初的激揚文氣
南宋公文受社會環(huán)境與時代風氣的影響較深。南渡之初,民族危機嚴重,士人多上書主張抗戰(zhàn),慷慨激昂,充滿生氣。這時的文人士大夫自覺以抗戰(zhàn)救亡為己任,對國家對君主仍然抱有希望,上書言事多指斥奸邪,力主抗戰(zhàn),慷慨激揚,意氣風發(fā),充斥著昂揚奮發(fā)的文氣,或為殺氣,或為怒氣,或為霸氣,或為傲氣……這其中最具代表的公文作者有宗澤、李綱、陳東和胡銓等人。
由于這一時期的士人心中的抗戰(zhàn)情緒高漲,產生的公文首先是充斥著一股堅決抗戰(zhàn)的霸氣和視敵如仇的殺氣。南宋并未出征就放棄抵抗,這讓很多人心中充滿了對金人拼死一搏的渴望與恢復舊山河的豪情壯志。宗澤是高宗時期力主抗戰(zhàn)的代表人物,他的公文文氣最為充沛。南渡之初,他曾連續(xù)上奏疏二十篇,勸高宗“回鑾”,竭力希望恢復大宋的江山。尤其是他的《乞勿割地與金人疏》一文,寫得極有聲氣,不僅以理勝,更以氣勝。開篇:“臣聞天下者,我太祖太宗肇造一統(tǒng)天下也;奕世圣人繼繼承承、增光共貫之天下也。陛下為天眷佑,為民推戴,入紹大統(tǒng),固當兢兢業(yè)業(yè),思傳之億萬世;奈何遽議割河之東,又議割河之西,又議割河之蒲,解乎?此三路者,太祖、太宗基命之地也,奈何輕聽邪附敵張皇者之言,而遂自分裂乎?”①這里首先闡釋何為“天下”,構成遼闊恢宏的氣象;接著以三個排比句,將對割地乞和的不平之氣傾注其中;再以兩個反問句,構成詰問的語氣,從而形成一股不得不戰(zhàn)的氣勢,開篇就給人霸氣之感。接著又說:“臣竊謂淵圣皇帝有天下之大,四海九州之富,兆民萬姓之眾,自金賊南犯,未嘗命一將、出一師、厲一兵、秣一馬,曰征曰戰(zhàn);但聞奸邪之臣朝進一言以告知,暮入一說以乞盟;惟辭之卑,惟禮之厚,惟敵言是聽,惟敵求是應。因循逾時,終致二圣播遷,后妃親王流離北去。臣每年是禍,正宜天下臣子弗與賊虜俱生之日也?!雹谑紫纫浴疤煜轮蟆薄ⅰ八暮>胖葜弧?、“兆民萬姓之眾”三句描繪出江山的宏闊之象,構成抗敵的基礎;再以“未嘗命一將、出一師、厲一兵、秣一馬”的四句三言連排以及“惟辭之卑,惟禮之厚,惟敵言是聽,惟敵求是應”的四句排比,刻畫出求和派的丑惡嘴臉,融入不戰(zhàn)而敗的屈辱之情;最后自然而然地爆發(fā)出“弗與賊虜俱生”的憤怒之意,從而使公文生發(fā)出一種抗戰(zhàn)的豪氣和視敵如仇的殺氣。這樣的公文雖意不在文,而在言論政事,但“金戈鐵馬”的恢宏之象,加之收復河山的豪言壯志,融入深沉的愛國之情與憤激的殺敵之意,文章自然而然氣勢磅礴、文氣充沛,讀之令人振奮。
其次,對于求和派的強烈不滿和對金人的極度仇視還使得這一時期的公文充斥著一股怒氣。胡銓是這一時期反對和議的代表人物,他為人剛正不阿,文章大多是言事論政的公文,且敢言敢怒?!段煳缟细咦诜馐隆肥撬顬槿朔Q道的公文。該篇是他向皇帝上書指責以秦檜為首的和議派并力主抗戰(zhàn)的上書,也是一篇文氣激揚、大快人心的佳作。他在文中說道:“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頃緣宰相無識,遂舉以使敵,專務詐誕,欺罔天聽,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罵。今者無故誘致敵使,以詔諭江南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劉豫我也……”③這段是指斥奸臣王倫的文字,可以看出,胡銓在寫這篇公文的時候,心中是充滿了怒氣的,而他敢說敢罵的性格使得他用詞十分大膽放肆,說王倫是“狎邪小人,市井無賴”,并一一數(shù)落他的罪狀,辛辣諷刺,無所忌憚,讀之似能讓讀者心中亦激蕩起一股憤怒之意。更令人敬服的是,胡銓不僅敢于痛斥權臣,對皇帝做的不對的地方也是毫不避諱。在這篇公文中,他就指斥高宗道:“而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國大仇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虜決可和,盡如倫議,天下后世謂陛下何如主?”④這里指責高宗的文字亦十分露骨,毫不留情。清代的趙翼評價胡銓的這篇公文“議論既愷切動人,其文字又憤激作氣”⑤,是說胡銓這篇公文有些意氣用事。然而,自古敢于指斥奸臣的人不在少數(shù),敢于冒死指責皇帝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在南宋那種風雨飄搖、國破家亡的大背景下,國仇家恨使得很多人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正是像胡銓這樣敢作敢當、剛正不屈的士人,在內心激蕩的洶涌澎湃的情感的促使下,敢說敢罵,敢怒敢言,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才醞釀出這些文氣斐然、氣勢磅礴的公文佳作。這些充滿著怒氣甚至罵氣的公文作品,是南宋這個特殊時期的非常具有時代特點的文章,也是當時士人直言敢諫、正直勇敢的崇高品質的寫照。
二、南宋中葉的不平之氣
南宋中葉,茍安的局面已然形成。孝宗隆興元年(1163),張浚伐金,敗于符離。二年,宋金和議。正是因為這次的戰(zhàn)敗,使得主和派的氣焰十分囂張,而主戰(zhàn)派的張浚等人則備受譏刺。于是和議有功,而抗戰(zhàn)有罪;賣國有功,而愛國有罪。在這樣的情況下,憂國憂民、直言讜論的文章就日漸稀少了。
即便如此,南宋朝廷從未斷絕過直言敢諫冒死上書的文士,在這一片和議聲中,也更加需要振聾發(fā)聵的聲音。因此,這一時期力主恢復、堅持抗戰(zhàn)主張的公文首先具備一股勇于力排眾議、針砭時弊、撥亂反正的血氣。辛棄疾的《美芹十論》便是在一片主和聲中堅持抗戰(zhàn)主張的力作。這是“隆興和議”之后,辛棄疾向孝宗進獻的一篇公文,文中對南宋幾十年來和戰(zhàn)的得失利弊與敵我力量的強弱消長均作了具體分析,重申了自己一以貫之的抗戰(zhàn)主張,且大膽地為戰(zhàn)敗而遭受非議的罪臣張浚辯護,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這本身就是十分有膽氣的。
這一時期,公文最以文氣見長的當屬陳亮。和辛棄疾一樣,陳亮也是一位將民族大義放在首位、在一片和議聲中堅持抗戰(zhàn)的血性之人。隆興和議后,陳亮向孝宗進《中興五論》,斥責當時的朝廷:“政令日馳,舍戎狄鞍馬之長,而從事中州浮靡之習,君臣之間,日趨怠惰?!雹薮疚跷迥?,他又曾在一月之內三次上書孝宗縱論恢復之道。他痛罵“今世之儒士自以為得正心誠意之學者,皆風痹不知痛癢之人也”,“今世之才臣自以為得富國強兵之術者,皆狂惑以肆叫呼之人也”⑦,筆鋒凌厲、氣勢逼人,頗有罵醒世人的狂氣。但他的文章又不僅僅只是發(fā)泄心中不平之氣的尚氣任性之作,而是“窮天地造化之初,考古今沿革之變,以推極皇帝王伯之道,而得漢、魏、晉、唐長短之繇,天人之際,照照然可察而知也?!雹嗍歉鶕?jù)歷史和現(xiàn)實的依據(jù)而得出的道理,也正因胸廓天下,洞悉局勢,才使得公文更加具有一種高屋建瓴的氣勢,文氣自然浩蕩充沛。朱熹曾評價陳亮之文“似未免有不平之氣”,說他“才太高,氣太銳,論太險,跡太露”⑨,這是陳亮公文的特點,也可以說是南宋一個時期公文的時代特點。
南宋中期寫作公文以文氣見長的另一個代表人物是葉適。他的幾篇奏札和一系列的長篇政論,均堪稱一代鴻文。葉適文章風格以雄放為主,尤其是奏議、“廷對”等公文,或論恢復、或論更法、或論慰民心、裕民力,大多寫得慷慨激揚、意氣風發(fā),與當時力主恢復的時文一樣,充溢著雄肆浩蕩的文氣。例如他于淳熙十四年進獻的《上殿札子》,開篇就指出南朝茍安的局勢,表明力圖恢復的決心,切中要害,擲地有聲;接著一針見血地指出茍安求和派所謂“當乘其機”、“當待其時”的言論實則根本無意恢復,只求暫時茍且偷生。葉適尤其擅長以反問句表達自己的忠義之心、憤激之情,營造出步步緊逼之勢,使人喘不過氣來,從而形成剛勁有力的文氣。例如《上殿札子》這篇公文中,在斥責“譽虜”之風時,葉適連用了六個反問句:“今安定久矣,然而譽之不已,何也?譽彼之兵則精銳而吾則疲弱,然則何不易吾之疲弱?而譽彼之精銳,何也?譽彼之威令則明信而吾則玩侮,然則何不易吾之玩侮?而譽彼之明信,何也?譽彼之規(guī)畫則審當而吾則茍簡,然則何不易吾之茍簡?而譽彼之審當,何也?譽彼以脅國人,而因為偷安竊祿之計,此風俗不忠之人,而無有知者?!雹庖画h(huán)扣一環(huán)的問句,在氣勢上便令人折服,完全不給對方留下爭辯的余地,這樣的行文技巧使得葉適的公文文氣更為疏宕。
然而,無論仁人志士的民族氣節(jié)多么令人動容,他們的抗戰(zhàn)主張多么完備充分,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這些公文主張都是很難實現(xiàn)的。在當時的政治形勢之下,大多數(shù)人都在茍且偷安,不想恢復;即使有人憤然高呼,也無人響應,只會遭到朝廷群臣的厭惡而已。因此,堅持抗戰(zhàn)主張的人們在振臂高呼的同時又難免在公文中流露出一絲怨氣。辛棄疾在他的另一篇重要公文《九議》的最后便沉痛地說道:“獨患天下有恢復之理而難為恢復之言?!倍赃@么說則是因為:“蓋一人醒而九人醉,則醉者為醒而醒著為醉矣;十人愚而一人智,則智者為愚而愚者為智矣。”?輥?輯?訛這充分體現(xiàn)了當時堅持抗戰(zhàn)主張的人是多么的孤獨,他們的言論在當時顯得多么的微不足道。陳亮雖被視為一介狂生,但他對于自己的主張不可能被采納卻是心知肚明,亦是無可奈何的。他在《戊申再上孝宗皇帝書》中就曾就此有過一段心跡的表露:“臣于戊戌之春正月丁巳,嘗極論宗廟社稷大計,陛下亦慨然有感于其言,而卒不得一望清光,以布露其區(qū)區(qū)之誠,非廷臣之盡皆見惡,亦其勢然耳。”?輥?輰?訛這樣的言論全不似當初鋒芒畢露、慷慨激昂的氣勢,而在言語中流露出一絲心知肚明的無奈之情。
三、南宋末年的忠烈之氣
到了南宋末年,大勢已去,國家岌岌可危,生逢易代之際,身遭亡國之禍的文人,忠君愛國之情終化為滿腔的悲涼與哀痛,忠烈之氣激蕩在公文之中,于是產生了悲歌慷慨的作品。這一時期,以身殉國而甚負文名者,當屬文天祥和謝枋得。
宋元之際,文天祥歷盡艱辛,不屈而死。他雖不以公文著名,而以《正氣歌》等文學作品流芳百世,但他寧死不屈、忠君愛國的氣節(jié)在公文中亦有突出體現(xiàn),特殊的經歷與剛毅的心性使得文天祥的公文透著一股忠烈之氣。在文天祥的公文中,《已未上皇帝書》與《癸亥上皇帝書》最值得注意,這兩篇都是文天祥向皇帝直陳政見的文章。《已未上皇帝書》是文天祥于理宗開慶元年(1259),在南宋面臨蒙古軍大舉進攻的危急情況下,所上的一篇申訴自己對時局意見的奏章。在元軍壓境的形勢下,董宋臣向理宗提出遷都四明的逃跑主張,文天祥毅然上書乞斬董宋臣以堅定抗敵的意志,并提出御敵的重要方略。當時他還未上任為官,只以“敕賜進士及第臣文天祥”的身份給皇帝上書,足可見文天祥的赤膽忠心。
這兩篇《上皇帝書》前后相關,內容相聯(lián),實際上可以作為一篇文章來讀。在《己未上皇帝書》中,他慷慨陳詞,力主抗戰(zhàn),歷數(shù)董宋臣之罪惡,矛頭直指權貴,向理宗皇帝直言極諫。書中提出了“仿方鎮(zhèn)以建守”的建議,加強地方武裝力量,連結州縣,聯(lián)合抗敵,破格用人等措施;要求“斬董宋臣以謝宗廟神靈,以解中外怨怒,以明陛下悔悟之實”?輥?輱?訛。
文天祥不僅在異族侵略者面前是一個傲然不屈的民族英雄,而且在朝廷中也是一個敢于向奸邪勢力,向昏庸皇帝作斗爭的錚錚鐵漢。他不像一般朝臣,雖不愿受制于小人,卻不敢得罪皇帝,大都托言老、病或以他故,辭官歸田而已。文天祥敢于批逆鱗、履虎尾,冒殺身之禍,履滅族之危,仗義上書,直言強諫。在這篇公文中,文天祥引用歷史上漢、唐宦官專權之禍,并陳述董輩的大量奸詐事實,再三說明重用董宋臣之類的宦官是一大隱患,且不可視為小事。這篇奏疏不但理正言切,而且充滿了忠君愛國之情。文中處處設身處地,替皇帝和國家前途的利益著想,舉例妥帖,富有說服力,足見其忠肝義膽。
而在他的《登亥上皇帝書》中,對于理宗姑息縱容小人的缺點,他的批評雖語氣婉轉,但決不文飾,也不放過。對于宦官董宋臣禍國殃民的罪行和“兇摯慘毒”的本性,文天祥更是恨之入骨,橫眉冷對。對這個天子所寵信的宦官,他沒有絲毫畏懼,也不怕觸怒龍顏。文天祥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明確表示,只要他還在朝為官,就不能讓董宋臣之流的奸人“厚祿糊口,坐取遷擢”,以售其奸。他“事君正義”,就是要把“國家厲害”、“宗社之利”作為他衡量自己立朝事君的標準。若于國于民有利,他就是肝腦涂地,粉身碎骨也要向皇帝直諫,其憂君愛國之心,令人感傷。正是文天祥的一腔浩然之氣,使得他的公文氣勢磅礴,大義凜然,剛不可犯,文中涌動的忠烈之氣讀來令人為之動容。
與文天祥一樣,在宋元之際,輾轉抗戰(zhàn)不屈而死的還有謝枋得。史稱枋得“性好直言,一與人論古今治亂事,必掀髯抵幾,跳躍自奮,以忠義自任”。?輥?輲?訛他曾在文章中有云:“志之所在,氣亦隨之;氣之所在,天地鬼神亦隨之。”?輥?輳?訛正可謂是其為人為文的宗旨所在。受南宋程朱理學的影響,謝枋得原本亦是個恪守義理綱常的儒者,但在國破家亡之際,與某些俯仰于新朝的儒者不同,他選擇了寧死不屈;他為文也不似理學家之文,而是頗有自己的特色?!动B山先生行實》說他“平生無書不讀,為文章高邁奇絕,汪洋演迤,自成一家”。?輥?輴?訛足可見其為文頗具聲氣。謝枋得最有特點的公文當屬《上程雪樓御史書》、《上丞相劉忠齋書》、《與參政魏容齋書》等,其中上劉忠齋一書,寫得尤為慷慨激憤。其中有云:“司馬子長有言:‘人莫不有一死,或重于太山,或輕于鴻毛。先民廣其說曰:‘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先生亦可以察某之心矣?!??輥?輵?訛此言甚為豪壯,頗有“視死如歸”的豪邁壯烈之氣。文中作者自稱為“愚儒”,實則堪稱烈士。文章不僅寫得忠心可鑒,而且義正言辭,忠烈之氣激蕩其中,讀之令人為之嘆惋。
由此可見,“文氣”可說是南宋公文的一大時代特色。對于南宋之文,后人或對其“江湖游士叫囂狂誕之風”不滿,或對其“講學諸儒空疏拘腐之習”鄙夷,學界歷來便有“重北宋輕南宋”的傳統(tǒng)。誠然,身處動蕩的社會,面臨著國破家亡的危機,擅長淺吟低唱、歌詠風物的文人士大夫少了這樣的審美情懷,南宋便也少了許多傳統(tǒng)文學領域的成就。然而,南宋文章卻并不應當被全然否定,這一時期士大夫們積極投身于國家大事,故而言事論政的公文更為他們所重視,特殊的時代風氣與社會環(huán)境賦予了公文更具時代特色的內容,不論是金戈鐵馬的豪情壯志還是國破家亡的慷慨悲歌,都令這一南宋公文的情感更為激蕩、氣勢更為磅礴,故而南宋公文的“文氣”尤為充沛。
注釋:
①王運熙主編.中國古代散文精粹類編上.上海市: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191.
②王運熙主編.中國古代散文精粹類編上.上海市: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191.
③王運熙主編.中國古代散文精粹類編上.上海市: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196.
④王運熙主編.中國古代散文精粹類編上.上海市: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196.
⑤趙翼撰.黃壽成校點.廿二史札記2.沈陽市:遼寧教育出版社,2000:438.
⑥[宋]陳亮著.鄧廣銘點校.陳亮集上(增訂本).北京市:中華書局,1987:22.
⑦傅云龍,吳可主編.唐宋明清文集第1輯:宋人文集卷4.天津市: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2257.
⑧傅云龍,吳可主編.唐宋明清文集第1輯:宋人文集卷4.天津市: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2257.
⑨傅云龍,吳可主編.唐宋明清文集第1輯:宋人文集卷4.天津市: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1997.
⑩[宋]葉適撰.水心先生別集.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1994,卷十五.
參考文獻:
[1]王運熙主編.中國古代散文精粹類編上.上海市: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
[2]傅云龍,吳可主編.唐宋明清文集第1輯:宋人文集卷4.天津市: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
[3][宋]陳亮著.鄧廣銘點校.陳亮集上(增訂本).北京市:中華書局,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