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中庸的主敬修養(yǎng)論
——以高攀龍思想為例

2015-02-07 04:58李卓
倫理學研究 2015年5期
關鍵詞:伊川遺書工夫

李卓

中庸的主敬修養(yǎng)論
——以高攀龍思想為例

李卓

在道德修養(yǎng)工夫上,高攀龍重提程朱之學,以矯王學末流狂肆之弊。他的修養(yǎng)工夫尤重主敬,其主敬思想基本繼承程朱之義,但也受惠于陽明學的激蕩,既避免了程朱主敬過于拘迫,“似中而欠庸”的流弊,也扭轉了陽明學者在敬畏天命處不足,“似庸而未中”的偏頗,可謂“中庸”的主敬說。

高攀龍主敬主一無適

高攀龍(1562—1626),初字云從,后改字存之,別號景逸,學者稱景逸先生(以下均稱其別號)。景逸是明代末期較有影響的一位理學家,也是當時著名的政治人物、東林黨的領袖之一。在道德修養(yǎng)工夫上,他重提程朱之學以糾正王學流弊,主張“學問起頭要知性,中間要復性,了手要盡性,只一性而已。性以敬知,性以敬復,性以敬盡,只一敬而已。讀書窮此者也,靜坐體此者也,會友明此者也”①。只此便可見他的道德修養(yǎng)進路與專講心者不同。主敬工夫貫穿景逸之學的終始,也貫通于靜坐和讀書講論等其他為學工夫之中。他的主敬思想基本繼承了程朱之義,但也受惠于陽明學的激蕩。既避免了程朱主敬過于拘迫,“似中而欠庸”的流弊,也扭轉了陽明學者在敬畏天命處不足,“似庸而未中”的偏頗,其主敬之說可謂“中庸”。本文即以景逸的相關論說為考察對象并加以辨析疏釋,以期全面呈現他的主敬修養(yǎng)工夫。

按照牟宗三的說法,孔子之前的典籍中早已有了“敬”的觀念。這一觀念起源于中國人的憂患意識,其初步表現為“臨事而懼”的負責認真的態(tài)度,進而引發(fā)出來戒慎恐懼的“敬”之觀念,而后逐漸形成一個道德觀念,故有“敬德”一詞②。“敬”字常見于《尚書》、《論語》、《禮記》等先秦儒家典籍典之中,多指對越上天或臨事待人之時的一種誠敬恭謹的態(tài)度。北宋二程都重視儒家傳統(tǒng)中“敬”的思想,不過在明道是誠敬并提,伊川則強調主敬工夫?!吨芤住の难浴丰尷へ粤侈o有“敬以直內,義以方外”的說法,伊川《周易程氏傳》即以主敬釋之,所謂“君子主敬以直其內,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內直,義形而外方”。伊川明確將主敬作為一種道德修養(yǎng)工夫特別加以提倡,后來為朱子所繼承并特別加以闡揚。

明前期的儒者曹端、胡居仁都重視“敬”。陽明雖然罕言主敬,但也有敬畏和戒慎恐懼的提法,可通于程朱主敬之義。陽明后學中季本主“龍?zhí)琛?,江右鄒守益言“戒懼”,羅念庵亦重敬義。浙中王龍溪、錢緒山便有所輕忽,至泰州學派中人則出現了黃宗羲所謂“非名教之所能羈絡”者。蘇東坡曾譏伊川曰:“何時打破這敬字”?顧涇陽謂:“近世如王泰州(心齋)座下顏(山農)、何(心隱)一派,直打破這敬字矣”③。景逸也指出:“今之談學者,多混禪學,便說只要認得這個己,他原自修的,何須更添個修?原自敬的,何須更添個敬?反成障礙了。此是誤天下學者,只將虛影子騙過一生,其實不曾修,有日就污壞而己”④。這里所謂“雜禪”的學者,當指王學末流混情識為良知之人。固然上根之人氣稟清、私欲少,不須主敬,合下就能契入明道所言的誠敬和樂之高明境界。然而放縱之人也會嫌主敬工夫礙手,而欲“打破這敬字”。羅念庵說“但知即百姓之日用以證圣人之精微,不知反小人之中庸以嚴君子之戒懼”,景逸認為“念庵此語透盡講良知者末流之弊”⑤。故景逸重提主敬,除了他在工夫上依此實有受用的理由之外,應該說也不無救正學風之意。

一、景逸論敬概說

景逸論敬之語甚多,但很少有大段的集中論述,多散見于其文獻的各個部分。據葉茂才所撰“行狀”,景逸曾做《主敬說》一文,然而筆者遍檢景逸現存著述均無所獲⑥。對比發(fā)現,葉茂才所引《主敬說》大略與《高子遺書》卷一“論學語”內的文字相同。而《高子遺書》“此卷先生所親訂,刻于天啟癸亥之秋,與講義、奏疏及諸說俱名《就正錄》”⑦。癸亥是天啟三年(1623),景逸時年62歲。據此推測,很可能葉茂才記憶有誤,將部分景逸言主敬的代表性說法誤作《主敬說》大旨,而有“作《主敬說》,曰……”云云;另一種可能的情況是:景逸晚年訂正文稿時刪繁就簡,將此說擇要分付于《就正錄》內諸條而原說不存。

下面考察景逸論敬的思想內容。先將其分散之語聚類觀之,以見其大略,然后再于其獨特之處詳加考察。

象山、陽明都不言主敬,而且對程朱主敬之說都有所批評。如象山謂“‘持敬’字乃后來杜撰”⑧,并無經典依據。陽明認為《大學》以誠意工夫為主,“即不須添敬字”而朱子“今說這里補個敬字,那里補個誠字,未免畫蛇添足”⑨,牽補湊泊多此一舉。有鑒于王學流弊日熾的學風,景逸返歸程朱,對主敬之學非常重視,如他說:“學有無窮工夫。心之一字乃大總括;心有無窮工夫。敬之一字乃大總括”⑩,意謂心地上的主敬工夫是儒家內圣之學的根本所在。又說:“千圣萬賢,只一敬字做成”?,強調敬是道德修養(yǎng)不可或缺的必備工夫。再如:“弟觀千古圣賢心法,只一敬字,捷徑無弊”?,認為敬之工夫簡捷又無流弊之虞。

主敬工夫最容易為人所輕忽。故景逸在講義《君子修己以敬章》中諄諄教之曰:“圣人說個修己以敬,徹上徹下,全體在此,大用在此,只要人見得透,信得及。子路便信不及,便曰‘如斯而已乎’?是看得這個己小了,看得這個修己輕了。不知圣人把握宇宙,樞紐萬化,都在于此。人也以此去安,百姓也以此去安,充其分量,就是堯舜也做不盡的。這個道理只在眼前,平常到極處,故人人明白,人人不明白。大要先看透天下萬事除了修己,更無別事,若不修己,更無一事可做。若真真實實修了這己,一正百正,一了百了,何處更要費一點閑心腸,枉一點閑氣力”?。主敬工夫至為重要,卻又至為平常,誠實無他,無奇無巧,人便看不透,信不及,即如孔門高弟子路亦如是。事實上,最高明的工夫恰恰是極高明而道中庸,最為平易最易輕忽,而又輕忽不得。主敬之法,即在切身而行:“若是實修,須是整齊嚴肅,著不得些怠惰放肆;須是主一無適,著不得些胡思亂想;須是無眾寡、無小大、無敢慢,著不得些輕忽厭倦。其初雖不免用力,到習之而熟,自有無限風光”?。景逸這篇講義親切有味,冀學者深思而自得。

景逸論敬之語,大致承程朱之旨。如他說:

“直其正也”,何不曰“直其敬也”;“敬以直內”,何不曰“正以直內”??磥砭醋种皇且粋€正字。伊川先生言敬,每以“整齊嚴肅”言之,“整齊嚴肅”四字,恰好形容得一個正字。?

以“正”言“敬”,這是繼承伊川和朱子都強調的整齊嚴肅之意,在容貌辭氣下工夫。然而主敬又不止是外在的容貌莊敬,人的身心相互聯系彼此影響,所以需要內外相養(yǎng)不可偏廢。弟子叔幾亭問:“操存難久,奈何”?景逸答曰:

易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敬義原非二物。假如外面正衣冠,尊瞻視,而心里不敬,久則便傾倚了;假如內面主敬而威儀不整,久則便放倒了。所以圣人說敬義立而德不孤。難久者,只是德孤。德孤者,內外不相養(yǎng),身心不相攝也。今當從此著力。先生又曰:人心本無一物,所以紛擾者,只是外蔽。誠能一日反觀,物欲便廓然消化,所謂紛擾者安在?故一覺便是乾,一敬便是坤。?

這是強調敬貫內外之意,同時也指出敬是操存之法。景逸接著道出主敬的根本就是為了對治氣稟物欲之蔽。因為就人的心地上看,心的發(fā)用總不能免于夾雜氣稟物欲。而主敬工夫正是使心的靈明呈現,進而主宰乎身的方法。故謂“一覺便是乾,一敬便是坤”。

主敬不但貫通內外,也貫通動靜之間,景逸說:

但征色發(fā)聲之間,皆為鍛煉琢磨之助,亦自得力。因此愈知直方之工,動靜一體而成。靜中有毫發(fā)私念攙和,便不能直;動中有毫發(fā)世情黏滯,便不能方。愈直則愈方,愈方則愈直,妙處真不容言也。?

這是敬貫動靜之意,但是與朱子的主張有所不同。敬貫動靜在朱子主要是指“主敬要貫穿在知與行,未發(fā)與已發(fā)的全過程”?。景逸說靜時敬工不徹底便不能直,動時敬工不徹底便不能方,這和朱子之意并無二致,但是他更強調動靜一體,指出動中和靜中的主敬相互聯系彼此影響,動靜兩方面的主敬工夫有相須并進之效。主張動靜一體,重視主靜是景逸論學的一個特點,如他說:“動時工夫,要在靜時做;靜時工夫,要在動時用。動時差了,必是靜時差”?。敬貫動靜的這種意涵,可以說是景逸動靜工夫一體的思想在主敬方面的特殊表述。

景逸又謂主敬要貫徹學之終始,他說:

學未有得,則敬以求之;既得,則敬以守之。?

這是說學問要從主敬工夫下手去知性和復性,待到復性后還要以主敬工夫來保任所得不失。在了手處所作的主敬工夫和起頭處并沒有什么不同。此為敬貫學之終始之義。

景逸又有以敬言心的提法,他說:

性不可言,圣人以仁義禮智言之;心不可言,圣人以敬言之。?

不知敬之即心,而欲以敬存心。不識心,亦不識敬。?

此處的心當指心的本來狀態(tài),也就是心之本體。朱子有“未發(fā)時則渾然是敬之體”?的說法,唐君毅先生釋此“敬體”曰:“朱子所謂敬之第一義,只是此心體之長存,亦即心之自貞自定于其身,以見此心體之未發(fā)渾然是敬之體而已”???梢娺@里的“敬心”也就是朱子所言的“敬體”。

黃勉齋曾概括朱子之學曰:“其為學也,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終也。謂致知不以敬,則昏惑紛擾,無以察義理之歸;躬行不以敬,則怠惰放肆,無以致義理之實”?。謂朱子之學中敬貫動靜、終始、知行。比之以上景逸所論,可以說他在敬貫內外、敬貫動靜、敬貫終始,以敬言心等方面,基本上是繼承朱子之義的。

二、主一與主性

主一無適是伊川主敬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他于主一之“一”有言:“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只是內”?,“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一者,無他,只是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奸”?。綜上可見伊川所謂的“一”,是心的“無適”,是心處于“一”的狀態(tài)。也就是外在保持整齊嚴肅,內心常收斂凝定、摒退雜念,意念不散亂、不走作,使心之靈明主宰此身而天理透發(fā)的明覺狀態(tài)。朱子言主一,直接來自伊川,同樣也是指心的專一無適。程朱此義被景逸完全承繼下來,如他說“如何得心與念離?放退雜念只是一念,所謂主一也”?,他在講義《君子修己以敬章》中也說:“須是主一無適,著不得些胡思亂想”?,這些表述的義旨都依程朱“主一”之說而無違。

景逸言主一雖然大本程朱,不過也有新義發(fā)明。比較有特色的提法是他將“一”實體化了,明確規(guī)定了“一”就是本體。他說:

程子曰“主一者謂之敬,一者謂之誠,主則有意在”。是誠者,本體也;敬者,工夫也。不識誠亦不識敬;不識敬亦不識誠。?

主一二字最盡。一者本體,主者工夫。?主是工夫,一是本體。主則有意在,主到熟后才是一也。?

景逸常喜本體、工夫連言,這里對主一的表述也是如此。如前所論,伊川、朱子言主一主要是指心理上一種清明的狀態(tài),意念保持專心于一處,并不是要主于性或其他什么,景逸則明謂主一之“一”就是本體。他對《周易·文言》釋坤卦六二爻辭“敬以直內,義以方外”的解釋是:“直方者,本體;敬義者,合本體之工夫,所以能大,所以能不習而無不利也”?,以“直方”為本體,也是類似的說法。他在此以“一”為性,認為“敬”是工夫也是本體,真敬即是性體(此義詳待下文分疏)?!陡咦舆z書》卷五的《會語》前有程夢旸小引,亦以此概括景逸的主敬之學,其言曰:“先生之學,主于復性。不以敬為敬,而認敬即性;不以身為身,而認身即天。蓋其得于窮理者深乎”?。性即理,主于性也可以說就是主于理。陽明謂“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景逸的這個說法可謂通于陽明主一之旨。

日本學者岡田武彥指出,在景逸“‘一’是本體又是工夫,‘主’是工夫又是本體,其實在景逸看來,主一即敬,無非是集本體工夫為一體”?。岡田先生此論是將景逸的兩種表述混同而發(fā)。事實上,景逸言“主一”本來就有兩種不同的意涵。在沿襲程朱之義的方面,“一”是一種特殊的身心狀態(tài),只有工夫踐履之義,此為用工夫以復本體的漸修之法,“一”只是工夫而絕非“是本體又是工夫”。而在認敬為性的意義,“一”是工夫得手后的保任對象,所謂“主到熟后才是一也”?,“物格知至,實見得天人一,古今一,圣凡一,內外一,主一工夫自妙矣”?,都是指此而言。這時候敬與性已經融為一體,故“一片靈明一敬融,別無余法可施功”?,即本體便是工夫,更不可言別樣工夫,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才可以說“‘一’是本體又是工夫”。雖然景逸也說“既(原文作‘即’)聞道者主敬工夫,與未聞道一樣做”?,不過前后工夫雖然一樣,但卻意義迥別,只有得手后保任的“敬”才可以以性言。景逸常有高明渾化之語,多是悟本體之后而發(fā)。清楚了這個區(qū)別,便不難看出有些批評乃是出于誤解而不相干。如李二曲曾與景逸從子高世泰辯此敬體,世泰承景逸之義,二曲不以為然,謂“是敬乃工夫,非本體也。做得工夫,方復本體,恐未可以工夫為本體也”?。二曲之言不可謂不諦,卻并未中的,因為景逸是在復本體之后才認敬為性,絕非脫略工夫而空言本體。

對于主敬和窮理的關系,景逸也有不同的表述。在他看來,“夫程朱之學,其始終條理之全,下學上達之妙,固未易言語形容。然其大要則不出‘涵養(yǎng)用敬’、‘進學在致知”二語’?。這也是理學傳統(tǒng)對程朱之學的通常概說,并無獨特之處。不過景逸將其提升為儒家傳統(tǒng)的一般教法,分別與《論語》提出的“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以及《尚書·大禹謨》中的“惟精惟一”相對應,因而又說:“此非程朱之教也,孔子之教也。故‘窮理’即‘博文’之謂也,‘居敬’即‘約禮’之謂也。非孔子之教也,堯舜之教也。故‘博文’即‘惟精’之謂也,‘約禮’即‘惟一’之謂也”(同上)。至于主敬涵養(yǎng)和致知的關系則是,“二者合一并進,而主敬為本”(同上)。

不過景逸又有“居敬窮理只是一事”的提法,把“主敬為本”的思想加以推進,弱化了窮理的獨立意義。他說:

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人心如何能無適?故須窮理,識其本體。所以明道曰:“學者須先識仁。識得仁體?,以誠敬存之而已”,故居敬窮理只是一事。?

在朱子,主敬的一個主要意義是未發(fā)時的涵養(yǎng),而這個意義上的主敬與格物窮理關系密切,是為了認識義理預先進行的一種主體修養(yǎng)?。顯然景逸完全忽略了朱子的這個思想,更多是把窮理看做認識本體的手段,強調把握本體、保任本體之義。這是因為景逸把朱子所言窮理的意涵縮小了,所謂“存心之謂居敬,知性之謂窮理”?,居敬和窮理這兩種主要的修養(yǎng)方法都圍繞著性體展開,在這個意義上當然可以說居敬窮理只是一事。

“即本體便是工夫”是王學中泰州、龍溪等高明一路所特別提倡的,而取消窮理的認識功能和意義,致力于不斷深入發(fā)掘內在的本然善性,同樣是王學的顯著特點。景逸“認敬即性”和“居敬窮理只是一事”這兩個提法,明顯吸收了陽明學的因素。

三、無適與無著

程朱一般主一、無適連言,或單提主一,對無適的意涵并未特別加以闡發(fā)?!盁o適之謂一”,無適用以描述“一”的狀態(tài),即心無所適。

景逸對“無適”的意涵有幾種不同的說法。首先,“無適”即“無事”,景逸說:

心無一事之謂敬。?

主敬者,主一之謂。今人說敬,與一無干。胸中真無事,方是一,方是敬?。

無事并不是無所事事,閉關隔離完全不應事,心中空無一物什么念頭都沒有,而是指心無妄念。景逸以臨深淵、履薄冰為例指點說:

人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故坦坦蕩蕩,何也?以心中無事也。試想臨深淵履薄冰,此時心中還著得一事否?故如臨如履,所以形容戰(zhàn)戰(zhàn)兢兢,必有事焉之象。實則形容坦坦蕩蕩,澄然無事之象也。?

臨事的時候專注于一事而排出其他膠著的閑思雜慮就是無事,“臨深淵,履薄冰,禪家過獨木橋,并著不得第二念”,心念集中而胸中有主。有主則實,所以有閑邪的作用,故謂“胸中無事,則真氣充溢于中,而諸邪不能入”。這個思想直接來自伊川。景逸對無適的另一個解釋是無欲。他說:

《通書》曰:“一者無欲也”,程子云:“心有所向便是欲”??梢姵套又饕蛔灾茏觼恚盁o適”即周子之“無欲”也。

景逸這里綰合濂溪和程子之語,以“無欲”來規(guī)定“無適”。事實上,程子之主一思想主要是“自家體貼出來”,未必承自濂溪。景逸的詮釋有其獨特的理解。在他看來,所謂“無欲”乃是復性,是回到性體的本來狀態(tài)。如他說:“學問先要知性,性上不容一物,無欲便是性”??梢娺@個說法和前面主一,主于性的意涵是完全一致的。

既然“人性本無一物,不容執(zhí)著”,如果把無欲的內涵進一步擴大,那么“無適”也就是“無著”。景逸指出:

今人又多錯認了這個敬字,謂才說敬,便著在敬上了。此正不是敬。凡人心下膠膠擾擾,只緣不敬,若敬便豁然無事了。豈有敬而著個敬在胸中為障礙之理?

何謂敬?絕無之盡也。有毫厘絲忽在,便不是。有敬字在,亦不是。易曰“直其正也”,直心正念而已。直心即正念,正念即直心。卓卓巍巍,惺惺了了,至于熟焉,習心化而無事矣。

程朱主敬工夫緊密,論者或以為循持則易失之拘迫,所以為天資高明者不喜,蘇東坡就因此欲打破伊川的敬字。在景逸看來,著敬并非真敬,而真敬便豁然無事。真敬一方面對其他任何附著在習心上的東西都“絕無之盡也。有毫厘絲忽在,便不是”,同時也要不著敬字。如果習心化盡,靈明的心體呈露便是真敬,絕沒有真敬為障的道理,把敬當成障礙只是表明主敬工夫未上軌道。

做到了無著也就是誠敬,景逸認為伊川最能體現此無著之義。他說:“真放下乃真操存,真操存乃真放下。若謂放下者非操存,操存者不放下,則觸語生礙矣。要知伊川先生心存誠敬,乃真放下。心存誠敬至于死生不動,更有何物不放下耶”!死生不動似指伊川“達后如此”之事。誠敬是明道的思想,景逸這里歸之伊川。景逸所理解的誠敬也和明道一樣,帶有和樂的色彩。他有詩云:

千圣傳心一敬修,不知真敬反成囚。欲求一得且永得,須下千休與萬休。疏水曲肱常浩浩,百官萬務盡悠悠。廓然天地渾無事,一物胸中豈足留。

此詩既言不知真敬反受拘迫,又描述了誠敬的和樂之象,這表明景逸吸收了陽明學在工夫層面無執(zhí)不滯的勝義。必須指出,灑脫自然一定是在漸修工夫逐步積累,水到渠成的境界,其前的主一工夫絕不可少,所以“且從有主操真宰,漸到無為近自然”。在誠敬與和樂的緊張之間,景逸有如下的持中之論:

識得仁體,以誠敬存之。存之之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費纖毫之力,可謂明白矣。今之重攝持者,惟恐不須防檢等語開恣肆之端;重解悟者,惟恐誠敬存之之語滋拘滯之弊。何耶!

離開了駐在部門黨組(黨委),光靠派駐機構是抓不好管黨治黨的。主體責任是前提,監(jiān)督責任是保障。沒有前提,就無從談保障,兩者相互作用、渾然一體。

不過景逸雖然反對時下重攝持者和重解悟者的兩種邊見,但對誠敬的和樂灑落之義還是高度警惕的,因此反對明道的“不須防檢,不須窮索”的提法。他說:

程子以學者須先識仁,而謂不須防檢,不須窮索,夫學豈可廢防檢、窮索?欲人識防檢、窮索之非本色,辨其非本色者,即知其本色。知其本色,則防檢、窮索皆本色也。

這是把防檢和窮索視為性體的題中應有之義,強調不能廢此工夫。不過這和前一條引文并不矛盾。防檢是性體本色固然不能廢,要在見性之真,不惑以虛見光景,自會戒懼,所謂“真見得天命之性,則真見得道不可須臾離,雖欲不戒懼慎獨,不可得矣。戒懼慎獨,亦不過一靈炯然不昧,知是必行,知非必去而已”戒懼既是本色,但順心體發(fā)用自然天德流行,因而防檢窮索也“未嘗費纖毫之力”,不礙和樂灑落之境。馮少墟與景逸書云“‘內存戒慎恐懼,外守規(guī)矩準繩’,兩語當終身行之”,又云:“戒慎恐懼,是性體真精神;規(guī)矩準繩,是性體真條理”,景逸評價說:“此透性語也。人未知性,謂此為桎梏,若透性,方知此是真安樂。蓋天然自有之中,絕無安排造作者也,非窮參不悟,非悟不徹。性體不徹,未有知吾圣人之矩,為天生自然者,又何怪其欲掃除此矩哉”!這里所說的真安樂乃是透性后所見之悟境,當然不是恣肆放縱,而是指一種超越了感官愉悅的、很高的精神的境界。

此外景逸對朱子所立的主敬之法也有評點,他指出:

朱夫子三樣入敬法,曰“整齊嚴肅”、曰“常惺惺”、曰“收斂不容一物”。今日吾輩胸中勞勞擾擾,千萬物俱容在此,豈止一物?若要免此,須是常惺惺,要惺惺,須是整齊嚴肅,三法又有次第。

除了伊川提出的整齊嚴肅的主敬方法之外,謝上蔡認為“敬是常惺惺法”,尹和靖謂“敬有甚形影,只收斂身心,便是主一”。在景逸看來,這三種方法并不是平行的關系,而是有一個“整齊嚴肅→常惺惺→收斂不容一物”的先后次第,也就是從整齊嚴肅到警覺提撕進而到收拾精神,逐步向內的順序。胡居仁也謂“端莊整肅、嚴威儼恪是敬之入頭處;提撕喚醒是敬之接續(xù)處;主一無適、湛然純一是敬之無間斷處;惺惺不昧、精明不亂是敬之效驗處”。不難看出,二人的觀點非常相似。不過景逸對三種主敬方法之間的關系還有另外一種提法,他說:

朱子立主敬三法:伊川整齊嚴肅;上蔡常惺惺;和靖其心收斂,不容一物,言敬者總不出此。然常惺惺、其心收斂,一著意便不是。蓋此心神明,難犯手勢,惟整齊嚴肅,有妙存焉。未嘗不惺惺,未嘗不收斂,內外卓然,絕不犯手也。

這是從效果上評判三種方法,比較而言,常惺惺和其心收斂的方法更重內在,整齊嚴肅則偏于對外在的容貌辭氣下功夫。由于“此心神明”,譬如露珠,故“難犯手勢”,上蔡、和靖之法都有著意的可能,手勢稍重就容易把捉太過反成障蔽,整齊嚴肅則無此弊。并且整齊嚴肅之法亦可收常惺惺和其心收斂之效。這里以無著為標準,可見景逸對無著之義的重視,應該說他在工夫層面充分吸收了陽明學在無執(zhí)不滯的思想。

羅近溪于主敬工夫有論:“故前此諸大儒先生,其論主敬工夫,極其嚴密,而性體平常處,未先提掇,似中而欠庸。故學之往往至于拘迫;近時同志先達,其論良知學脈,果為的確,而敬畏天命處未加緊切,似庸而未中。故學之往往無所持循”。前者當指程朱一脈,后語則謂陽明學者。以此論觀之景逸,其主敬思想緊緊圍繞以一個“性”字展開,甚至有“認敬即性”的提法,可謂以“性體平常處”為先,且又能常提不輟。而針對陽明學中任情自肆的蕩越之弊,景逸大本程朱主敬之旨,乃至于雖言“誠敬”而反對明道“不須防檢,不須窮索”之說,其敬畏戒懼之意不可謂不深。故知景逸的主敬之學折衷程朱與陽明之學,意在去兩短而合兩長??偲鹂磥?,景逸的主敬思想大體一依程朱,下手處強調整齊嚴肅同于伊川,得手后主張誠敬近于明道,豐富深入處多承繼朱子,無著的思想則受惠于陽明學的激蕩。

[注釋]

①高攀龍:《高子遺書》,卷8上〈與許涵淳〉,明崇禎五年刻本,頁59。

②參見牟宗三:《中國哲學的特質》,(《牟宗三先生全集》卷28),臺北:聯合報系文化基金會,2003,頁16。

③(明)顧憲成:《顧端文公遺書》,〈小心齋札記〉卷10,清康熙刻本,頁61。

④高攀龍:《高子遺書》,卷4〈君子修己以敬章〉,明崇禎五年刻本,頁34。

⑤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24。

⑥葉茂才所撰“行狀”中有“作《心性說》,曰……作《氣質說》,曰……作《靜坐說》,曰……作《主敬說》曰……”(葉茂才:《景逸高先生行狀》《高子遺書》附錄《行狀》,明崇禎五年刻本),其中所列諸說,均見于《高子遺書》卷3“經說辯贊類”,然而《主敬說》獨缺,筆者遍檢景逸的其他現存文獻亦不見此說。

⑦(明)陳龍正:《〈高子遺書〉序》,《高子遺書》卷首序,明崇禎五年刻本。

⑧(宋)陸九淵:《陸九淵集》,卷1,北京:中華書局,1980,頁3。

⑨(明)王守仁:《王陽明全集》,卷1《傳習錄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頁39。

⑩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4《君子修己以敬章》,明崇禎五年刻本,頁33—3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4《君子修己以敬章》,明崇禎五年刻本,頁3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5,明崇禎五年刻本,頁16。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5,明崇禎五年刻本,頁28。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8上《與子往三》,明崇禎五年刻本,頁54。

?陳來:《宋明理學》,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頁139。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5,明崇禎五年刻本,頁8。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5,明崇禎五年刻本,頁10。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宋)朱熹:《晦菴集》,卷43,四部叢刊景明嘉靖本,頁896。

?唐君毅:《中國哲學原論·原性篇:中國哲學中人性思想之發(fā)展》,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頁408。

?(宋)黃幹:《勉齋集》,卷34,元刻延佑二年重修本,頁343。

?(宋)程顥、程頤:《河南程氏遺書》卷15,載《二程集》,北京:中華書局,2004,頁149。

?(宋)程顥、程頤:《河南程氏遺書》卷15,載《二程集》,北京:中華書局,2004,頁169。

?(宋)程顥、程頤:《河南程氏遺書》卷15,載《二程集》,北京:中華書局,2004,頁150。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3《示學者》,明崇禎五年刻本,頁21。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4《君子修己以敬章》,明崇禎五年刻本,頁3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2,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景逸先生東林論學語》下,載(清)高廷珍:《東林書院志》卷6,清雍正刻本。

?高攀龍:《周易易簡說》,卷1,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頁6。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5,明崇禎五年刻本,頁1。

?王守仁:《王陽明全集》,卷1《傳習錄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頁33。

?(日)岡田武彥:《王陽明與明末儒學》,吳光、錢明等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頁381。

?高攀龍:《高景逸先生東林論學語》下,載(清)高廷珍:《東林書院志》卷6,清雍正刻本。。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6。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6,明崇禎五年刻本,頁24。在景逸的言說脈絡中,“一片靈明”和“性”往往是異名同實的關系。如他說“總只是一片靈明,久著于物,故不靈不明。一念反觀,便靈便明耳,即此是性,即此是天,更無二物”?!陡咦舆z書》,卷8上,頁65。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5,明崇禎五年刻本,頁10。

?(清)李顒:《二曲集》,卷11《東林書院會語》,北京:中華書局,1996,頁96。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7《崇正學辟異說疏》,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明道原文作“識得此理”,見程顥《識仁篇》。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5。

?參見陳來:《朱子哲學研究》,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頁329-330。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8上《與顧新蒲》,明崇禎五年刻本,頁61。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4。

?高攀龍:《高景逸先生東林論學語》上,載(清)高廷珍:《東林書院志》卷5,清雍正刻本。。

?高攀龍:《高子遺書》,卷1,明崇禎五年刻本,頁6。

B82-5

A

1671-9115(2015)05-0058-07

2015-06-30

李卓,天津社會科學院倫理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哲學博士。

猜你喜歡
伊川遺書工夫
伊川之歌
伊川:為鄉(xiāng)村振興提供人才支撐
“工夫”與“功夫”
一杯熱茶的功夫
銀環(huán)橋下的遺書
“詩內”與“詩外”工夫
堅定文化自信 打造厚重伊川
“功夫”和“工夫”
人大專題“問”金融 助力伊川大發(fā)展
《黑城出土漢文遺書敘錄》中TK133敘錄辨正
阿鲁科尔沁旗| 高密市| 庄河市| 洮南市| 偏关县| 璧山县| 呼伦贝尔市| 蓝田县| 建平县| 安化县| 安泽县| 临安市| 保康县| 民丰县| 托克逊县| 金寨县| 将乐县| 泰来县| 石狮市| 榆社县| 乐东| 汶川县| 晋宁县| 德保县| 东乡县| 泰宁县| 出国| 汕头市| 邢台市| 昭通市| 介休市| 汝南县| 吴桥县| 抚州市| 沅陵县| 石屏县| 隆林| 大埔区| 社会| 台湾省| 尖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