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亮

（杭州湘湖（白馬湖）研究院，浙江 蕭山 311203）

章學誠在《文史通義》內篇二《浙東學術》里曾對浙東、浙西兩個學派的治學特點加以概括，即“浙東貴專家，浙西尚博雅?！睆堊谙橄壬钦憬幦?，地屬浙西，他的治學路數(shù)也步武鄉(xiāng)賢，以博雅為宗，在版本學、目錄學、古籍校注、中醫(yī)藥等很多領域取得了累累碩果。浙東文獻的收藏、整理和研究，只是先生諸多成就中的很小一部分。我們從手頭已有的材料出發(fā)，對其貢獻略作闡述，以緬懷這位可敬可愛的文化大師。

1 張宗祥與張壽鏞

1.1 攜手搜集鄉(xiāng)邦文獻

張壽鏞（1875-1945）字詠霓，號約園，寧波人。他既是教育家，也是藏書家。1922年，離浙六年的張壽鏞再度出任浙江財政廳長一職，張宗祥則從京師圖書館回浙江出任教育廳長。張壽鏞有一段回憶說：“余自壬戌（1922）冬歷癸亥（1923），以迄甲子（1924）秋，與張冷僧同官武林?！雹倏梢娝麄兊拿芮薪煌加?922年的冬天。在這之前，他們雖有過初步的接觸，但肯定算不上知己。二張均喜蓄書，惺惺相惜，互相視為“畏友”。

有一次，他們相約尋訪張鈞衡適園藏書，找到一本《授書隨筆》，封面題“黃梨洲著”。在張壽鏞的記憶中，此書的卷數(shù)很少，但這本書卻有十七卷。書首又有“門人萬斯大述”，初步判斷應該是黃宗羲的作品。張宗祥發(fā)揮自己的專長，欣然接過了抄書的任務。張宗祥抄完后發(fā)現(xiàn)，書中有“履按”等字樣，甚為可怪，懷疑是坊間冒黃宗羲之名所作的偽書。張壽鏞后來從上海購得方中履所撰《古今釋疑》一書，與此書校對，一點差別也沒有，“爰告冷僧，相視一笑”。②他們的考證結果，比1971年臺灣學者余英時《方中履及其〈古今釋疑〉——跋影印本所謂黃宗羲〈授書隨筆〉》的結論要早半個世紀。

張壽鏞還利用業(yè)余時間常去張宗祥家閱讀、搜集鄉(xiāng)邦文獻，經(jīng)常有意外發(fā)現(xiàn)。如他所收藏海昌費景韓寫的《復齋遺集》，是由張宗祥親手抄寫的。張壽鏞閱后感嘆：“得此不特海寧之文獻具在，即四明之文獻如魏之《息賢堂集》，周之《識山錄》皆可考見。且魏之殉明始末，亦于斯可證。若《永樂大典》《四庫全書》之卷類皆寓焉。”③這本書不僅有海寧的文獻記錄，又有四明文獻的蹤跡，包含的史料價值非常豐富，張宗祥后來將此書送給了張壽鏞。

1.2 助力編輯《四明叢書》

1927 年，去職后的張宗祥蟄居滬上，惟以整理鈔錄、校讎《罪惟錄》、《說郛》等古籍自娛。版稅收入所剩無幾，再加足疾復發(fā)，日子窘迫到了“舉家食粥”的地步。時任江蘇財政廳長的張壽鏞介紹老友擔任了上海地區(qū)一個稅務所所長的職務，每月可有四五百元的收入。不久，張宗祥調任到江蘇寶應、高郵，兩年后，因稅局停辦，回到上海，二張重逢。1931年，張壽鏞辭去國民政府財政次長的職務，有了編輯《四明叢書》的念頭。張宗祥得知此事后，多有襄助，不僅為《四明叢書》題簽，無償提供底本，更參加了?？薄徲喌裙ぷ?，對《四明叢書》的出版起到了重要作用。

張宗祥為《四明叢書》提供了許多善本、精抄本。如第七集有《趙寶峰先生文集》，張宗祥曾詳細記錄了該書刊刻的底本《趙寶峰集》的源流。如稱該本過錄自舊鈔本，后有嘉靖甲寅六世從孫趙文華跋，刻本沒有，“想惡其人而棄之也”④。《鐵如意館手鈔書目》又云：“末有嘉靖十一年嗣孫、廣東僉事趙繼宗序，六世孫趙文華嘉靖甲寅、嘉靖癸卯二跋，跋皆敘梓書事。知不足齋本無癸卯一跋，從另一舊鈔補錄?！雹荼M管趙文華認嚴嵩為父，是個奸臣，但他的序跋對了解《趙寶峰集》一書的刊刻始末有重要作用。張宗祥過錄的跋語為后人提供了這些珍貴的線索，張壽鏞于是在《趙寶峰先生文集》末特意用整頁記錄張宗祥對此書的貢獻，以示感謝。⑥

又如《四明叢書》第二集有明末魏耕的《雪翁詩集》。張宗祥早年得到了《雪翁詩集》的家傳稿本，十分欣賞魏耕的人和詩，他為此書作序稱：“詩文之道，關乎氣節(jié)，出之性情”，故“氣節(jié)衰，性情薄，舉世混濁，即有鳴者，亦寒蟬凡鳥耳，力竭聲嘶，豈有可聽者哉”。他還以明末為大義而死難的史可法、張蒼水等人為例，認為他們的詩文“振臂一呼，慕義者云合而景從”，是“正氣感人之深”的緣故。《雪翁詩集》所記載的這十四卷詩文中，同樣是“氣節(jié)性情，隨在可見”⑦，因此聽到“張君詠霓欲刊《四明叢書》，力勸之將此集刊入”⑧。

再如《四明叢書》的第一部書《任子》、第六集中《虞征士遺書》的成書，也與張宗祥有關。張壽鏞注意到，漢代任奕所著《任子》一書“今存者寥寥三百八十字”，而晉虞喜撰《志林》，據(jù)記載原有二十四卷，今多散佚。唐代類書《意林》載有二書的部分文字，通行本多為五卷。張宗祥藏有譚獻手?！兑饬帧?，又依宋刻補鈔為六卷，是正宗的文選樓本，比較完備。張宗祥抄寫了一本送與張壽鏞，壽鏞稱：“最可貴者，即此六卷之本，凡《意林》闕目，賴此以全。”⑨而《任子》和《虞征士遺書》正是從這部《意林》中輯出的。

另外，張宗祥不僅協(xié)助張壽鏞對《四明叢書》進行?？?，還參與了部分書籍的審訂工作。如第二集《雪交亭正氣錄》，“又得李君續(xù)川、張君冷僧同為細斠”。張壽鏞在《四明叢書凡例》中感謝張宗祥等良師益友的幫助，稱他們“分文字編輯及征求之勞，或訪尋指示之雅”，尤為難得。

1.3 其他文獻交流

我們還發(fā)現(xiàn)，張宗祥對浙東文獻，尤其是宋明浙東文獻收藏較富，且有深入的研究，深得張壽鏞欽佩。例如《范文正公別集》四卷，壽鏞云：“《（范）文正公集》二十卷，外有《別集》四卷。此為吾友張冷僧印宋刻，手鈔以贈余者也?！?930年張壽鏞在鎮(zhèn)江得到《范文正公集》二十卷，拿出來與張宗祥所鈔本對勘，又“嘗邀冷僧縱論，喜而不寐”，認為“冷僧鈔寫之精，尤殆可佩?！薄端拿鲄矔返谌杖霕氰€所編《范文正公年譜》，即以張宗祥贈本為校本進行?？钡摹?/p>

張宗祥對待文獻及史實采取了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我們以上文提到過的明代慈溪人趙文華為例，《鐵如意館隨筆》、《鐵如意館手鈔書目》中對《趙氏家藏集》（張壽鏞所藏稱《趙尚書集》）進行著錄。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不輕易下結論。張壽鏞援引張宗祥對《趙氏家藏集》的評論說：“民國五年得明鈔《趙氏家藏集》八卷，脫誤至多，借鈔后得秦氏石研齋鈔本?？币贿^，略可觀覽。秦本卷三、卷四、卷五末頁皆脫，亦非善本。今此本雖參校兩本，然誤奪之處，兩本相同者，明知其誤，未嘗臆改，懼失真也?！雹舛菗?jù)史書考證史實。如《趙氏家藏集》卷首有“探花及第中極殿大學士大冢宰徐階閱選”，又有“賜進士第少保兼太子太保大司空奉敕督師蕩寇建城加爵世蔭盡瘁事國致仕歸里沒而諭祭諭葬賜謚襄成慈溪趙文華著”等字樣。張宗祥認為，徐階任中極殿大學士時，不獨趙文華下臺，“（嚴）嵩亦敗矣”。以徐階如此聰明之人，不大可能會為趙文華閱選文集。另外，因為趙文華被黜為民，“諭祭諭葬、賜謚襄成”一說令人懷疑。張宗祥認為，是書為慈溪趙氏家集，可能歷史上確有“賜謚”一事，是否是史官討厭趙文華的為人而故意削去了，還有待考證。[11]

此外，張宗祥、張壽鏞二人還將各自的著作贈送對方，表達了以文會友的情誼。如張壽鏞在《約園雜著三編》中記錄了張宗祥所贈的二本著作，分別是《張冷僧訂并手鈔高注三書異同訂》和《千卷樓隨筆》，“皆冷僧著述，且手寫以贈余者。”張壽鏞認為《高注三書異同訂》“冷僧之論，尤宜細味”，且盛贊《千卷樓隨筆》“于目錄之學考之綦詳，凡所見書均各志其大略，使后人有所考證，實可足與王漁洋《居易錄》相敵?！盵12]后來張壽鏞的《四明經(jīng)籍志》完成后，也送與張宗祥審閱。[13]1930年，張宗祥還為張壽鏞的生壙寫了一篇《約藏記》，二張交流之頻密，可見一斑。

2 張宗祥與《明文海》

浙東大儒黃宗羲所編《明文?！烦蓵螅驗橹挥谐緜魇?，部頭又大，所以流傳不廣，研究者不多，張宗祥是少數(shù)鉆研此書的學者之一。通過仔細觀察，我們發(fā)現(xiàn)張宗祥與黃宗羲在某些方面十分相似，如康熙三十二年（1693）編成《明文海》時，黃宗羲已是84歲的高齡。[14]張宗祥于1965年停止《明文?！沸略鲎髡?、篇目的工作，也恰是84歲。不僅如此，黃宗羲與張宗祥都有身處時代鼎革的經(jīng)歷，并且黃宗羲“情至之物、情至之語、情至之感”的選文宗旨，與張宗祥“詩文之道，關乎氣節(jié)，出之性情”的觀點基本一致。

2.1 增訂《明文?！肪壠?/h3>

對其增訂緣起，主要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認為，張宗祥是鑒于黃氏父子編輯的《明文?！吩隗w例、選文等方面存在的種種問題，才“以整理和增訂《明文?！窞榧喝巍?。[15]第二種觀點認為，張宗祥覺得《明文?！匪珍浀拿魍砥趯W者的文章較少，故而發(fā)愿增訂。如周采泉說：“先生博覽群籍，尤精晚明史，以為私家別集中，可以取以證史者多，尤以明代遺民著作，或為梨洲所未見，或為清代‘禁書’，近始公世者。故發(fā)愿補編，其重點在征集史料，對明人的文章，則并不十分欣賞?！盵16]姜亮夫也說：“我看到他‘抄’第三部是補寫黃宗羲的《明文海》，他說黃宗羲的《明文?！罚鞔性S多事情他沒補進去，而這些事情是應該補的，補寫的《明文?！纺軌蛑赜〉脑挘瑢ξ覀儸F(xiàn)在是有很大用處的。假如單獨看黃宗羲的《明文海》，我們只能了解明代，而明代以后的是非得失我們不能了解，所以他要補。”[17]

我們認為，張氏增訂《明文海》，與他長期從事文獻收集、整理的工作有關。他說：“昔在一九二七、八年間，蟄居海上，靜安、不庵勸予編輯《全宋文》，予亦怦怦心動，繼覺其難。予曰：‘我所最難定者，為各家語錄，語體文自然當列入，而且其中理識豐富，史實極多，安可舍去？既列入而書又名《全宋》，其勢不能刪節(jié)，則卷帙將不勝其繁，此事實最為難?！瓕砣缇幦?、全清文，此一難題，亦復存在。在《全明文》未能著手編輯之前，則《文海》一書，尚有整理行世之必要?！盵18]因為他對宋明文獻一直以來密切關注，對有明一代文章、史實多有研究，故借此對黃宗羲能錄未錄、未見未錄的內容進行增補。同時，按朝代來編文選，有許多問題并未解決，張宗祥此論可能是想借整理《明文?！分畽C為將來編全宋、全明、全清文等積累經(jīng)驗。

2.2 增訂整理的內容

張宗祥增訂《明文?！冯m然只有一年多時間，但憑著驚人的毅力和深厚的功底，完成了全文過錄和增補篇目的工作，其稿本有35袋之多。增訂工作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

（1）增訂了黃宗羲當錄未錄、未見未錄的明代文獻。張宗祥說：“余獨怪黃先生歿于康熙后期，陳臥子輩所編《明經(jīng)世文編》，明崇禎時已刻行，宜無不見，書中亦搜輯明人文集七百余家，當有可采之處，何以一語未及？其時船山匿跡山中，著述固不可見，至若亭林、玄恭、青主之文章，皆在人間，且較朝宗為高，何以侯則入選，顧、歸、傅均未選及，豈有所避忌耶?”[19]張宗祥先生的分析較為有理。黃宗羲晚年撰著較少，匯編文獻較多，本身就有避忌文禍的意思?！睹魑陌浮贰睹魑氖谧x》與《明文海》一樣，對敏感人物的文章多有隱略。據(jù)徐由由《張宗祥與增訂本〈明文海〉》一文統(tǒng)計，增訂本共選錄5603篇文章，較通行本多出千余篇，且增補的內容以罕見的明末文章為多。因此，張宗祥先生的增訂工作不僅有益于《明文?！?，更保存了有明一代文獻。

（2）提出了進一步整理的方法。張宗祥認為《明文?！肥屈S宗羲以遺民身份，選定故國一代文字。但在清朝統(tǒng)治者殘酷的文化專制下，黃宗羲對所選文章是有所避忌的，因此選擇了以《文選》一書的體例為參照，將“賦”、“書”等文章居首，不把帶有政治色彩的“詔表”、“奏疏”等放在前面。不過黃宗羲這樣做，也帶來了一系列的問題，如各類中所分小類命名不當、次第混亂且矛盾等等。張宗祥詳細考證、批評了《明文?！返奈捏w安排，參考了歷代文選的編輯方法后，提出了兩套整理方案：一是改編原書，分為“詔令”、“表”、“奏疏”等32大類，提出“詔令”可查各朝實錄補選，“跋”、“書后”可從原書“序”類中分出等。如為便于檢查，可以考慮對原來的大類稍加修改，但不可全用舊名。至于原來不全的部分，亦可補選，但各補選之文，必須于題下注明“補選”字樣。而且補選的文字，必須要把明末清初的文章再好好調查一番。第二種整理方法是次序不動，仍以“賦”居首，但改“奏表”為“詔表”，移居“奏疏”之前。他提出刪掉“諸體文”一類，并入“文”類。“序”類下添“小注”、“跋”、“書后”附等，“稗”類改名“小說”。子目名號不妥者改定之，文體歸類不當者移易之，不再補充。[20]從現(xiàn)存張氏增訂本來看，采用的是后一種方案，但因其未卒業(yè)而亡，增訂稿中應該還有一些未改好的地方。

（3）對《明文?！返哪夸浐驮鲇喌牟糠诌M行校勘。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增訂稿的天頭上有“藍筆據(jù)萬歷本校”字樣。首有《增訂明文?？偰俊芬粌裕偰磕┪灿袕埾壬}跋，云：“右目據(jù)五桂樓本迻錄，四庫本刪闕甚多，然五桂亦有誤處。錄畢，又以原書校對一過，凡有目無文者標于目上?！笨芍獜堊谙橄纫晕骞饦潜緸榈妆?，參校四庫本，又對目錄與正文進行核對。不僅如此，他還對其增訂部分進行了仔細?？薄２贿^此項工作也因先生病故尚未全部完成。

盡管張宗祥未能如愿完成龐大的增訂任務，但先生此舉彌補了黃宗羲《明文?！返牟蛔悖４媪苏滟F的史料，而且為后人按時代匯編文獻提供了十分豐富和寶貴的經(jīng)驗。

3 結語

當然，張宗祥先生對浙東文獻的收藏、考證、評論遠不止于此。如《張宗祥文集》中還記錄了其為宋代高似孫《硯箋》《剡錄》，明代范欽《范氏奇書》、薛岡《甬東薛氏世風刪》、戴鯨《四明雅選》，清代柯琴《傷寒方翼》、周驤《東山外紀》以及近現(xiàn)代浙東名醫(yī)周岐隱《溫病條辨歌括選》、《周岐隱輯經(jīng)驗方跋》、《浙江歷代名醫(yī)錄》等書所題寫的序跋文字等，對考證浙東文獻的傳承與發(fā)展均大有裨益，有待于進一步展開研究。

注釋

①③ [12] 見《約園雜著三編》卷二。

②⑩見《約園雜著三編》卷三。

④⑤⑦⑧[11] 《 張宗祥文集》第67頁，第266頁，第351頁，第67頁，第37頁。

⑥《四明叢書》第七集《趙寶峰先生文集》卷末有一頁只有33個字，上書：“二跋原書皆無，或因人廢言之故，然無跋則書之刻印源流無考，今特補錄。張宗祥記?！?/p>

⑨《約園雜著三編》卷一。

[13]今浙江圖書館藏《四明經(jīng)籍志》刊印本，有題識多處，疑即張宗祥手筆。

[14]吳光：《黃宗羲著作匯考》，臺灣學生書局，第211頁。

[15]徐由由：《張宗祥與增訂本〈明文?！怠?。《中國典籍與文化》2000年第4期。

[16]周采泉：《張宗祥先生傳略》，《張宗祥先生紀念冊》，海寧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編，第16頁。

[17]姜亮夫：《閬聲先生門下問學散記》，《西泠印社·張宗祥研究、西泠印社壬辰春季雅集專輯》總第34輯，第14頁。

[18][19][20]《讀四庫五桂兩種明文海目錄書后》，《張宗祥文集》第347~348頁。

〔1〕張宗祥著；曹錦炎編.張宗祥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2〕張壽鏞著.約園雜著三編〔M〕//《民國叢書》編輯委員會編.《民國叢書》第四編.上海：上海書店，1992

〔3〕吳光著.黃宗羲著作匯考〔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90

〔4〕海寧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海寧人物資料》第五輯.張宗祥先生紀念冊〔M〕.海寧：海寧印刷廠，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