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

原型范疇理論框架下英語委婉語淺析

王惠

(山西輕工職業(yè)技術學校,山西太原030031）

委婉語是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對被禁止現(xiàn)實的概念化過程。從原型范疇理論分析，禁忌語是委婉語范疇內(nèi)的原型成員，而其相應的委婉語則是范疇內(nèi)的邊緣成員，委婉語圍繞其禁忌語通過家族相似性呈輻射狀展開。委婉語可通過詞匯層面和句法層面產(chǎn)生，范疇成員地位處于動態(tài)變化之中。

原型理論；委婉語；禁忌語；家族相似性

委婉語是語言中的常見現(xiàn)象，在日常交際中用來避免某些不愿被直接提及的事物，有這“潤滑劑”的作用。傳統(tǒng)語言學多從語用學、語義學和修辭學角度研究委婉語，而認知語言學認為語言能力是人類認知能力的一部分，其中原型范疇理論是人類感知和解釋世界的重要方式，用原型理論研究委婉語在人類認知中的形成和發(fā)展從一個側(cè)面肯定了語言與認知的關系。

一、委婉語的定義

英語中委婉語“euphemism”來源于希臘語，意為“說出好的詞語或以令人愉快的方式講話”。委婉語在各種語言中普遍存在，其原始動機是人類交際中不可避免的要提及令人尷尬的話題，例如死亡、疾病、罪惡、性愛、丑陋等等禁忌語。委婉語的產(chǎn)生就是通過使用間接、隱含和迂回的表達形式來避免自身言行的無禮和難堪。許多語言學家都對委婉語給出定義，但有兩點為這些定義的共性：其一為委婉語是溫和的、令人愉悅的并且不觸犯別人禁忌的表達方式，用來代替某些令人反感、不愉快和痛苦的事物；第二個共同點是所有的定義都對委婉語有極為間接的概括，認為委婉語只處在“詞匯、短語和術語”的詞匯層面，而未提及認知層面。Gomez（2009）從認知角度提出了委婉語的定義，認為委婉語是對被禁止現(xiàn)實的概念化過程，而非簡單的修辭方法。語言機制中從詞匯策略到話語策略都有助有委婉語具有身體體驗性。禁忌語和委婉語是兩個緊密相連的語言和文化現(xiàn)象，兩者之間互相依賴，處于共生關系，不能獨立存在。Wardhaugh(2000)將禁忌語定義為人們或社會不贊成或不認同的某些事物或行為，原因是這些事物或行為違反了道德標準或存在讓人們心生敬畏以及崇拜之感的超自然能力。委婉語不僅是禁忌語的簡單替代，當委婉語被視為等同于禁忌語本身時，新的委婉語會出現(xiàn)，因此委婉語處在動態(tài)發(fā)展過程之中，其形成過程實則為禁忌語的變型過程。委婉語的生成可從四個層面考慮：詞匯層面、語法層面、修辭層面和語音層面。從詞匯層面考慮，委婉語可來源于外來語借詞、抽象上位詞和模糊詞。例如brassiere（法語外來詞、胸罩）。從語法層面考慮，委婉語可通過被動語態(tài)來省略說話者愿意避免的行為施事者。從修辭方面考慮，可通過夸張、含蓄、隱喻的表達方法產(chǎn)生委婉效果，例如senior citizen（老年人）、a plain girl（相貌平平的女孩）、half-baked idea（考慮不周）。從語音層面上，可使用詞匯縮寫、裁剪和首字母縮略詞等方式來表達委婉，例如7K（Sick，生?。?、GGP（Got to go pee，要去尿尿）。根據(jù)所表達內(nèi)容，委婉語可分為積極委婉語和消極委婉語；根據(jù)產(chǎn)生條件，可分別有意識委婉語和無意識委婉語。

原型范疇理論簡介

認知語言學在過去三十年間蓬勃發(fā)展，認為人類語言結(jié)構(gòu)由概念知識、實際經(jīng)驗和話語功能所決定，其中處在基礎地位的理論就是范疇化理論。與經(jīng)典范疇理論不同，認知語言學認為范疇化實際上是分類的認知心理過程，已經(jīng)有許多心理學家和語言學家就原型范疇理論做出研究。原型范疇理論是認知科學中逐級范疇化模式，它認為范疇并不能根據(jù)一系列充分必要條件而定義，范疇成員由一系列重疊的相似性相聯(lián)系，這種相似性被叫做“家族相似性”。家族相似性原則本意為家庭成員都具有一定的相似度，但這種相似度具有程度上的不同；范疇本身具有內(nèi)部放射狀結(jié)構(gòu)，成員圍繞原型根據(jù)家族相似性程度大小呈放射性展開；認知范疇邊緣模糊，即相鄰范疇并非由嚴格邊界分割，而是互相融合。范疇中的每一成員并非平等，而是存在原型成員和邊緣成員，認知范疇包含的成員根據(jù)典型性規(guī)模分類，最為經(jīng)典的“原型”具有最多的典型特征，而邊緣成員典型性則逐級遞減；典型成員處于認知凸顯地位，在人類短時記憶中更加明顯，在長期記憶中更易激活。與此同時原型范疇內(nèi)部存在垂直分類的基本層次范疇，上位范疇和下位范疇，其中基本層次范疇花費認知努力最小，但取得的認知效果最大；上位范疇更加抽象和概括；下位范疇更加具體。人類依靠基本層次范疇認識和組織世界

二、英語委婉語在原型范疇框架的分析

1、概述

Lakoff（1987）認為家族相似性廣泛存在于語言范疇，其范疇成員也處于不同地位。作為語言中頻繁出現(xiàn)表現(xiàn)形式，委婉語和其對應的禁忌語也可構(gòu)成原型語義范疇。其中典型成員在認知中具有高度熟悉度，易儲存性和易提取性。在概念化過程中，典型成員更接近人們的期待，換言之，典型委婉語更易激活人腦中禁忌語本身。而非典型成員則相反。由于禁忌語具有最強典型性、原型特征和語義屬性，禁忌語在其對應委婉語范疇中是原型成員。另一方面，由于同一委婉語范疇成員并不具有太多語義相似性，此范疇內(nèi)家族相似性相對較低，因此委婉語被認為是邊緣成員。委婉語本身也可根據(jù)語境、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的多樣化進行下位范疇化。就范疇化層次來看，禁忌語屬于基本層次范疇，委婉語屬于其上位范疇，原因是上位范疇強調(diào)基本范疇成員的共同特性，當上位范疇詞匯代替基本層次詞匯，也就是委婉語替代禁忌語時，會強調(diào)禁忌語的某一特定方面，避免不愉快情況的同時加強禁忌語原型特征的感知困難，從而達到委婉效果。

2、詞匯層面委婉語的原型分析

死亡、疾病、性愛與懷孕、罪惡與懲罰、職業(yè)等話題都是人類社會發(fā)展中逐步形成的禁忌話題，圍繞這些話題也產(chǎn)生了一系列的委婉語范疇。由上所述，這些禁忌語本身為范疇中的原型成員，而其對應委婉語由于家族相似性的大小逐級構(gòu)成邊緣成員。例如death（死亡）是人類不可避免的生理現(xiàn)象，面對死亡，人類感到神秘和敬畏，不愿直接提及它的名字，由此產(chǎn)生了一系列委婉語，例如：breathe one's last、doom、dysthanasia、abiosis、end、meet one's death、the last[long;eternal]sleep、the last great change、never-ending sleep、sleep in the grave、take one's last sleep、pop off、kick the bucket、pass away、go to hell、go west、cease to be、go to heaven等等。根據(jù)原型理論，以上所有詞構(gòu)成一個語義范疇，“die”（死亡）為其原型成員，它具有最顯著特征和數(shù)量最大的語義屬性：一，生命結(jié)束（end）；二，停止呼吸（breathe one's last）；三，再也醒不來的睡眠（the last[long;eternal]sleep）。根據(jù)原型理論，人類對于邊緣成員的感知并非格式塔（完形）感知，即邊緣成員只具備其中一個或幾個特征而非die事件中全部特征。又如disease（疾病）威脅人類生命，是不受歡迎的話題，英語中疾病的委婉語也十分之多，例如illness、sickness、malum、nosema、malady、morbus、vitium、weakness、trouble等等。不同疾病又有其自身的委婉語表達，例如難以治愈的疾病cancer（原型）在口語中經(jīng)常表達為the C word和the big C（邊緣）。精神疾?。╩ental disease）也是人們不愿提及的病癥，mental disorder、psychosis、insane等都是其委婉表達。委婉語和禁忌語在意義和形式上都相互關聯(lián)，委婉語雖不具備范疇中所有典型特征，但可以避免交談雙方的不安和窘迫。與此同時委婉語范疇成員并非確定不變，也沒有明確的邊界和限制。

3、句法層面委婉語的原型分析

委婉語的構(gòu)成并不僅限于詞匯層面，通過句法層面的改變也可產(chǎn)生委婉效果。為了委婉、禮貌而避免提及自己或?qū)Ψ綍r可使用被動語態(tài)，因為語態(tài)的改變可根據(jù)說話者的意圖刻意的省略行為的施動者或受動者，不直接的指出觸犯禁忌的一方從而留有余地，保持委婉。例如：

（1）Enough has been said here of this question.關于這個問題，這里已經(jīng)談得不少了。（意思是說：大家不要再說了。）

（2）You are wished to do it more carefully.希望你認真一點做。

（3）Everybody is expected to obey the following rules.希望大家遵守以下規(guī)定。

與此類似，虛擬語氣用于口語交際場合常表示客氣、委婉的說法。它之所以能表示客氣、委婉的意思，就是因為它的語氣是虛擬的；也就是說，講話的人有意識地將其所說的內(nèi)容虛擬化，從而給聽話人是否接受所聽到的內(nèi)容方面留有較大空間、余地，而不至于使聽話人在是否接受所聽到的內(nèi)容方面感到有壓力或是強迫感。從這個意義上講，虛擬語氣比直陳語氣，祈使語氣更為客氣、委婉、禮貌虛擬語氣的使用也可表達委婉作用。例如：

（4）I wish you were more careful.但愿你更細心一些。

（5）Would you mind shutting the door?勞駕您把門關上。

通過人稱代詞單復數(shù)變化，使談話中一方的單方面問題成為雙方的共性問題，產(chǎn)生移情效果，從而委婉又不傷對方情面的表達自己的觀點。例如：

（6）Doctor：Let’s have an injection.醫(yī)生說：“我們來打一針吧”。

（7）Teacher: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is grammatical point.老師說：“我們應該注意這一語法點”。

三、委婉語原型范疇的動態(tài)變化

1、從原型意義到邊緣意義的發(fā)展

在原型范疇內(nèi)，成員的確定并不因其具有相似屬性，而是根據(jù)本身特性與原型成員家族相似性程度而劃分。禁忌語為范疇中原型成員，具有格式塔完形特征，但禁忌語由于其本身性質(zhì)，在語言使用中越來越少，而與此同時某些委婉語來代替禁忌語的使用頻率卻越來越大。

禁忌語作為原型可能演變?yōu)樯衔环懂牷蛳挛环懂?，如果向外延伸至上位范疇，禁忌語就會丟失其完形特征，在認知過程中將會處于更加抽象的地位；如果擴展至下位范疇，其本身的完形特征也將消失，認知過程就會涉及更多歸納過程。例如“胸部”（breast）范疇，由于提及身體胸部并不禮貌，所以就此范疇產(chǎn)生一系列的委婉語，它們都屬于同一范疇，至少都屬于身體的一部分，隨著與breast原型家族相似性的減少，委婉程度增加。例如：

（8）The coat is too tight at the breast.這件衣服胸部太緊了。

（9）He was shot in the chest.他胸部中彈。

（10）She has a beautiful bust.她的胸部很美。

2、家族相似性典型性的減弱

原型理論認為原型范疇圍繞原型成員展開，與原型成員家族相似性越大，與原型成員關系越緊密。由于原型的某些特征并不完整的體現(xiàn)在全部范疇成員之中，有些特征將會成為典型特征，而有些特征將會被隱藏，因此原型的典型性將會減弱，完形特征也將隨之減弱，人類認知過程將花費更多時間，而認知過程越復雜，委婉效果越好。委婉語的發(fā)展存在創(chuàng)造-替代-再創(chuàng)造的動態(tài)過程。一些范疇內(nèi)處于邊緣地位的委婉語經(jīng)過長時間的發(fā)展，成為人類認知中的潛在認識并逐漸具有的典型特征最終發(fā)展為禁忌語本身。與此同時，禁忌語長期作為認知中的原型，可逐漸成為常見的表達方式。

結(jié)語

原型理論是認知語言學范疇化的重要理論，對于委婉語的分析首先肯定了委婉語范疇是認知原型范疇，其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為：禁忌語是原型，其對應委婉語為邊緣成員，成員之間具有家族相似性。其二肯定了委婉語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過程實際上是人類對于禁忌語的認知過程和概念化過程，其范疇成員地位隨著人類認知心理的發(fā)展而處于動態(tài)變化之中。

[1]Lakoff,G.1987.Women，F(xiàn)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What Categories Revel about the Mind.[M]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Wardhaugh,R.(2000).An Introduction to Sociolinguistics.[M]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3]Gomez.M.C.(2009).Towards a new approach to the linguistic definition of euphemism[J]Language Sciences.31(6):725-739.

H315[

]A[文獻標識碼]1674-6198（2015）01-0058-03

2014-12-25

王惠（1984-），山西太原人，山西輕工職業(yè)技術學校助教，碩士研究生，英語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