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欣 王 沛
(1上海交通大學外國語學院, 上海 200240) (2上海師范大學心理學系, 上海 200234)
大量研究表明, 晚期二語者往往存在著句法加工困難(White, 2003), 甚至和母語者的表現(xiàn)相距甚遠(Roberts, 2012)。晚期二語者(尤其是低熟練者)很少能夠像母語者那樣主動分析與糾正句法錯誤, 特別是面對復雜句法結構時(Juffs & Harrington,1995)。他們很難建立起跨從句間的一致性聯(lián)系(Jackson, 2008; Jackson & Van Hell, 2011), 將已有知識和句法信息整合在一起(Roberts, Gullberg, &Indefrey, 2008)。
腦成像和電生理學研究發(fā)現(xiàn), 晚期二語者的句法加工活動通常表現(xiàn)出與母語者相異的腦活動模式。當二語者達到非常高的熟練水平時, 方能觀察到其句法加工引發(fā)的大腦反應和母語者相近這一趨向(Mueller, Girgsdies, & Friederici, 2008)。對此, 淺層結構理論(the Shallow Structure Hypothesis, 簡稱SSH)主張晚期二語者的句法加工與母語者有著本質差別, 其句法加工往往缺乏結構驅動(Clahsen & Felser, 2006)。統(tǒng)一競爭模型(the Unified Competition Model, 簡稱UCM)卻認為晚期二語者和母語者在句法加工上沒有本質差別, 產生差別的原因可以歸結為二語熟練度、加工能力不足等發(fā)展性因素(Dekyspotter, Schwartz,& Sprouse, 2006; Hopp, 2010)。通過這些因素的積極調節(jié)或提升, 晚期二語者最終會獲得類母語者的句法加工能力(Slabakova, 2009)。如此便形成了一語與二語句法加工能力差異的定性說(SSH)和量變說(UCM)兩種理論分野, 二者的分歧集中表現(xiàn)為晚期二語者能否最終形成類母語水平的二語句法加工模式。
面對理論與實證研究同時存在的顯著分歧,研究者們必然需要更加深入地探討下述問題:為什么晚期二語者句法加工能力的發(fā)展會存在很大困難?是否有某些因素居間起著調節(jié)作用?通過提高這些因素的積極調節(jié)作用, 晚期二語者可否最終會獲得類似母語者的二語句法加工能力?這些問題的探索和解答顯然有助于推進我們對二語加工能力的內在機制及其發(fā)展規(guī)律的認識, 有助于二語學習與教學的針對性和實效性, 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教育實踐價值。
近10多年來, 二語句法加工能力的研究日漸發(fā)現(xiàn), 晚期二語者句法加工發(fā)生時的行為與神經活動模式的確受到一些相互關聯(lián)的因素的調節(jié)。這些因素主要包括:二語熟練度、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以及以工作記憶為核心的個體認知能力等。大量研究比較一致地發(fā)現(xiàn)母語者在面對句法錯誤的信息時會表現(xiàn)出雙相ERP效應——ELAN/LAN與P600同時出現(xiàn)(Hahne, Mueller,& Clahsen, 2006)。與母語者甚至是早期二語者相比, 晚期二語者經常出現(xiàn)句法加工所誘發(fā)的ERP成分的缺失現(xiàn)象(Hahne, 2001; Hahne & Friederici,2001; Rossi, Gugler, Friederici, & Hahne, 2006)。隨著二語熟練度的變化, 其ERP成分及其特征也會隨之變化, 極高熟練度者還會出現(xiàn)與母語者類似的雙相ERP效應(ELAN/LAN-P600), 表明二語熟練度對句法加工能力具有重要的調節(jié)作用(Hopp,2006)。
Hahne和Friederici (2001)研究了母語為日本語、青春期后學習二語德語且沒有達到高熟練水平的個體對二語德語的句法加工特點。結果表明,對于短語結構違例, 他們沒有顯示出任何與句法有關的ERP成分, 即這些被試既沒有顯示出ELAN/LAN, 也沒有顯示出P600。在Hahne (2001)的另一項研究中, 她調查了一組母語為俄語的二語德語者, 其二語達到了高熟練水平。結果顯示,該組被試沒有雖然出現(xiàn)ELAN, 但是出現(xiàn)了P600。這兩個研究表明, 不同的二語熟練水平引起了不同的句法加工效應。Rossi等人(2006)通過比較德語和意大利語晚期二語者在短語結構違例(主動語態(tài)結構)和一致性違例上引發(fā)的ERP指標, 發(fā)現(xiàn)高熟練者和母語者的腦電成分與活動模式相似,表現(xiàn)出ERP反應的雙相性特征:LAN效應與P600效應共同出現(xiàn); 中等熟練者卻只出現(xiàn)了P600, 并且P600的波幅明顯降低、潛伏期滯后。Hahne等人(2006)也發(fā)現(xiàn)高熟練晚期德語二語者(母語為俄語)的腦電反應模式與母語者相似, 出現(xiàn)了腦電雙相反應模式(LAN-P600)。
值得注意的是, 大量研究在確證二語熟練度對二語句法加工能力具有重要的調節(jié)作用的同時,逐漸發(fā)現(xiàn)熟練度的調節(jié)作用可能是有條件限制的。比如, Isel, Hahne, Maess和Friederici (2007)注意到高水平德國法語二語者對于聽覺呈現(xiàn)的句子出現(xiàn)了150~300 ms的ELAN、300~600 ms的LAN,但是未出現(xiàn)P600。而母語者則出現(xiàn)了ELAN和P600。為此, 他們認為雖然高熟練二語者是可以發(fā)生自動化的句法結構加工的, 但須依賴于在短語結構中某個具體信息的句法地位(可選的還是不可選的)——對于不可選的句法結構的建立就會發(fā)生自動化加工。但是, 這種觀點無法解釋Rossi等人(2006)的研究結果。她們發(fā)現(xiàn), 在可選的單詞范疇違例的反應中, 晚期意大利語-德語和德國意大利語高熟練者和中等熟練者均出現(xiàn)了類似母語者的ELAN和P600。其原因可能是Rossi等人(2006)以及Isel等(2007)在研究中采用的材料為簡單主動句, 而Hanne (2001)以及Hahne和Friederici (2001)等研究未出現(xiàn)ELAN的一個原因是所采用的句子是難度較大的被動句。此外, Isel和Rossi等人采用的一語和二語均為極其相似的印歐語系的語言, 而Hahne (2001)、Hahne和Friederici (2001)所采用的一語和二語則存在很大的差異 。
絕大多數(shù)二語句法加工的研究采用的一語和二語均為印歐語。與此相反, Chen, Shu, Zhao和Li(2007)以及Ojima,Nakata和Kakigi (2005)分別檢驗了中國和日本英語二語者對于英語主謂一致(“S-V”一致)的加工。Ojima等人(2005)發(fā)現(xiàn)句法違例材料在三組被試(英語母語者、中等熟練晚期英語二語者(母語為日語)、高熟練晚期英語二語者(母語為日語))身上誘發(fā)的腦電活動存在明顯差異:母語者和高熟練二語者均出現(xiàn)了腦電雙相反應模式 (LAN/P600), 但是中等熟練者卻沒有出現(xiàn)LAN。對此, 研究者認為, 日語也有一套一致性系統(tǒng), 但是缺乏主謂一致這種特例, 因而在熟練度較低的二語者身上很難對主謂一致的加工達到自動化水平。使用同樣性質的主謂一致違例材料, Chen等人(2007)發(fā)現(xiàn), 英語母語者表現(xiàn)出腦電雙相反應模式(LAN/P600)。二語者則與之存在本質差異:在她們身上出現(xiàn)了500~700 ms前中額部的晚期負波(研究者稱之為“N600”效應)。不像Ross、Isel、Hanne以及 Hahne和Friederici等人的研究結果, 在中國英語高熟練者和中等熟練者身上, 既沒有出現(xiàn)ELAN, 更沒有出現(xiàn)P600!這是由于漢語沒有任何有關數(shù)量、性別或格的語法標志, 因此中國英語二語者對于主謂一致這樣的語法標志的加工完全迥異于英語母語者(Van Hell& Tokowicz, 2010)。
郭晶晶和陳寶國(2011)采用事件相關電位(ERP)技術初步發(fā)現(xiàn)了漢、英句法結構相似性與第二語言(英語)熟練度對第二語言句法加工的影響。他們的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相似句法違反句在高熟練組被試中引發(fā)正向的ERP波形偏轉(150-800ms);而在低熟練組被試中只引發(fā)了降低的N400(300~550 ms)效應。對于不同句法違反句, 高低熟悉程度的被試均未出現(xiàn)顯著的ERP效應。進而說明第二語言熟練度水平雖然對第二語言句法加工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但卻受到兩種語言句法結構相似性的影響。但是, 常欣和王沛(2013)同樣采用 ERP 技術,以語言間相似的直譯型英語被動句和語言間相異的意譯型英語被動句作為實驗材料,通過比較無違例、“句法違例句 1” (動詞過去分詞形式錯誤)、“句法違例句 2” (動詞過去分詞錯誤用為動詞原形而造成的句法違例)以及“句法違例句 3” (動詞過去分詞誤用為動詞現(xiàn)在分詞形式)條件下的行為數(shù)據(jù)和ERP多維數(shù)據(jù)變化的基礎上,發(fā)現(xiàn)二語熟練度要比語言間相似性效應在英語被動句加工中具有更為顯著的作用——高熟練者在各種條件下均出現(xiàn)了P600。
隨著研究的深入和研究結果的日漸增多, 通過對以往研究使用材料的比較, 一些研究者逐漸發(fā)現(xiàn), 除了二語熟練程度以外, 可能還有其他一些因素也對二語句法加工過程施加著很大影響。其中, 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似乎是影響二語句法加工能力的一個關鍵因素。這里, 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的操作性定義是基于逐詞對等翻譯所體現(xiàn)出的一語和二語具體語法結構的一致性。其基本原理是:二語產出錯誤通常是由一語翻譯為二語時不恰當?shù)闹鹪~翻譯所致。根據(jù)這個操作方案, 既定的句法結構可以分為相似、相異以及二語獨有三大類(Tolentino & Tokowicz, 2011)。
近些年來有關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的研究集中在三個核心領域:(1)屈折形態(tài), 尤其是比較動詞規(guī)則變化與不規(guī)則變化; (2)派生詞和屈折形態(tài)的區(qū)別; (3)詞素句法現(xiàn)象, 特別是二語中的一致性加工與格加工(Clahsen, Felser, Neubauer, Sato,&Silva, 2010)。Tokowicz和MacWhinney (2005)利用三種詞素句法違例檢驗了晚期英語-西班牙語雙語者的相關情況:一種是兩種語言中的句法結構相似的句法違例(助動詞省略), 一種是二者句法結構相異的違例(限定詞數(shù)量一致), 第三種則是二語中特有的違例(限定詞性別一致)。研究結果表明, 只有兩種語言間彼此相似和二語特有的句法結構才會引發(fā)明顯的P600效應。研究者由此認為二語中內隱的(無意識且類母語式的)句法加工依賴于二語和一語的句法結構相似(相異)性,而不相似則會阻礙類母語式的加工過程。不過,該研究的缺點是沒有和作為控制組的一語加工結果(西班牙語)進行比較。為此, 通過控制二語熟練程度(被試均為二語高熟練者), 運用兩種詞素句法結構(動詞支配范疇依存性和句法性別),Sabourin和Stowe (2008)探討了晚期二語者二語句法加工的特點以及一語對二語句子加工過程的影響——目的是通過比較以荷蘭語為二語的兩組被試, 闡明二語句子加工中一語和二語間句法相似(相異)性程度所起的作用:一語分別為德語(與作為二語的荷蘭語非常相似)或羅曼斯語(與作為二語的荷蘭語很不同)。同時還比較了荷蘭語母語者組成的控制組的相關情況。此外, 研究者還考慮到在羅曼斯語而非德語被試中設置兩種語言間句法相似程度不同的結構, 這樣就可以在完全控制二語熟練程度的同時來探討語言間句法相似性對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結果發(fā)現(xiàn), 母語為荷蘭語的被試在母語聽說材料中均出現(xiàn)了P600。然而,在二語為荷蘭語時, 只有當一語和二語在具體的結構上相似時才會出現(xiàn)P600——德語者在兩種結構中均出現(xiàn)了P600。羅曼斯語者則僅在動詞支配范圍依存性上出現(xiàn)了P600。
Foucart和Frenck-Mestre (2011)利用ERP技術比較了法語母語者和德語-法語二語者對三種不同的性數(shù)違例的ERP反應:限定詞短語中的性數(shù)違例、限定詞和名詞之間的性數(shù)違例以及后置屬性形容詞與名詞之間的性數(shù)違例。法語母語者對這三種違例均產生了P600效應, 二語者僅僅對限定詞短語中的性數(shù)違例敏感。也就是說, 對于僅僅涉及兩種語言相似的性數(shù)規(guī)則的一致性違例時(限定詞短語中的性數(shù)違例), 母語者和二語者均出現(xiàn)了P600效應; 但是當涉及兩種語言不同的句法規(guī)則(形容詞的位置)時, 二語者對于句法違例均未引發(fā)P600效應。對此, 研究者認為出現(xiàn)不一致的結果的原因是一致性規(guī)則的語言間差異所致, 同時表明二語者自一語那里遷移了一致性規(guī)則, 因而當面對與一語一致性違例不同的二語違例材料時沒有出現(xiàn)相應的反應。這個結果支持了Tokowicz和MacWhinney (2005)提出的語言間競爭的觀點。Foucart和Frenck-Mestre (2012)進一步觀測了法語母語者和英語-法語二語者(被試自我報告認為法語水平較低或中等)對于名詞和后置形容詞(一種法語規(guī)范格式)關系違例的反應。結果發(fā)現(xiàn), 法語母語者引發(fā)了P600效應, 而面對英語中很少出現(xiàn)的名詞與后置形容詞這樣的詞序關系,二語者們則引發(fā)了標志著語義加工的N400效應。這樣的結果不僅說明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效應,而且表明晚期二語者可以逐步獲得新的句法規(guī)則。
總的說來, 大量ERP研究表明, 二語者在語言間相似的句法結構的加工中表現(xiàn)出與母語者相似的行為和神經活動模式(Tolentino & Tokowicz,2011), 并且晚期二語高熟練還是低熟練二語者之間相對母語者所表現(xiàn)出的差異往往是語言間相似性的一個功能而已。這些結果反駁了句法加工淺層結構理論(Clahsen & Felser, 2006), 支持了統(tǒng)一競爭模型的觀點 (MacWhinney, 2005): 二語與一語句法加工差異一般是與語言間相異或二語所獨有的句法結構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無論熟練度如何變化, 語言間相異結構以及二語獨有結構基本上不會引發(fā)一語和二語相似的ERP成分。那些語言間相似的句法結構一般不會產生母語者和二語者之間大腦活動的差異。也就是說, 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是影響二語句法加工能力的一個重要因素。
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問題對于揭示二語句法加工發(fā)展規(guī)律至關重要, 因為它直接關系到一語加工的認知神經機制是否與二語相同這一更為宏大的議題。如果發(fā)現(xiàn)語言間相似性影響二語加工, 則這個重要發(fā)現(xiàn)應當能夠更好地闡釋二語研究及其研究實踐。通過發(fā)現(xiàn)特定語言背景的學習者(二語者)通常存在問題的具體語言結構, 強調富有針對性的練習, 二語教育與訓練才會更有效。
一些研究者進一步主張, 由于一語和二語之間結構上的相似性, 使得二語者有可能共享一語句法加工的工作記憶資源; 而加工那些在結構上與一語不同的二語句法信息時, 二語者對于工作記憶的依賴和消耗就會更大(Masoura & Gathercole,2005; McDonald, 2006)。也就是說, 工作記憶對于二語句法加工具有重要影響。
不像為自動化加工主宰的一語句法加工, 二語句法加工的根本特征是更多需要和倚重工作記憶的控制性加工。ERP研究也發(fā)現(xiàn), 比起標志著控制性句法整合與再分析過程的P600效應, 標志著自動化的句法加工過程的ELAN或LAN在二語者身上往往不會出現(xiàn)或明顯減小(Mueller, Hahne,Fujii, & Friederici, 2005)。更為重要的是, 越來越多的研究發(fā)現(xiàn), 對于高熟練二語者而言, 由于其二語加工時所用到的一部分工作記憶與一語工作記憶甚至是一般性工作記憶處于共享狀態(tài), 其二語工作記憶容量自然比低熟練二語者要大許多(Williams & Lovatt, 2003)。為此, 一些研究者甚至主張二語熟練度實際上是工作記憶的一個具體功能。
由于二語和母語往往有著不同的句法結構,對于那些二語獨有或不同于一語的句法信息不夠熟悉或對其加工沒有達到自動化, 因而二語句法加工要比母語加工消耗更多的工作記憶容量(Ardila, 2003; Masoura & Gathercole, 2005; Service,Simola, Metsanheimo, & Maury, 2002; McDonald,2006)。也就是說, 二語者句法加工的困難從根本上講可能與工作記憶容量不足有關(McDonald,2006; White, 2003)。因此, 一些研究者認為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相異)性效應的調節(jié)變量是二語者的工作記憶容量(McDonald, 2006; Service et al.,2002)。
即便二語者、特別是高熟練者能夠自動加工二語的句法信息, 但是大量研究證據(jù)表明, 句法復雜度的提高依然會增加他們工作記憶系統(tǒng)的負擔, 進而導致正確率下降或處理速度減慢(Just &Carpenter, 1992)。Alptekin和Ercein (2010)調查了一語(土耳其語)和二語(英語)工作記憶對不同二語熟練者二語閱讀理解的影響。閱讀材料分為字面閱讀和推理閱讀。結果發(fā)現(xiàn):對于高熟練度者而言, 工作記憶與字面閱讀沒有關系; 二語工作記憶與二語推理閱讀高相關。而低熟練者則發(fā)現(xiàn)字面閱讀與二語工作記憶存在高相關。更為有趣的發(fā)現(xiàn)是, 即便是高熟練二語者, 其二語工作記憶容量也比一語者要少(Vejnovi?, Milin, &Zdravkovi?, 2010)。Hummel和French (2010)進一步認為, 二語工作記憶容量少于一語者這一結果對二語學習頗有啟示——在進行課堂教學時, 應當在口語教學的基礎上輔之以一些書寫支持, 這樣就可以減少二語者的工作記憶負荷。
Bornkessel, McElree, Schlesewsky和Friederici,(2004)發(fā)現(xiàn), 在加工歧義二語(德語)句子的時候,對工作記憶容量大的被試而言, 在去歧義處出現(xiàn)了反映句子再分析的正波P600, 而工作記憶容量小的被試卻出現(xiàn)了一個類似于反映語義整合的負波N400的反應。
出于對二語者在句法加工時出現(xiàn)N400效應這一有趣的現(xiàn)象, 近幾年來, 有關工作記憶與二語句法加工關系的ERP研究均發(fā)現(xiàn), 與一語者相比, 二語者通常出現(xiàn)的類N400的持續(xù)性負波而非ELAN是其句法違例的腦電反應特征, 并且工作記憶是通常帶來各種持續(xù)性負波效應的一個關鍵因素 (Phillips, Kazanina, & Abada, 2005; Dwivedi,Phillips, Lague-Beauvais, & Baum, 2006; Steinhauer,Drury, Portner, Walenski, & Ullman, 2010; Van Berkum, Koornneef, Otten, & Nieuwland, 2007)。更為重要的是, 按照以往一語和二語的研究結果,持續(xù)性負波(一般都會認為是標志著語義加工的N400)必須出現(xiàn)在P600所反應的更加“控制化”的句法過程之前。然而, 與此相反, 工作記憶關聯(lián)說則認為, 二語句法加工過程并不一定固定表現(xiàn)為“持續(xù)性負波-P600”這樣的序列, 原則上這些負波甚至可以出現(xiàn)在P600之后 (Bornkessel-Schlesewky& Schlesewsky, 2008; Friederici & Weissenborn,2007; Kuperberg, Kreher, Sitnikova, Caplan, &Holcomb, 2007; Steinhauer et al., 2010 )。比如,Chen等人(2007)等人就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P600之后的持續(xù)性負波, 他們稱之為“N600”。
Service等人(2002)發(fā)現(xiàn)工作記憶容量和二語熟練度存在交互作用。就二語水平較低的被試而言(心理學系學生), 其一語(芬蘭語)的閱讀廣度比二語(英語)更高。然而, 對于那些二語水平很高的被試(英語專業(yè)學生)來說, 其一語的閱讀廣度與二語的閱讀廣度沒有差異。Van den Noort Maurits,Peggy和Kenneth (2006)也發(fā)現(xiàn)工作記憶容量與二語熟練度發(fā)生著交互作用。被試為二語非常嫻熟、剛剛開始學習三語的多語者, 他們的一語是荷蘭語, 二語是流利的德語, 三語為剛剛開始學習的挪威語。該研究均使用了簡單(數(shù)字廣度)和復雜工作記憶任務(閱讀廣度以及字母-數(shù)字排序)。結果表明一語、二語和三語在簡單-復雜工作記憶任務上均有差異, 進而支持交互作用說。也就是說, 工作記憶的功能在母語中最大, 二語要比三語大。字母-數(shù)字排序任務的結果表明母語的成績最好,二語和三語無差異。值得關注的是, 與Service等人(2002)的研究結果相反, 一語者和高熟練二語者之間在復雜工作記憶任務上存在差異。這一結果與Omaki等人(2005)的研究相似。
Hoshino, Dussias和Kroll (2010)調查了工作記憶容量與二語熟練度在主語-動詞一致性句法加工中的作用。她們發(fā)現(xiàn), 具有更大閱讀廣度的英語母語者在加工主語-動詞一致性信息時對于表達數(shù)量的主語短語更為敏感, 而小廣度者則否。熟練度低的二語者(西班牙語-英語雙語者和英語-西班牙語雙語者)僅對其一語的概念化數(shù)量敏感,只有高熟練者才對兩種語言的概念化數(shù)量敏感。據(jù)此, 她認為二語句法加工時工作記憶限制以及二語熟練度的個體差異具有相同的認知功能。
Gillon-Dowens, Vergara, Barber和Carreiras(2009)進一步發(fā)現(xiàn), 高熟練二語者對于D-N不一致性的加工表現(xiàn)跟西語母語者相似(出現(xiàn)LANP600雙相模式), 但是在性數(shù)不一致性上沒有產生LAN或P600效應。由于D-N不一致性也是其母語的一種句法現(xiàn)象, 而性數(shù)一致性這一句法現(xiàn)象在二語者的母語中不存在。對此, 研究者認為其中的一個解釋是二語習得與加工中容量有限的作用, 即可以歸結于在加工二語時會增加認知負荷,尤其是涉及工作記憶成本的增加所致。在此基礎上, 研究者推測認為只要高水平二語者擁有足夠的工作記憶容量, 就會與母語者的加工特點類似,出現(xiàn)LAN-P600雙相模式。
值得注意的是, 加工要求較高工作記憶負荷的、合乎句法的句子, 也可引起LAN效應。因此,一些研究者認為LAN 也反映著工作記憶在句法加工中的執(zhí)行過程(Martín-Loeches, Mu?oz, Casado,Melcón & Fernández-Frías, 2005)。一些研究還進一步表明, 即使在低熟練度條件下, 工作記憶也會調節(jié)二語句法加工。Sagarra (2007)發(fā)現(xiàn), 工作記憶容量高的二語初學者對于二語西班牙語所獨有的性數(shù)一致性違例比較敏感。Sagarra和Herschensohn(2010)也發(fā)現(xiàn), 即使對于中等熟練度的二語者而言, 工作記憶已經是加工二語西班牙語所獨有的性數(shù)一致性句法信息的顯著影響因素。
這些研究初步表明, 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使得一語和二語之間可能共享著語言加工能力及其工作記憶資源。對于那些在結構上與一語不同的二語, 則表現(xiàn)出與工作記憶聯(lián)系方式不同于一語的加工模式。二語者無法共享一語的句法特征,只好更多地依賴于工作記憶這樣的基本認知過程(Masoura & Gathercole, 2005)。
總之, 關于二語句法加工能力的調節(jié)因素的研究, 近幾年來逐漸形成以下幾個趨向:以工作記憶為核心的認知因素的個體差異對于二語句法加工的影響(McDonald, 2006; Bornkessel-Schlesewky,& Schlesewsky, 2008; Steinhauer et al., 2010); 二語熟練度效應與二語句法加工能力的發(fā)展(Van Hell & Tokowicz, 2010; Pakulak & Neville, 2010);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程度對二語者句法加工的影響(Foucart & Frenck-Mestre, 2012)。在此基礎上,形成了主張二語者通過調節(jié)因素的積極作用可以達成類母語者句法加工能力的統(tǒng)一競爭模型(UCM)和堅持二語者的句法加工機制迥異于母語者的淺層結構理論(SSH)之爭。
根據(jù)SSH的觀點, 晚期二語者的句法加工與母語者具有本質區(qū)別, 因為比起母語者, 二語者只能建立比較淺顯粗糙的語法表征。為了彌補這種結構建構的缺陷, 二語者會過度依賴于二語中那些非結構性的詞匯-語義和語用信息。也就是說,晚期二語者本質上不是缺失二語的語法知識, 而是二語內部語法表征不完整或是與母語者存在根本差異。因此, SSH認為語言間相似性效應應當不是二語加工的一個相關調節(jié)因素, 甚至一語到底是什么也無涉二語句法加工。
與此相反, 依據(jù)UCM, 成人二語學習者高度受制于其一語系統(tǒng)的影響, 特別是詞匯形態(tài)、句法、語音等等。比起語言間不相似的句法結構特征, 相似的句法結構特征的加工與表征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一語的神經資源。對于晚期二語者而言, 語言間相似性與工作記憶容量等認知資源的限制共同決定著二語加工能力的發(fā)展(Tolentino& Tokowicz, 2011)。
此外, 工作記憶是否以及怎樣影響二語的句法加工存在著很大的爭議(Juffs, 2004, 2005; Felser& Roberts 2007)。Just和Carpenter (1992)提出的語言理解的容量理論(the capacity theory of language comprehension, CT)暨單資源說以及Waters和Caplan (1996)提出的句子解釋資源分離理論(the separate sentence interpretation resource, SSIR)暨雙資源說均認為不同的二語句法結構對句法加工會產生影響, 越復雜的句法結構對句法結構約會產生負效應。比之典范句(英語則為簡單主謂句;Chomsky, 1981), 非典范句中引發(fā)的P600和/或LAN的波幅減少或潛伏期延遲。與此同時, 單資源說主張同樣的條件下還會出現(xiàn)N400的波幅減少或潛伏期延遲。與之相反, 雙資源說卻則主張不會出現(xiàn)N400的相關變化(Kolk, Chwilla, Van Herten, & Oor, 2003)。另外, 關于工作記憶負荷和言語工作記憶廣度兩個因素對句法加工的影響,兩種理論有著截然相反的看法。雙資源理論預期,句法加工不受這兩個因素影響。單資源理論卻預期, 當額外的工作記憶負荷高時, 句法加工會變得更加困難, 特別是廣度低的被試, 更是如此(Van den Noort, Bosch, & Hugdahl, 2006)。
面對上述分歧或沒有很好解決的問題, 顯然,當前更需要設計嚴密、測量精準, 可以可靠地區(qū)辨影響與決定著晚期二語者句法加工發(fā)展規(guī)律的主要因素的研究。尤為重要的是, 需要整合電生理或腦成像實時數(shù)據(jù)以及語法判斷結果等離線數(shù)據(jù), 這樣做可以避免因高熟練二語者行為模式與母語者的趨同而掩蓋了可能存在的加工機制之別,從而更加精確地揭示二語者句法加工能力發(fā)展的軌跡與主要因素的具體作用, 為二語教學提供直接的可介入性教學手段的實驗證據(jù)或思路(Abutalebi & Green, 2007; Kotz, 2009; Van Hell &Tokowicz, 2010)。
綜上所述, 就目前有關二語句法加工的調節(jié)機制的研究來看, 有以下幾個關鍵問題尚未很好地予以探討:第一, 以往研究極少關注二語句法結構、特別是基于二語獨有的句法結構而存在的語言間相似性效應對二語者如何加工句法信息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這一問題(Kotz & Elston-Güettler,2007), 大部分研究僅僅探討了以單詞變化為核心的形態(tài)句法現(xiàn)象。以英語為例, 絕大多數(shù)僅限于短語結構限制和一致性等方面(Rossi et al., 2006),沒有很好地探討諸如語態(tài)(如被動語態(tài))、語氣(如虛擬語氣)、時態(tài)(如過去時態(tài))等重要的句法結構所引發(fā)的句子理解水平的句法加工過程及其調節(jié)機制, 所得結論很難具有概括性和外推力。
第二, 一系列研究清楚地證實二語句法加工受到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和二語熟練度的雙重影響, 但何者為主尚存爭議(Kotz, Holcomb, &Osterhout, 2008)。同時缺乏通過嚴格操縱二語熟練度與語言間句法結構相似性來共同探測二者之間是否存在交互作用, 進而直接影響著二語者的句法加工能力這樣的實驗研究;
第三, 工作記憶是否影響二語句法加工能力以及如何影響仍存在著很大的爭議。同時缺乏探討工作記憶是否對二語熟練度效應以及句法結構相似性效應產生調節(jié)作用, 特別是工作記憶與句法結構相似性效應的關系幾乎鮮有研究涉及。
第四, 絕大多數(shù)二語句法加工的研究采用的一語和二語均為印歐語。只有極個別的研究者(Chen et al., 2007; Ojima et al., 2005)檢驗了中國和日本英語二語者對于英語主謂一致(“S-V”一致)的加工, 其結果與來自印歐語系的研究結論有著明顯差異。這說明, 如果一語和二語各自所在的語系及其句法體系有著很大差異的話, 也會對二語句法加工能力的發(fā)展產生影響。然而, 關于跨語系句法結構差異在多大程度上會影響二語句法加工的腦機制仍然有待厘清(Bornkessel-Schlesewsky& Schlesewsky, 2009; Friederici, 2011)。特別是對于漢語-英語二語者有關語言間句法結構關系對二語者句法加工能力的影響這一問題亟待深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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