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紅
四年前,我要安裝幾個鐵藝窗戶,隨便走進其中一家店,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不高、微胖,與我在裝修過程中碰到的其他小老板唯一的差別是,他的桌子上放著一本《紅樓夢學刊》。
作為一個“選擇困難癥”患者,我沒法當即決定是不是在這家買,看了幾眼,就離開了。下次我再來,看見老板在翻讀張愛玲的《紅樓夢魘》。若是在我們那個年代,我也許立即就會和他展開關于《紅樓夢》的討論,但當時,我只是繼續(xù)跟他談價錢,確定款式。付定金的時候,我需要在他的本子上寫下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他抬頭看看我,說:“你是不是寫過一本書,叫《誤讀紅樓》?”
我承認了,彼此卻也沒有別的話說,他優(yōu)惠了一百塊,這是在這個時代里,紅迷之間比較合適的一種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