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
鄧文迪如何征服默多克,有很多個版本,她的經歷被認為是小三上位的典型案例。
有這樣一個群體,始終不為社會所接受,但卻又深深地扎根于這個社會——二奶和小三,甚至小四。她們往往淪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她們的兩性關系,往往糾纏于權力、金錢,當然也有最普通的生活和“真愛”。作家六六的作品《蝸居》很生動地詮釋了這灰色關系下的各種糾葛。在深圳,有著特殊的“二奶樓”、“小三樓”現象,筆者常年生活在深圳,接觸過這個人群,對她們的冷暖人生頗有感觸。
“小娘子”
那還是在2007年的冬天,隔壁一棟樓搬來了一對新夫妻,單看兩人外貌,年齡差距是很大的,不過這個社會老夫少妻倒也不足為怪。
深圳城中村的一些出租樓是很奇特的,用今年的流行語形容,很“duang~”——兩棟樓之間的間隔小到可以從窗戶一躍而過,如果燒菜時突然發(fā)現醬油沒了,而對面樓的住戶正好在家,你可以對著他家喊一嗓子,然后伸手就可以把醬油瓶接過來。
這對新搬來的夫妻就住在隔壁樓與我同層,我最大的愛好就是窩在家里沏茶玩壺,那對夫妻甚是不解,“你怎么天天沒事搓茶壺啊!”這一來二往,便漸漸知道男主人是香港人,小娘子來自湖北咸寧某縣,是個地道的農村姑娘。
他們養(yǎng)了一條狗,我也養(yǎng)了幾條狗,平時遛狗時經常碰面,問起小娘子,才知道她是為獲取香港身份與這港人生活在一起“假結婚”的。
兩年后的某天,我突然發(fā)現小娘子的男人不見了,他們租住的那個房子又迎來了一對“新人”。
我后來在樓下發(fā)現他們曾經養(yǎng)的那條狗成了流浪狗,便隱約感到了他們的變故,終于有一天,我在城中村里又遇到了那個小娘子,她這才講起“夫君失蹤之謎”。她說:“他坐牢去了,有幾個和我一樣想取得香港身份的女人和他同居,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騙子,他在香港早就有老婆了?!?/p>
小娘子懇請我收留因這個變故而被同樣拋棄的那條狗,她說自己迫于生活壓力,在美容院打工。
這是我與她最后一次見面,一年多后,聽她的另一個老鄉(xiāng)講,她為賺錢去了東莞。
卡米拉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小三”之一,至今,JMwZ/hs4tEL9VCEcQXcFbA==很多英國人都不能接受她。
史小姐
2009年的夏天,一家寵物醫(yī)院給我打來電話?!笆沸〗憧瓷夏愕臉窐妨耍闶欠裨敢庾尳o她?”樂樂是一只牧羊犬,我當時正想給它找個好人家。于是,應約過去。
史小姐身材高挑,長得很是漂亮,老家河北,住在深圳有名的“貴族花園”金海灣花園。她有些趾高氣揚,問我:“你這只狗狗多少錢,說個價,錢不是問題?!苯又种噶酥干磉呉粋€明顯比她大十多歲、身材矮小于她的中年男人說:“這是我先生,臺灣人?!?/p>
從心底里厭惡史小姐給我的這種跋扈的感覺,因此我斷然拒絕了,我告訴她,我不差錢。
大約兩個月后,她買了一只薩摩耶犬,取名“雪瑞”。2010年,快到春節(jié)時,她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語氣平和了許多,聽得出有一點藏不住的沮喪:“你幫忙給雪瑞找個主人,我養(yǎng)不了它了,和先生分手了?!薄?/p>
我這才明白,原來,史小姐是被那臺灣商人包養(yǎng)的,始亂終棄,因為玩膩了,沒了新鮮感,她被臺灣商人掃地出門,也算是凈身出戶了,落得連條狗也養(yǎng)不活的地步。
然而這還并不是她最終的結局,就在我?guī)退压饭匪腿撕蟛坏桨肽?,一次偶然的機會,在街上又碰到她,發(fā)現她居然已經懷孕了。
我很驚訝,問她:“這么快就結婚了?祝賀你!總算有個好歸屬了!”
沒想到她很灑脫地回答,“沒有結婚,還是和我的臺灣老公在一起,現在懷孕了,我想為他生個孩子,把他的心拴住。”
幾個月后,我接到了一個從上海打來的電話,居然是史小姐打來的,她說孩子出生了。
我問她和“老公”怎樣了,怎么去了上海。
她很平靜地說,“他回臺灣去了,我只好來上海,跟著親戚后面討生活?!?/p>
史小姐說老家很窮,她窮怕了,“小三”這個不太光彩的角色,她也很排斥,但為了擺脫貧窮,改變自己的命運,似乎就剩下這條捷徑了。
見慣了小三的冷暖人生,我告誡她要做長遠打算,保護好自己。
她反問我,“那你告訴我,哪個男人靠得???你嗎?”
高“夫人”
2011年底,我接到一個線索:深圳海關緝私局某李姓官員包養(yǎng)二奶,二奶要舉報他。
我見到了這個二奶,她姓高,廣西某縣人,也出身自一個貧窮家庭,讀書不多,但出落得楚楚動人。
她愛財,但不惜財,虛榮心強?!皼]有一萬塊錢的衣服我不穿”,她如此解釋自己為何一身名牌。她高貴得就像一個貴婦人,看不出以前貧困的痕跡,喝茶也很是講究,沒有八百元以上一斤的茶葉她不喝,“一般的茶喝下去會吐”。
我把她稱作“高夫人”,高夫人說自己以前在北京打工,來深圳后,被李某看上了,于是就成了他的情婦。
李在位時,給高的零用錢很闊綽,現在,李退休了,她的收入也銳減,“他不給,我就舉報他包養(yǎng)我,他哪來這些錢包養(yǎng)情婦啊!原來我想跟他結婚的,結婚不成,那就要給我補償?!?/p>
我勸她將材料送到紀委,然后回老家找個安分守己的人嫁了,她不聽勸,直到有一天,她的表姐帶著她的母親來尋求幫助,我的擔心變?yōu)榱爽F實——李某報案說高某敲詐,高某因此獲刑五年。
分明就在眼前,她來電說剛花了數萬元買了套新沙發(fā),還說給母親在老家買了套房子。好端端的一個人,就因貪心不足而進去了。
她表姐說:“哪里給她媽買房子啊!還是住的老屋,要是給家里買了房子,當一回二奶也值了。她太不懂事了,吃點虧也好……”
后來,法院審理查明:2008年6月,高某結識了時任深圳海關緝私局副局長的李某,并開始交往。2009年7月兩人分手。分手后,高某聯(lián)系上李某及其妻,稱要找媒體披露其包二奶,以及向海關揭發(fā)。李某一共向高某支付38.3萬元。法院認定,其中5萬元屬于分手費,是自愿支付。其他33.3萬元則屬于敲詐勒索所得。
高某上訴,二審法院認為,檢舉揭發(fā)違法犯罪事實,屬于公民的權利。但本案系上訴人以要檢舉揭發(fā)為威脅手段,逼迫被害人交出財物,目的在非法占有被害人財物,于是維持一審原判。
高某的夫人夢,就此徹底破滅……
潛伏
“小三”之于這個社會其實早已見怪不怪了,類似或更離奇的故事數不勝數。無論是小娘子,還是史小姐或高夫人,她們都因這二奶、情婦、小三或小四的角色發(fā)生了重大的人生轉折,財富狀況或許得到了暫時的改觀,但人生的軌跡早已偏離。
當然,“小三”不是今時今日的產物,也不是中國的“特產”,在傳統(tǒng)的道德層面,她們的形象是灰暗見不得光的,但從另一個層面來講,似乎又很難用道德來簡單地評判。
在北京,筆者的一位會計師朋友如此看待這個問題。“關鍵是要把賬做平,做假賬能維護關系平衡也行”。問題是如何才能把這本賬做平而為社會所接受?他說:“從經濟分配方面看,女方貧窮的,通過被包養(yǎng)實現富裕,男方通過包養(yǎng)女人‘轉移支付’,在兩情相悅中實現了幫貧扶困,沒有什么不好?!?/p>
這個歪理論我不敢茍同,不過,他的想法倒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我有一個女性朋友,給一個與她父親同齡的人當“小三”,一年時間獲得一套60平方米的小居室,“合同期滿”,重新覓得一個“主顧”,一年后又得到了一輛價值40多萬元的奧迪車。而村里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妹,至今仍在為了每個月兩三千元的薪水披星戴月勞作。
“小三”也未必都是為了錢財,亦有真愛,比如有一個35歲的大齡剩女對我坦言,自己就是一個“小三”。她不喜歡這個身份,但實屬無奈,她說自己海外留學歸來,每月收入兩三萬元,有房有車,經濟獨立,但就是找不到談戀愛、結婚的合適對象,總感覺結識的那些男孩子沒責任心,沒能力,有些還很“娘”。
在業(yè)務往來中,她認識了一名企業(yè)高管,屬于她一眼就很中意的那種,但可惜對方早就有了家室。兩個人保持這種秘密關系已經三年了,她一直盡力保持著自己心態(tài)的平衡,不去破壞對方的家庭,夜深人靜,當男友離開她回到老婆身邊時,失落感還是占據了全部的身心。
我曾勸過她早點結束,因為感情加深,心態(tài)遲早失衡,這種互不干擾的關系便再也難以維系,到時候所有與這件事相關的人都會受到傷害。
她回答我:“這輩子寧當小三,也不將就去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p>
我列舉了這么多“小三”的例子,不是為“小三”代言,更不代表我去支持這種現象。我只是想通過這些實實在在發(fā)生在身邊的例子,告訴大家,“小三”就潛伏在我們身邊,也許就是你的小姐妹,只是你還沒發(fā)覺。
無論她們是基于權錢交易、錢色交易還是出于“真愛”,無論你理解還是鄙夷,她們都是這個社會中真實的一部分。
正房與“小三”的戰(zhàn)斗還將繼續(xù),要贏得最終的勝利,正房們首先要學會去認識對手。
最后,向正房們轉告一句流行語以作忠告——“正房不努力,小三來頂位?!?/p>
至于背后那個男人,懶得浪費筆墨去斥責,讓他去“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