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紫微,李毓紅
(1.華中師范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9;2.湖北新產(chǎn)業(yè)技師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0)
卡夫卡
——無限的可能性——以《在法的門前》為例
余紫微1,李毓紅2
(1.華中師范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9;2.湖北新產(chǎn)業(yè)技師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0)
卡夫卡幾乎所有的文本都似乎呈現(xiàn)出一個無限開放的結(jié)構(gòu),受眾也因此能讀出萬千意蘊,有時候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在法的門前》所展現(xiàn)出來的圖景很多,需要我們不斷的去品味。從這個意義上而言,他的小說為德里達的解構(gòu)主義做了最好的注腳。
卡夫卡;開放;可能性
目前學界對于卡夫卡的關注應該說很充分了,他也得到了應有的評價和地位。英國詩人奧登曾說:“卡夫卡與我們時代的關系最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亞、歌德與他們時代的關系……卡夫卡對我們至關重要,因為他的困境就是現(xiàn)代人的困境”??ǚ蚩ㄒ脖划斪魇乾F(xiàn)代主義的奠基人,許多現(xiàn)代流派都將他看作是精神導師。
他對于后世文學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同時,我們也發(fā)現(xiàn)卡夫卡幾乎所有文本都似乎呈現(xiàn)出一個無限開放的結(jié)構(gòu),受眾也因此能讀出萬千意蘊,有時候甚至是截然相反的,這種情況在卡夫卡的作品里可能更甚于其他的作家。著名卡夫卡研究專家曾艷兵說:“存在主義認為,是卡夫卡首先看到了追求自由存在的痛苦和孤獨;荒誕派在卡夫卡那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反英雄’;黑色幽默派從卡夫卡那里看到的是灰暗色調(diào)和譏諷意味;超現(xiàn)實主義看到的是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和‘超肉體感覺’表現(xiàn)主義看到的卻是夢幻和直覺;而盧卡契索性認為卡夫卡表現(xiàn)了社會和階級斗爭的本質(zhì)……?!盵1]這是就卡夫卡整體而言,那么具體到某個作品,比如《城堡》,馬克斯·布羅德認為是一部反映猶太民族命運的杰作;美國學者考夫曼認為是在探討上帝死亡之后人的存在問題的;“有人干脆說,城堡就是卡夫卡時代奧匈帝國的代表;而實證主義者則認為,城堡就是卡夫卡父親的出身地沃塞克,卡夫卡寫《城堡》就是克服自己和父親不愉快的經(jīng)驗?!盵2]換做他的其他的幾乎是任何另一部小說情況恐怕也是如此,我們總是可以找到不同的且合理的角度去理解它,這也許這是卡夫卡和現(xiàn)代主義文學的魅力所在。
筆者試圖從對卡夫卡的一個短篇小說——《在法的門前》的具體解讀來進一步說明這個問題,卡夫卡作品的結(jié)構(gòu)的確是一種開放式的,所展現(xiàn)出來的圖景很多,需要我們不斷的去品味。從這個意義上而言,他的小說為德里達的解構(gòu)主義做了最好的注腳。解構(gòu)主義里所強調(diào)的去中心,去本質(zhì),多元共存在卡夫卡的著作里有很好的展示,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有點解構(gòu)主義先驅(qū)的味道,實際上德里達本人也是非常推崇這位現(xiàn)代派的領袖人物的。
《在法的門前》是《審判》中的一個片段,卡夫卡在1915年將它提取出來單獨發(fā)表,后來又將其收錄在自己的短篇小說集《鄉(xiāng)村醫(yī)生》中。整個小說情節(jié)相當簡單,一個鄉(xiāng)下人來到法的大門前,想要進入,但是受到了門警的阻撓,無論他怎么努力,門警都不讓鄉(xiāng)下人進去。最后鄉(xiāng)下人快要死了,門警將門關上說,這個大門是為你而開的,但是你永遠也進不去。這個故事類似一個寓言。可以從多個角度進行剖析?!对诜ǖ拈T前》和其他卡夫卡小說差不多都可以看作是他個人生活的某個側(cè)面的折射。從這里,我們至少可以看到他個人的幾種社會關系結(jié)構(gòu)。
首先是父子關系??ǚ蚩ê透赣H關系一直很緊張,父親對于卡夫卡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和噩夢,這個我們在他那封著名的《致父親》的信里隨處可見,卡夫卡將父親稱為“暴君”。同時,卡夫卡心里也有種孩子對于父親天然的依戀和崇拜?!翱ǚ蚩▽Ω赣H的感情是崇敬加敵意的矛盾復合體”。[3](p44)如果我們把《在法的門前》里的鄉(xiāng)下人看成是卡夫卡本人的寫照的話,那么那位威武高大的門警無疑就是父親了。鄉(xiāng)下人想要進入到法的大門里,可以理解為卡夫卡的人生中想要達成的一些自己的目標,比如卡夫卡一直夢想獻身文學,不想經(jīng)商,不想從事自己的職業(yè),不想結(jié)婚等等,這些都遭遇到父親的強烈反對,父親赫爾曼·卡夫卡按照自己的意志來塑造卡夫卡的人生,他對于卡夫卡自我意識是一種堅決的否定。這猶如小說里那位門警一樣,無論鄉(xiāng)下人如何努力,甚至行賄也是不能達到目的的。最后門警也警示鄉(xiāng)下人,這道門是為你而開,但是你永遠進不去,不也是赫爾曼無奈的體現(xiàn)嗎?他為兒子開了一扇門,想要兒子進去,兒子卻至死也不能進去,對于赫爾曼來說是留有無限的遺憾的。當然這里似乎有一種門的錯位,即鄉(xiāng)下人的門和門警的門是不同的。我們一時難以理解這個故事的癥結(jié)也許也在于此。
其次是情人關系。熟悉卡夫卡的人都清楚,卡夫卡在處理兩性關系上基本上也可以算作是個失敗者,他多次戀愛,三次訂婚,但終生未娶。因為他的原因,在文學史上留下名字的女性至少有菲利斯、朱麗葉、米倫娜、多拉。盡管卡夫卡與她們相處的經(jīng)歷各有不同,但是有一點大概是相同的,那就是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進入到卡夫卡的心門里的。因為他的人生是扭曲的,除非從某個極端的角度去理解,正常人是無法和他產(chǎn)生共鳴的。他與這些情人的關系,正如門警和那個鄉(xiāng)下人。不過在這里,鄉(xiāng)下人是情人的象征,門警卻是卡夫卡。無論是卡夫卡的第一個正式情人菲利斯還是最后陪伴他到生命終點的多拉,應該說都曾經(jīng)如同小說里的那個鄉(xiāng)下人一般有著強烈進入到門里的愿望,或者至少努力的過程很相似,可是作為門警的卡夫卡卻在堅決的捍衛(wèi)著這個門,不讓任何一個人進去。情人不得入內(nèi)。這個門不是通往卡夫卡感情世界的大門。
再次是朋友關系??ǚ蚩ㄉ侥芊Q得上朋友的大概要屬馬克斯·布羅德了,在這位朋友的幫助下,卡夫卡生前得以發(fā)表了很少的一部分作品,默默無聞。當然也正是這位朋友違背了卡夫卡的遺囑——卡夫卡讓他將能收集到的自己的稿件付之一炬——布羅德卻將這些文稿發(fā)表出來了,對于后世讀者而言,他是功不可沒,但對于朋友而言,就不置可否了。這也猶如《在法的門前》里那位鄉(xiāng)下人和門警一樣。在這里,無所謂誰對應誰,卡夫卡既可以對應鄉(xiāng)下人也可以是門警,布羅德同樣如此,形成映射關系,在這里重要的是鄉(xiāng)下人和門警這對悖謬且互補的關系的存在。有研究表明,卡夫卡其實內(nèi)心深處一直是孤獨的,和他在人前的表現(xiàn)是不一樣的,他在眾人面前可以是高聲朗讀自己的小說,可以是加入到大家的歡聲笑語中,但內(nèi)心深處卻渴望在一個很深的地洞里過著一個人的生活,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情人,沒有朋友……所以即便是摯友,布羅德也未曾真正的了解過卡夫卡,就布羅德對于卡夫卡一些作品的解讀后來所遭到的批評而言,他的確是誤讀了卡夫卡的,所以我們有比較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們的關系貌合神離。當然,這并不代表二者之間沒有友誼的存在,只是打開卡夫卡心里的那扇門的鑰匙被門警遺落了,看似開著的門,其實卻封閉的非常嚴實。
以上僅僅是從帶有人物自傳性質(zhì)的角度去看待問題,其實《在法的門前》解讀的層級何止如此。德里達認為這個故事其實是在敘述一個不可接近的故事和一段不可接近的歷史……齊澤克認為《在法的門前》中門的意義是矛盾的,是為了排斥他而建造的……中國學者施顯松說,“在這里,卡夫卡暗示現(xiàn)代人在自己追求的目標面前與自身所采取的行動之間的荒謬也就不明自白了?!盵4]可以說從形而上的層面上,要去解讀這個作品,那么可能性太多了,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夠概括的。
有人說卡夫卡的作品就是一個寓言,為我們提供了解讀的無限的可能性。正如解構(gòu)主義所倡導的那樣,在這里沒有中心,沒有本質(zhì),沒有必然,有的只是“延異”、“置換”、“替補”,當我們在閱讀卡夫卡的時候,其實也是將自我融入其中的時候,生成的意義必然是多樣化的,不存在唯一性或者說重點之類的話語。
[1]曾艷兵.一個捏著生命痛處的語言[J].國外文學,1999,(5).
[2]曾艷兵.卡夫卡《城堡》研究述評[J].外國語言文學,2005,(12).
[3]林和生.猶太人卡夫卡[M].蘭州:敦煌文藝出版社,2007.
[4]施顯松.評卡夫卡在《在法的門前》[J].德語學習,2000,(4).
2095-4654(2015)08-0053-02
2015-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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